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對你用強了?(一更)
沈岚把人拉回來,往他嘴裏塞了塊桂花糕,“嘗嘗宮裏的點心,是不是比外頭的好吃。”
習青身子發僵,直愣愣坐下,過了很久,他才冷靜下來,“我見過他。”
沈岚安撫,“我知道我知道。”
“你如何知道的?”習青側目看他。
“回去再同你講。”沈岚說完,又跟習青講其他人的趣事,“你看對面最尾那個,他叫張乾,酷愛養狗,沈靖曾下令将上京所有狼犬全部絞殺,他一氣之下便認家中的狗做親兒子,狗死了他就在家中守靈,很久都沒上朝……”
如沈岚猜測那般,宴會一直到末尾,沈靖都沒能露面。
沈岚吃飽喝足,靠在椅背上,盯着習青嚴肅緊繃的小臉看,看了半晌,他彎唇一笑,“別這麽緊張,他還沒拿到想要的東西,是不會做什麽的。”
習青這段時間叫沈岚養胖了些,腮邊的嬰肥更加明顯,從沈岚的角度看去,愈發可愛。
“多吃點,待會兒回去了,還有事要做。”沈岚音色變得低沉,語氣親昵,眼神逐漸暧昧。
“什麽事?”習青不明所以回看過去。
“自然是……”
自然是借着酒勁做些親密的事。
這時樂聲突地擡高,殿中嘈雜聲被隐隐壓下,沈靖身邊伺候的老太監端了兩杯酒上前來。
“咱們聖上龍體抱恙,這會兒已經歇下了,這是聖上所賜,王爺,王妃,請。”
沈岚看了眼盤中那兩杯酒,雖心生疑慮,又覺得沈靖不可能在這兒對他動手,于是放心去拿。
他緩緩擡手,餘光從杯盞收回時,剛好瞥見從殿外進來的薛凝心。
薛凝心眉頭微蹙,緊緊盯着那兩杯酒,同沈岚對視後輕輕搖了搖頭,而後将目光落在習青身上。
沈岚心頭一跳,回頭瞧見習青馬上要拿起左邊那杯,他搶先一步伸過手去,把本該習青的酒拿在手裏。
習青叫沈岚搶了酒,雖覺得奇怪,但礙于還在宮中,于是什麽都沒說,便拿了放在右邊那杯。
老太監動作一僵,臉上表情有些慌亂。
“今日太晚了,明早記得替本王謝過聖上。”沈岚笑着仰頭,一杯酒下了肚。
“是,是,一定,一定。”老太監陪笑,等習青喝完了,端着兩個空盞匆匆離開。
沈岚又向薛凝心去,見薛凝心一臉凝重地盯着自己看,他緩緩松了口氣。
猜對了。
只有習青那杯酒有問題。
而幾乎是瞬間,沈岚便察覺到身體在迅速變化,胸腔中好似燃起一把火,叫他心跳加速萬分煩躁,他看着面前的飯菜,卻怎麽也看不順眼,總有種想把盤子掃下去的沖動。
“呼……”沈岚微微張口,鼻腔溢出粗重喘息,他雙目逐漸赤紅,下颌緊緊繃成一條線,耳邊像糊了一層窗紗,外界聲音越發模糊。
“你怎麽了?”習青這時也發現沈岚的異常,他摸了摸沈岚的手心,卻摸到一手汗濕。
沈岚整個人如火爐一般燙手,熱汗沿着額角滑落,一路淌進貼合脖頸的衣領中。
習青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酒有問題?”
