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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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瓶邪]宿命

作者:圓圓櫻桃

文案

八月十五,小哥歸來,結局之外,仍有宿命安排。一次意外,被迫再次卷入事件的兩人,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掃雷:人物ooc可能;沒有複雜劇情,本質上還是篇甜文……

【存稿箱君快負氣出走了,更新時間不待保證,但是作者君是不會棄坑噠!】

內容标簽:盜墓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張起靈,吳邪 ┃ 配角:黑花胖子秀秀 ┃ 其它:沈默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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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以後

十年之後,八月十七,長白山上,青銅門開。

張起靈,終歸。

十年,能改變的東西有很多,比如,成天侃大山的胖子心裏也有了不能說的隐痛;比如,老是想着依靠別人的天真無邪吳小三爺變成了面冷心狠吳小佛爺;又比如,小花和秀秀和瞎子之間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十年,不論是人還是別的什麽,都能變得面目全非,而這之中,最容易改變的就是人心,人心易變,最容易不過時間。十年長短,大多數人都變得真假難辨。

但是我在見到張起靈的那一刻,我卻知道,有一個人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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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會有很多情緒,也許我會大叫着撲上去,緊緊的抱着他,哭笑着重逢的喜悅;也許我會裝逼的點着一支煙,冷冷的說一句‘回來了’——畢竟十年後,吳邪再也不天真。

但是我沒想到在那一刻,我的腦海中出現的是全然的空白,也許是在腦海中排演重逢的次數太多,我竟然沒有生出太多的情緒,而是只有平靜。

但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還是做出了出乎我意料的一些行為——別誤會,老子也不記得自己做了啥了,這些已經跳脫了意識。

“小哥,我們回家。”

我聽見自己這麽說,一如十年前,悶油瓶在霍家對我說的那句。

那時我看見他的眼神淡漠平靜,似乎本該如此,卻讓人生生的記了這麽多年。

回家啊,我們的命運,張家的命運,老九門的命運,都已經終結了。這麽多年,吳小三爺所做的一切,可以說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天,為了在這一刻帶這個人回家。

在杭州西湖門前,西泠印社昏暗的屋子裏,斷橋上,把酒三月,裝逼侃牛,捧一壺茶在凍死人的日子裏打發半天時光,冬雪皚皚時撐着紙傘于斷橋上走一遭-——聽說情侶都愛幹這傻逼事兒。

嗤,這都是哪跟哪兒……我搖搖頭把腦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專心在面前人的身上。

悶油瓶沒說話,只點了點頭。我着迷似的看着他的臉,緊盯着每一個棱角,每一瞬呼吸。似乎這十年的時光并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他還是那個啞巴張,悶油瓶,張起靈,并沒有因為十年時光而有什麽變化,甚至他那張臉都和十年前沒有絲毫改變——清俊神朗。和我們這些老家夥比起來,真不像是一代人。

時光在他的身上停下了。

“你老了。”我聽見他輕輕說。

我愣了下,也是,除了張家人,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會覺得十年一瞬。

而十年,足夠物是人非。

胖子的手機裏的那首see you again還在單曲循環,‘and I will tell you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我悄悄将袖子放下,遮住這十七條傷疤,還是決定掩飾這些年的經歷。哪怕暫時也好。

有些事,不論是誰都無法這麽輕易說出口。

這麽多年,就算想開口都不知從何說起。

我扯了扯嘴角,還是沒能笑出來。胖子卻在這時沖了出來,“小哥,你終于舍得出來啦,再不出來小天真就該進去找你啦!”

