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莊歸跪在地上,臉上沒有血色,看起來有些茫然,可是心思早就九曲八轉了。

她似乎能感覺到白公子呼吸下那絲絲的冷氣繞着她把她的發絲都凍結了起來,胃裏好像安靜多了,就像什麽都沒有吃下去過一樣。

她似乎聽到一聲嘆氣,擡頭看去,那白色帷幔後的人影依舊影影綽綽,随後她聽到他說:“有個人,他也在江湖上。”

莊歸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有些納悶,“我不知道公子你說的是誰。”

白公子似乎一聲輕蔑的冷笑,他說:“一個你很期待的人。”

莊歸愣了愣,又說道:“莊歸愚鈍,不知道。”

莊歸似乎能感受到他隔着簾幕看着她的表情,那種冰冷到骨子裏的感覺,像一根冰錐不斷地鑿擊着她。

白公子,他究竟是誰,他叫什麽,他又為何在這裏?

他說:“一個你會很期待的人。”他的語氣似乎将莊歸完全看透了,莊歸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似乎自己在他面前近乎于衣不挂體。

她努力想了想,随後問道:“究竟是……”似乎有些後怕,語氣微微下垂。

白公子冷冷凝視了她一陣,随後道:“當今在朝廷上呼風喚雨的商相。”

莊歸一愣,好像腦子裏血液都回流了一般,她一時間找不出詞語來回應這句話,只覺得大腦一片模糊。

“怎麽,有那麽吃驚嗎?”頭頂上伴随着冷空氣的攪拌,傳來了他的聲音。

莊歸有些六神無主地說:“不,我只是,沒想到朝廷的人竟然也會來江湖湊熱鬧。”

“因為有一件東西,不見了,并且傳說它流落到了江湖中。”

莊歸訝異,“你是說,一件東西流落到了江湖中,所以商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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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的語氣帶着淡淡的娴雅,他說:“是的,這件東西,對很多人來說,都很重要。”

莊歸陷入了沉思,她在思考這究竟是什麽東西可以重要到讓商珏離開相府,置身于這紛擾不斷的江湖中。

白公子打斷了她的思考,他篤定地說着,“你不用猜了,以你這種淺薄的見識又怎麽可能猜得到。”

莊歸咬了咬下唇,不再說話。

白公子的唇角微微翹起,一個惡劣的笑容,他說:“你似乎很想知道?”

他看透了莊歸,莊歸确實很想知道,一切關于商珏的事,她都會好奇,她都想知道,這不是她的思想,是她身體本能的反應。

随之而來是白公子輕蔑的笑聲,他用他的笑聲踐踏着她的自尊,他說:“你為什麽想知道?”

莊歸心裏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他會忽然這麽問,她有些支支吾吾地說着:“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因為商珏?”他緊追不放,逼她到了死角。

莊歸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皺了眉毛,低着頭,她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良久,白公子往後一靠,單手撐着自己的下颚撫上那精致茶杯的邊沿,食指繞着那杯口轉了一圈,若有所思地說道:“果真是因為商珏?”

莊歸還是沒有回答,手緊緊磕着地面。

“我聽說你是嫁了人的了,竟然還是這般不知廉恥,我果然是低估了你不要臉的程度。”他一字一句地說着,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冷漠,像是冬日裏閃着璀璨棱光的冰花,卻依舊能嗅出那字裏行間的輕蔑和厭惡。

這樣的情況,莊歸也只能無言地任人說着,她不可能去辯解,她也不可能告訴旁人,她的丈夫在新婚之夜讓她跪在大雨裏,更不可能告訴旁人成親三年她都沒踏進過她丈夫的房門。

她也知道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理解她對于商珏的感情,因為她自己都解釋不了,她都快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變态了。

莊歸一直木讷地跪在原地,等待那狠狠嘲諷的聲音消失。

只是良久白公子再也沒有說話,他只是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在一起,手繼續撐着下颚看着莊歸。

似乎是想看她出醜急于狡辯的樣子,可是莊歸只是一味隐忍地低着頭,不做辯解。

他說:“如此不知廉恥,你還要這張臉做什麽?”

