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秘文玩
沈岚最近新得了個文玩把件,是習青送他的,玉做的一根,兩邊各挂着一個圓溜溜的珊瑚珠子。
沈岚從前盤過文玩核桃,知道需要一些技巧,輔以娴熟的手法去不斷摩挲,才能将文玩把件盤得水亮。
而這把玉制文玩由習青交到他手中時還略顯青澀,沈岚先是仔細端詳片刻,才上手握住。
是塊上好的暖玉。
沈岚掌心微微生汗,但這對他來說剛好,盤玉質文玩就需要有些東西潤滑。
慢吞吞盤了一會兒,原主人習青不耐煩地湊上來指點,“快些盤。”
沈岚挑眉,這玉制文玩才剛到他手,他還打算慢慢熟悉一下的。
但他還是依言加快了盤文玩的速度,指尖撥弄過玉質文玩的頂端時,那兩顆珊瑚珠子突然顫了兩下。
沈岚一愣,這文玩居然有如此玄妙之處!
也不知是什麽機關帶動,只要按一下,珊瑚珠子就會給出回應。
原主人習青在旁監工,腦袋抵在沈岚肩頭,就這麽看着沈岚在不斷盤手中的新文玩。
沈岚突然停下,在習青直勾勾的注視中,從口袋裏把自己的文玩把件掏出來。
習青緩緩瞪大雙眼,“你不是說你沒有麽?”
沈岚分明有這種形制的文玩,而且比他那個還要大一些。
“都說了,是裝的。”沈岚惡劣一笑,把兩個文玩合在一起盤。
習青粗喘一聲,被沈岚牽着手摸上那文玩把件。
“一起盤。”
手心有些黏膩,習青皺着眉頭,往沈岚衣服上擦去。
沈岚喘着粗氣,看着他亂來,但沒阻止,“你怎麽不往你自己衣裳上擦?”
“這是你的。”
言下之意,誰的東西就擦誰身上。
沈岚笑着撈了一把習青的後背,“出這麽多汗?”
習青答非所問,“我要洗澡。”
不止習青,沈岚也出了一身汗,裹在厚實的衣裳下頭更加悶熱。
“先吃點東西再洗,嗯?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沈岚憐惜他,幫他把衣裳拽起來穿好,“小廚房一直煨着粥呢。”
習青:“雞腿。”
沈岚失笑,“好,雞腿。”
習青睡了一天,又洗了個澡,人無比精神,他想起同沈岚親密之前沒聊完的事,又趴去沈岚胳膊旁邊小聲說話。
“是來福嗎?”
沈岚“嗯”了一聲,“來福一死,不知道沈靖會不會跟我撕破臉皮。”
他跟沈靖一直貌合神離,表面上叔侄同心,沈靖信任他,把虎符交給他保管,就算他把虎符弄丢了也不怪罪,反倒封王分地,而實際上,沈靖在他身邊放人,萬分防備,又窮盡一切手段想從他這裏找到虎符。
習青突然想起一件事,猶豫着坐起身,“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沒說。”
“什麽很重要的事?”
習青眼神閃躲,最後硬着頭皮告訴沈岚:“我……其實我沒有虎符,那時是為了能回上京,所以騙你的。”
哪知沈岚笑起來,“我早就知道你沒有虎符了。”
“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跟我說虎符在你那的時候。”沈岚把人拽進懷裏攬着,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已經困倦到極致了,“因為虎符一直在我這兒。”
“……”習青猛地支起腦袋,眼中滿是詫異,“虎符在你那?那你怎麽會叫沈靖擺了一道?”
沈岚解釋:“先帝重病時,沈靖要收四軍虎符,其他三軍紛紛上交,白家不得不給,只好交了上去,但後來我差人把虎符偷了出來。”
“沈靖丢了虎符,又猜是我偷了,于是故意當着衆人面把盒子交給我,三天之後那盒子裏若是空的,我便是重罪,他這是在逼我把虎符還回去。”
沈岚伸手,慢悠悠拍着習青的背,合上眼睛。
“但我不能給,一旦給了,就是死路一條。”
“那你為何不直接将盒子打開?好叫別人看看裏頭本就是空的。”
“若是打開了,就是明擺着告訴沈靖,虎符在我這兒。”
誰會在沈靖遞上盒子時就立刻打開檢查呢?除非早早便知道盒子裏沒有虎符。
習青咂舌,這些事于他來說太過複雜,他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想,他讀的書不多,什麽兵法謀略,也一個字都看不懂。
但他知道,如果是他跟沈靖交鋒,早就死過七八回了。
“那五年前贛城那個黑衣人,會是沈靖嗎?”