悶油瓶沒說話,腳步卻被胖子給扯得一陣踉跄。

腳步虛浮,足見這些年他在裏面過得并不好。

“我們走吧。”我站起來,提步向前走去。

我的心情終于輕松了起來,臉上也挂着笑。

鐵三角,又回來了。

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新文,求輕噴……

☆、我喜歡你

回到杭州後,我依照諾言,把手裏的所有夥計和生意都給了小花,說實話,這種日子我也過夠了。吳老板忙叨了這麽多年,也該歇歇腳了。坎肩本來淚眼婆娑的不想走,不過在我把自己兩袖清風的狀态交代了以後,還是一步三回頭的上了去北京的飛機。

兜兜轉轉十年之後,我又只剩下來這個鋪子了。

在我回來之前,王盟還算有眼識的自己搬了地方,這鋪子重新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所以在把小哥接回來以後,我下意識的選擇了這個地方。

我拉開鋪子的卷門,一擡眼,就是王盟默默的坐在櫃臺後面,電腦上的冷光幽幽的映着他的臉,整個人安靜的如同鬼魅。

聽聲音,他似乎在掃雷,或者是蜘蛛紙牌?

“……”

我們對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了複雜。不過接着,可以說是立刻,他的眼神就掃向了我的一旁站着的張起靈,隔着四米遠,我似乎都能看到他那因為驚訝而微微收縮的瞳孔。

他沒想到,悶油瓶真的能回來。真的有人,能在地下活十年。或者真正讓他不解的是,為什麽他的老板我,真的能等待十年。

“老板……”王盟站了起來,像是要說些什麽。

我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已經沒了意義,而現在,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聽王盟的解釋,或者忏悔上。

“我懂你什麽意思,你不用說了。”

說完這句話後,我便徑直推開了王盟,帶着小哥走到鋪子的二樓。

“小哥,你要不要先洗個澡?”出了長白山以後,我們一行人就直奔火車站買票,小花回了北京,胖子去了巴乃 ,我則帶着小哥回了杭州。

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路,根本沒有時間清潔自己。

不僅是小哥,包括我自己,身上都是髒的可以,我們可以說是伴随着一路上路人詫異與打量的目光回來的。

我也鬧不清楚,為什麽這麽急着回來,只是覺得心裏有個什麽聲音,在不停的催促着。甚至讓我婉拒了小花提議的一起聚下,只推脫說改天。

我将衣服遞給了小哥,然後注視着小哥以一種及其靜默的姿态去了浴室。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松了口氣。從看到小哥那一眼起,我的心跳就以一種及其劇烈的跳動來顯示他的存在,我曾經偷偷把過,一分鐘100多下,似乎就是要心跳過快猝死的節奏。

我想起十年前的長白山,漫天飛雪,寒冷刺骨,我聽見那個一向淡漠的人用他那種淡漠的語調說‘我願意用我一生,換你十年天真無邪’

時間太久,我已記不得當時我的表情我的心情,但是這一句話,在這十年中,我每每想起,都有生出一種很特別的感情。而這種感情慢慢的變質發酵,讓我在這十年裏,做出一些殘忍而又匪夷所思的事情。這十年,我過得何其艱難,但是,卻從未後悔。

王盟不懂,而我明白卻說不出來,一個對着我說‘回家’的人,一個願意用他一生來換我十年無邪的人,我怎麽能舍棄?哪怕為此我已經觸及無數次我自己的底線,拖了再多無辜的人下水,我也不後悔。

王盟不懂,這十年我過得有多惶恐,我害怕所謂的十年之約只不過是一場夢境,一句空談,我害怕這些年犧牲的這麽多人,我害怕再沒有借口掩飾我的殘忍,天真無邪?呵,這世上,天真的人是最孤獨的。

當年我天真,卻孤獨;如今我心狠,身邊卻聚起了一幫人。

何其諷刺?

這些年,我和三叔,已經越來越像了。

三叔曾經說過人心比鬼神恐怖,而我想,人心之所以比鬼神恐怖,不過在于為了到達我們的目的,人可以做出很多超過底線的事情。變成自己曾經最讨厭的那個人。

而為了張起靈,我甘願付出一切,上天入地,哪怕是地獄十八層。我最怕的,只是尋找無能。

就像潘子……潘子的恩情,我吳邪這輩子都忘不掉。也正因為如此,對于悶油瓶,我不希望他變成第二個潘子。

我不是個傻子,自然明白我這是什麽狀态。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小哥,我喜歡你……

整整十年。

☆、天真不再

小哥洗完了澡,整個人帶着潮氣走了出來,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身上的麒麟因為高溫而若隐若現,頭發上的水珠随着身體的曲線而漸漸隐匿于腰間……

整個人……真是該死的性感。

我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癢,嘴巴有些幹渴。

我悄悄吞了口口水,強迫自己将目光從他的身體上移開,轉頭到了床頭……的餐巾紙上,問了句廢話‘小哥,洗好了?’

