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所有閱讀此文的朋友……

白玉堂的劍出手便是要殺人的,畫影不像巨闕,巨闕出劍是為了挽救性命。這是畫影和巨闕最大的不同,是白玉堂同展昭最大的不同,卻也是這兩個人最默契的想通,因為不論出劍的目的是什麽,這兩個人若站在一起,兩柄劍的方向必然也會在一處。

士氣上,黑衣人已經被白玉堂畫影狠辣果決的一式削弱,此時又憑空多了個展昭,他們縱使水下功夫了得,如今展昭和白玉堂站在一起他們已然全無把握。

因為展昭就像是另一個白玉堂的存在,甚至就像是白玉堂自己,他們沒見過兩個人兩柄劍能夠配合的如此相得益彰天衣無縫,白玉堂揮出的第一劍和第二劍之間的空隙,展昭會潛移默化的填補,不帶一絲牽強生硬。

不搶一分,不慢一刻。

白玉堂使出一招置之死地的殺勢,他不必擔心自己空門大開,因為他此時的空門會被展昭體貼入微的封護。白玉堂的一劍起中間變式第二劍,不用言語共通展昭甚至明白他的劍最終刺向哪裏,意欲何為,而他的薄弱點在哪裏,漏洞在哪裏,強勢在哪裏,展昭都會去一一成全。白玉堂一招攻出,重心勢必已變,展昭便會不動聲色的變換位置維系木筏的平衡。

展昭,就像是另外一個白玉堂。白玉堂也已然全然深信不疑的将後方全全交與了展昭,未有絲毫顧慮,畫影若匹練劃開漫天雪影,無所顧忌。

原本勝敗已定的戰局因為展昭的介入而改變,三個黑衣人的心一點點懸起,懸的很高很高,似乎一不留神落下來就會被摔的四分五裂。

展昭和白玉堂這兩個根本不通水性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的默契。這種默契,連孿生兄弟的四個黑衣人都不具備。

因為要制敵致勝,必然有一人要全然站在另一人身後,以他為中心,以他的劍為劍,以他的命為命。是以白玉堂刺出一劍,相應的展昭便補上一劍,白玉堂漏出空門,展昭便補上空門。

白玉堂對展昭,展昭對白玉堂,是無條件的信任。這種信任才是三人最懼怕的武器。

展昭永遠要比白玉堂晚一分,忍一分。也許這一分說起來無比容易,可在生死攸關的瞬間劍走游龍的剎那,誰肯将生死交付?出于人求生的本能,都會本能自保,本能争取。

展昭卻做到了。

所以他們贏了,贏在白玉堂的攻勢果斷決絕判斷不差毫厘,更贏在展昭劍式的沉穩冷靜恢宏大氣。

血的面積越來越大,染紅了半邊江面。

白玉堂的眼睛越來越紅,殺意越來越濃,可最後一式,最後一人,白玉堂的劍鋒卻沒有落下去,依照白玉堂殺紅了眼的勢頭斷不會輕易收手,可就因為展昭在他出劍的手上握了一握,畫影劍鋒定在黑衣人喉前,劍氣已吹破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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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在抖,他是四個人中僅剩存下來的一個。他恐懼死亡,卻也恐懼面對。

白玉堂将頭擡得高高,俯視黑衣人,對展昭道:“你要問什麽,快問。”

展昭若有若無的一嘆,“他們都是經過訓練的殺手,他們口中根本問不出什麽。”

白玉堂冷笑道:“好,那我就留他的全屍,你可以拿回去交給公孫先生查證。”

畫影已動,喉已穿,呼吸已斷。

白玉堂目光中刺眼的冷辣,展昭看着那黑衣人的身體倒在筏子上,再沒說一個字。

将船驅到近前的船家驚呼一聲,慌忙捂住了嘴。他似乎沒看到過如此痛快淋漓的殺人方式,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這殺人如剁雞的五當家。

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又輕輕一嘆,這個人做事從來有他自己的道理,展昭不得不說,白玉堂比他,活的精彩潇灑。

展昭俯下身,查驗那屍身,定了定神。

白玉堂略有所覺,“怎麽了?”他以為是展昭清毒不久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展昭将那人的衣領翻得大些,并未留意白玉堂聲音裏的緊張,因為他的注意力黑衣人身上,在他的鎖骨上有一個很小很細的金環,環穿透鎖骨竟如女子耳朵上的墜子可以輕松移動,看來這鎖骨環應該是伴随他們的時間不短。仔細辨認,上有蚊蠅觸須般小字,仔細辨認仍毫無頭緒。

展昭擡起目光,定在另一個黑衣人身上,他趴在筏子上,致命的一劍從胸前斜斜劃斷肋骨五髒,展昭偏頭看了眼白玉堂,這個人出手從來不留一點餘地。

上前扯開黑衣人衣領,發現同樣的鎖骨環,與之前一人刻的內容沒有什麽不同,刻的什麽依舊不認識。

金色的環,陌生的字,別致小巧,卻足以扼住生命和自由。這些人應該是一個組織,或者代表了一種信仰。

白玉堂收劍歸鞘,低頭看了一眼,“你接觸過的人當中可有這樣的?”

展昭很确定的搖頭,“沒有。”

“我得罪的人當中也沒用。”白玉堂勾了勾唇角卻全無笑意,“也許,江湖朝廷要有大事發生。”

展昭嘆道:“江湖與朝廷原本相安無事,我最擔心的是……”

白玉堂接道:“你最擔心的是江湖人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觊觎江山。”漫漫不羁的口氣換的展昭擡頭一瞥,那白衣人卻又笑了笑,“所以,你讓我不要再回去開封府,也不要再找你,離你遠遠的,越遠越好?”