“不知道。”沈岚緩緩搖頭,長發散在枕邊,随着擺頭的動作發出簌簌聲響,“沈靖的追随者很多,我猜大都為了跟沈靖一起去仙島行宮,以求長生的。”
習青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那黑衣人的長相,“我還記得他什麽模樣,若讓我再見到他,一定可以認出來。”
“以後會有機會,沈靖太執着白家的虎符了,我能想到的,白家同其他三軍不同的地方只有一個……水師。”
“水師?”
“嗯,白家有唯一一只水師艦隊,船艦共三百,兵将約十萬,沈靖要去仙島行宮,必定征用水師,乘船過海。”
習青隐約明白了沈靖想做什麽,不由得替沈岚擔憂起來,“虎符呢?是那個匣子?”
“哦,對了。”沈岚想起什麽,“昨天我們進宮赴宴,匣子已經被偷了。”
“虎符被偷了!”習青高喊一聲,掙開沈岚的胳膊坐起身。
“噓,噓,不是虎符被偷了。”沈岚迷迷瞪瞪睜開眼,翻了個身,把人圈在懷裏,“只是匣子被人拿走了。”
“那匣子裏放的到底是什麽?”
“是草原的味道。”沈岚答着,聲音越來越低,“乖,先叫我睡一覺,我困極了,明日我帶你去那個院子瞧瞧,就是你從前住的……”
他自宮中回來,因着那藥幾乎耗盡體力,又兩天一夜都未合眼,現在溫香軟玉在懷,很快便墜入夢鄉。
習青沒再動彈,心裏卻在不住琢磨。
草原的味道,那是什麽東西?
“聖上,東西拿回來了。”
“嗯。”陰暗處傳出沈靖嘶啞的聲音,“打開。”
“是!”侍從抽出長刀一揮,銅鎖應聲落地,匣子打開後,從裏頭拿出來一件包裹嚴實的東西。
他将東西放在桌上,又取了一柄銀柄小刀,一層層慢慢拆解,可越拆越覺得哪裏不對勁,于是停了下來。
——味道怎麽這麽奇怪?
沈靖等不及,出言催促道:“怎麽停下了?”
“聖上,這……”侍從難以形容,支支吾吾半天,“聖上,好臭啊。”
“臭?”
拖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沈靖的臉慢慢從黑暗中露出,他生了副好皮相,雖已過而立之年,但面白無須,雙目炯炯有神,當年也是靠這幅模樣才騙得了神女芳心。
“繼續拆。”
侍從只好屏住呼吸往下拆,待其中東西露出真面目時,沈靖激動不已,甚至趴低了身子湊上去看。
“這是什麽……”
侍從看了看沈靖,又看了看桌上那坨東西,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聖上,這好像是……是……牛糞。”
沈靖慢慢直起腰,臉色詭谲,眸中漸漸聚集起怒氣。
“王爺,給明心大師的信方才已經送出了。”
“嗯,知道了。”
習青從夢中醒來,聽到外間有交談聲,他動了動耳朵,慢慢睜眼,從床上坐起來。
“噓,小崽兒好像醒了,你先下去吧。”
沒過一會兒,沈岚轉着輪椅走了進來,“吵醒你了?”
習青搖搖頭,還有些困倦,他看了眼手邊放着的鵝黃襦裙,問道:“還要繼續穿裙子嗎?沈靖不是已經知道了?”
“他只是懷疑。”沈岚一臉正氣,“裙子還是要穿的。”
習青遲疑道:“那沈靖會不會來殺我?”