悶油瓶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我的眼神漂浮,左轉右轉就是不敢看悶油瓶,怕他看出我眼中的露骨——這小子的眼神靈的很!而我,沒信心掩飾的很好。

他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我,頭朝着右側偏了下,用眼神告訴我“你不去?”

我又咽了咽口水,沒敢說話,拿着衣服飄去了浴室。

浴室裏還是充斥了朦胧的水汽,頗有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我仔細聞了聞,檸檬味的沐浴露味道還是很濃……和剛剛小哥身上的味道一樣。或者說,這個浴室裏充斥着小哥的味道;而這瓶沐浴露的所有者是我,幾乎又可以說:

小哥的身上,有我的味道!

這麽一想,我尴尬的看着身下……石更了……

我緊張的吞了口唾沫,實在不敢再和小哥一牆之隔的地方幹這龌龊事兒,按照張家人變态的身體素質,小哥能聽到的概率,超過90%。

而這麽一想,我悲劇的發現,更石更了……

欲哭無淚

除了這個詞,我想不出任何詞語能形容現在的狀況了。

或者還有一個,尴尬。

想了想外面的小哥,我閉了閉眼,狠下心開了冷水,冰涼的刺激下,我很快就恢複了。

想當然的,結果很好,不過我的臉色很差……

到最後,我是鐵青着臉出的浴室。箭在弦上而不得發的滋味,實在是……太過于銷魂了。

出來後,我發現小哥已經半坐在了我的床上,雙手交叉抱在腦後,兩眼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不發一詞。

我的心一動,小哥這幅樣子,一下子就把我的思緒拉到了十年之前,這十年的空白,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就被填滿了。

我們似乎從未分開。

現世安穩,這一刻,我覺得無比滿足。

天下之大,所求不過一人;而我要的,也不過一個悶聲悶氣的拖油瓶(當然,如果小哥是拖油瓶的話,那我們這些人,估計就是裝油的瓶子了)。或許是我這些年失去的太多,三叔,潘子,包括胖子,以及……這個悶油瓶。

我不太敢奢求什麽了,只求不失去。

“小哥,怎麽不看電視?”

‘在地下這麽久還是喜歡發呆啊’,我刻意把這句話吞了進去,不願提起。說實話,我并不想知道他的這些年是怎麽過的。哪怕我曾經在心中排演了上千遍。

我随後打開電視,剛想把遙控器扔到床上,就被裏面傳來的一陣喘息給劈了個五雷轟頂。僵硬的轉過頭,畫面裏面容姣好的少年坐在一個壯漢的的身上坐着某些運動,少年白皙肌膚上的淡淡粉色和身下男人的麥色肌膚形成強烈對比;他斷斷續續的發出甜膩的聲音,整個場景顯得無比煽情,如同一朵罂粟般的美好,勾人沉淪。

該死!shit,我的腦子裏爆出一連串問候家人親戚的國罵外國罵,恨不能把時間倒帶!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會讓小哥看到這麽一面,我的形象情何以堪。小哥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不正經的人,然後拒絕我

瞬間,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關掉了電視,瞬間,整個屋子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總覺得悶油瓶和我之間的空氣好像凝固了。

我維持着背對小哥的姿勢,實在是沒有勇氣轉過頭去看小哥的表情。

然而,我鴕鳥般的姿态還沒有維持多久,就聽見後面傳來小哥的聲音:“吳邪……你,不用擔心……這些……很正常。我、不介意”

( _ )人生第一次聽見小哥的這種猶豫,我該為此感到榮幸嗎?

……

但是仔細一想,‘不會歧視’的另一種解釋不就是‘我不是’嗎?

