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療傷

從他們的對話中悠然還是猜到幾分事情的原委,但是她現在可沒心情去關心那些,因為她發現自己省吃儉用大半年買的手機,正躺在不遠處的地上.她至今還記得自己去商場挑了半天,最後選中這部外形笨拙但是價格似乎是最便宜的手機時,營業員小姐臉上那不屑的神情,原來剛才把它當暗器了。悠然快步走過去撿起手機想看看還有沒有修複的可能,誰知手裏的機子突然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徹底散了架。诶,她這是招誰惹誰了,碰上黎煜城,真是想沒事都難,照理他們并不是冤家,怎麽路也這樣窄?不過想想這難看的手機還救了他黎大少爺一命,她心裏的陰霾又好像少了不少。

突然,尹淩發出一聲驚呼:“少爺,您受傷了!”急促的語氣中毫不掩飾的心痛,打斷了悠然亂七八糟的思緒。可是黎煜城好像并不把手上的傷放在心上,瞥了一樣已把灰色西裝染成深色的傷口,随即又把眼睛轉向一臉心痛地蹲在地上,看着那堆可以稱之為手機的東西的悠然,那似乎是剛才被她當成暗器的東西。黎煜城可是不明白,這土到掉了渣的手機一看就是廉價貨,有什麽好心痛?別說這麽低級的手機,就是限量版的,只要她開口,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弄個十七八個給她,只要她能開心。驀然,黎煜城被自己這個突然冒出的念頭吓了一大跳,他和悠然也僅見過幾次面,可是每次似乎都印象深刻,第一次憂傷的琴聲、第二次驚慌的神情、第三次犀利的語言,這一次混亂間的臨危不亂、果決而大膽的舉動,如果這真是她有意接近他的手段,那麽,悠然還真是不同一般地吸引住了他的視線。

尹淩的話卻使得清理現場的人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到黎煜城身上,驚訝于他們身手一流的少爺也會受傷?

蕭遠澤一向玩世不恭的臉,在看了黎煜城的傷勢後,一個皺眉,馬上吩咐後面的助手:“給陳醫生打電話,半個小時後海邊別墅!”

受傷?悠然腦中一閃,怪不得剛才黎煜城護住他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悶哼,原來……一個醫生的本能使她來不及思考別的,霍的站起,一個健步沖到仍一臉無所謂的黎煜城跟前,快速掃了一眼右臂外側一尺來長傷口,在心裏迅速做出判斷:這個位置雖然靠近上臂內側,但是按流血量來看應該不是動脈受傷,那可能是傷到靜脈,可隔着衣服不好判斷傷勢。由于剛才的劇烈打鬥,傷口好像還在滲血,現在只好先做簡單的止血。悠然雖然是實習醫生,但這半年在醫院跟着魔鬼教授學習可不是白費的,判斷這樣的外傷還是有一定把握。

但止血帶?……悠然一轉頭看到了站在一邊正一臉興味地打量着她的蕭遠澤,及他與西裝配套的那根深藍色暗條紋的領帶。

“對不起了!蕭總,借你領帶用一下!”說着,也不等蕭遠澤應聲,她一把拽下領帶,準備給黎煜城止血。

一邊的尹淩見悠然近乎粗魯的舉動愣了一下,馬上推開她的手,厲聲說:“你幹什麽?不要亂來!剛才還不是為你……”那恨恨的目光似乎要把悠然燒出一個洞來才解氣。

此時的悠然臉上完全是表現出了一個職業醫生的鎮定和寬容,同情地看着這個因為關心所以氣急敗壞、毫無剛才白領精英氣質的女子,從容地道:“尹小姐,如果你覺得你們的黎大少爺血液充沛,流上個把小時無所謂,我是沒意見!”被悠然的話噎得啞口無言的尹淩臉上頓時像開了染坊一樣,一陣紅一陣白。近幾年,黎煜城已經将大部分幫裏的事情交給尹淩管理,能在人才濟濟的黎煜城身邊争得一席之地,她尹淩也不是吃素的。沒想到今天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孩搶白了一頓,還是當着自己暗戀多年的主子的面,尹淩心中的怒火騰然而升,手下的人見了想到平時尹淩的手段不禁一陣哆嗦。

“尹淩,先把這裏安排一下!馬上離開!讓她來處理,我信她!” 黎煜城低沉的話語适時地響起,使得尹淩馬上收斂了渾身的銳刺,恭敬地答應着,可是當聽到黎煜城用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柔和語調說出“我信她”這三個字,她的心卻一陣抽痛。

聽到黎煜城的話,悠然也很意外,準備紮止血帶的手頓了頓,一陣奇異的感覺從心底流過,輕輕劃過黎煜城手臂的指尖感覺觸電般一陣酥麻。

黎煜城眼睛一剎不剎地看着這個一臉嚴肅的女孩手腳麻利地将領帶紮在遠心端的位置,熟練地打個結,想着剛才一向強勢的尹淩卻在這個小女生面前無話可說,不由從心底湧上一陣笑意慢慢融進了眼底。

悠然當然并不知道黎煜城瞬息萬變的心思,只是低着頭努力回憶着淩學長給自己講過的如何處理這種外傷的注意點,當然也就錯過了黎煜城漆黑的眼眸中那一閃而過的醉死人的柔情。但是這抹神情卻沒有逃過蕭遠澤的眼睛,他如看到世界奇跡般,嘴巴驚異地張成了O形,自己好友那千年不變的冰山臉,也有融化的時候?可這來自不同階層的兩人站在一起,還真是如同構思巧妙的人物畫般和諧……

悠然麻利地做完綁紮,像平時對待病人一般習慣性地說道:“這個傷口應快些縫合,如果深的話,要在縫合時放橡皮引流片引流。最好拍一下片子,看有沒有傷到筋脈,這幾天都不要碰水……”說到一半,悠然突然住了嘴,在蕭遠澤奇怪的眼神中她忽然意識到,像黎煜城這樣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就是咳嗽一聲也會有一大群人圍着,私家醫生更是非名醫不足以擔當,這些事還用得着她一個沒畢業的實習醫生來唠叨嗎?自己還真當這裏是醫院呀!

