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交換
天一教,高手雲集,翹楚于江湖。
白玉堂卻只勾了勾唇角,用劍指着蕭紅遠,“這天一教原本就不是你的!”
蕭紅遠看了一眼展昭,只看一眼便瞬間收回。
展昭的面無表情讓蕭紅遠壓抑的不平瞬間風起雲湧,蕭紅遠想用冷靜來掩飾這份躁動,心卻終無法平靜。
拳握緊,握到整個手掌失了血色,蕭紅遠冷冷淡淡的看左小經,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現在什麽都屬于他蕭紅遠的女人用最堅定不移的目光和聲線說着離別,蕭紅遠想笑,左小經的這份情讓他确實有些膩煩,想棄,可現在這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女人主動提出來離開,卻讓他的心空了一拍。
有點難受,有點壓抑。
從來只有蕭紅遠不要的東西,卻沒有人可以拒絕蕭紅遠。
蕭紅遠看了看展昭,微笑道:“展大人帶了多少人?”
展昭面色依舊平靜,自從在孫不同那裏知道了蕭紅遠對自己的觊觎之心,展昭在面對他的時候反而平靜了,不論是三年前自己對他的救命之恩還是三年後他對自己的援手之意,都似乎可以雲淡風輕的一筆畫清。
沒有友情沒有敵意的關系最好相處。
展昭微笑着搖頭:“展某雖奉命搜查送棺入宮之人,卻也有自己的分寸,蕭教主多慮了,展某與白兄前來并未帶一兵一卒,是依江湖規矩辦事。”
蕭紅遠大笑,“展昭你聽好,我蕭紅遠從不怕兵戎相見,可今天,我給你面子,讓你們搜,木雅并不在這裏,官九也不在,但我想我這裏大概還有你展昭感興趣的線索……”
不知道蕭紅遠又要耍什麽花樣,可他看向展昭意味不明的目光和暧昧輕浮的語氣讓白玉堂厭煩到極點,将心一橫提畫影闖了進去。
“玉堂。”展昭怕天一教內設伏,随後跟了進去。
左小經呆呆的望着白玉堂和展昭未帶一兵一卒進了天一教,心頭百轉千回,最後将目光看向蕭紅遠。
蕭紅遠依舊面沉如霜的坐在首位,隔了三十幾級的梯階左小經仰視起來竟仿佛不認識這個人,曾經的自己對他是如何的戀慕崇拜,可今天蕭紅遠的話她渴望信以為真卻不敢全信,蕭紅遠的心思她自認看不透卻從未覺得如今天這般陌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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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的男人,她左小經第一個男人,唯一的男人。
左小經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着,看着這個男人的目光自始至終未看她一眼,而是在展昭和白玉堂入了天一教後就一直沉默,冰冷冷的沉默。
左小經有些害怕,怕蕭紅遠已經動了殺念。
左小經畢竟不了解蕭紅遠,可天真的是曾經她一度覺得了解。
女人如果愛上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愛,就會變成瞎子和聾子,甚至傻子。
還好左小經沒有完全的傻。
她看到官九第一眼的時候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讓他刻骨銘心,那頂黑色馬車中的黑衣人殺了他的父親,而她面對那抹黑色的時候也是如此相同的觸目驚心。
那種恐懼如出一轍。
官九和那馬車主人,帶給她的感覺意外的重合,左小經不相信這是巧合,她的男人真的竟會與她的殺父仇人走在一起麽。
她與蕭木雅在一起,蕭木雅什麽都沒有對她說,只是一次撞到她和蕭紅遠的親昵之舉,蕭木雅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欣慰,而是拉左小經坐了一個晚上。
蕭木雅問:“小經,你真的愛紅遠?”
左小經笑道:“是。”她從不是扭捏的女子,在蕭木雅面前也不必掩飾,只是詫異為何蕭木雅的神情如此冷淡凝重,沒有一絲她渴望簡單的歡愉。
“你不喜歡我們在一起麽?”左小經反問道。
蕭木雅笑笑,輕輕搖頭,“小經,你從什麽時候喜歡我哥?”
左小經認真的想了想,笑着搖頭,“算是吧。”
蕭木雅目光靜下來,表情也靜下來,“小經,你能找到喜歡的人我替你高興,可是,我也擔心,怕你受傷。”
“受傷?”左小經眨眨眼睛,“紅遠對我很好。”
蕭木雅幽幽一嘆,替左小經整了整鬓角散落的發,“小經,你開心就好。”
面對欲言又止的蕭木雅,左小經真的有些生氣,不祝福就罷了還說這些摸不着頭腦的話來跟她繞彎子,“木雅,你是不是見紅遠對我好心裏不舒服呀。”
蕭木雅一愣,“怎麽會呢……”聲音淡的有些荒涼。
左小經又氣道:“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那個白玉堂,你這樣想你哥哥,我心裏不痛快。”
蕭木雅沒想到左小經會是這樣的反應,搖頭苦笑,“我哥在做什麽我也不知道,只是擔心,擔心他也擔心你。”她握緊左小經的手,很真誠的力度,從枕邊摸出收藏的陷空島聯絡煙花,“小經,紅遠身邊有一個黑衣人,你要小心,這個你收好,也許能幫到你。”
左小經拿在手裏看了看,随手扔在床榻上,“白玉堂的玩意,我不要!”