一想到這,尴尬的情緒也變成了難過。

吳邪,任重而道遠啊。攻下小哥,路何其漫漫。我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

開玩笑,我等了十年,努力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把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可以有機會和這個人在一起。我如何能放棄?若是十年前的吳邪或許還會這麽做,但是如今的吳邪,确是絕對不會了。

十年,吳邪理解的最透徹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要輕易放棄。

☆、鐵三角

幾天後,我正準備打電話給胖子約他來北京。正準備拿手機的時候,我似乎感覺有什麽軟和的東西蹭了上來,低頭一看,是小滿哥。這家夥搖晃着尾巴,左一下又一下的蹭着我,怎麽看都是過度活潑了。

小滿哥是我的狗,在我鼻子失靈之後;想着爺爺,我這怎麽也算是繼承家業了吧。

我拍着他的腦袋:“怎麽看都比不上大黑啊。”

當然這話也是玩笑,大黑是我爺爺的狗,聰明有靈性,哪怕是老爸和二叔三叔,都要給三分薄面的。自從爺爺去世以後,大黑就一直住在本家,有專門的人伺候着,安度晚年。等着去了,就在我爺爺的隔壁再開個單間,也算是再陪着老爺子了。

也是為這事兒,我時不時的就要逗一會兒他。以後也不準備下地了,這狗也沒必要再去練那些個聞土辨位的技能了。幹脆就當個寵物養吧,我很是無所謂的想着。

可誰料想,這狗許是聽懂了我的調侃,當下也不蹭我了,我想我似乎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種名為‘白眼’的情緒,還沒怎麽看明白呢,這貨就噠噠噠的跑開了。

然後我看着他一個越身,就躍上了悶油瓶的身上。不由在一驚的同時嫉妒了,小子,哥還沒躺過呢。

然後,更讓人嫉妒的事情發生了,我看見小哥帶着一臉笑意的摸了摸小滿哥。

雖然這笑容幾乎是微不可查的,不過我還是感到了震驚。

我不由得用着不滿的眼光看着小滿哥。

小滿哥蹭了蹭悶油瓶,在他的腰腹部撒潑打滾,用力賣萌。不過說來也奇怪,小滿哥平時也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卻對悶油瓶展示出了極大的好感,難道‘哥’字輩的真的會互相吸引?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我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着些什麽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

我拿起一看,卻是剛想約的胖子“我說天真啊,說了聚聚,你胖爺我都等了這麽久了,怎麽連個屁都沒有呢!你當你坐月子呢!”

我額頭上定是出現了三根黑線,心想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不過我自知理虧,也沒和胖子多争論“行了胖子,我錯了,你老別着急,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呗!這要不過兩天,不,你現在過來都成。”

不過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胖子那邊傳來了一絲嘈雜聲,不由得感覺到了一絲不妙:“你在哪裏?”

“機場。”胖子嘿嘿一笑,然後就幹脆利落的挂了電話,“來接胖爺吧。”

三個小時後,我,胖子,悶油瓶坐在了樓外樓。樓外樓這些年也做了幾次變動,改了幾次格局,又裝修了幾次,若不是挂着的那個招牌,簡直就像走進了另一個酒店。

活生生的诠釋了物是人非。

十年前,我和小哥胖子坐在這裏,意氣風發。十年後,胖子因為痛失所愛,而将自己閉鎖在一個小山村,好幾年都走不出來;悶油瓶在山裏被關了十年這是一個讓人茫然無措的十年,哪怕他是無所不能的悶油瓶;而我……不說也罷。

菜很快就上來了。四冷八熱一湯,西湖醋魚的色澤還是一如當年,我還沒招呼呢,胖子已經急吼吼的下筷子了,一邊說着話一邊把魚給夾得亂七八糟。我看的沒有食欲,無奈的放下了筷子,胖子得意的一笑,什麽話都沒有說,就把盆子往自己的身邊撥。

