第27章
零八、零九是陰間鬼差,凡有惡人死去,他們就會帶着拘魂鐐铐出現。
雖然打扮得非常現代時髦,但零八、零九其實是已經死了上千年的古代鬼。因為拘魂常到陽間來,每年陰間又有那麽多新死鬼需要管理,所以兩人平日獲取的信息也一直随時代變化不停更新。
祝微生第一次見到零八、零九時才滿三歲。
那次兩人來陽間拘魂,腦袋上頂着煙花燙爆炸頭,畫着黑眼影,穿着花裏胡哨的上衣,褲子上挂滿丁零當啷的東西,抖起來比他們手裏的鎖鏈還要響,據說兩人當時是什麽地府葬愛家族分族資深成員。
這些年祝微生和師父送了不少惡鬼去地府,和零八零九打交道的次數挺多,彼此都熟悉。
看到祝微生,零八掃了一眼他旁邊蹲着的那些老實厲鬼,挑了挑眉,“小微生,你這次看樣子又要賺不少功德啊?”
這麽多厲鬼全部超度下來,天道反饋的功德絕對不少。
“你們是來拘錢忠的?”祝微生道。
“是啊。”零九道,“這家夥生前作惡,死後必成大惡鬼。他在陽間禍害咱們管不了,死後歸入地府,可不能再讓他繼續逍遙。”
陽間、陰間各有運行規則,兩邊互不幹涉,只有發生同時涉及到陰陽兩界的大案,才會互通有無,合作辦案。
旁邊的厲鬼們聽着三人交談,有些蠢蠢欲動。
“他們有些問題想要向你們請教。”祝微生幫着說了一句,就往旁邊挪了挪,把空間讓給厲鬼們。
厲鬼們于是就地府公務員應聘事宜開始詢問。
得知這些厲鬼有意加入地府公務員行列,零八道:“咱們地府現在就需要你們這些現代新鬼的加入。你們有所不知,地府目前運行的還是過去萬年的那一套,麻煩又冗雜,辦事效率實在太慢。如今地府辦事系統正在革新階段,正是需要大量人才的時候。只可惜很多新死鬼下來後,都說哪有生前做社畜死後還做的,都不願意來應聘。就算有人來,工作個幾年就投胎去了,所以咱們地府公務員一直處于頻繁波動的緊缺狀态。如果你們誰有個一技之長,歡迎來和我們做同事啊。”
厲鬼們聽了,有的胸有成竹。有的則茫然忐忑,“沒有一技之長的呢?”
零八看一眼這麽問的厲鬼,“沒有也沒什麽關系,像你們這種死後有冤仇的厲鬼,咱們地府有不少,那十八層地獄裏負責刑罰的執行者,基本都是你們這種。就是要花體力,累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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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地府公務員有不少福利哦。”零九道,“逢年過節如鬼節清明這種,基本的香燭紙錢和紙紮新衣等都是有的;還有探親托夢假,讓你們可以在不給陽間親人造成任何影響的情況和他們聯系感情;工作到一定時間,還可以用工作年限兌換投胎免排隊時間,讓你們比別的鬼更早投胎。”
零八、零九十分平易近鬼,對厲鬼們的疑問解答得十分詳細,這讓厲鬼們确認祝微生的确沒有騙他們,而且打聽來的結果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好。
這讓他們意識到,他們生前已經夠慘了,若死後再因為一個大惡人賠上鬼生,那真就是一虧虧兩生,太不劃算了。
于是一時間都對祝微生十分感激。
一個厲鬼做了決定,“祝天師,請你幫忙超度我。”
有一個開口,其他厲鬼紛紛也表示希望祝微生超度他們,他們要去地府應聘公務員,不想餘下鬼生繼續陷在仇恨裏。
他們已經被仇恨折磨很久,那種感覺實在太痛苦,他們不想再承受這樣的痛苦,只想把它轉移,轉移到錢忠身上。
祝微生就讓他們等錢忠死後,和他一起離開。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色降臨,錢忠也迎來了他的死亡。
錢忠死的時候,被他害死過的所有厲鬼都聚在了醫院。他們看着錢忠的心跳緩慢停止,在停止的那一刻,一股陰戾之氣在醫院擴散。錢忠的陰魂從他的身體裏飄出來,陰氣之多,鬼力之強,只他一個就頂得上這群厲鬼。
果然是一只大惡鬼。
錢忠看着自己透明的身體,臉上只短暫地閃過一絲恐慌,之後他意識到自己可以和厲鬼們一樣以另一種形态存在,頓時十分興奮。
他看着圍着他的衆鬼,臉上帶着陰狠,“就是你們殺了我!”
