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趙玉蘭一說更生氣了，大聲道：“你怎麽和你爸一樣！說的話都一樣！氣死我了！我眼皮兒是我自己的，我要拉個雙眼皮是怎麽了？你倆還來教育我！”
張元一看他媽急了，立刻道：“不是的，我是覺得你本身就好看，所以沒必要拉雙眼皮兒，真沒必要，媽媽最好看了。”
“這話說得還差不多。”趙玉蘭稍微消了點氣，拍了下張元的頭，又道，“但是這不是重點，我好看我知道，但是我想更好看，不可以嗎？還有，讓我生氣的是你爸的态度，他吼我，你懂不懂！”
“嗯，我懂，我懂。”張元原本還在着急呢，這會兒簡直被他爸媽給逗樂了，于是便耐着性子勸，好一會兒才終于把趙玉蘭給勸好了起來，她心情恢複之後，收拾着自己的東西往客房去，準備洗澡。
張元生怕他媽發現了什麽，趕緊趁着這個時候把卧室和書房的門關上，然後稍微把屋裏李書堂的東西收了一下。好在李書堂有着很好的收納習慣，從來不會亂丢東西，張元沒費多少功夫。
不過張元還是有遺漏，趙玉蘭洗完澡出來之後，在門口鞋櫃裏看到了一雙皮鞋。這絕對不是張元會穿的那種，而且尺寸也不對，再結合今天看到李書堂的情景，趙玉蘭越想越覺得有點怪，把張元給叫過來，問道：“兒子，這鞋是李總的吧？”
張元心裏“咯噔”一聲，緊張地看着他媽，道：“啊，那個，好像是。”
趙玉把鞋給放回了鞋櫃，道：“什麽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這孩子今天是不是腦子糊塗了？”
“沒呢。那個，是他的鞋。”
“哦，你之前給我說的那個，在你這兒住的朋友就是李總啊？哎呀，我以為是誰呢，弄那麽神秘，你早說是李總啊，我又不是不認識。”
張元小聲應着，希望快點把這個話題給帶過去。
趙玉蘭想了想，又道：“我還以為是個外地的才住你這兒……李總他幹嘛住這兒啊？”
“那個，他家房子漏水，在重新裝修，暫時……在我這兒住着。”
“哦，那都挺久了啊，上次你給我說的時候，都一個多月了。那幹嘛要住你這兒啊，他不回他爸媽家去啊？”
“那個，家裏遠，上班不方便。”張元直冒汗。
趙玉蘭不疑有他，又到：“你也真是的，李總就直說啊，還不讓我過來。他人挺好的，我之前還聽小魚說了他特別照顧你，那挺好的，多感謝感謝人家也是對的。他已經搬走了嗎？今天是過來拿東西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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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東西，哎呀，媽，你能不能別說李老師了？到底誰是你兒子啊？我好餓，給我弄點吃的行嗎？”
趙玉蘭心裏還是覺得有點怪，不過也沒說什麽。梁修之前房子到期，這邊還沒裝修好，也在張元這兒住了幾個月。趙玉蘭沒多想，轉身去了廚房系上圍裙給張元弄宵夜。
張元松了口氣，給他爸打了個電話。
張慶正着急着找不到趙玉蘭，聽到張元的電話便安心了不少，張元勸了他爸幾句，希望他爸明天就來把他媽給哄回家，不然自己這心髒病都得吓出來。
一會兒張元吃完了他媽弄的宵夜，迅速躲進了卧室把門給反鎖上，窩在被子裏給偷偷給李書堂打電話。
電話一直在占線中，張元估計是工作上的事情，不敢再打擾，于是便起身，有些焦急地來回在屋裏踱步，又過了一會兒，再打過去，提示音卻告知電話關機。
張元真的快急瘋了，心裏又害怕又羞愧。
他一定很生氣……
外面還在下着小雨，他就這樣被自己急匆匆地趕出去了。況且他剛才才給了自己那麽大一個驚喜，一個想不到的禮物，張元原本決定要好好感謝他，結果卻是這樣無情的“感謝。”
換做是自己，肯定也特別生氣。張元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渣男，做的太過分了。
可今天事情發生得突然，他真的是被吓得不輕，慌亂間沒能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張元的父母一向都是很傳統本分的人，他不敢這麽突然就讓他們知道這樣一個勁爆的消息。
一直喜歡女孩兒的張元，突然沒有任何一點預兆，居然就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了，這簡直要颠覆他們一直以來的人生觀。
張元知道他們不可能接受，根本就沒有做過攤牌的準備。
可這真的太傷人了，即使是李書堂什麽都沒有說，張元也能感覺到他的失望，這樣一想，張元心裏更是愧疚地發疼。
他一夜都無法合眼，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滿心都是想的李書堂。
***
從張元家裏出來之後，李書堂一直僵着的笑意中終于全部垮了下來，他的臉迅速地變得冰冷。
他能體會張元的惶恐，也能理解張元這樣做的原因，但他還是止不住地難受。
