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齊安之面上還是一片冷然,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眼睛空白的厲害,他覺得自己真的撞大運了,怎麽能接連兩次都能撞上。

不過他現在不是當時的那個還有些稚嫩的少年了,很快恢複了風輕雲淡,也沒有坐到床邊,輕輕的咳了一聲,坐到椅子上道:“怎麽會這般嚴重?”其他的妃嫔又不是沒來過,怎麽也沒這麽嚴重的症狀啊。

第一次反應劇烈還能說得過去,現在這樣子不像是小日子來了,反而像是頻臨死亡的樣子,臉色白的堪比陽光下那一團初雪了。

這樣的私密話題誰也不想說,綠意為難的看了齊安之一眼,沒有說話。

齊安之本來是想離開的,男人總認為這種東西帶着陰穢,女人這種場合最好不要陪在一邊,但看着可憐兮兮的喬疊錦,齊安之就覺得心裏一軟,一種莫名的情緒開始翻騰,最後硬是從喉嚨裏傳出一聲:“還不快說!”難道非要讓他去問太醫?

綠意被齊安之這麽一吼,顫抖了一下,忙道:“娘娘身體不好,體質陰寒,每次來的時候都比尋常婦人劇烈些。”

齊安之道:“難道每次都這樣麽?”太醫院那群人果然都是吃白飯的,這麽久居然都沒有點應對的方法麽?

綠意道:“院正大人說要慢慢養着。”

齊安之道:“那現在就忍這麽?”

綠意不說話,看臉色就是默認了。

齊安之臉色發青,他沒有這種經歷,不知道到底有多痛,但是看着喬疊錦慘白的臉色也知道不好受。

齊安之又站了起來,走到床邊,道:“很冷麽?”

喬疊錦咬着下唇不說話,齊安之緊着到:“朕讓人多生幾個炭盆?”

屋裏燃着地龍,尋常人就算穿着單衣都不覺得冷,但是喬疊錦這樣子明顯不在尋常人範圍之內,齊安之着實沒有這樣的經驗,看着這無聲的抗拒,一時間進退兩難。

齊安之這會兒腦子也不太夠使,絞盡腦汁也只憋出一句話:“喬将軍······”本意是想找個話題,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目瞪口呆,越發手足無措。

喬疊錦全身都裹着棉被,只露出來一張臉,眼睛因為疼痛有些濕漉漉的,聽了這句話,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連醞釀一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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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疊錦等眼淚出來之後也覺得自己這樣子丢臉,可是一直壓抑的情緒仿佛火山爆發,怎麽都壓抑不下去,尤其今日明明精心準備卻硬生生的被意外毀了,讓她的情緒起伏更加的大,努力低着頭,眼淚流的更快了。

齊安之頭更懵了,他見過了喬疊錦昂着下巴無論何時都是高傲無比的樣子,也見過歡喜時笑語嫣然的樣子,這種瀕臨奔潰默默的垂淚的樣子倒是第一次見。

美人落淚也是美的,但是齊安之現在實在不想欣賞,想到沒想半蹲到床邊,道:“怎麽疼的厲害麽?朕讓人馬上去叫太醫,高升-------”

喬疊錦想都沒想的伸出手拉住齊安之的袖子,力道很小,齊安之稍微一用力就能掙脫,齊安之猶豫了一會兒,又示意已經站出來的高升退回去。

喬疊錦的想法很簡單,在這些人面前丢人就算了,但是絕對不能再更多人面前丢臉。

說白了,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齊安之暗暗呼出一口氣,再度放柔聲音道:“貴妃想怎麽樣。”

喬疊錦啞着聲音道:“不準去。”

極度情緒化的語氣,甚至因為哭泣還帶着一些小嬌蠻,齊安之心想,平日裏怎麽就不這樣說話,聽的骨頭都酥了。

原先的糟糕的心情也散了差不多了。

齊安之安撫道:“不去,不去。”

喬疊錦情緒似乎緩了一些,擡起淚跡斑斑的臉看了一眼齊安之,忽然間再次情緒爆發,好像所有的壞事情都集聚到了今日,怎麽也控制不住自己,無可挽回的情緒爆發讓她整個的人看起來更加的慘烈,齊安之坐不住了,這樣下去真沒問題吧。

還是叫太醫吧?

