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次陸栖足足被禁足了半個月，除了來送飯的侍女們外，他再也見不到其餘人。但相對之前的偏僻小院算是好的了，至少這裏有吃還有喝。
只是覺得太過于安靜，就容易想太多。
自從書房一別之後，陸栖感應到的紅線氣息再也沒有斷過，而且越來越清晰地感應到紅線的另一端在自己身上。
陸栖無聊地伸手把飄在手腕上的紅色細絲拿走，但還是和之前一樣一手就穿過去。
“呵。”懷裏的毛茸茸又發出冷笑。
陸栖低頭看過去，臉上露出可憐之色。
“我還以為你會同林思淵一樣舍我而去。”
“吾不過是看在怕神君害怕才勉強過來看看。”毛茸茸語調平淡道。
陸栖不跟毛茸茸争，這孩子不過就是嘴硬罷了。但他仍是不明白，明明林思淵都明确是心悅自己的了，為什麽這紅線就是拿不走，而且那人居然真的會把自己關那麽久。
果然凡人就是複雜，尤其是像林思淵這種內心陰暗之人。
不過埋怨之後，陸栖也在反省自己。早知道有什麽事情就偷偷想着便好，結果被容光發現，還發了脾氣。這兩個脾氣還真是相似，不愧是都出身冥界。
“等本君出去了，我便好好同林思淵道歉，随後便好好待他。”陸栖嘆了口氣，“雖說林思淵這人是蠻不講理，但好歹生得好看，本君也不算吃虧。”
“林思淵必然是以為本君不喜他，所以才沒有完全付出全部愛意，也真是這事确實是本君對不住他。”
陸栖再一次唠唠叨叨了好久。
直到雲清郡主再一次登門拜訪的時候，陸栖終于可以出去見見天日了。
李瀾老早就在門口守着了，一見着陸栖他便迎了上來，甚至泫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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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陸栖心情複雜，但想到對方也是在關心自己，他就開口安慰了幾句，“我沒事。”
“殿下竟如此心狠。”李瀾小小聲說。
“這裏還好，只是不能出去罷了，吃喝一樣不缺，正巧我也有些時間來讀讀書。”陸栖輕笑着搖頭。
“真是難為你了，殿下真的是。”李瀾嘆口氣，他沒注意到陸栖臉上的笑意，“雲清又來了，上回她回去的時候沒見着你，知道殿下将你禁足還小鬧過一次脾氣，想必這次來多半是為了見你，其實雲清對你也是情深義重。”
“我與郡主無緣，而且沒有情意便不要誤了人家。”陸栖臉上的笑意仍在。
李瀾感覺這話說得很是心酸，他偏頭一看，果然陸栖臉上帶着苦澀的笑容。容舟平日裏素來淡漠，如今竟因為此事而傷神。
“我再去同殿下說說，他性子執拗。”
“那就有勞公子了。”陸栖一口接下李瀾的幫忙。
“啊，哎。”李瀾又一瞬間的詫異，但看過去陸栖又是那副傷神的模樣。
距離上一回，已經過了十六日，陸栖低頭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妗貴男子，尤其是他手腕上比自己還要明顯的紅色細絲。
真是個怪人，這人明明是心裏有自己的。陸栖感到心累，看來真的要自己主動一些才可以。
“參見殿下，參見郡主。”陸栖對着殿內的兩個人行禮。
“先生快快請起。”郡主剛想要過去扶起陸栖，但看了林思淵一眼便不由得停下腳步。
李瀾站在陸栖旁邊，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屋裏的人。尤其是林思淵，陸栖這半月被禁足，身體是可見地虛弱，但殿下居然沒有表露出關心。
“前段時間我還未同先生道別，今日我又來，先生可別再消失了。”郡主已經從林思淵剛剛的威懾中回過神來。
郡主是好郡主，但就是喜歡的人不對。陸栖心裏暗嘆，得有個時間他便跟郡主說清情況，可不能耽誤了人家。
“多謝郡主挂念，我一切都好。”
“我今日來是想邀請諸位前去城外馬場，前幾日馬場來了批好馬，便想讓殿下你們看看。”郡主換了新話題。
話音落下陸栖下意識看向林思淵，郡主那邊的內心想法确實如她所言，是誠心誠意邀請的。但你林思淵雙腿有疾是不便出門，而且王府中的馬廄離正殿這邊極遠，為的就是不讓林思淵聽到這些跑得快的畜生聲音。
“既然是郡主好意，那怎能不去？”林思淵慢悠悠開口，他嘴角帶着笑意，“明日你來接我們便是。”
“是，表哥，”郡主喜出望外，“那麽我稍會就回府了，明日我便來這裏接你們。”
陸栖對郡主輕輕點頭，随後便收回視線然後落在林思淵身上。
