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容木槿長的很明豔,妖豔如花那種,偏偏她一張臉冷若冰霜,免了入了俗媚的那一流,喬疊錦用純欣賞的眼神看了一會兒容木槿的臉,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黃金比例吧。

容木槿臉上沒有任何的尴尬,不受任何影響的再次伸手拉住喬疊錦的袖子,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倔強。

後面追過來的小宮女早已經垂首站好,喬疊錦從她手裏拿過毛巾,示意她轉過來,容木槿抿了抿嘴嘴角,乖乖的轉了過去,手上還是沒有松開,喬疊錦的袖子被她拽的皺皺的,綠意面色不善的看了眼容木槿。

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丫頭不但敢冒犯自己主子,竟然還讓主子伺候她。

喬疊錦第一次伺候人,她自己的頭發都沒自己擦過,對于幫別人擦頭發自然不太熟練,好幾次都差點把容木槿的幾根頭發拽斷,可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等擦完了頭發,喬疊錦柔聲道:“本宮讓人送你回宮好不好?”

容木槿低下頭,終于說出來第一句話:“我、你,一起。”

綠意喝道:“大膽!”

喬疊錦:“你可以明天來這裏玩。”完全哄孩子的語氣。

容木槿終于還是妥協了,喬疊錦讓一個宮女帶着她回自己的寝宮,臨走前,她拿走了那把繪着綠萼梅的油紙傘,綠意想要說什麽,喬疊錦一個眼色,她閉嘴了。

等她走了之後,喬疊錦看着殿外,道:“你們說,她明天會不會來?”

綠意紅綢都沒有說話,喬疊錦嘆息一聲:“希望她明天不要來。”

夜深了,她卻沒有睡意,沒有回寝室就去了書房,沒有寫字,從一旁的書櫥裏那拿下一本殘卷,正是那天鄭小儀送給她的殘卷,她大略的翻閱了一下,是一本古樂的樂譜,只要上半段,下半段不見蹤影。

今日突然就有了彈琴的興趣。

這首曲子原本是一些部落祭天的時候奏的,用的樂器也很簡單,用古琴彈奏雖然失了些原汁原味,但是聽起來還是那種莊重肅穆的感覺。

她彈了一會兒,遍覺得意興闌珊,喊了綠意就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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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天還是灰蒙蒙的,外面的竹林落了一層的葉子,如果種滿了花,想當然一定是一副綠肥紅瘦,落紅遍地的美景。

等梳洗完了,外面的人來通報,容答應已經在外面站了有一個時辰了。

喬疊錦端茶漱口的手一頓,道:“請她進來吧。”

容木槿手裏還抱着那把油紙傘,後面還跟着一個綠衣服的小宮女,粉面桃腮,眼睛滴溜溜的轉。

喬疊錦皺緊了眉頭,直接問道:“你是容答應的宮女?”

宮女見貴妃竟然問她話,一怔之後忙點頭,抹了胭脂的紅唇輕啓,剛要說話,喬疊錦冷然道:“拉下去,本宮的長樂宮見不得這樣的奴婢。”

綠衣宮女傻眼了,忙推來拉她的宮女,口中喊冤:“貴妃娘娘饒命啊!”

喬疊錦冷眼看着,綠衣宮女見她不說話,以為有轉旋餘地,噗咚一聲跪下,眼圈一紅:“就算奴婢哪裏冒犯了娘娘,娘娘慈悲,娘娘也得給奴婢個說法,總不能平白無故的處置了奴婢啊,奴婢進宮之前也是清白人家的,總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奴婢的主子是容答應······”你要處置也要問一下主子吧。

喬疊錦連看一下都不願意了。

綠意:“還不快拉下去!”

從始至終,容木槿就是木着一張臉站着,看也不看被拖下去的宮女,直直的盯着喬疊錦,一步一步的走到喬疊錦下面,把那把傘拿出來遞給她:“傘,還你。”

喬疊錦試探的接過傘,中途碰到了她的手,比昨晚還涼,喬疊錦對着綠意道:“給容答應拿一件披風。”

她就這麽在長樂宮外站了一晚上?

喬疊錦對自己說,她還是個孩子,而且心理不建全的孩子。

她努力讓自己放低聲音道:“你會彈琴嗎?”

容木槿臉上閃過一絲茫然,然後搖搖頭,喬疊錦:“本宮交你彈琴好不好?”

容木槿這次立刻點了點。

等稍微了解一下才知道,容木槿不僅不會彈琴,連字不怎麽會認,喬疊錦吓了一跳,她沒想到居然比她想的還要糟糕。

她父親好歹是個戶部侍郎,她雖然不是嫡女,但也不至于現在都不識字吧?