蕭木雅的眼睛有些濕潤,卻依然微笑,頗有耐心的小心拾起再一次遞在左小經手上,用力的握了握,“收好,聽話!”
想到這裏,左小經的眼裏又流下淚來,如果白玉堂的煙花在蕭木雅身上,是不是白玉堂有機會救她。
“小經,你哭了?”蕭紅遠的聲音突然問的溫柔,左小經心上一驚,“你肯放了我?”
蕭紅遠搖頭,遠遠看展昭白玉堂已經走了出來,“我不允許自己的東西與白玉堂有半分瓜葛!所以我不會讓你跟他走!”聲音不大不小,白玉堂和展昭正好聽的全部,展昭只意味深長的擡頭看了他一眼,“蕭教主,冒昧打擾請見諒。”
蕭紅遠一笑,“展大人不必多禮,展大人是朝廷的紅人江湖上的南俠,又曾是紅遠的救命恩人,巴結還來不及,怎敢開罪,倒是還要仰仗展大人日後多多照應,來人,送展大人。”從始至終他的目光落在展昭身上都意味深長,并沒有看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對這些面子上的客套話嗤之以鼻,卻看着左小經猶豫了片刻。
白玉堂不是多事之人,左小經跟蕭紅遠的關系他無暇管,也沒精力管,他只想能盡快找到官九救出蕭木雅。遲一步,他不知道蕭木雅還有沒有命在,自己是從官九手底下九死一生的人,官九的手段他白玉堂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根本不能算一個人。
此處找不到蕭木雅,白玉堂就去別處找,他不會放棄。
提劍轉身,拔腿就往外走。
蕭紅遠也不阻攔,只冷淡看着展昭抱拳一禮後緊接着跟了出去。他不理解,這樣一個連最基本的喜怒哀樂都不會掩飾的人展昭看中他什麽。
“我知道木雅在哪。”左小經在展昭剛要踏出一步時急切的喊了一聲,白玉堂停下腳步,蕭紅遠也匪夷所思的看着左小經,将信将疑反問道:“你怎麽會知道他在哪?”
左小經不理會蕭紅遠,看着回頭的白玉堂,近乎哀求道:“帶我走!”
展昭看了眼白玉堂,又看了看左小經和蕭紅遠,問道:“官九在哪?”
左小經紅着眼眶道:“你們帶我走,我就告訴你們!”
展昭又掃了一眼蕭紅遠,蕭紅遠眯緊雙眼打量着左小經,展昭心上一動,莫非蕭紅遠對左小經已經起了殺念,若是如此,今日不帶走左小經她很可能只有死路一條。
“蕭教主,”展昭剛一開口,蕭紅遠已一擺手攔下展昭的不情之請,“人,你們可以帶走。可是我有個條件。”
展昭沒來得及說話,白玉堂冷笑截道:“什麽條件!”
蕭紅遠也不在意,淡淡道:“帶走我的女人,我要你們留一樣東西。”
白玉堂道:“什麽東西?”
蕭紅遠微微一笑,“展大人的巨闕。”
“不行!”白玉堂果斷截斷。
蕭紅遠卻不以為然,淡淡道:“巨闕是展昭的,不是你的。”
“你!”白玉堂簡直理解不了蕭紅遠的目的,他們要去救的可是蕭木雅,是他蕭紅遠的妹妹,他卻在這裏跟展昭提條件!
展昭卻一伸臂攔住白玉堂,“我答應。”
“貓兒你瘋了!”
展昭刻意忽略白玉堂的出離憤怒,低聲道:“所不帶她走,她會死在這。”
“她是蕭紅遠的女人!”
展昭沒有再說話,因為他顧及到左小經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悲涼。展昭看到她的眼睛,便不再争論什麽,一揮手,巨闕已經淩空遞了出去,穩穩落在蕭紅遠手上。
白玉堂握緊的拳頭無處安放,蕭紅遠掃了一眼滿意的起身,“展昭,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蕭紅遠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你送我巨闕,我會還禮與你一樣東西。”
展昭淡淡道:“不必了,左姑娘我們帶走。”
蕭紅遠搖頭,“我蕭紅遠要得到的東西一定要得到,而我蕭紅遠要送的東西,也沒有人可以拒絕。”
展昭本欲走,背對着蕭紅遠,聽他的話又轉過身,“你什麽意思。”
蕭紅遠朗笑出聲,“我的意思,這東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白玉堂長劍一指,“你放屁!”
蕭紅遠面不改色,卻有些無奈,“為什麽不先看看我要送的是什麽再拒絕呢?”