錢忠感覺得到面前這些厲鬼不是他的對手,他眼裏閃爍着惡意,向群鬼撲去,預備将這些厲鬼撕碎。
但是錢忠剛一動,就感覺雙肩傳來了劇痛,身體也動彈不得。
錢忠低頭,就見兩根帶着倒勾的利刃穿過他的雙肩,牢牢将他鉗制住。劇痛從那兩個位置傳來,疼得他感覺腦袋都要爆炸了。
零八、零九緩慢現身,一人持一條拘魂鎖鏈。
他們面色淡淡,“錢忠,随我們下地府。”
作為陰差,零八、零九對陰魂有天然的壓制性。
錢忠看着他們,身體不受控制地瑟縮一下,眼裏閃過懼意,“你們是誰?”
“拘魂陰差。”
“陰差?你們憑什麽抓我!”錢忠慌張質問。
零八、零九可沒什麽耐心跟一只生前作惡多端,剛死就準備犯陰間律法的大惡鬼多說什麽,他們抖抖鎖鏈,拉着錢忠就走。
“不,我不去!你們放開我!”錢忠劇烈掙紮。
“由不得你。”零八冷笑着,探手将旁邊空間撕開一道口子。
口子裏冒出陰氣,有厲鬼往裏觑了一眼,只見裏面陰風陣陣,一片漆黑的虛無,不時有鬼哭慘嚎從裏面傳來。
零八、零九拽着錢忠走進去。
錢忠身上戴着拘魂鎖鏈,鎖鏈勾刺直穿魂體,他一動就會生出靈魂撕裂的劇痛,不得不順着零八、零九拉扯的力道踉跄向前,滿臉痛苦。
他不明白,為什麽旁邊這麽大一群厲鬼陰差不抓,卻來抓他這個剛死之人。他雖然因為死亡而感到遺憾 ,但當看到自己透明的魂體時,他又為自己另一種形式的新生而狂喜。
他以為自己迎來了徹底的自由,卻沒想到轉頭就落入了這樣的境地。
“錢忠,在下面等着我們吧!”
在那道口子合上之前,錢忠聽到了身後厲鬼們的喊聲。
他回頭,只看到一雙雙對他帶着深深惡意,卻閃着詭異興奮的眼睛。
一股寒意從靈魂深處鑽出來,錢忠打了個冷顫。
錢忠被陰差帶走後,祝微生也準備把厲鬼們帶走了。
祝微生準備回山,現在已經是晚上,他也沒打車,而是蹭了別的陰差的順風車,走的陰間近道。
蹭順風車這種事祝微生常做,畢竟作為一個缺錢的窮人,不是随時都會有人給他報銷車費。不想走太久路又想節省一點錢的話,就只能用這種省錢的法子了。
所幸他和大部分陰差們都熟,陰差們也樂意帶他。
離開二十多天,山上的一切都沒變。
祝微生住的是一棟小房子,普普通通的幾間瓦房,周邊用竹子圍成籬笆。中間的空地用青磚鋪就,沿着籬笆有一圈同樣用青磚壘出來的一塊塊小菜畦,種了不同的蔬菜。
祝微生走了這麽多天,裏面的蔬菜長得都挺好,不見幾根雜草,瞧着像有人打理的樣子。
祝微生走在院門前時,屋子裏一片漆黑,但當他的手碰上院門時,屋子裏忽然亮出一點幽黃燈光。
“微生回來了?”有人說。
祝微生聽到這聲音,一愣,“劉老師?”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穿着白襯衫、西裝褲,戴着一副眼鏡的中年人出現在門口。
看到祝微生身後跟着的各種死相的厲鬼們,劉老師“嚯”了一聲:“這回帶了這麽多回來啊。”
“您什麽時候回來的?”祝微生擺擺手,讓厲鬼們自己随意,他走進屋內。
“回來幾天了。”劉老師笑呵呵地看着祝微生,“之前你說這一趟用時最多一個月,我估摸着你差不多該回來了,正好我最近有假,就回來看看你。”
祝微生放下背包,“H市的城隍司工作不忙麽?”