等紫裳把她的家庭情況給呈上來的時候,她就稍微釋然了,她母親不過是個舞女,賤籍的,連做妾都顯的不太光明,戶部侍郎一夜風流之後,沒想到她竟然懷孕了,戶部侍郎當時是想打掉的,但是那個舞女也有幾分手段,硬是保住了容木槿。可惜,生了容木槿之後就去了,戶部侍郎視她為污點,看見她就煩,嫡母也沒難為她,只是她好像天生自閉,連話都說不清,嫡母只當她腦子有問題,不好請師傅,所以她就一直這樣下去了。

喬疊錦把這份報告直接燒了,對容木槿又好了幾分。

齊安之再次造訪長樂宮的時候,就看到喬疊錦手把手的交容木槿練字,剛開始寫的時候都是亂七八糟的,容木槿雖然努力,剛開始寫的還是慘不忍睹。

喬疊錦安慰她:“多練習一下就會好的,我小時候也是每天練字,現在才能這麽好。”

容木槿認真的點了點頭,低下頭接着一筆一劃的寫大字。

齊安之掀開簾子就聽到這一句,看到容木槿,臉沉了沉,不過不過是一閃即逝,道:“原來容答應也在這裏。”

喬疊錦和容木槿行了禮,齊安之叫了起,走到桌子旁,湊到喬疊錦身後看了會,道:“容答應确實還需要勤加練習,朕和貴妃還有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容木槿手上一頓,慢慢的放下筆,跪下行了一禮,連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齊安之這會心情不錯,也沒計較。

他自認為他的字比容木槿的好多了,在長樂宮竟然出現了一個比他書法還要差的人,他覺得可以稍微揚眉吐氣了。

這還有一個典故,有次他進長樂宮的時候,喬疊錦興致來了,拿着東西填詞做賦,紅綢在一邊記錄,齊安之發現這個宮女的書法竟然不輸給他,這讓他心情有些微妙。

喬疊錦問道:“皇上有什麽事?”

齊安之純粹是不想看到容木槿掃興,現在聽到喬疊錦問起,道:“朕前幾日得了一本殘卷,朕研究了幾日。上面記錄的字朕還略微有些迷茫,想着貴妃涉獵甚廣,就想着給貴妃看一下。”

其實他是完全看不懂,而且只是随便掃了一眼,想着貴妃可能喜歡,今天又得了空,就帶着人來了長樂宮,不論怎樣,齊安之就認為,喬疊錦是後宮裏最有文化的人,連皇後都趕不上,而且這麽一塊破破爛爛的東西,皇後也不會感興趣。

喬疊錦來了興趣,齊安之命人把一個盒子放上,打開後,放着一快皮毛,破破爛爛的,喬疊錦湊近了看,仔細辨認了下,認真道:“這應該是西南那塊少數民族的文字。”

用皮毛作為載物,歷史至少就要上推一千年。

這就是古董啊。

喬疊錦本來想要拿起來看一下的,看着自己的手,眉心蹙起,綠意立刻有眼色的讓人端來一盆水,喬疊錦仔細的洗了手,拿了幹淨的帕子擦了,才從盒子裏小心的拿起那塊皮毛。

喬疊錦:“把盒子再仔細的擦一遍。”

綠意:“奴婢省得了。”

看着喬疊錦好像是看情人的眼神,齊安之不舒服了,對他說話還沒有對一個嫔妃說話溫和,這會看他的眼神連一塊破爛都比不上了。

齊安之:“貴妃可看出一二來?”

喬疊錦漫不經心的點了頭,道:“這應該是講祭祀方面的·····”

然後沒了聲息。

齊安之:“······”

綠意悄悄的退了下,有些慘不忍睹的想要捂住臉,她家主子研究起東西來從來都是這個狀态。

齊安之中間又試圖說上那麽一兩句話,可惜喬疊錦連半句話都不接了,從書架上拿下了幾本書,對着皮毛上的字一個字一個字的研究。

齊安之很有耐性,硬是坐到了傍晚,喝了無數次的茶水,高升都在後面為貴妃娘娘擦冷汗了,可惜喬疊錦還是無知無覺。

“可惜了。”

等她終于肯從那塊皮毛上移開注意力,晚膳已經擺好了,有些遺憾的道:“可惜殘缺了。”

齊安之:“·········”

他這麽一個大活人敢情都是擺設了,不聞不問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問候聲?

齊安之一肚子火。

喬疊錦終于看到他了,眼睛一亮,跑到他眼前,眼睛亮晶晶的,嘴角還有一絲意猶未盡:“皇上哪裏找到的?還有有下一篇?這應該是一個完整的故事才對。”

說道最後一句又是自言自語了。

齊安之的火莫名其妙的息了一半。

齊安之:“朕無意間得到了,沒見到一半,朕再留意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到?”

喬疊錦想了想:“會不會太麻煩?”

齊安之笑道:“不麻煩。”一句話的事。

喬疊錦道了謝,把皮毛放進盒子,又慎重的放進多寶閣裏,齊安之挑眉,他只是說讓貴妃看看,還沒說送給她吧?

喬疊錦卻覺得讓齊安之幫了忙,自己不能沒有表示,又讓綠意拿了一個盒子,從裏面拿出一個扳指,遞給齊安之:“這算是臣妾的謝禮吧。”

齊安之接過來,心裏的火徹底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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