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愣,轉瞬就在腦海中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們不願說,我又何必非要知道?

小花和胖子是我的朋友,只要這一點,就夠了。其他的事情,也許吳小三爺該知道,但是吳邪,卻不一定需要知道。

我相信我的朋友們,不會害我,我也相信他們,有自己的判斷。

在他們沒有告訴我之前,我會相信,胖子是為了旅行;小花,是為了拜訪老友。

‘做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才能真正的離開。

沒有過去,沒有那些背在身上的枷鎖;沒有未來,不再參與老九門的勾心鬥角。我才能,過真正屬于吳邪的日子。

我這才釋然的笑了。轉頭對小哥說道:“小哥,我們回家吧。”

悶油瓶盯了我半晌,差點給我看的臉紅心跳,這才吐出一個字:“好。”

☆、和瓶子看電影

吳老板的古董鋪子早9點

10月份的早上,天氣也稍微轉涼了。吳老板躺在古董店的櫃臺後面的躺椅上,身上蓋着的是呢子大衣,一副昏昏欲睡不願清醒的模樣。

雖說由于天氣轉暖的原因,這四季也是越來越不分明了。都10月份了,看降溫也不是很明顯。不過早上還是比較涼快的。

鋪子的生意也還是那般不好不壞,收了幾個東西,又賣了幾個東西,生意也是寥落。不過也無妨,古董鋪子大多就這個樣子。生意太好了反倒不是個事兒。

小哥的身份證,我托人給他弄了個。既然決定要當個良民,就不能再繼續當黑戶了。而戶口的話,我就直接挂在我這裏了。雖然身份一欄寫的是表親,不過,好歹也算是我家的人了。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出現在我家戶口本上’,不記得在哪裏看到過這句話,不過看着‘張起靈’這三個字出現在我家戶口本上,不得不說,我的心裏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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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躺椅上,自己腦補的很開心。或者說,和悶油瓶有關的一切都能讓我很開心,恩最好,還要和吳邪放在一起。

店裏半個人也沒有。王盟這些日子不在鋪子裏,而是在隔壁那家王家規矩裏。說到底,其實他那天回來,一部分是為了講和,而另一部分,也是為了他自己的鋪子,求我別去搗亂。畢竟他也有手底下的人要養活。

王盟跟了我這麽多年,我自然不會過多為難他。雖說東北的時候他也給我制造了些小麻煩,不過他也沒占得多大便宜,所以我在回來後稍微整了他一下就算了。

也是因為這個,在重新開店之後,我也沒再招人,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給自己再惹個像王盟這樣的麻煩。

不過這小子也算上道,知道我最近在煩惱的是什麽,所以送了我一張電影票,我看了下名字《夏洛特煩惱》。

據說是一部最近大熱的輕松喜劇。王盟還賊兮兮的說道:“看電影是增進感情的最佳辦法。特別是愛情電影。”——不得不說,這小子自從自己當老板後也是滑頭了很多。

我拿着兩張電影票,心中猶豫着,該怎麽邀請悶油瓶呢。

直接說‘小哥我們去看電影吧。’會不會顯得很奇怪?

思來想去的,我也沒想到一個自然的主意,我反複把弄着手上的兩張票,幾乎都快揉皺了。

此時,一陣推門的響動把我的思緒喚了回來,我看了下時間,估摸着也許是出門買早飯的悶油瓶回來了。

擡頭一看,果然。霎時手忙腳亂的将電影票塞進褲子袋裏,再裝出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眯眼躺着,裝出一副輕松惬意。

“小哥,回來啦。”為了掩飾我手裏的東西,我忙站起來招呼道,有那麽點沒話找話的意思。

“嗯。”悶油瓶果然還是悶油瓶,話還是這麽少。雖然自從青銅門出來以後,他身上那種讓人覺得他仿佛和世界毫無聯系的感覺已經少了很多,但是一個人的習慣是沒辦法輕易改變的。他的沉默,他的不多言,他對這個世界的毫不在意的這些個态度,早已在漫長歲月中,融入了他的生活,難以剝離。