“最近還好。”劉老師說,“鬼節那一陣忙過,工作就清閑下來了。倒是你,大學錄取通知書都拿到了吧,學費夠了吧,去學校報道的那天用我陪你不?”
祝微生耐心回道:“拿到了,學費也夠了,劉老師你白天也不便露面,我自己可以去。”
劉老師嘆氣:“你師父那老東西,死了就扔下你不管只顧着自己逍遙了。你安心,我已經給我的好朋友托夢,等你去了學校,讓他多照顧着你一點。”
“勞您費心。”祝微生說。
“你怎麽說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和我半個兒子也沒差了。”劉老師說,“當年我被你師父抓來的時候,你才我大腿高,小小一個,病歪歪的。現在一眨眼,都這麽大了,比我還高,比我還壯……”
劉老師絮絮叨叨,時不時拿眼瞄一瞄祝微生。
祝微生還有什麽不懂的,他指指牆邊一個木箱子,“知道你愛吃,給你留了不少,就在裏面存着,你走的時候都拿上吧。”
劉老師頓時一笑,搓着手走過去打開箱子。
看着裏面堆得滿滿當當的香條,劉老師笑得眼睛邊都是褶子,“多虧你之前給我的那些香,才讓我和城隍司的那些同事那麽快就打好關系。嘿嘿,微生,老師就惦記着你這一口呢。”
祝微生的制香手藝,凡是吃過的鬼就沒有不念念不忘的。
和蔡家查到的資料不一樣,祝微生的确是沒有在學校裏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但他不是文盲。
在祝微生七歲時,師父給他辦了入學,但因為小時候身體不行,加上周邊條件不太允許他頻繁出門,經師父運作,學校允許祝微生在家學習,只要定期參加考試就是。
之後,師父就出去給他抓了幾只鬼回來,讓他在家裏上課。
劉老師就是那時候被抓回來的。
劉老師是在上課期間被自己的學生捅死的,而原因只是那個學生騷擾女同學後被他私下裏請家長。
劉老師那會兒剛死,看到那個學生捅死他之後卻因為還未滿十四歲而不用承擔任何法律責任,劉老師整個人被不甘和怨恨包圍,有化厲鬼的趨勢。
那會兒祝微生除了文化課,還有很多符啊咒啊訣啊的玄門知識要學。劉老師被抓回來時,祝微生正好在學超度厲鬼的清心咒。
一身怨氣的劉老師從最開始的不情不願到後來每天聽着祝微生複習清心咒,內心漸漸地平靜下來,隐約冒頭的怨氣消失,又變回了一只普通鬼。
劉老師算是祝微生超度的第一只鬼。
當然,讓劉老師徹底願意留下來給祝微生上課的最大原因,還是祝微生這一手制香手藝。
祝微生制的香,就像世上最頂尖大廚做的飯,真的是又香又飽腹。吃了之後仿佛靈魂都被清風滌蕩了一遍,祛除了身上的所有負累,靈魂從內到外的感到愉悅放松,仿佛整個鬼生都升華了。
祝微生的鬼老師不止劉老師一個,每一個鬼老師被抓來時都滿腹怨言,但在嘗了一口祝微生燒出來的香後,就全部閉嘴了。
這些年,鬼是師父抓的,但學費是祝微生靠着制香自己交的。
等到他考上大學,未來幾年都将在別的城市渡過時,這些鬼老師們比祝微生還不舍。
劉老師清點完香條的數量,語氣有些感慨地道:“微生,過去大部分時候你都待在這個山上,雖然以你的體質來說,你的人生充滿了奇幻經歷,外人看着很是精彩。但老師知道你一直都希望自己能走出去,體會那些看起來普通但又很熱鬧的生活。現在你自己有了能力,可以不依靠別人就可以給自己賺功德續命,老師很為你高興。”
“謝謝老師。”
祝微生心裏其實也是高興的。