齊安之想了會兒,最後還是決定按照自己想法去請太醫,太醫不是也說有時候病人有時候太不可理喻。

“皇上請回吧-----------”

齊安之面無表情的看着低着頭不看他的喬疊錦,越發覺得這個女人在生病的時候不可理喻,齊安之不是笨蛋,看着平日裏這位貴妃不論身體多差見他的時候除非真的病的起不來,都絕對的着裝整齊,臉色倨傲。

現在這是因為·······丢臉?想要趕他走?

齊安之不受控制的想起這個詞。

又好氣又好笑,随意的掃了眼,看着都垂首肅立的高升綠意等人,道:“都下去。”

所有人無聲的退了下去。

齊安之接着安撫道:“要不朕讓有經驗的嬷嬷來看看?”

喬疊錦卻突然道:“皇上是不是很可惜哥哥致仕?”

齊安之臉一黑,沒人喜歡要把計劃打亂重新制定,齊安之現在才過及冠,有着偉大的理想和報複,也不缺熱血,他壓着性子向突厥妥協了,但是不代表要讓他向着蠻夷妥協。

他幾乎是用着滿腔的熱血來完成了一個龐大的計劃,從朝堂到邊關,無論它是不是可行,齊安之現在對着它充滿了期待。

而且現在的第一步進行的很順利。

在裏面,齊安之對喬疊景這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男人抱着太多的期望,他在他計劃裏是濃彩重墨的一筆,而現在這個人突然間毫無轉圜餘地的退出,以齊安之的城府也有些控制不住。

喬疊錦咬着下唇道:“如果臣妾死了·····”

喬疊錦現在的理智好像完全被集中爆發的情緒所控制,說出的話簡直是不經大腦思考,她小時候經常聽哥哥說他的夢想,他想要封侯拜相,想要榮耀一生,現在夢想夭折,喬疊錦都覺得痛心難耐。

這是從小把她捧在手心裏的哥哥。

從來舍不得讓她掉一淚的哥哥。

齊安之臉色發青,想都沒想道:“胡說什麽!”

喬疊錦卻忽然間坐了起來,手緊緊的拽着散落在床上的軟枕,沖着齊安之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齊安之咬牙道:“朕是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朕知道喬将軍聽了貴妃這句話之後一定傷心的很!朕看貴妃的聖賢書也白讀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喬疊錦把軟枕使勁的扔向齊安之,淚流滿面的道:“我不想進宮!我想娘了!我想回家,我要回蜀中,我要和哥哥回蜀中--------咳咳咳”

歇斯底裏的吼聲讓她止不住的咳了起來。

齊安之躲避不及,被扔了個正着,額頭上青筋直冒,拼命的告訴自己,不要和病人計較,不要計較,要冷靜,要從容。

喬疊錦邊咳邊說道:“這裏一點········咳咳······也不好,咳·······我讨厭這裏!”

齊安之那根神經終于繃斷了,他站起來,雙手按住喬疊錦的肩膀,讓她轉過來看着他,咬牙道:“你死心吧,你這輩子也就呆在宮裏了!”

一點也不好?

朕什麽時候這麽讨好過人?你居然還說一點也不好!

齊安之火氣直冒,嘴裏卻得理不饒人:“不喜歡這裏?那你喜歡哪裏?蜀中?別做夢了,喬家不可能讓你回去!”朕還沒死呢!你一個人回娘家幹什麽?守活寡啊!

喬疊錦看着齊安之臨近的臉就覺得新仇舊恨全都來了,理智早就碎成渣了,只要一波一波湧上來的委屈,哭的越發的不可抑制,尖叫着道:“你害死了木槿!都是你!我讨厭雲貴人-------”

齊安之火氣又上升了半丈,感情還沒有忘記!朕做了這麽多,你怎麽就沒看到?

聽到她第一次明确提出不喜歡雲貴人,齊安之只能耐着性子想要和她講道理:“雲貴人罪不至死--------”

喬疊錦反問:“難道木槿就該死?”

齊安之一噎,道:“她還有用·······”

心裏一凜,這種事情不該說出來的,下意識的看向喬疊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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