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報複

灰暗,頹敗,陰森。

火光搖曳。

所有的囚室相同,刑具也大同小異,施刑人一副得寸進尺的小人得志模樣,口裏不幹不淨,面上奸佞陰狠。

明明暗暗的火光映上倔強隐忍的眸子,在深眸中開出一簇明媚的火苗,飄飄曳曳,不再因風而散。

抿緊的唇線透着失血脫力的慘白,在身前熊熊燃燒的火盆炙烤下裂着突兀的口子,絲絲縷縷的紅爬在蒼白的唇色上,綻出病态的妖冶,展昭眉宇間是勉強支撐難以掩飾的負痛之色。

浸過鹽水的皮鞭在空中揮出噼啪勁響,每過經一處,便在麥色肌理上燒出一趟火線,鞭子不長眼睛的一道道疊加,展昭臉側,胸膛,四肢都不可避免的被狠辣辣的掃過,開出道道新鮮刺眼的溝壑。

血腥四濺,火光的映襯下,帶給施刑的始作俑者別開生面的震撼和刺激。

不為逼供,不問緣由,只為洩憤。

一個人打的累了,換另一個,展昭面前的七個人都是他名正言順的仇家。

展昭默不作聲的承受,起初鞭子劈頭蓋臉揮下來他還可以聚起內力抵抗,可輪換的人多了,持續的時間久了,鞭子不再是鞭子,像開膛破肚的刀子,在敏感薄弱毫無抵抗的身軀上一下下肆無忌憚的切割,展昭也是血肉之軀,再過堅韌的體魄也經不起一波接一波的肆虐摧殘。

冷汗已下,身如水洗。

綻開的痕跡由紋絡清晰到血肉模糊,展昭記不得換了幾個人,揮了多少鞭子。只覺得冷汗蟄的睜不開眼睛,在慘不忍睹的胸膛上肆意蔓延。

鞭子冷不防的停下,短暫的安寧,唯有畢啵的碳火争先恐後的掙紮着。

“飛連鎖”霍天率先開口道:“夠了,我打累了,看他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氣也出了,剩下的你們看着辦,我先告辭了。”

一旁的“鬼手佛”杜力一橫鐵臂攔住霍天去路,“霍兄弟這麽容易就滿足了,看來開封府的大牢對霍兄弟照顧有加啊。”

霍天一瞪眼,“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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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力橫了他一眼,笑道:“沒什麽意思,大夥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今天既然将這禦貓捏在手裏,大爺我就沒想過要放他活着出去!你現在走算什麽意思?怕了?”

霍天心頭一凜,偷偷掃了眼衆人,見個個都是意猶未盡的鬼煞模樣,再看氣息奄奄的展昭還能承受多少?

當初受蕭紅遠蠱惑義憤填膺的參與進來,并不想搞出人命跟官府結下不可逾越的梁子,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展昭真被他們弄死在這裏,自己可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比這些混世魔王。

狠咬了咬牙,“這件事我不想再幹預,你們想怎麽玩随意,我既然參與便不會在外人面前吐露半個字!”

“是嗎?”采花賊風一陽挑了挑眉,冷道:“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言落,霍天的飛連鎖還未出手,風一陽的暗器已釘進他的喉嚨。

突如其來,卻沒有一個人驚訝,在這些人眼中,殺人已是家常便飯。

甚至帶着血腥的刺激。

展昭驟然瞪大了墨染一樣深刻的眸子,看着視人命如兒戲的一幕,怒由心生,啞聲道:“你們如此視人命如草芥……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漠然置之的目光齊齊聚在面色慘白如紙的展昭身上,一個跛腳的獨眼人走上前,先邁出左腳,再拖動右腳,幾步遠的路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手裏的鐵棍在地上拖出頓頓的撕裂的回響,摩擦出淺細的火星,“展大人這是生氣了?不愧是朝廷鷹犬,張口閉口全是狗屁!”