但是至少,他開始試着接觸這個世界了。

對于這一點,我很滿意。但凡事情,只要開始第一步,接下來的路,都不會走的太難。

由于早年間不重視,飲食不規律和極大的壓力,導致我的胃病時不時的就會發作,偶爾我的肺也時不時的出來搗個亂,時不時的我被弄得很難受。而今天早上,就是因為胃病犯了,這才會讓悶油瓶去買早飯。

雖說現在是‘十人九胃’的社會,不過這胃疼的毛病還真是不好受,本來這種痛我也可以不怎麽在意的,不過嘛,看到悶油瓶皺着眉頭擔心我的樣子,我是覺得很爽來着,也因此就順水推舟的,讓悶油瓶來幫忙買早飯。

胡思亂想間,悶油瓶已經走進來了。手上拎着的食物散發出熱騰騰的氣味。雖說我聞不到,可是還能根據食物蒸騰出的熱氣想象出它美好的滋味。再加上不能吃肉,我對食物的要求也沒這麽多的欲望了。

我起身接過小哥手裏的東西,不得不說,悶油瓶買的東西都很實在,沒有稀飯豆腐腦那種軟趴趴的食物,吃了根本不頂飽;而是饅頭包子一類的,看着就很實在。

“小哥,吃吧。”我将他手上的東西接過,一一擺放在桌子上,而後招呼道,“好餓。”一邊說着,順手拿起了一根油條。

悶油瓶一邊點了點頭,一邊卻将我手裏的油條拿走,然後順手遞給了我一杯豆漿,淡淡道:“你胃不舒服,別吃油條。”而後頓了頓,才說道:“老板那裏白粥已經賣光了了,先吃這個吧。”随後,将饅頭遞給我,還順便加了一句:“吃慢點。”

我一愣,看着悶油瓶這一連串的動作,根本沒法思考,只好呆呆的看着他,點頭:“哦,好。”

等我回過神來,悶油瓶已經慢條斯理的開吃了。他的動作快速卻不粗魯,看着很是賞心悅目。

看着他的側臉,想着所謂現世安穩也大抵如此了吧,被在意的人關心的滋味,很棒。

許是今天好運氣吧,吃完早飯沒過多久,就有生意上門了。

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大約三十五六的樣子,一副眼鏡架在鼻梁上顯得睿智,上身是白色羊絨衫,外搭了一件羊尼大衣;下面穿着淺灰色休閑褲。

氣質斯文,不像一般的工薪階級,而是所謂的知識分子。

他先是四處打量了一番店內的陳設及物品,視線只是掃了個大概就略過了,看着像是在尋找某些東西。直到視線掃到某一個東西突然就亮了一下,然後就拿起了那一尊硯臺,先是上下翻弄,細看了幾秒,而後又掂了一下分量,放在耳邊輕敲仔細辯聲後,才開口問道:“這個是什麽價?”

我眯起眼看着,是一尊北宋蟹殼青色澄泥硯。造型優美,石質細膩,也算是上品了,不過真假嘛,我只能說,呵呵。

硯是好硯,但卻只是近代的仿品,就是那種身份很尴尬的古董。自然了,價格也沒法出的太高,五六w就差不多了。

我擺上一副笑,剛準備談價就被悶油瓶攔住了。

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使得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聽得他淡淡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來就可以了。”

……

悶油瓶要替我談生意?

我不知該用什麽表情來表現我的驚悚感。

雖說悶油瓶目前在我店裏工作,不過這也不過是我留人的一個借口,我還真沒奢望悶油瓶能替我幹活。

雖說按照悶油瓶的顏值身手,想要在這個社會找到一份工作是很方便的,但是呢,擺在悶油瓶的面前的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

學歷。

別說小哥沒上過學了,就算小哥從小上過學,難道還要拿着幾十年前的畢業證書去投簡歷?

想想那個場景,我就不由得覺得一陣惡寒。況且像我們這樣生活在體制外的,想要融入正常生活中,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有些東西已經是融入骨子裏的,改變不了。所以大多數洗白的人找的工作,都還和這個行業有着些千絲萬縷的牽扯。

若還是這個行業,放話說啞巴張要找工作的話,想必那些大老板也是趨之若鹜的,不過呢,我卻不願意再讓悶油瓶陷入這種事情當中了,人心總是恐怖的,誰能知道以後會不會再被牽扯進去?