上次鑰匙的事情和這次偶遇趙玉蘭，終于讓李書堂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張元并沒有如自己所想做好了要和自己長相厮守的準備，他仍然止步不前，仍然有很多不确定和不敢面對。
李書堂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等了，無法完全擁有張元，無法在所有人面前坦白他們的關系，這讓李書堂身心都處于焦灼的狀态。他不停地寬慰自己，告訴自己不能責怪張元太多。
他是真的舍不得和張元動氣，另外也在反思自己。人家一個好好的筆直男青年被自己給硬生生掰彎了，內心的掙紮可想而知。
李書堂在屋檐下站了一會兒，看着雨沒有停下的趨勢，便冒着雨走了出去。
已經入了秋，下雨的時候還挺冷的，李書堂匆匆出門，鑰匙忘了帶，開不了車，也沒辦法回家。不過好在還拿了手機和公文包，睡前還有些文件要看。
李書堂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剛進了房間，手機便響了起來，提示有有新郵件。
李書堂打開看，是鐘宏才發過來的LOGO雕塑設計圖紙，許永寧的設計。
李書堂看了會兒，然後給鐘宏才打了電話過去，告訴他幾點修改意見。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修改了，但李書堂仍然不滿意，一次次地退回去，這的确是因為李書堂對這個項目重視才這樣反複。而且還有一點私心的原因，李書堂對許永寧之前那些事情有點生氣，他雖然沒有存着故意為難許永寧的心，但态度一直很強硬。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麽，才能讓許永寧看清楚自己的立場。
作為甲方，李書堂還是有這樣反複折騰的權利。
這一遍遍的修改，是讓設計師最不能忍的事情。所以這段時間許永寧很忙，立馬消停了下來沒有再糾纏。
李書堂希望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好聚好散，懷着對過去歲月的美好記憶就好。
手機快沒電了，李書堂說了一會兒就換酒店的座機給鐘宏才繼續談，解決完這些問題之後，李書堂感覺尤其疲憊，除了身體還是心。他不願再多想什麽，洗了澡倒頭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李書堂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他向服務臺借了充電器充了一會兒電才打開手機，立刻就跳出來好幾條張元的短信，全都是道歉。
李書堂并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他還沒那麽幼稚，但張元很惶恐，看樣子是把這孩子給吓壞了。李書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是真的不太高興，但冷戰和沉默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李書堂很快給張元回了電話過去。
張元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小聲地撒着嬌，道：“李老師，你生我氣了……”
李書堂一下心就軟了，感覺責備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便放軟了聲調道：“你還知道我生氣了？”
“可是、可是我沒辦法……”
“好了，我知道。那我現在能回來了嗎？筆記本裏有資料，一會兒上班要用。”
“啊，對不起，不能……”
李書堂啞然，對着電話沉默。
“對不起嘛。”張元拉長了聲音繼續說，“我媽和我爸吵架了，說是要住我這兒不走。我爸一會兒就過來哄她……這兩天……反正肯定這兩天就能走了。那個，我把你筆記本給你拿出來吧，等我媽回去了之後，你、你再過來。”
李書堂心裏簡直郁悶道了極點，但還是無奈地同意。
倆人約好在酒店的餐廳見面，李書堂等了一小會兒，張元就急匆匆地來了，還是那個搖晃着小跑的樣子，看上去真是可愛。
李書堂告訴自己消氣，盡量用好一點的态度面對張元。
張元跑過來就用力抱住李書堂，不停道歉：“對不起嘛，你別生氣了。”
李書堂讓張元坐下，然後拿過了自己的筆記本和鑰匙，這才開口道：“行了，你先坐。然後……現在怎麽辦？”
張元有點焦躁地搓着手，低頭道：“就……就這一兩天，我爸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反正很快就能把我媽給哄回去，你就可以回來了，就這一兩天。”
李書堂臉色沉了沉，道：“元元，這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這次可以這樣蒙混過關，但下次呢？難道我們要一直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