他命格特殊,頭上好像始終懸着一把刀,稍不注意刀尖就會離他近一點,取走他的性命。換做其他人,可能很焦躁,但祝微生知道自己活下來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各種意義上。
劉老師去年考上地府公務員,被分派到H市的城隍司工作。今天是他最後一天假期,過了子時,劉老師就扛着祝微生給的香一本滿足地離開了。
祝微生給去世的師父燒了一節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開始布陣做道法,念咒超度跟他一起回來的群鬼。
超度厲鬼,對祝微生來說考驗的只是耐心,但對厲鬼們來說,考驗的卻是他們的承受能力。
超度是将厲鬼們身上的怨氣從身上剝離,這些怨氣已經和他們的靈魂長在一起。超度就如同将皮肉從他們身上撕開,會給他們帶來蝕骨劇痛,時程還不短。
而比其他厲鬼還要承受更多痛苦的是那只集怨鬼。
它身上結合着十幾只厲鬼,他們也都長在了一起,想要恢複正常,也必須将自己從集怨鬼身上剝離,恢複成正常個體。
好在不管是其他厲鬼還是集怨鬼身上的鬼,他們都堅持下來了。
在最後一只厲鬼的怨氣被超度幹淨時,冥冥中祝微生感到一股神奇的力量落在了他的身上。這種感覺祝微生已經很熟悉,是天道回饋給他的功德。
祝微生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掌紋,他的生命線又拉長了一點。
之後,化去怨氣後的群鬼們向祝微生表達了感謝,一一離去,為接下來的地府公務員應聘做準備。
祝微生也開始收拾行李。
超度厲鬼用了好幾天時間,今天已經是開學時間了。這次祝微生還是準備蹭陰差順風車,沒辦法,雖說是要體會普通人的生活,無奈錢包不允許,就只好做半個普通人了。
離開之前,祝微生帶着香去了屋後面。
屋後是更高的山體,更密集的樹林,祝微生把香點燃,對着樹林喊了一聲:“魅魅?”
香飄出煙氣,幾秒鐘之後魅魅從樹林裏飄出來。它的手裏捧着阿紙,身後還跟着幾只顏色比它更淡的霧團。
如果說魅魅的體型大得像皮球,那麽這幾個霧團就只有拳頭大。它們的霧團形态也不穩定,時而被風刮成橢圓形,時而被半路探出來的樹枝砍成兩半後,又慌慌張張合攏。
跌跌撞撞,好像還在适應這個世界。
魅魅帶着小霧團們來到祝微生身邊。
祝微生蹲下,用手指撩了撩幾只小霧團,“多謝你們幫我打理房子和菜地,這是請你們吃的。接下來,還請你們繼續幫忙,我會定期回來的。”
幾只小霧團在空中上下搖晃,像點頭一樣。
之後,祝微生看着吃完香後霧團變大了一點的小霧團們結伴離開,他也帶着魅魅和阿紙回屋,拖出了行李箱。
叫上還在山中玩耍的黑黝黝,祝微生等來經過此地的陰差,踏上了外省求學的近路。
祝微生出發的時間很早,用了半小時到學校所在城市時,清晨的街道才剛剛喧鬧起來。
祝微生出現在一個無人的小巷裏,和陰差們道別後,他就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出了小巷。經過一個早點攤子,祝微生買了一袋包子和一瓶奶,邊吃邊向附近的公車站走去。
祝微生就讀的大學在離這裏完全相反的很遠的地方,幾乎要跨越整個城市。他先轉車去附近的汽車站,然後再坐上去學校的車。
車程很長,一路不停有人上車,很快就坐滿了人。
車子行到某一段路後,一下又上來不少人,這下連站的位置都沒幾個了。
之後車子繼續往終點站開去,這般過了十幾分鐘後,車裏忽然響起一道急喊:“我錢包呢!我錢包怎麽不見了!”