所以,我用了一些‘花言巧語’,勸說了悶油瓶來我店裏幹活。

不過我在留他的時候,是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的。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悶油瓶推到了櫃臺後面的躺椅上。接着,我看見小哥旋即轉身和那男人交談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被作者蠢哭了,忘記設置存稿箱時間了

☆、和瓶子看電影(2)

半個小時後,我看見悶油瓶從走了進來。手上還拿着一張白色卡片,看着像是一張名片。

“名片,是剛剛那個人的?”我問道。

要說來古董店的什麽人都有,但粗分一個也不過三類。瞧個新鮮的普通百姓和游客,;不懂裝懂的暴發戶土豪;以及,真正有眼力見來淘貨的。

這些人裏面第一類是不會有名片的,跟他們的買賣也做不到很大,萬把塊的已經是很大的生意了,這些人大多都是圖個新鮮,買賣不是很好做;但是呢這種人也不是太好忽悠,一來是真沒多少錢;二來是根本一點古董規矩都不懂,所以碰到這樣的,也不會有店主會真的把好貨拿出來,随便忽悠兩句就是了;生意做得成就做,做不成嘛,也不會有什麽損害。

而第二類的又不會是有這種氣質的,成天只知道錢錢錢,忒俗!。但是呢,俗歸俗,花起錢來是一點都不會含糊的。這種人是最招古董店老板喜歡的,人傻錢多。

換而言之,這個年輕人,這該是第三類,也就是行家了。

悶油瓶沒說話,只是把名片遞過來。

我看了下:

H大美院國畫系副教授

沈默

是個老師?!

難怪了,會有這樣的氣質。我點點頭,也不再介意‘這麽年輕的副教授’這件事情了,對我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那成交了多少?”

自從把手下那批人給了小花之後,我就又只能只靠這間小鋪子了。雖說這些年還是有些存款的,不過老話是怎麽說呢,沒人嫌錢多啊。

“15w。”

‘什麽!’這回我是徹底驚呆了。

這價錢,是大大超過我的最高預期标準了,“他就這麽付了,不帶猶豫的?”

我感到疑惑了,作為一個老師,怎麽會能一下子拿出這麽一筆巨款?15w,就算他是副教授,能賺外快,也不是這麽輕易就能拿出來吧。

所有人都知道,實體店的東西價格之所以虛高,為的不過就是給顧客一個砍價的空間。老板用低價進了一個貨,各種稅加一加再翻個倍賣出去,顧客還價的時候再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說怎麽怎麽虧本了。而最後成交的時候,既讓顧客滿足了低價的願望,老板又不會真的虧本。

當然了,那些個所謂‘跳樓價’,‘清倉大甩賣’都是一個意思。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虧本的買賣呢?

尤其是像是古董店這種水分十足的地方。要是行家,我都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了。畢竟這些可都是人精啊!

悶油瓶點點頭,“沒還價,直接付的全款。”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麽一方硯臺,如何能賣的這種高價?澄泥硯雖說也算是四大名硯了,但是也不值得這個價。畢竟,這硯臺後面還落着仿造的款呢——1938年 北平。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沒辦法當古董賣。

難道,這個硯臺,不是一般東西?想着那個花了15w買一個仿品的,我不得不這麽思考。

我問了悶油瓶這個事情,悶油瓶思索片刻,便很果斷的搖頭:“不是,只是很一般的硯臺,石質只能算的上是中上品,和真正的極品還是有差距的。”

那這又是怎麽回事?我不由得皺起眉頭。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我不由自主的開始思索那個男人的行為,不過才剛剛想了個開頭,就被悶油瓶給打擾了。

“我剛剛在外面的地上撿到的,是你的?”我擡頭一看,瞬間就臉紅了。

WTF!悶油瓶手裏的,是兩張電影票。

對沒錯,就是剛剛還在我手裏的那兩張!