……

“胖子,你到底是為什麽來的?”這是我接到他電話之後第一個出現在腦袋中的念頭。

胖子不是個冒失的人,要說他會無所事事的急吼吼的跑到杭州來,我是說什麽都不信的。

嘿嘿,胖子笑了一聲,也不說話,只作一副神秘的樣子。我雖然心癢難耐,這十年也是深得‘忍’字功夫的,故也沒露出什麽急不可耐的表情。

小哥就更沒有表情了,一副對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甚至連筷子都很少伸出去。我看着被胖子攪得一團亂的菜肴,了然。

正想喊服務員再添兩個菜的時候,卻見悶油瓶突地站起了身,說了句“我去上個廁所。”就離開了。

看着小哥離開的背影,我下意識的想要跟上去。不過屁股才剛剛離開座位,就暗道自己是不是太緊張了,就松下身子,坐回了原位。

這時,我聽見胖子涼涼的聲音響起:“啧啧啧,我說天真啊,小哥這才離開離開多久就戀戀不舍啦。啧啧啧,胖爺看着,你這都快成望夫石了。”

聞言我一驚,心下一跳,慌亂了片刻,下意識的就伸出筷子夾菜想掩飾我的不安。不過也幾乎是立刻,我就知道這事沒法瞞着胖子,所以也就破罐子破摔的對着胖子無所謂的一笑“你都知道啦。”

胖子這人外粗內細,察覺到這件事情我并不覺得意外,甚至有一種理所應當的感覺,因而隐隐的,還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十年朋友,生死之交。我并不覺得胖子會因為這事兒跟我決裂。反而,我還慶幸省去了不用為怎麽和他坦白的苦惱了。

“天真啊,我說你就這麽打算過下去了?”胖子這話卻是問的詭異。像是在想要從我口中證明些什麽似的。

“胖子……”我皺了眉,心下有些微妙的感覺。

“唉,你先聽我說完。”胖子擺擺手,示意我先別說話,“你不像胖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可是你們老吳家最後一根獨苗了啊。真就打算守着小哥啦。”

我笑了聲:“那又怎麽了?”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胖爺我這是擔心。這十年來,我看着你拼命,把自己都逼成這幅鬼樣子,可以說全都是為了小哥。小哥沒出來之前,你這麽做胖爺我也能理解。不過現在,小哥都出來了,你竟然還把小哥就帶在身邊拴着,跟個小雞仔護食似的……不過你說啊你對小哥有意思,那胖爺也想過,到底是因為小哥在底下呆久了想他呢,還是你對小哥有意思……”

胖子直勾勾的看着我。

……

我算是明白了,胖子這時擔心我到底是因為對悶油瓶的思念,或者說是才想着把悶油瓶放身邊還是因為,我對這個悶油瓶子的人有意思。

想明白了之後我也樂了:“我說胖子,你這也是太小看我了。你說咱都是快奔四十的人了,總不能連這種事都不明白。小哥,我是真喜歡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胖子一聽我說四十歲就條件反射似的反駁我:“哼,這十年過得,你可有過感情生活哪,連五指姑娘都沒碰過幾回吧!”

我一聽就怒了,“我操你大爺的胖子,你能不能積點口德!”其實這話說出來也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

說起來這些年,我身上的壓力也是頗大,忙着設圈套,忙着給人下絆子,忙着防止被人下絆子。還真如胖子說的,五指姑娘都沒碰過幾回。

不過呢,也不是完全沒有,就比如說不小心被小哥看到的那張碟片,可以說是我唯一一張碟片,好像是前段日子不小心在家裏掃出來的。

可是結果……

一想到這張碟片,我就想到小哥半裸的身體,思緒就不知飄到哪裏去了……

胖子盯了我好幾秒,冷不丁開口道,“我說天真啊,你這都是在想些什麽呢,一臉的淫蕩。”

“胖、子、”我咬牙切齒。

……

正當我們鬧的時候,包廂的門卻在此時被推開了。我擡頭一看,卻見是小花的臉。

☆、小花

小花還是老樣子,一張臉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來,年輕的很,若說悶油瓶的年輕時因為所謂的終極,那小花就是天生的童顏。