“他不敢。”
最起碼在拿到虎符前,不會對禹王府和白家動手。
“但努塔格和明心那裏會很危險,我已差人去潮音寺報信,你最好是寫封信回努塔格,讓他們去潮音寺同明心待在一起。”
“好。”
習青着急,随便吃了點東西就要去寫信,筆墨紙硯都伺候好了,他才不好意思地看向沈岚。
“我……”
沈岚就坐在一旁,瞅了眼習青的拿筆姿勢,了然一笑,“小崽兒說,我來寫。”
習青立馬讓座。
他也不是不會寫字,但寫的着實難看,還有些字不會,要麽空着,要麽畫畫。
寫給家裏弟妹看自然沒什麽,但叫沈岚瞧見了,指定要笑話他。
待把正事寫好,沈岚把紙上的墨吹幹,又問道:“小崽兒還有什麽話要說嗎?我一并寫了。”
“有。”習青臉色突然嚴肅起來,“你就寫,別忘了讀?老祖宗手記?。”
“……”沈岚突然對老祖宗好奇起來,“?老祖宗手記?裏都是寫了什麽東西?這麽重要嗎?還需要天天去讀?”
習青神秘莫測點點頭,“很重要,我就是看完老祖宗寫的東西,才知道自己喜歡你的。”
沈岚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謝謝老祖宗。”
說完,他蘸墨落筆,細軟的毛筆如行雲流水般走動,幾行字便在紙上躍現。
習青站在一旁看,沈岚的字筆鋒遒勁,張揚跋扈,半點都不像他如今的性子,可見他從前該是多麽恣意妄為潇灑不羁的人。
“還有麽?還要寫什麽?”沈岚擡頭,剛好對上習青豔羨的眼神。
“小崽兒想學寫字麽?”
習青問:“跟你學嗎?”
沈岚拍了拍自己的雙腿,示意習青坐到他前頭來,“自然是跟我學,你還想叫誰教你?”
“可以。”習青穩穩坐下,像模像樣拿起筆來。
沈岚握住他的手,挨個手指頭糾正,“拿筆姿勢便錯了。”
習青低頭,由沈岚帶着寫下第一筆,沈岚幹燥溫熱的掌心正貼着他的手背,幾乎要把整只手包起來。
“我往右用力,你往左用力,到底要寫什麽?”沈岚稍稍松手,看了眼紙上花成一團的墨跡。
習青想了想,“就寫,去潮音寺後不可給明心大師添麻煩。”
他太了解那幾個小的了,先不說旁的,就是老八天天嚷着吃兔子就讓人招架不住。
沈岚握着習青的手,嘴裏邊念着邊寫下習青吩咐的話。
“還有麽?”
習青想了想,也沒什麽要說的,“就這些吧。”
沈岚沒松手,把寫好的信放在一邊晾幹,鋪了張新紙,帶着習青寫下兩個字。
習青識得這字,慢慢讀出來,“沈……岚。”
沈岚詫異,“小崽兒識得?”
“我也讀過書,你瞧不起我?”習青不悅地瞪他一眼。
“沒有沒有。”沈岚把紙抽走,又給習青換了張空白的,“那小崽兒自己寫一寫我的名字。”
習青自信提筆,寫好一個沈字,再下筆時卻突然頓住。
岚字怎麽寫來着?
“岚,一山一風也,意為山中霧氣。”沈岚重新握住習青的手,“認真學,往後給我寫信總不能也蓋爪印。”
習青臊得滿臉通紅,叫沈岚按着學了會兒字才被放開。
他蹦下來第一件事便是變作白狼,煞有其事的往寄往努塔格的信件上按了爪印。
白色的爪子沾了朱紅印泥,落下來時不小心踩在其他紙上,習青擡爪一看,他的爪印剛好印在“沈岚”兩個字的上方。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翹着右爪,“弄髒了……我去洗洗。”
說罷飛奔出去。
沈岚看着那一抹白色身影消失,目光收回,落在眼前的案幾上。
他以手支頤,好似在等着什麽,待紙上紅色印泥慢慢幹透了,他才好整以暇地坐直身子,把印着習青爪印的紙鄭重收進匣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