沈岚一動不動。
“我去殺了他!”習青低斥一聲,要起身時卻被沈岚拽住,他的手腕被沈岚捏在掌中,力道之大,幾乎要将整個腕骨捏碎。
“我沒事。”沈岚手指微顫,緩緩松開習青,白色的手腕上頭立時多了個紅印子。
“我知道酒裏是什麽東西,不會有事,我們先回禹王府。”
習青反應過來,他站起身,不顧內侍阻攔,推着沈岚便往外跑。
小白一直等在宮門外頭,見沈岚出來時眼底冒血,心下一驚,連忙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
沈岚攔住習青,輕輕搖頭,“回去說。”
待上了馬車,沈岚再也控制不住,他握拳往身下的軟墊砸去,整個馬車竟因這一下晃了晃。
“你怎麽樣?”習青拾起衣角,幫沈岚擦去眼下的血淚。
沈岚竭力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不忘安慰習青,“放心,不是什麽要人命的毒,捱過這一陣就好了。”
意識時浮時退,沈岚甩了甩頭,雙手緊緊抓着身下軟墊,由着習青幫他擦去臉上污濁。
“你拿了我的酒。”習青用力抿起嘴角,“只有我那杯酒有毒。”
他這才明白沈岚非要搶他那杯酒的意圖。
“這藥會叫人露出本性,變得狂躁,你若是喝了,會控制不住變回白狼,沈靖在懷疑你,所以用這個辦法試探……”說着,沈岚猝然轉身,一口污酒混着血絲吐在腳尖上,他慢慢挪開雙腳,強撐着将話說完,“我喝了沒事,但你不行。”
習青想上前查看,沈岚卻擡起滿是髒污的手掌攔在他跟前,“小崽兒,我現在無法控制自己,別離我太近。”
胳膊在不斷顫抖,手的主人似乎已用盡全身力氣,只為叫它不做任何傷害習青的事。
“小崽兒,先別過來好不好,我自己待會兒。”
沈岚輕輕蜷起身子,就這麽側躺下去,卻始終拒絕習青向他靠近。
小白将馬車趕得飛快,沒過一會兒便到了禹王府。
“王爺?咱們到了!我去找大夫!”
“不用。”沈岚的聲音好似平靜了些,他吩咐道:“小白,把馬車停去個沒人的院子,就不必管本王了。”
等馬車再次停下,沈岚強撐着坐起來,他将車門推開,趕習青下去,“小崽兒,回去睡覺。”
習青眉頭緊蹙,堅定地搖頭,“我陪你。”
“聽話。”沈岚死死閉着雙眼,血氣翻湧下,眼珠幾乎要爆開,“聽話,小崽兒,你在這兒待着我會傷了你。”
習青突然看了眼沈岚身上的血污。
“去吧,乖崽兒,去睡一覺,明日一早我就回去了。”
習青咬咬牙,轉身跳下馬車,跑進夜色中,漸漸沒了人影。
沈岚将僅剩的一絲耐心與溫柔全給了習青,習青一走,他緩緩睜開雙眼,血淚沿着眼角流了滿臉,面容可怖,像是從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
“小白,把車門鎖了。”
小白猶豫:“王爺……”
“鎖了!”沈岚怒喝一聲,露出半張臉,死死盯着外頭的小白,“本王叫你鎖了,聽不明白嗎?聽不明白就滾回白家去!”
小白何曾見過沈岚這般暴戾的模樣,他只得聽沈岚所說,找來把銅鎖将車門鎖了。
車門一鎖,沈岚腦中最後一條弦也驟然崩掉,他理智全失,先是抓起車中的茶壺朝車門砸去,碎瓷片霎時落了滿車。
接下來便是茶盞,點心盒子,就連軟墊也被他徒手撕成了碎末。
他宛如一頭兇狠的惡獸,心中被久久壓抑的本性突然爆發,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撕毀眼前所有東西。
小白心驚膽戰聽着裏頭的動靜,時不時問上兩句,得了沈岚的罵才放心。
焦急等了片刻,夜色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小白踮腳看去,竟是習青又跑了回來。
習青懷中抱着幹淨的衣裳和布巾,到了跟前腳步未歇,跳上馬車要進去時,卻發現車門被鎖了。
他轉頭問小白,“鑰匙呢?開門。”
“王爺說了——”
習青大喊:“開門!”