什麽時候掉的,我怎麽一點都沒有意識到。我下意識的伸手進口袋,卻只摸到了一個外翻着的白色褲袋,孤零零的露在褲子外面,那副模樣,怎麽看怎麽像是嘲諷!

一瞬間,我只覺得,尴尬與心慌齊飛,窘迫共羞澀一色。

“吳邪?”悶油瓶看我沒說話,又問了一聲。順便把手中的票據往前遞了些,差點撞到我的鼻子。

“那個……愕……”由于心裏有鬼,我實在是不敢看悶油瓶的眼睛,也不知怎麽說話。某一個瞬間吳邪的伶牙俐齒都被我給忘到寒武紀去了。

于是,這種情況下,我也不知是怎麽的了“小哥,看電影嗎?”一句話,脫口而出。

說完之後我就後悔了。我竟然直接就這麽說出來了?那一刻,我恨不能時光倒流。

不過話已經出口,實在沒有裝作沒說的借口。再者說了,小哥也不一定會拒絕我。

這麽一想,我也有了底氣,能擡起頭來看着悶油瓶。

于是我清晰的看見,悶油瓶的面部肌肉好像有了輕微的抖動,眼神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外。對上我的眼睛時,似乎還不自覺的稍微閃開了點。

沒過幾秒,我看見悶油瓶點了點頭:“好。”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悶油瓶的表情有點不自在,像是不好意思了。

他的嘴巴緊緊的抿住,看着像是緊張的樣子;他的眼神微斂,沒看我的眼睛,我卻總覺得他在避開我的目光。

不過也因此我能毫無顧忌的看着他,仗着他看不到。從我這個角度,我能清晰的看到他毫無瑕疵的肌膚,爍如寒星的雙眸,上下滾動的喉結以及完美的下巴。

他的一切,在我眼裏,都是如此的美好。

臨近正午,路上的行人漸漸的多了起來,陽光逐漸變得熱烈而肆虐,門外車水馬龍,帶着風吹過樹葉的沙沙響動。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喧嚣嘈雜。

而這個世界,我卻感覺好像被人為的隔絕開了。所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變得朦胧而不真切。

這一刻,我只能看見他。這一刻,我只想看見他。

我只想肆無忌憚的看着我面前的這個男人。看着他的一切,他的呼吸,他的溫度,他的一切。

我愛他。

這一刻,我無比确信。

☆、和瓶子看電影(3)

你知道,什麽叫幸福嗎?

當天夜晚,我和悶油瓶并肩進了電影院,這才發現王盟給我們定的是情侶座。看着身邊坐着的對對情侶,旁若無人的親密舉動,甚至隐約還有冒出粉色泡泡,

看到這一幕,我和悶油瓶下意識的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尴尬的氣氛就在一瞬間彌漫。

雖說我對悶油瓶抱着非分之想,但是這種時候,該裝還是要裝下的。

于是就假意推脫說去再換兩張票,到了大廳竟然才已經沒位置了。

這電影這麽火?

我只好遺憾的對悶油瓶說道“小哥,要不就這麽坐吧,票都賣光了。都怪王盟,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王盟這小子還挺上道,我內心這般想着,毫不憐惜我的稱贊。

而同時,我也是毫不愧疚的把責任都推給王盟,誰讓我是他老板呢!

電影開場前是是幾分鐘的廣告和別的電影的宣傳片,我看的無聊,再加上心思又不是真的在電影上,我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直直的看向悶油瓶。

悶油瓶的表情很淡,雙眼直視着寬屏大銀幕,一副認真的模樣。不過電影院過暗,我也看不清他是真的在看內容還是透過電影想事情。

電影很快開始了,看到男主人公夏洛被他媳婦追殺那一段,我很不厚道的笑了。餘光中,我看見悶油瓶轉過頭看了我一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由得問:“怎麽了?”

就在我以為他會向以往那樣言簡意赅的回答我的時候,他卻突然說道:“沒想到你還能為這種小事笑。”

說着他的手突然伸了過來,在我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撫上我的小臂,伸出他那奇長的兩指,順着衣服和肌肉的縫隙摸到了我的小臂位置,那一片坑窪的地方,十七條傷疤糾纏的地方,開口輕輕問道:“痛嗎?”

