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女兒心
從開封府回來,左小經就總也在發呆,時不時嘆氣,逗留在左岩的屋子裏一悶就是一天。
蕭木雅過來看她,她看着蕭木雅還是嘆氣。
蕭木雅以為她病了,去摸她的額頭。左小經一手拂開,“我沒事。”
蕭木雅坐下來看她,“小經,你是不是還在生五哥的氣?”
左小經轉了轉眼睛,“他是很過分,當着那麽多人他那麽兇我,當時我恨不得殺了他。不過現在好像也沒那麽氣了,我也沒有那麽小肚雞腸。”
蕭木雅淡淡笑道:“不氣了就好。”
蕭木雅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不管遇到什麽事她都不會毛毛躁躁咋咋呼呼,文文靜靜的透着水潤氣質。
左小經仔細打量着她,男人不應該都喜歡這樣的女子麽?自小假小子一樣的左小經就十分羨慕恬靜溫婉楚楚可人的蕭木雅,為什麽白玉堂不喜歡?
左小經想不明白。
還有一件事是左小經想不明白的,自從她氣白玉堂當衆羞辱她更覺得這男人無藥可救的可惡之後,她一直在琢磨終是百思不得其解,就是那天血魔突然出現,棺材突然出現,白玉堂為什麽會擋在她前面。
難道白玉堂不怕死麽?他明明從小到大都看不上自己一直同他針鋒相對……
官九再也沒有出現過,那魂一樣的紅衣女子也再沒出現過,他們都藏在哪裏?會不會哪天鬼一樣出現在天一教?
蕭木雅安安靜靜的坐在對面等着左小經回神,其實她自己也在想事情。蕭紅遠是個絕不會甘于人下的人,可是蕭木雅卻在暗中摸索父親蕭安的下落時看到蕭紅遠在父親閉關的密室态度躬親的見一個神秘的黑衣人,蕭木雅确定這個人不是天一教的人,自己也從沒見過。
他就像是一道無感情無溫度無生氣的影子,他說話的聲音很冷,目光更冷,他的背影就如一堵冰牆。
“喂?”左小經有意提高了聲音。
“啊……”蕭木雅回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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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經道:“原來你也這麽喜歡發呆,我還以為只有我這樣。”
蕭木雅笑笑,“我經常發呆,去想些想不明白的事,打發多餘的無聊時光,讓時間過得快一些。”
一個女人若靠着發呆來打發時間,那麽她外表有多安靜內心便有多寂寞。
左小經喃喃道:“無聊時光?什麽樣的時光?”
蕭木雅依舊淡淡如菊,輕聲道:“小經,這兩日我一直在想,如果換作是我,會不會也像展昭一樣用自己的血來為五哥續命。”蕭木雅低下頭,再擡起時眼圈有些紅,卻也有着她獨有的固執倔強,“我想,我會。”
“木雅!”左小經最不喜歡蕭木雅這副為情所困的樣子,她看着就心疼。
蕭木雅又是淡淡的笑,淡的看不見喜悅和哀愁,“五哥是任性的,但他很顧忌展昭的感受。展昭也是顧忌五哥的,所以他寧願所有人都誤解也不願揭穿。很多事設想起來很容易做到,可真的事實臨及,就沒那麽輕而易舉了。”
左小經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麽,如果我愛一個男人,我也會毫不猶豫為他割脈獻血的,我甚至可以為他去死。”
一句話,兩個女子都安靜下來。
蕭木雅看了看左小經一副焚舟破釜的決絕,突然問道:“小經可有喜歡的人?”
左小經愣了半晌,支吾其詞:“看你喜歡白玉堂喜歡的那麽辛苦,我才不要!”