小白沒被沈岚吓到,卻被習青這一聲吓了個呆愣,反應過來後連忙把鑰匙遞出去。
習青邊開鎖邊道:“我進去之後你再将門鎖了。”
車門才開了條縫,裏頭立馬伸出一只手将習青拽了進去。
馬車內雜亂一片,所有東西全都粉身碎骨認不清原本模樣,習青被沈岚按在地上,後背接二連三刺入幾塊瓷片。
吃痛之下,習青不悅地掙了下,“放開!”
“放開?你是什麽東西?敢跟本王這麽講話?”沈岚緩緩擡頭,玉冠早已磕碎,烏黑長發散在耳側,猶如妖魔。
習青攢足力氣,一個翻身起來,将沈岚壓在身下,毫不留情甩了他一巴掌,“我是你爺爺!”
沈岚感覺不到疼痛,甚至吃吃笑開,他已然認不清人,只知道眼前這人是馬車裏唯一一個完好的東西。
這是他的獵物,只等他去撕碎,然後吞吃入腹。
他猛然起身,又反将習青壓在身下,雙手用力撕扯,那架勢仿佛在給習青剝皮去骨。
待将抓到的獵物剝幹淨後,沈岚抓着習青的長發往上一拽,纖細脆弱的喉嚨立刻暴露在他跟前。
“唔——”
犬齒沒入喉間皮膚,習青皺眉,瞳孔瞬間放大,可他卻緩緩放棄掙紮,克服着狼性本能,順從地将自己的致命之處交給沈岚。
濃重的血腥味沖進鼻腔,沈岚恍惚片刻,忍着頭痛費力睜眼,眼前似乎是一截上好的白玉。
這是……
他愣了一下,慢慢松口,鮮血瞬間湧出,白玉染成了紅玉。
而他方才險些将這塊玉嚼碎。
習青見沈岚愣神,趁其不備揚起一腳,這一腳正中沈岚腹部,直接把人踹到車門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小白吓得一個哆嗦,戰戰兢兢問道:“王爺,您沒事吧?”
沈岚叫習青踹得說不出話,習青便替他回了一句,“他沒事。”
說罷抽出一根繩子,将沈岚捆了起來。
“你現在不清醒,我先把你綁起來,等你好了再松開。”
沈岚緩過一口氣,又被那藥沖了頭腦,見自己竟被捆了起來,于是使出渾身力氣掙紮起來,掙得習青煩了,又甩過去一巴掌。
“啪!”
這一聲耳光十分響亮,外頭的小白聽見了,又是一個哆嗦,他哭喪着一張臉,學着明心的樣子雙掌合十,“哎呦,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習青找到自己帶來的濕布巾,按在沈岚臉上用力擦拭,手法毫不客氣,三兩下便将沈岚的臉擦幹淨。
沈岚臉上沾了涼水,竟慢慢清醒過來,他不再亂動,垂頭緩了一會兒,晃晃悠悠支起腦袋。
“小崽兒?”待看清習青一絲不挂渾身是傷的模樣,他腦子一懵,“我對你用強了?”
“用什麽強?”習青不懂,也沒追問到底什麽意思,換了塊新布巾來給沈岚擦拭雙手。
沈岚的目光從習青胸前緩緩上移,看清喉嚨上的血跡時渾身一僵,“我把你弄傷了?”
習青毫不在意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沈岚咬的并不深,這會兒已經不再冒血。
“你好點了麽?”他問。
沈岚緩緩閉眼,仰頭靠在馬車上,“小崽兒,別管我了,藥性烈得很,我得折騰一夜呢。”
習青盤腿坐到沈岚跟前,沒覺得自己大咧咧遛鳥的動作有何不妥。
“那我就陪你折騰。”
沈岚心中動容不已,又睜開雙眼跟習青商量,“那能不能不扇我耳光了?”
“不扇就不扇。”習青覺得沈岚矯情,把手裏用過的布巾團了團,塞進沈岚嘴裏。
沈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