知道他倆現在被紅線綁着之後，陸栖看林思淵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慈愛。身為一個還沒有做過媒的月老，每一個被自己牽線的人都是他的孩子。而林思淵是第一個，雖然對象是自己，但這不影響陸栖內心對林思淵那種拳拳父愛。
“殿下吃了嗎？”陸栖誠心發問。
李瀾，甚至是毛茸茸：“……”
你出屋之後跟林思淵說第一句正式點的話就這？
林思淵心裏也被噎了一下，但他擡眸便望見陸栖那雙漂亮的眼睛，純真中還帶着讓自己覺得不悅的神色。
“我也還沒吃，”陸栖彎起嘴角，“今日我還沒有等到侍女前來送吃的，公子就把我叫出來見郡主了。”
陸栖的聲音沒有之前那麽清冷淡漠，仔細琢磨還能聽出一點撒嬌的味道。
但除了毛茸茸，誰都聽不出來。
“既然這樣，殿下要一起吃嗎？”李瀾拍着掌心，他現在一心要為了兄長和竹馬之間的感情操勞，他們之間不願意說開，只能由自己來說。
“那便傳膳吧，殿下見着有些熱氣，傳些清淡的便是。”陸栖已經熟絡地過去主動推着輪椅到偏殿去。
李瀾在身後有些茫然，這……容舟這被禁足的半個月是想通了嗎，居然如此主動。而且臉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意，絲毫不像先前的冷淡模樣。不過這樣也好，殿下想必也會因此高興。
[容光，你給殿下暖暖手吧，殿下昨夜睡得似乎不好。]陸栖體貼地跟肩膀上的毛茸茸說。
毛茸茸沉吟片刻，還是無語凝噎，然後真的乖乖聽話落在林思淵的手上。
手上感覺到一股重力，林思淵剛剛想要反諷的話被咽下去，但心中仍是有很多疑惑。
[]容光，我這樣可以嗎？]陸栖已經學會了，不敢在跟毛茸茸說話的時候出聲了，要是讓林思淵聽到又有麻煩了。
毛茸茸心情複雜，這是從哪學來的？不等毛茸茸把疑問說出來，陸栖就主動解釋。
[雖然我還未真正做着月老的活兒，但也是見過前輩們所做的書，我看過那麽幾本，裏面的凡人都是這般相處的。]
飯間，陸栖時不時又給林思淵打湯夾菜，特別貼心。但林思淵全程臉色并不算好，搞得李瀾也不敢說話，只是在旁邊怔怔看着仿若脫胎換骨的竹馬。
把李瀾打發回去之後，陸栖便獨自帶着林思淵回去辦公。
“日後由我來照顧殿下便好，你自己去書院讀書吧。”陸栖笑着對前來伺候林思淵研磨的書童。
“容公子？”書童雖然也是極喜歡容舟，但是容舟被殿下禁足半月全府都知道，現在他剛剛出來就如此自作主張嗎？殿下是最忌諱這種事情的，即便是以前，容舟公子也不會如此失禮啊。
“你下去吧，這裏有我在。”陸栖對着書童點頭，他看着林思淵，“殿下也同意吧？”
書童連忙看向林思淵，他感覺有點懵。這容舟公子變了，平日裏他雖然待人和善，但臉上絕無半點笑意，可今日卻總是挂着笑。
真是好看。
“殿下？”陸栖見林思淵不說話，便輕碰着對方的衣角。
書童惶恐地低頭不敢說一句話。
片刻後，林思淵才輕聲說了個字。
書童如釋重負，他跟林思淵行禮後就加快腳步退了出去。
“你想做什麽？”林思淵擡眼，才開始和陸栖開口說話。
“我想為殿下排憂解難。”陸栖說，“我想讓殿下開心。”
毛茸茸盡量忍住自己內心的無語。
“哦？”林思淵稍仰着下巴，“看來這半月你反省了？”
“是，我不該胡亂猜測，傷了殿下的心。”
林思淵：“……”
他心裏似乎被擊中了，但身為手段狠辣的前太子，表面自然能夠維持得住平靜。
“殿下請放心，我并不喜歡郡主，明日的馬場我本不想去，”陸栖說，“但我僅是府中的幕僚，并不能對郡主無禮，而且殿下也答應了。”
話音落下，林思淵臉色果然有了顯著變化，他眯着眼睛，深邃的雙眸重點帶着危險之色。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林思淵冷笑，“郡主能來孤的府中，自然是授長公主的意前來與孤增進感情，與你何幹？你果真還是利用了郡主。”
雖然不知道林思淵在想什麽，但陸栖覺得已經不重要了。兩人的手腕上只要還有那些紅色細絲，他就不用擔心什麽了，只要事事順着林思淵的心就沒事了。
“殿下還在生氣嗎？”陸栖極有耐心，“是我說錯了，既然殿下想去，那我便陪殿下去，至于其餘人我不會理會他們，好不好？”
話音剛剛落下，陸栖明顯感應到這一刻紅線的氣息猛增，甚至那細絲的顏色也豔麗了許多。
陸栖感到欣慰，果然就要哄着，相信不久他就能拿回紅線，早日回天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