還算安靜的公車裏頓時起了騷動,衆人紛紛查看自己有沒有丢失東西。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錢包!”那道聲音再次響起,語氣咄咄,“剛才上車時你就在後面撞了我一下,之後還沖着我的方向鬼鬼祟祟彎腰!”
車上人多,争執發生在前面,祝微生坐在後面,他仔細望了望,才透過縫隙看到丢錢包的是個五十多歲的大爺,正抓着一個年輕小夥子質問。
那個小夥子年紀和祝微生差不多,皮膚黝黑,滿頭大汗,穿着洗得發皺掉色又變形,背後印着某某公司标語的活動衫,後背和腋下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小夥子自己應該沒發現,他衣服肩胛的地方滑線了,破了一個挺顯眼的口子。他一只手提着一個灰撲撲的行李袋,腳邊還放着一個大花編織袋。
整體來看,小夥子的經濟狀況似乎不太好。
祝微生心道,和他有得一拼。
此刻面對大爺的憤怒質問,小夥子很冷靜地說道:“我沒有偷你錢包。我撞你是上車時不下心絆到了別人的腿,我也向你道過歉。彎腰是我袋子裏的東西滑下去,壓着別人的腳,我整理了一下。”
大爺不信,打量小夥子的眼神懷疑中帶着一點鄙夷,“小夥子,我那錢包裏裝了不少錢,你現在主動拿出來還給我,我看你年輕也不忍毀你前途,這事兒我就當沒發生過。”
“我說了我沒有。”小夥子依舊冷靜理智,“我建議你現在就報警。”
“我這還忙着回去帶孫子呢,誰有時間報警和你浪費時間。”大爺說,“我也不想把事搞得那麽複雜麻煩,你把身上的兜和包都打開,讓我檢查一下。”
小夥子終于有了點怒氣,“我說了讓你報警,警察可以讓我配合調查,但你沒資格搜我的身和包。”
大爺似乎聽不懂人話,堅持相信自己的推斷,指着小夥子一點一點,沖兩邊的人道:“你看你看,我一說搜他兜和包他就生氣,我的錢包一定就在他身上!”
被大爺尋求認同的很多人都沒搭腔,倒是一個戴着眼鏡,一只胳膊裏夾着公文包一手拉着吊環的中年男人幫腔道:“我說這個小夥子,你沒偷你怕什麽。如果你真的沒偷,讓大爺搜一下兜和包,你也不會損失什麽,正好證明你清白嘛。”
“對嘛,不就看一下的事嘛!”一有人認同,大爺就變得比剛才激動,看向小夥子,“看你這穿着,家裏條件也不好,是出來打工的吧。咱們這座城市是講道德講文明的,你一來就幹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咱的城市形象就是被你這種人破壞掉的!”
中年男人附和:“就是就是。”
車上有那看似熱心的人勸小夥子:“算了吧小夥子,你真沒偷就讓他查一下嘛,就拉下拉鏈的事。”
也有人用和大爺一樣的懷疑目光看着小夥子,下意識離他遠了一點。
但更多人對此是事不關己。
這時,又一個站點到了,公車緩緩停下。
在小夥子堅持不同意大爺搜兜的聲音中,前車門和後車門都打開了。
後面的人下車,前面的人上車。
大爺和小夥子都被人潮擠着往後門退。
大爺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也往後走,他拍拍大爺的肩,“哎,大爺,實在不行你還是報警吧。我到站了,得下車了。”
這一站下車的人有好幾個,他們陸續經過祝微生身前。
中年男人從前面走過來,祝微生看到了他的正臉。
在中年男人下車時,祝微生身體前傾,一把将準備下車的中年男人拽了回來。
祝微生用的力道大,中年男人猝不及防,直接後倒半摔在地上。
一直被中年男人夾在胳肢窩裏的公文包掉下來。
一同掉下來的,還有一個有些鼓的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