我默了,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些日子,悶油瓶沒有提起這個事情,我也就假裝遺忘的沒有提及這個事情。這是個我知道他知道但是我假裝他不知道的事情。面對他的時候,我一直在逃避這件事情。

我一點都不想回想這些事情,這十七條傷疤,每一條,都是我無法負擔的無辜。這是我的罪惡,如果不是那個名叫黎簇的少年,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到什麽時候停止。

哪怕我可以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我沒有做錯,可是自我厭惡這種事情,卻不是自我催眠就能夠拯救的。

痛嗎?當然痛,割下去的時候,我的每一條神經末梢都在告訴我他們有多痛,深入骨髓,如跗骨之蛆,一刀刀的割在心上,皮肉外翻,鮮血淋漓。

可是再痛,也痛不過我所傷害的那些人。

我沒有說話,第一次我不想回答悶油瓶的問題。

“以後,我在這裏,我陪着你。”沒聽到我說話,悶油瓶也不意外,只是輕輕碰過我的疤痕,然後說了一句。

我聽到這句話,初始的驚訝過後,我感覺全身都在顫抖,牙根發酸,我拼命才從牙根裏擠出一句稱呼:“小哥……”

這麽多年,這麽多年的苦澀,壓力,痛苦,絕望,都在這個地方,被這個人用一句輕輕的‘我在這裏’給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他給了我一個承諾,不再離開的承諾。從此以後,我不用再擔心他職業性的失蹤,不用再擔心一回身人就沒了,他說他會在這裏。

他說的,一定是真的。哪怕之前他騙過我數回。

顧不上那些有的沒的旖旎,我在這一刻心裏突然變得很急切,于是我迅速的抓住了他的手,一遍一遍的輕聲說道,小哥小哥,小哥……

他的手被我握着,抽不出來,但是他卻艱難的用另一只手輕拍着我,跟我說“吳邪,別哭。”

我一愣,摸了摸臉,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我已淚流滿面。(寫這句話的時候總有種似曾相識的趕腳)

是夜,天空烏漆墨黑一片,卻被無數燈光破開。星光伴着霓虹燈,車燈閃爍在街道,似乎從電燈被發明至今,夜晚就越來越失去他本來的面目了。尤其是在杭州這種大城市,變得越來越熱鬧。

哪怕是夜十點,可大街上卻好像嘈雜的堪比白日。

小吃攤的吆喝伴随着陣陣食物的香氣,帶出一陣溫暖的感覺,晚歸的人們,總是耐不住的停下腳步買點什麽嘗嘗。而夜市,也因此被滋養的越發蓬勃。

兩個小時的電影結束後,我和悶油瓶仿佛心有靈犀的沒有提起回家的事情,反而是沿着街道慢慢散步。

電影節奏明快,取材也挺流行的,重生,難怪這麽多人推。

人生一路走來,誰沒幾件恨不得沒發生過的事兒,遺憾的,窘迫的,錯過的。誰沒想過,若是能重頭來過的話……

若是能重頭來過……

若是能重頭來過,潘子不會死,雲彩不會死,三叔那一輩人,沒必要生生的搭上自己的前途生命,悶油瓶,也不用入山十年。甚至還有黑眼鏡的眼睛……小花的父母……

若是能重來的話,該有多好。

可就算重來,也還是會有這樣那樣的損失,就像夏洛,夢醒了,還是覺得會現實的世界更好。不管怎麽說,這個世上,總有你預知不到的時候,總有你無力承擔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是會覺得有缺憾,還是覺得沒有得到想要的。人生無常,與其把希望放在那些虛無缥缈的幻想上,倒不如盡力做好現在的事情。

就像前幾年,我的睡眠總是不好,然後就會做夢,夢裏安逸輕松,所有人都還在,所有人都沒背着那些個擔子,所有人都不用面對那個終極。我們過得很好,雖然平淡,卻幸福。這種幸福,讓我夢裏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甚至在夢裏,悶油瓶笑的堪比三月桃花,明豔動人,我似乎覺得我就要癡了,似乎就醉在了這個夢裏,不願醒來。但往往就是這種時候,我總是會隐隐覺得不安,然後從夢中掙紮着醒過來。