展昭道:“無論是什麽,無功不受祿。”
蕭紅遠一笑,向旁邊招了招手,身邊自有人轉身下去頃刻功夫捧了一個匣子拖給展昭。白玉堂認得那個匣子,那是他為了托圖一算給展昭醫腿千方百計于“極樂人”手裏拿到的
武林瑰寶“血玲珑”。詫異顏色未退,便聽蕭紅遠說道:“這東西想必二位都認得,江湖傳言這是不老秘方的藥引子還真是愚不可及,但這東西對內傷卻有奇效,展昭會用到。”他說着又看了展昭一眼,從蕭木雅大婚之日被擒到現在,這個人好像就沒好過過,內傷其次,情傷,怕是藥石無醫,思及此,蕭紅遠的眼睛裏又陌生的陰冷。
白玉堂桃花眼眸中厲芒一現,“圖一算的死果然與你脫不了幹系!”
蕭紅遠冷冷冰冰的目光注視着白玉堂,若不是這個人,展昭何至如此?深吸了口氣,将那份不快轉化為緩慢陰森的語氣,“如此武斷,血玲珑在我手裏并不代表人就是我殺的,借花獻佛你可聽過。”
白玉堂道:“說的好聽,所有人都觊觎的東西你給展昭?”
蕭紅遠淡笑道:“對他,并非只有你白玉堂一人慷慨。”慢條斯理的語氣,魅惑不明的眼神,展昭怒意之下只向蕭紅遠草草敷衍道:“告辭。”白玉堂卻身形一縱自蕭紅遠手中接過血玲珑的匣子,唇角勾起無邊冷意,“不謝。”
蕭紅遠虛擡了擡手,眼裏看不出情緒,直到展昭白玉堂左小經走出天一教,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何長德卻在蕭紅遠波瀾不驚的撫摸巨闕的神情裏看到了一絲勢在必得。
左小經一句話不說只默默跟在展昭身後,她知道現在白玉堂看她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而且她心裏也在擔心,待會他們問起蕭木雅的事她究竟該怎麽說。
剛出了天一教,左小經就看到一個十幾歲大穿着一身綠裙的姑娘等在門口,訝異的表情剛爬上面龐白玉堂已經不耐煩的開口道:“唐可你煩不煩,跟你說了危險你怎麽還跟來!”
唐可?
左小經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
看着這個有些奇怪的女孩子,左小經說不出這姑娘哪裏不對,卻總覺得她的裝束有點莫名其妙,男人多半只看女人的長相,不太過于留意女人穿戴的質地,女人卻不同,雖然左小經不擅女紅,可她也會從頭到腳打量一個女孩子,從配飾到穿戴到唇色和胭脂。
唐可頭發上什麽飾物都沒有,只有一根綠色的絲帶松松挽起,鬓角的散發也随意的遮在兩腮旁邊,她的衣服也是綠色的,是那種淡淡的顏色,胸前的花紋繡樣左小經也覺得奇怪,乍一看什麽暗紋都沒有,在光線反射下卻可見很美的近乎妖冶的花紋暗底,還有她的鞋子,用的是很奇怪的布料,也是左小經從沒見過的紋樣,最奇怪的是她的唇色和胭脂,竟然不是粉紅,而是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青色。
左小經皺了皺眉,這姑娘哪裏來的這麽奇怪。
唐可也在打量着她,卻沒她那麽專注,只是大概的從上到下,然後咯咯笑道:“你沒我漂亮。”
左小經一瞪眼睛,“我漂亮不漂亮跟你什麽關系?”
唐可佯做出一副嬌俏可人的姿态,“阿姨,話可不是這樣說的,你緊緊跟在展昭後面就跟我有關系。”
“阿姨!”她居然叫她阿姨,左小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要發作白玉堂便吼了一聲,“夠了,沒工夫在這聽你們兩個鬥嘴,左小經,你說你知道官九在哪?”
左小經一肚子火憋着,醞釀着要好好收拾唐可一頓,卻被白玉堂這嚴肅的問題登時卸去了所有陣勢,死死咬住嘴唇看着腳尖。
白玉堂等的有些不耐煩,“你在想什麽!”
左小經索性擡起頭直視着白玉堂,不管不顧的大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官九在哪行了吧,我騙你們的,我只想你們帶我離開天一教。”
白玉堂竟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不知道居然讓展昭把巨闕都壓上了,“你這女人怎麽這麽不可理喻!”
展昭倒是沒有太過意外,只淡淡說了句,“走吧,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白玉堂就差給左小經一巴掌,“你當真不知道!”
左小經有點怯生生看向白玉堂,“白……白玉堂,我不是故意騙你們,我……”
左小經話還沒說完,白玉堂還沒來得發作,唐可已經抑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唐可!”展昭無奈的喊了一聲,這丫頭是真看不出眼色還是故意的火上澆油。
唐可捂着嘴看向展昭,“展昭,她可真逗。”
左小經氣的眼圈都紅了,“喂!我的事要你管!”
唐可揉了揉鼻子,“你不是蕭紅遠的女人嘛,千方百計的跟着別的男人跑出來做什麽?”
“我,”左小經原本的理直氣壯竟被噎的詞窮,是啊,他原本是蕭紅遠的女人,卻要千方百計跑出來,她不想再留在蕭紅遠旁邊,可是她看得出蕭紅遠也不想再要她了,她的價值,竟然不如展昭的巨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