他還是穿着件粉色襯衫,帶着些儒雅公子的味道。小花把門推開後進來,我這才發現他的後面還跟着個黑眼鏡。

黑眼鏡也還是那副老樣子,笑眯眯的一張臉,穿着件黑色的西裝,看着到和小花身上的是一個款式。

“小花,你怎麽來啦?”我驚喜到。

“還不是你手底下的那些生意,幾乎都是在杭州和長沙。長沙那部分已經結束了,現在來處理這杭州的一部分。正好順便來看看你。”小花笑眯眯的解釋,順便對着我眨了眨眼。“我去了你店裏,問了王盟才知道你們來了這兒,這才過來了。”

“那黑眼鏡又是因為什麽?”小花的解釋我還能接受,不過在這個地方還能看到黑眼鏡,還是以這樣一幅形影不離的模樣。

我看着和小花靠着,沒有一絲空隙的黑眼鏡,開口問道。

我不由得瞥了瞥小花,心中升騰起一個想法。

果不其然,我看到小花不自在的側了側頭,避了我的目光。黑眼鏡卻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沒有一點想要解釋的樣子。

半晌無言。

片刻後,小花入座,席間相談甚歡。

小花右手執杯,将茶放于唇邊小口慢飲,小花的手指修長纖細,廉價的餐具在他的手裏顯得也是價值不菲,熱茶氲出的熱氣襯着他的臉,散發出貴公子的氣質,就像是古時的書生,帶着溫潤的光芒。

甚至來上餐的年輕服務員都看的羞紅了臉。

我們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得,大半個小時也已經過去了。這時胖子突然開口:“哎,小哥怎麽還沒來,這廁所上的未免也太久了吧。總不能在地下呆久了,小哥都還便秘了?”

胖子又在耍寶了,不過這話顯然不好笑。

小哥那個失蹤體質又開始發揮作用了?

我心中不由升騰起這個想法,頓時有些恐懼,夾雜着心慌。

小哥……

黑眼鏡這時候插話:“那個啞巴的話,大概又失蹤了吧。誰知道呢?”輕飄飄的語氣,讓人看得恨不得拿膠布貼着他的嘴讓他說不出話來。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在報複我對小花的吐槽。

但是不得不承認,效果很好。

我有種內傷的感覺。

幾分鐘後,小哥推門進入,就看見一副這樣的場景:吳老板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的竹馬……的同伴。

不過還好,悶油瓶沒說什麽,只是默默的走進來,沖着黑眼鏡和小花點了個頭就算是打了個招呼,随後就坐在了位置上,沒有一點想要為自己這2個小時的廁所之行解釋的意思。

不過這個時候,這些話也只能我來說,我清了清喉嚨,開口道 :“小哥你剛剛幹嘛去了,怎麽廁所上了這麽久?”

聽到我的話,悶油瓶轉了個頭,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才說道:“碰見個人,就聊了會兒。”擺明了不想細說的态度。

我愣了愣,也點了點頭,心說卻大不了回去以後再仔細問問,就也沒多在意,就這麽轉過了注意力,繼續和小花聊着天兒,也因此錯過了悶油瓶多停頓的兩三秒目光。

此間按下不表。

一行人吃完後,我看了下時間,竟然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在飯店門口搖搖晃晃的和接了個電話就一直皺着眉的小花打過招呼後,我就帶着悶油瓶和胖子回了古董店。

“胖子,你這是打算搬家了?”回程上,我通過駕駛座和副駕駛之間的鏡子反射的光,看着胖子帶着的那個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不禁開口問道。

胖子大笑:“哈哈,被你發現啦。胖爺我決定去旅游,體驗一下人生,淨化一下靈魂。”

……

我沒有接話,心裏卻是一萬個不信。土夫子本就是風裏來雨裏去的,哪裏偏僻往哪裏鑽。別的不說,就說我們這十幾年,從長白山到西藏墨脫,這些地方哪個不是危險萬分,哪個不是九死一生?可是換個說法,又有哪個地方,不是風景獨秀?野性十足?

