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受制于人

一個人對另一個的感情如何诠釋展昭沒有用心去想過,情之使然便從未去計較過。一個人對另一個的感情可以自私到什麽程度展昭卻是諱莫如深,如蕭紅遠,如孫不同。

面對冰冷而無生氣的官九,展昭突然有着一分釋然,将一切生死榮辱得失看淡的釋然,白玉堂不是官九的對手,展昭也不是,可是展昭還是選擇上了馬車,也許有的人權衡利弊不會做出這種旁人看來過于愚不可及的決定,可是他是展昭,而那個人偏偏又是白玉堂。

展昭對白玉堂的感情何時紮下的根連展昭自己都不清楚,白玉堂的篤定張揚,白玉堂的豪放不羁,白玉堂的睚眦必報,白玉堂的……展昭一分一分看進眼裏,看進心裏,他不知道他愛白玉堂能愛多久,也不知道他給白玉堂的愛能有多少。

造物弄人。

展昭的心很空,就仿佛什麽都不能填滿,他的目光一直淡而漠然,仿佛世間塵世的紛紛擾擾皆與他無關,從上了馬車,他便是最放松最自然的神态,官九冷眼旁觀,不由疑惑,“展昭,你知不知道這一趟你很可能有去無回。”

“知道,”展昭目光柔和了些也朦胧了許多。

官九道:“蕭紅遠說你一定會跟來,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展昭的目光沒有動,連一點漣漪都沒有。

官九突然覺得很無趣,這樣一個近乎麻木的人,蕭紅遠要他幹什麽!

展昭沒有問官九白玉堂在哪,怎麽樣,因為他知道白玉堂不會太好,也不會太壞,無論如何還活着,很多身難自己的時候,只要活着就好。展昭的目光裏又融進了一層清霧,有着無法言說的酸楚……

馬車軋軋而過,展昭的心也便跟着不疾不徐的颠簸,不論走多久,走去哪兒,似乎都與他無關。所以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展昭依然是那副淡淡漠漠的神情,單刀赴會無異于羊入虎口,可展昭的神色中看不出一絲慌亂。

車簾卷起,瑟瑟的風趁虛而入,展昭的發絲飄起又落下,展昭閉了閉眼睛,走下車廂,別廂外聽着另一輛馬車,同這輛一模一樣,駕車的人同樣是豔紅外敞的女子,神色清冷。

“還敢不敢走?”官九跟在展昭身後下車,緩緩問道。

展昭微微勾了勾唇角,微笑有些意外,他沒說一個字,只是默默地掀開黑色的簾子,上了另外一輛馬車。坐進車裏,展昭面上的微笑便不見了,他感覺到離白玉堂越來越近了。

馬車走的并不快,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從夜幕走到清晨。在一處有水流聲的地方停下來,展昭下車,周圍是花鳥相戲一片怡人景色,這個地方好像已經遠隔塵世的喧嚣,遠離世俗紛擾,所有一切不容于世的情愫到了這裏似乎都只是輕松和期待。

展昭的心并未因着這怡人的景色而暖下來,而是比坐上馬車的時候更冷淡,他已經推開百花叢中的一道門,門裏的人如他所料,所以他毫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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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是簡單明快的調子,給人一種輕松舒适的放松感,裝潢不算奢華,卻也是精益求精,桌椅物件是不能稱得上萬裏挑一卻也是精心倍至,檀香袅袅,是展昭了解的味道,蕭紅遠就坐在正中寬大而又鋪就淡青色裘皮,怡然自得的目光迎着漠然走入的展昭。

“你來了?”蕭紅遠微笑,“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展昭站在門口,背負第一縷淡金色的晨光,連發絲都鍍了一層柔光,蕭紅遠突然覺得,因為展昭他所做的決定是對的。

“這裏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蕭紅遠徑自自言自語。

展昭看他的表情依舊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蕭紅遠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溫和起來,“我不急,我有的是時間等你的心軟下來。”

展昭淡淡道:“不要白費力氣了。”

蕭紅遠大笑起來,“展兄是聰明人,依然知道我要什麽。”

展昭道:“別再白日做夢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毫無意義。”

“怎麽會呢,”蕭紅遠鎮定微笑,“我從不急燥,我有的是時間,你的玉堂卻等不了。”

展昭咬緊牙關,沉默。

蕭紅遠起身來到展昭面前,“你猜,你和木雅同時遇難白玉堂會救誰?”