悠然有些讪讪地住了嘴,一轉頭瞥見蕭遠澤因為沒了領帶而顯得比較突兀的打扮,想着剛才自己似乎魯莽了點,尴尬而又抱歉地朝他笑了笑。蕭遠澤卻并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朝黎煜城的方向努了努嘴,還暗暗伸出伸出大拇指比劃着。那擠眉弄眼的滑稽樣,惹得悠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又覺得很不合時宜,忙捂住嘴低下頭。

悠然和蕭遠澤的小動作被黎煜城盡收眼底,看着那一瞬而逝但卻燦爛無比的笑,心裏不由得一陣煩躁。他轉頭沖蕭遠澤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好像很空,我看今天阿輝帶來的人手不夠,你可以去幫他打掃一下這裏的街道,順便送傷員去醫院!”什麽?叫他堂堂嘉翼集團的太子爺幹這清潔工的活?還送傷員?他是哪裏得罪這座冰山了?回去得好好反省一下。

黑色的邁巴赫在黎煜城身邊停下,尹淩快步從駕駛室步出,為他打開了車門。就在黎煜城的身影消失在車門裏的那一瞬間,他回頭深深看了悠然一眼,卻正好對上悠然同樣看向他的眼眸。黎煜城那深邃似海眼睛,使悠然感覺一下子掉進了一汪深深的海洋中,不能自拔,又仿若海浪輕拂,觸動了心靈深處的一方柔軟,又酸又澀。

看着一身狼狽,呆呆發愣的人兒,黎煜城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脫口而出道:“還不上來?如果你想這樣回去吓壞你媽媽的話!” 尹淩看了一下還杵在原地的悠然,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但還是把她推進了車裏。

悠然坐在車上,反複問着自己:怎麽就因為他一個眼神,一句話,就稀裏糊塗地上了車,跟一個只知道名字的男人走?雖然自己現在的情況确實挺糟糕的,牛仔褲劃破了一個洞,風衣的衣擺沾上了一大塊不知是血還是污漬的東西,襯衣的紐扣在掙紮中也掉了兩顆,脖子邊隐隐有着刺痛,大概是劃破了,可是這好像和跟他走沒什麽因果關系吧?自己現在應該回家,這麽晚了,媽媽還不知道急成什麽樣呢?想着,悠然回頭看看坐在身邊的黎煜城,後者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眉峰微蹙,因為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的嘴唇緊抿,看來他的傷勢并不像他表現得那麽輕松。悠然張了張嘴又不忍去打擾他,想叫前面的尹淩停車,但是從反光鏡中看到了尹淩鐵板的臉,想到她似乎對自己頗有成見,而且絕對不會聽自己指揮,心中又着實惦記着媽媽,頓時心亂如麻。怎麽只要碰上黎煜城,自己的理智、鎮定都會不翼而飛,一切都似乎亂了套。

黎煜城一上車就感到傷口傳來陣陣鈍痛,腦袋也昏昏沉沉,但是卻能很明顯地感到身邊女孩的不安。他也不清楚為什麽事情結束了,還要硬拉着悠然跟他回去,是看到她一身狼狽不忍将她仍在路邊?還是她以醫生的身份關照他注意事項時的專注樣,讓他不自覺地不想和她分開?

他随手抓起一邊的行動電話,扔給惴惴不安的悠然,淡淡說道:“給家裏打個電話,我可不想背上拐賣人口的罪名!”

這個男人,明明是說着關心人的話,去非要用這樣不經意的語氣,明明是心細如發,卻硬要裝出事不關己的表情,現在是這樣,上次在會所也是這樣,真是個矛盾的男人。悠然拿起行動電話,一邊快速播着號碼,一邊彎起了嘴角。

幾乎是在鈴響的同時電話就被接起,那頭傳來媽媽焦急的聲音。悠然找了個老掉牙,卻全世界通用的借口——加班安撫了媽媽,在媽媽“你們醫院的實習生可真是沒人權”的抱怨聲中挂斷了電話。

正想把電話還給黎煜城,回頭一看卻發現他一動不動地靠在椅背上,悠然心中一驚,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在黎煜城的手腕上把了一下脈,呼吸平穩,心跳有力,應該是睡着了。悠然微微松了一口氣,暗笑自己的大驚小怪。平時在醫院裏比這重的傷也見過不少,今天怎麽有些失常了。

猛一擡頭,卻在後視鏡裏對上了尹淩焦急的眼神,悠然沖她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心想:真是癡情的女人,不過愛上這樣的男人注定會弄得遍體鱗傷吧!她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小雅黯然傷神的身影。

車子在馬路上快速前進,這輛超長的豪華邁巴赫在尹淩手中如靈活的魚兒般不斷超越前面的車輛,有幾次眼看就要撞上了,它卻一個輕盈的漂移擦着其他車子的邊飛馳而過。超速的行駛,雖然車和開車的人都是絕佳的,但是還是害得悠然心口一陣陣惡心想吐。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悠然雖不知道現在的車速是多少,但猜想絕對不會比跑車的速度慢,能把商務車開出跑車的速度來,大概也只有黎煜城的手下能做出這樣瘋狂的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咋沒人留言呢?是不是寫的很差勁?郁悶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