再然後,就是一夜無眠。

現實,我沒有辦法逃避。吳邪,從來不會逃避。

剛下過小雨的街道,空氣中還帶着濕潤,街邊的情侶三兩一對,邁着悠閑的步調,嘴角帶着輕松的笑意和身旁的人閑聊,一片活力,讓人看着就心生好感。

一股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輕味道。

我笑看身邊路過的三三兩兩的大學生——這裏裏H大不遠,又是臨着商業街,故此很多大學生會會來這裏逛街。

“在看什麽?”悶油瓶冷不丁的開口,我被吓了跳。

我擡頭看,卻看見他順着我的目光看向街邊,眼神卻沒有定焦,只是在那一條街道逡巡。

我笑了聲,“沒看什麽。只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十幾年,一晃眼就過了。現在想想,當年第一天報到的場景我似乎都還記得呢。”

雖是感嘆,卻沒覺得有多大的可惜。在乎的都在身邊,有什麽好可惜呢?

“那,要去看看嗎?”

“……”我不明所以,用眼神詢問他。

“去看看他們,回憶一下過往歲月。”悶油瓶又解釋了一句,甚至還帶上了淡淡笑意,整個人溫柔的不可思議。

我整個人都要傻了,甚至忍不住出手捏了捏他的臉,懷疑是不是小花假扮的,嗯哼,小花真的幹過這缺德事兒。

當然了,我現在一點都不像回憶起這件事情。想起我那時的表現,簡直傻逼透了。

我看着悶油瓶的面癱着的俊臉在我的手下變成各種形狀,然後意識到這個不是會惡趣味的整我的竹馬,而是我要追求的男人。那個不茍言笑的男人。

……

我和悶油瓶對視一眼後,讪讪的拿開了手。他的膚色蒼白卻不冰冷,有那麽幾秒,我還在回憶他身上的溫度和我手指上的觸感。

“小哥,對不住啊。剛剛你笑了,我還以為是小花!”

“不對不對,我不是說你不會笑,太悶了啊。我只是覺得你該多笑笑的。”糟糕,我好像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悶油瓶沒說話,只是盯着我。

他的眼神看不出什麽意思,也沒什麽情緒,但是我無端的就覺得四肢僵硬,沒地方擺說不出話。好半晌,他突然揚起嘴角,做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道“是這樣嗎?”

他笑起來很好看,雖然嘴角仍有些僵硬,看得出他很不适應做這個表情,但是我能很清晰的意識到,他是很努力的在做這個表情。

一瞬間,驚訝喜悅夾雜着微微的酸楚,席卷了我的全身。這一刻,我清晰的意識到,他在努力的和這個世界建立聯系,并且融入其中。

我陡然間睜大了眼睛,不知該做什麽表情,那一剎那,我清晰的看見煙花綻放的聲音。

我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聽見幸福。

而沒過多久,悶油瓶向我身,沒有給我半秒猶豫的時間,就吻住了我的唇,雖然他只是貼了一下就放開了,但是我卻覺得仿佛又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甚至都沒注意到周圍傳來的閃光燈聲。

我們要出名了。這是我回過神來後出現在第一個出現在腦海中的想法。

不過管他的,我和悶油瓶肩靠着肩接着壓馬路。感受到了身旁人的傳來的溫度,就算明天世界末日又怎麽樣呢?我和他在一起。我們肩并肩的走在一起,我們相愛着,我們幸福着,這就是我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睡晚了……

☆、思吳邪(悶油瓶番外)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

忘記在哪裏看到過這句話了。好像是哪部卷軸上刻的一句話,我雖然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和我想象的那個有着天差地別的不同,我卻還是微妙的把他記住了。

只因為,無邪,吳邪。

我是張起靈。不過我的愛人總是願意偷偷的叫我悶油瓶,雖然他表面上他和其他人一樣喊我小哥,不過我就是知道。

誰讓他喜歡寫日記呢?