展昭不說話。

蕭紅遠又道:“這個問題對你而言有點難,我們換個簡單些的,如果你和木雅同時遇難,你猜白玉堂會先救誰?”

展昭想了想,淡淡道:“你的問題我并不感興趣。”

蕭紅遠道:“可是我感興趣,非常感興趣,展昭我告訴你,不論是誰和你排在一起,我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

蕭紅遠沒有得到預料中的慌亂,而是有些失态的笑,展昭将目光別到一旁,笑道:“有些感情,你永遠不會懂。”

蕭紅遠笑,大笑,似乎聽到了一件極其可笑的事,“展昭,別說一個你,就是你和白玉堂加起來我也絲毫不放在眼裏,因為你的關系,因為木雅的關系,我看他白玉堂就是不順眼,你說怎麽辦?”

展昭目光凜然,未置一詞。因為展昭知道蕭紅遠說的是實話,僅憑自己和白玉堂根本動不了他,朝廷辦案講究的是證據,展昭雙手空空什麽證據都沒有,單憑一個野心勃勃根本不能定他的罪,更何況,蕭紅遠天一教的實力并非土匪窩那麽簡單,一旦針鋒相對只能兩敗俱傷,眼下最重要的,展昭要把白玉堂先弄出去,以白玉堂陷空島五義的江湖作風無論如何要比他這被江湖人所不齒的禦貓要受用得多。

“想怎樣才能放白玉堂?”

蕭紅遠冷笑,“本來,我一心想弄死他,可是有一個人來找我求我放過他。”

“是蕭姑娘……”

蕭紅遠冷冷的看展昭,“白玉堂究竟哪裏好值得你們如此煞費苦心!”

展昭不做聲,沒有哪裏好,其實哪裏都不好,嚣張任性,桀骜不馴……可他就是走近展昭心裏去了,展昭又能怎麽樣。

“他人在哪?”

蕭紅遠重新坐回去,手指輕輕撫着青色的貂絨靠背,對展昭的話置若罔聞,更不要說回答。展昭擡頭看去,從馬車停下他走近這間莊園開始,莊園外便布置好了精良的打手,蕭紅遠緩緩撫摸貂絨的動作停下來,像是在思考,之後緩緩問道:“展昭,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權利,那個丫頭應該告訴你太後在我手裏,那我們現在就來做一筆交易,用你來做交換,換太後或者是白玉堂,你自己選擇。”

展昭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注視着蕭紅遠有些暧昧的眼睛,蕭紅遠喝了一口茶,緊接着吐在地上,“這茶,涼了就失去原來的味道了……”看似不經意的看向展昭,“選擇白玉堂吧,你那麽在乎他,太後的死活與你有什麽關系。”蕭紅遠的聲音不疾不徐,就像是握了一把鹽輕且小心的灑在展昭的傷口上。

“不論交換誰,我如何能夠保證他們都安然無恙?”

“這你不用擔心,”蕭紅遠輕拍了兩下手。後廳有動靜傳出來,展昭的心揪緊,就好像有人用繩子勒住他的脖子,緊接着他看到了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太後和白玉堂。

太後被堵住嘴,吓得面無血色,展昭是她眼中的救命稻草,白玉堂精赤着上身被反綁着,前胸的大面積烙傷一目了然。

是三個血肉模糊的字,蕭木雅。

展昭突然覺得心血一陣上湧,竟不再忍心去對視白玉堂那雙愧疚而又憤怒的眼睛,人只有在傷到體無完膚毫無尊嚴的時候才會有那樣的憤怒,蕭木雅三個字烙在心口,那裏不禁疼,而且醒目,白玉堂只要略垂下目光便可以被提醒,他永遠也忘不掉……

“展昭,我找了上好的女人給他,可他都不要,我想來想去,也只有木雅和他最般配,你說是不是?”

展昭不說話,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

“想好了沒有,要交換哪一個?”

白玉堂的目光一直燙着展昭的心,那種無力的煎熬展昭感同身受,蕭木雅三個字烙刻在身上時白玉堂該有多疼……

展昭不願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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