我們又不是都市白領,和平日子過膩味了要去野外尋求一下人生的真谛,得了空就往西藏跑,搞些什麽徒步旅行之類的。

回來之後就大發感嘆自己對生命的感悟,結果也不過就是多了一個朋友圈炫耀的資本而已。

所以胖子說要去旅游,比起什麽體驗人生的狗屁話,我更願意相信他是想下地了。

胖子看着我明顯不信的眼神,着急的直跳腳:“哎,我說天真,你這是什麽眼神,不信胖爺啊!”

“你不介意雲彩了?”

幾秒鐘的靜默後,胖子開口:“她是我心裏最後的雲彩。”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仿佛壓下了所有傷痛。我卻看得出來,他只是把這份傷痛,壓在了心底最深處。

哪怕他現在可以像之前一樣開玩笑,我也知道,這個地方會一直痛下去。

其實他可以不痛苦,可他卻不願不痛苦。

這是他記住雲彩的唯一方式——不讓自己從過去解脫。

我盯着他看了幾秒,最後無奈道,“記得要打電話啊。”

我們的目光通過鏡子撞在一起,同時笑了起來。

結果剛過兩秒,我就看見鏡子裏的胖子臉色變了:“草,天真,看路看路!胖爺當良民很多年了,不想進局子!”

我連忙轉頭一看,卻看見一個小孩站在路當中。

我就這麽一路朝着他彪。

在離他五米遠的時候,我也吓得變了臉色,連忙踩下剎車,車子在路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車痕才堪堪停在了那孩子的面前。

這一下,連悶油瓶都已經變了臉色,保險帶已經解開,一副要是我沒剎住,就會從鉗床玻璃沖出的模樣。

只差一個手指的距離,這個孩子就該沒命了。

不過還好沒出事。只是小孩子可能被汽車給吓了一跳而跌坐在路上,嘴巴一憋就要哭出來。

這時小孩的母親快步走上前來将小孩帶離現場,孩子的腿還是軟着的,走起路來也是踉跄。母親的臉上滿是驚慌,也不想和我們多做交流,拉起孩子就走了。

而我們似乎還能聽見她教育自己孩子的聲音:“大馬路上也是能亂跑的嗎!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和孩子小聲的啜泣交織在一起。

……

我們三人面面相觑,看着母子二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經歷了馬路攔車那一茬之後,我也不敢掉以輕心了,将車子平穩的開回了鋪子。

我們三人下車,胖子也沒要跟我進鋪子,而是直言要走了。

“幾點?”

胖子笑了笑“今晚9點。”

我有些猝不及防的驚訝,“這麽快?”

胖子沒說話,只是朝我揚了揚手中的機票,挑着眉:“哈哈哈,胖爺回杭州,也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天真,小哥,再會了。”

“一路順風。”悶油瓶道,還是那般古井無波的聲音。仿佛胖子的離開也不是一件大事,又仿佛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頓了頓,才加了一句話,“注意安全。”

似乎只有我,還在狀況外。

胖子完後,還學着江湖人士抱拳一番,那不倫不類的樣子,直看得人好笑。

而後胖子一甩并不存在的後袍,揚長而去,讓我連想送他去機場的話都來不及說。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裏的疑惑越變越大。

一天之內,小花,黑眼鏡,胖子全都來了杭州找我!這件事情無論怎麽想,也未免太巧合了。

小花的說辭表面上聽得通,不過仔細一想,卻是有着大大的問題的。首先,我相信我已經全部處理好了我手下人的問題,不可能出現當初三叔失蹤後壓不住場面的情況。再說這些年電子網絡這麽發達,小花實在不必特地趕到杭州來一趟。

他們在瞞着我一些事情。我幾乎是立刻就下了這個結論。

本能的,我想排演下去,黑眼鏡暫且不論,那個人的神秘比起小哥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呢?

我近乎本能的開始在大腦中分析推演。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情況,讓這三人來了杭州,讓他們在差不多的時間來找了我。

難道說,這一切,和我有關?

剛剛想了個開頭,我卻突然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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