展昭沒有說話,沉默已然說明一切,他确實想要保下白玉堂,一個有了家的人便會有顧慮,不該再像他孑然一身的時候随自己冒險。

白玉堂料定他不會做聲,索性自顧自的接下去,“貓兒,你可別忘了,你身在廟堂,我卻人在江湖,身為江湖人行在江湖事,有些東西,我白玉堂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擺脫不掉,更何況,你在這兒一天,我就不會走,我白玉堂長這麽大還不會寫那個‘逃’字。”

白玉堂視而不見展昭沉重的臉色,挑了挑眉毛,漫不經心對身後的船家吆喝道:“船家,送我回陷空島。”

“哎……哎!”船家一愣,卻是認得這身染血污殺人眉頭都不皺一下的陷空島白五爺,怕歸怕,還是将船劃近。這五爺平日裏行事霸氣獨斷,在道上混日子的人卻都知道這人骨子裏肝膽俠義嫉惡如仇,是個壯志淩雲的漢子。

男人對男人,總是多一分理解和認同。

白玉堂看了眼展昭,“貓兒,我要回去看一趟才放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展昭微微苦笑,船只有一個,他似乎沒得選擇。

白玉堂意料之中的虛拳在握,似笑非笑的咳了咳,“那,貓大人,清吧。”

船家自是不願載着幾個駭人的死鬼,沒辦法,白玉堂說話了。展昭管他借了繩子,将竹筏與船綁在一處,晦氣總是能避就避,他倒是打心眼裏感謝這位俊逸清朗談吐儒雅的年輕人。

船行回陷空島,天已蒙蒙黑,乍看去,水面似乎起了一層薄霧。

行至島上,白玉堂總敏感的覺得有一絲異樣,卻又說不出來,他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窺視着他和展昭,這種感覺讓他異常不自在。看了展昭一眼,展昭回了一眼,兩人心有靈犀的放慢了腳步。

那雙眼睛依然如影随形。

白玉堂和展昭幾乎同時而動,白玉堂用的是攻,展昭行的是截,但兩人卻是同樣的速度。

“出來!”白玉堂的語聲毫不客氣。

草叢裏瑟瑟而動,走出來的居然是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一身淡綠色的裙裝,十四五歲的樣子,眨了眨眼睛,無辜的看着劍指着自己眉心的白玉堂,又看了看簡簡單單的一劍橫擋卻封住自己所有退路的展昭,嘟了嘟嘴,小心翼翼的墊着衣袖将畫影劍鋒推開一些,眉毛鼻子皺在一起,“喂,你可不可不要用剛殺過人的劍對着我,這劍上的血腥味,惡心死了。”

白玉堂冷笑,“小丫頭,你從我們上島開始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你還想我對你有多客氣?”說歸說,語氣冷歸冷,但畫影還是收了劍鋒,若非十惡不赦白玉堂還真的沒有對一個小丫頭動手的經驗。

展昭暗自搖頭,這小姑娘能夠面對指在眉心的劍如此淡然,她本人也絕非如她的年紀那般簡單。

綠衣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她一句話,斷斷續續,說完竟然整張小臉紅的像胭脂,連暮色下白玉堂都看的清楚她的羞澀。

“哼”了一聲,白玉堂冷聲問:“小丫頭,你既然被我逮到,說什麽都沒用,白爺我不吃這一套。”

綠衣姑娘原本一臉委屈,聽了白玉堂的話目光奕奕,璀璨如星,“呀,你原來姓白啊?”她又轉到展昭跟前,湊的近近的,仰着頭嬉笑道:“那這個帥哥哥姓展喽?”

展昭偏過頭躲避這份尴尬,剛想說話,身前的清香氣息已被白玉堂粗魯的一把拎了回去,“小丫頭,少在白爺跟前打馬虎眼,走開!”大力推搡了一把,綠衣姑娘踉跄了下,努着嘴揉着被白玉堂推過的香肩,小聲嘟哝道:“有什麽了不起,武功高了不起嘛?算什麽男人!”

白玉堂冷笑,“你說什麽!”

展昭側目看了他一眼,見他無心發作,總算舒了口氣,心思全放在眼前那小丫頭身上,來路不明,武功路數不明,真的動起手來,還真的棘手。

小姑娘晃着腦袋,亦步亦趨的回頭,靈動狡黠的目光從白玉堂身側探向展昭,“展大人果然如傳聞中所說比白玉堂溫柔。”說完沖白玉堂看似毫無心機的扮了個鬼臉。

展昭暗自搖了搖頭,“姑娘,看你這身打扮并非陷空島的漁民,你跟着我們怕是達不到你的目的。”

小姑娘展顏歡笑,“展昭,我要更正你的話,第一,我不是陷空島的漁民,卻可以是漁民的親戚,漁民的額頭上又沒有寫着漁民兩個字。第二,我沒有跟蹤你們只是來這島上玩兒的,所以你說的那個目的随你們怎麽猜,第三,我不叫姑娘,我叫唐可,唐突的唐,可愛的可,記住了麽?”

展昭微微點頭,“記住了。”

白玉堂不屑,“少油嘴滑舌!”

唐可蹦蹦跳跳的轉身,笑道:“‘油嘴滑舌’?白玉堂你在說自己嗎?”

白玉堂冷峻嚴肅的臉上有些不快,卻沒想對這麽一個故意找茬挑釁的小丫頭發作,當即将劍鞘一端擱在她肩上。

唐可轉了轉眼珠,苦了臉道:“好嘛好嘛,走就是了,那麽兇幹嘛。”

白玉堂也不理他,劍鞘向前一推,一路上唐可倒也算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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