獨眼裏迸射的精光一刻未離的定在展昭深染怒意的眸子上,別有深意的啓口:“展大人貴人多忘事,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獨眼龍張青,我可是惦記展大人的緊呢,我這條瘸腿可是拜展大人所賜。”

展昭冷冷看着他,“江湖敗類,人人得而誅之!”

“鬼手佛”杜力哈哈冷笑,附掌道:“南俠果然好氣魄,杜某人佩服得緊,只是不知道展大人是嘴硬還是骨頭硬?”

一語言畢,衆人嘩然。

預感到接下來還有更為殘酷的對待,展昭努力聚起精神讓自己清醒。沒有怕,只有憤然決絕的堅毅不屈,在這些人面前,展昭冷笑,他瞧不起這些烏合之衆。

那一抹不屑的笑意卻激起了獨眼龍張青的虐心,他伸出執握着鐵棍的手,微笑着向展昭膝蓋處比了比,“展大人,我如果用力氣在這裏砸下去,你的感覺一定比我當年更美好!”

展昭咬住牙關,憤怒自胸腔中燒,碾磨成齒縫間的剛毅不懼,“殺人越獄……我職責所在務必拿你,今日,既然落在你們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少說廢話!”

張青冷笑,“啧啧啧,展大人果然有骨氣……”

音未匿,手猛落。

随着衆人萬般期待的目光,骨裂之聲清可入耳,驟然震蕩着囚室裏沉悶壓抑的空氣,一聲慘厲,難以吞咽的沖出唇齒,蓋過所有人小人得志的嘲弄,回響在空蕩蕩的囚室。

展昭的臉,毫無血色,冷汗如雨和着蒼白唇角蜿蜒的血色流下來,砸在因斷裂而突出的膝骨上,鏈鎖捆鏈的身軀瞬間垮了下來。

疼,鋪天蓋地。

意識,漸漸抽離。

有人走動,卻已顧不得感知誰來誰去,只是不可控制的疼的渾身戰栗。

另一間密室裏,蕭紅遠雙手背負神色凝重,凸起泛白的手指節昭示着主人矛盾煎熬的心。

“鬼手佛”杜力走進來,低眉偷偷留意了一眼蕭紅遠,帶着些許暧昧的調弄,“蕭公子,我們的氣出的差不多了,人就在裏面,英雄救美的戲碼該上演了。”

蕭紅遠悠然轉身,憤怒化為冷笑,“我找你們來無非是各取所需,你們報仇,人留給我。今日之事他日若洩露出半句,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在江湖上消失。”

杜力擡眼,彎着滿眼冷意,“蕭公子讓咱們出了積壓幾年的惡氣,如公子所說我們各取所需,之後大家各不相欠,也犯不着出去張揚今天的事,畢竟于誰而言都不光彩。”

蕭紅遠冷冷道:“那就好!”

杜力嗤笑一聲,“蕭公子還是盡快去看看你的心上人吧,溫潤眉眼卻剛毅無雙,折騰了這麽久只有打斷腿那一刻哼了一哼,倒是讓在下心生佩服。”

蕭紅遠緩緩而問看不出喜怒,“你們打折了他的腿?”

杜力淡笑道:“當年我父親死于鍘刀之下,若不是看你蕭公子面子,我們對他的報複遠不止于此,再說,要想啃展昭這樣的硬骨頭你就要讓他覺得欠你的,對你感恩,你救他出去細心照料,這一年半載的留在身邊保不準他就會對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許……”

笑聲疊起,蕭紅遠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臉色驟然一變,手由肩瞬間游移至喉,之後在杜力來不及做出反應之時,一聲微弱的脆響,喉骨已被捏碎。

杜力痛苦的掙紮着,眼睛屈辱不甘的死死盯着蕭紅遠,如兩個黑洞。

他直到做鬼也想不通蕭紅遠變臉變得這麽快。

蕭紅遠面無表情道:“我本無意殺你,可傷他之人,都得死!”

杜力倒下去,殘喘尚在,無力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蕭紅遠,“你……好狠毒……”

蕭紅遠卻視而未見,黑靴在杜力哆嗦的手指上毫無顧忌的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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