蕭木雅搖頭,“傻丫頭,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五哥。”
蕭木雅也只是一句玩笑而已,從小到大,左小經身邊接觸最多的也只有自己和蕭紅遠。
左小經撇撇嘴,“五哥五哥,你從小追到大,你那五哥明明知道你喜歡他還總是一副退避三舍的态度,更荒唐的去喜歡展昭,簡直不敢想象。”
蕭木雅似回憶似感嘆,“我記得一年前小盧珍過生日,酒過三巡便誰也找不到他了,後來才知道他把展昭和自己困在通天窟裏,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出不去,他一個從來都閑不住的人偏偏安安靜靜在裏面呆了三天。”
三天?
左小經安靜的聽,她知道白玉堂是靜不下來的人,他在同一個地方坐下來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我和五哥大婚那天,他又把自己困在通天窟,任陷空島的人喊破喉嚨他也不肯應一聲,我知道他在想展昭……”
蕭木雅低下頭,她從不強求于人,卻可女人總抱着心愛的男人會回心轉意的念想自欺欺人。可是當她看到白玉堂在通天窟石壁上傾盡全力刻下的“此生不換”,張揚霸氣的鋒芒畢露的四個字,入石近四寸之深,蕭木雅輕輕用指尖撫摸,她知道這輩子白玉堂的心都不會屬于她。
左小經想說什麽,卻只張了張嘴。她看得出,白玉堂是個很任性的人,任性到可以讓陷空島幾個哥哥翻天覆地的找,可他在意展昭的感受。
很在意很在意。
蕭木雅微笑,“前年冬天,五哥從開封府回來便悶悶不樂,甚至大病了一場,可聽聞開封府有難還是不管不顧的跑出去,最後展昭受傷,他發着高燒硬是一步步連夜将展昭從三十裏外的青石坡帶回開封府。”
左小經道:“你怎麽知道?”
蕭木雅苦笑,“因為得知他回來又生病了我便總是偷偷的去看他,知道他瞞着所有人留書,瞞着所有人趕去開封府。”
左小經訝異道:“你就一直跟着他跟到青石坡再跟到開封府?”
蕭木雅點頭,“以他的耳力尚且沒有發現我,可見他去助展昭的心有多迫切。”
左小經呆呆道:“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蕭木雅微笑,“很多事,你我都不清楚,但我知道,五哥是光明磊落的人,所以展昭也一定光明磊落。”
左小經不再說話,似乎在考慮蕭木雅口中的因果關系是否成立。
為什麽蕭木雅是這樣的愛白玉堂,為什麽白玉堂心裏卻只有展昭,為什麽心裏有些酸有些不是滋味?是替蕭木雅惋惜麽?還是自己原本一塵不染的心因着蕭紅遠發生了變化?
“木雅,如果白玉堂永遠都不會愛上你,你還會愛他嗎?”左小經突然覺得自己問這句話問的有點傻。
蕭木雅卻笑了,語重心長的笑,“不是如果,是他本就不愛我。”
她明白,白玉堂答應娶她并非只為了蕭紅遠以救治盧方要挾,更重要的是,那件荒唐的同床共枕白玉堂要對她負責。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左小經幾乎要跳起來,誇張的表情看她,“既然知道你還嫁!”
蕭木雅苦笑,“我知道他喜歡展昭,我知道所有人都不贊成他喜歡展昭,如果我嫁了他風言風語就會斷,各種诋毀猜測就會斷……我希望他還是潇灑來去不留一絲遺憾的白五哥……”
音落,淚下……
左小經愣了,她原以為蕭木雅嫁白玉堂是有一些私心的順水推舟,沒想到她竟然用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來維護這個絲毫不愛她的男人。
“天啊。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樣又蠢又笨的女人?”
蕭木雅搖頭,“他能娶我,我已知足,別無他求。”
左小經憤憤道:“可白玉堂一定會覺得你是一個既自私又卑劣的女人,你為什麽不告訴他?”
蕭木雅旁若無人的微笑,“我只求他好,不求他的憐憫和愧疚。”
左小經簡直不知用怎樣正确的措辭來指責蕭木雅。
蕭紅遠自門外久久伫立,似乎已打消了敲門而入的念頭,屋內的言語一字不落聽進耳裏,繁複的思緒如他複雜的眼神,一遍遍咀嚼展昭和白玉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