我的愛人,他叫吳邪。

他是個好人。我從見他第一面就知道。這麽多年,我看過這麽多人,邪惡的,善良的,有着小聰明的,帶着各種罪惡目的的……

吳邪,可以說是最簡單的一個。

他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我看得出他生活在一個很普通的環境,就像大馬路上随便看到的那一種人那麽普通,一種工作第一天就能看到五十年之後生活的那種普通。

我不太明白他會什麽會參與這些事情,盜墓下地,這些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眼裏都是犯法犯忌諱的事情,他竟然那麽輕易的就接受了。雖然他是吳家的後代,但是我知道吳老狗當初根本不想這個孩子參與這個事情,他是個很有智慧的人,想把吳家從這個局裏解救出來,所以任何一點知識都沒有交給吳邪,而是讓他像一個普通孩子一樣長大。

可以他卻憑着自己的天分和他那不懷好意的三叔教給的一點一滴,逐步的成長,甚至能夠弄得起起他三叔的手下。

他柔軟但是不懦弱;善良卻不迂腐;他的身手太差,頭腦卻很靈活。他總覺得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但是卻在關鍵時候發揮過巨大的作用。他是個自認為糟糕卻很棒的男人。

他是個……很容易讓人喜歡的人,無論在十年之前,還是十年以後。

我以為我這一輩子就是這麽過了,直到遇見他,哦,還有一個胖子。他們是我很好的夥伴,我不敢說是最好的。因為最好的東西一旦沒了,心裏會很難過。

我不想這麽難過,所以我不會承認他們是最好的。不過,如果有人讓他們出事的話,我也不介意讓別人難過。

本來我以為我能護得住他們,直到那扇門開了。

吳邪,吳邪……我突然間意識到,我不舍得他去那個地方待上十年。

那一刻,我滿心滿意的都是這個名字。老九門的集體裝聾作啞,其實我們是早有預料的,老九門再厲害,說到底也不過是肉體凡胎,生老病死躲不過;而我們不一樣,張家人的身體,張家的歷史,決定了張家的責任,張家的命運……

我沒有辦法無視這個,又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吳邪陷入這種命運。我知道我進去,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會糾纏在這件事情上,為了他能在這十年中不被那些豺狼吃的骨頭都不剩,我只能吊着他,告訴他:“十年後,來接替我。”

給他一個希望,他就能撐過十年,不論這希望有多缥缈。

因為他是吳邪,吳邪就是這樣的人。我知道這樣會很殘忍,但是殘忍總比沒命好。

十年很快,我幾乎沒有怎麽意識到就過去了,一不小心,刻在石頭上的正字就要畫上最後一筆了。我記得那個時刻,我剛剛結束一場戰鬥,正靠在一個地方休息的時候,突然間就感覺到,門要開了,這是一種從大腦伸出直接傳出來的感覺,我甚至沒有懷疑過這其中的真實性。接着我看見大門傳來一陣震動。

十年到了。

我還沒來得及想什麽,大門就開了。第一眼,我看見了吳邪。

以及,在他身邊的胖子,和其他一些人。

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吳邪。

兀的,我的腦海中出現了這一句話。

思吳邪,吳邪,吳邪……

這幾年,但凡有空閑,我想的就是他。

他這些年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我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他的小臂和喉嚨的傷口,雖然他很快就放下了袖子。我不得不承認,在看到那些的時候,我的心飛快的閃過一絲抽動。

這就是這個男人十年生存的證據。

他的眼神帶着遮掩不住的滄桑,穿着的是我十年前的衣服,身邊跟着的都是一些年輕的新面孔。

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十年的光陰究竟代表了什麽。

‘你老了’我忍不住開口。這樣的吳邪,實在讓人看得心生酸楚。他的身上有一種很沉重的情緒,像是一個滄桑的老人。這種沉重帶走了他的天真。這種情緒在十年前,我從他的身上看到的只有一點,而如今卻已經是泛濫。

回到杭州,在胖子來的前幾天我們過得很平靜,我卻總覺得吳邪給我一種如履薄冰的戰戰兢兢的感覺,我想,也許和我之前看到的那張片子有關。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吳邪的性取向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呈現在我的眼前。他一定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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