莊歸有些害怕,他每次一說這種話,接踵而來的必然不會是什麽好事,她還不想在這裏被硫酸給毀容。

白公子冷冷得看着她,安靜地觀察着,那眼神就和商珏一樣,好像莊歸就是一直任他們玩樂的寵物,一只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螞蟻。

繼而,他換了個語調緩緩說道:“我前面說了,商珏現在在江湖中,并且,他在聽雨軒。”

莊歸擡起頭,看向他的方向。

白公子又道:“聽雨軒是什麽地方你應該知道。“

莊歸默念道:“每四年一度江湖拍賣所,每四年都會彙聚從全國各地不同地方運來的絕世珍寶進行拍賣。”

這就和他前面說的,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掉落了江湖想通了。

白公子好整以暇的看着莊歸,雖然透過帷幔莊歸看不見他的臉,卻依舊能感覺到是一個身姿優雅的男人。

莊歸微微磕着眼簾,低低吸了口氣,有些遲疑地說:“究竟是……什麽東西?”

白公子微微眯了眼,他用茶杯蓋子輕輕浮了浮水面上的茶葉,“我讓你服下斷腸草你甚至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倒是關于這商珏的事,你還真是窮追不舍。”

莊歸道:“公子你既然和我說了,自然是要我去辦和這件東西相關的事,那我問清楚它的緣由,也是情理之中。”

白公子意義深遠地哦了一聲,饒有興味又帶着深藏不露的情緒,他的左手帶着一只翡翠的玉镯,色澤溫潤,泛着冷光,他用手在玉镯上繞了一圈,說道:“玉玺。”

他說的很輕,簡單的兩個字,卻分量十足,猶如驚雷劃過滔天之海,莊歸的眉毛又一次擰在了一起,攪着糾結着,好像就那樣糾纏在一起,臉色一瞬間尴尬無語。随即略帶顫抖蒼涼之感說道:“你是說,玉玺在江湖上,在聽雨軒?”

白公子道:“我沒說過,我是說玉玺被流落到了江湖上,而商珏顯然是必須要得到玉玺的人之一,那麽人們總是能很自然地想到聽雨軒不是麽,全國各地的珍寶玉器都會在那裏,說不定玉玺也會在,不是麽?”

莊歸看着那隐在高階後的男人,他似乎坐得很舒服,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但是莊歸知道他心如修羅那般殘忍。她低眉,“你說想得到玉玺的人之一,那麽除了商珏還有其他人……嗎?”

白公子的呼吸有細微的停頓,似乎沒有想到莊歸會問這樣的問題,他也許在思考着要如何回答,随即他還是習慣性地冷笑,“想得到玉玺的人,你覺得天地間只有他商珏一人?”

莊歸其實并不了解這些皇權之道,她确實不知道那些皇權之争的細節,只能咽了咽嗓子說道:“我并不是很清楚。”

那高階上傳來一陣陰測測的笑聲,高高在上的姿态,他說:“你是堂堂宣王王妃,卻連他一直在和商珏争奪的東西都不知道,你這個女人在某些方面看起來實在是可惡的很。”

莊歸似乎明白了過來,商珏想要的,自然也一定是宣華想要的,只是她不太明白為什麽白公子一直在提醒她宣華的存在,并且一直用她宣王王妃的身份來摧殘她的自尊,她不認為白公子會認識宣華,這是她有些費解。

但是沒有辦法,此刻她既然回到了這裏,就必須低頭做人,因為她知道白公子是怎麽樣的人。

莊歸在他面前的狀态就是心一直緊張地攪着,生怕說錯了什麽,但是從小白公子對她有些不一樣,和一般他手下的人不一樣,這點直到她離開這裏都沒有想明白,這也就是為什麽每個人都服下了斷腸草偏偏那時候她沒有,不過現在,也是一樣的。

她沒有回答白公子,只是低着頭,看着地上。

白公子說:“過段時間,我會讓你去聽雨軒,你的任務很明确,商珏拍下什麽,你就把什麽給我帶過來。”

莊歸有些不太明白,商珏他要玉玺我知道為什麽,可是她不知道這玉玺對于白公子來說有什麽意義。

不過她只能答應下來,“是的,莊歸知道公子的意思了。”

“我知道你腳上功夫厲害,我希望你能給我帶來好消息,而不是第二次從這裏消失。”

随後,他便讓莊歸離開了,莊歸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膝蓋已經因為長時間跪着曲得都快直不起來了,随後便彎着腰便退了出去。

那空蕩蕩的白玉殿內,一瞬間那簾幕後的人也已經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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