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芳蹤
“殺了我!”桑桑一邊叫一邊哭,淚流滿面,別過臉,不敢看安清牧,害怕到了極點,身體微微顫抖。
她的衣服已經被脫得差不多了;安清牧的心情也發生了變化。
本來,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告訴她自己也是會使用下流手段的人,所以別和他耍花樣,老老實實回答他想知道的江家內幕。
可真的把她剝光了,面對苗條誘人的少女身體,他有些淡定不了了。
他是個男人,是個正常的男人。
他不娶老婆不逛窯子不養戲子,可他也不過二十出頭,正是最血氣方剛,精力充沛的年紀。
為了工作,為了蔣委員長的殷切期望,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辦案查案維護治安上;另外,對于上海灘一些風塵女子,他不太看得上。
哪怕是一些名聲非常響亮的交際花,這些女人不知和多少個男人有染;而一些尋常人家的女孩,大多灰頭土臉。
可是桑桑,既是個普通少女,卻又不普通。
她吸引人的地方,說不清道不明,純粹出自天然;青春的活力是掩藏不住的風采。她大膽、坦率、淘氣、可愛,她在這個時代,的确像一株奇花異草。
何況,此時她在他面前展露無餘。
安清牧覺得口幹舌燥,他伸手松開了襯衣的風紀扣。他覺得熱,想脫掉外套。
然後呢?這個單人隔間的牢房裏,只有他和眼前這個少女。她皮膚嬌嫩,雙腿修長雪白,僅剩的內衣勾勒出迷人的曲線,只有薄薄的一層布料,後面就是他最想探索的神秘地方。
安清牧忍不住伸出了手,按壓到了她的胸脯,手掌下的肌膚溫暖而有彈性。
桑桑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一半是因為冷,一半是恐懼積累到了極點。
早知道如此,她寧可和江楚門一時沖動,做就做了;反正她也沒機會和李誠說清楚了。她心裏想着,流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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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牧突然像踩到了彈簧似的,一蹦老高,蹦回了牢房的鐵門邊。
他摘下了軍帽,把腦袋用力碰撞到鐵門上,“嘭嘭”地撞響着。
桑桑扭過臉來,看到他這樣,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安清牧嘭嘭地撞了幾下,才喘着粗氣停了下來,依舊頭頂着鐵門,沒有回身。
“該死的。”他喃喃自語,“差點就和那群渣滓一樣了。”
他突然轉過身來,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扔到她身上,然後拉過她反剪的雙手,把手铐打開,之後立刻離開了牢房,一言不發,大踏步離開了。
桑桑從牢房地上爬了起來,趕緊穿好已經被扯破的衣褲,撫着被手铐勒出紅印的手腕,還是想哭。
江家別墅鬧翻天了。
桑桑失蹤的第一天晚上,江楚門粒米未進,把房門牢牢關上,不眠不休一整晚。
他想了一晚上,都想不出來,桑桑為什麽會突然從他房間裏消失。
是她自己離開的嗎?
可是為什麽不和他說一聲,留個字;況且,桑桑要從江家別墅裏出去并不容易。
難道是有人發現了桑桑,然後把她帶走了?
可是為什麽呢?
江楚門在黑暗中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如果有人發現了桑桑,難道不該等他回來問問清楚嗎,為什麽偷偷摸摸地把她帶走了,又是帶去哪裏了呢?
江楚門本性敦厚,根本想不到三姨太那麽刁鑽的猜測。他折騰了一晚上都想不通原因。
第二天他偷偷地找遍了江家別墅所有的地方;可惜根本找不到桑桑的一根頭發。而根據他的觀察,他老子江勝彪似乎真的對此事一無所知,其他人表現得也很正常。他唯一發覺有疑點的就是三姨太,總覺得後者有時看他的目光躲躲閃閃的。即使如此,江楚門也萬萬沒想到三姨太居然根據她自己的猜測就對桑桑下毒手了。
第三天,江楚門的脾氣終于發作了。
且不管他是否在這個家裏招人愛,但就憑他江家大公子的身份,誰也不能随便進他的房間,還把他的人給帶走了。長此以往,他還有什麽秘密可以保守,以及有什麽威信來管理江海幫。
“來啊!”他一聲喝令,“給我查,誰這麽大膽,敢進我房間偷東西!”
全家人聞訊趕來,齊齊聚集到他房門口,江楚門不肯讓他們進去,連他老子都不行。
“我今兒個就是要告訴你們。這是我的房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進!誰進我就跟誰翻臉。”
他老子江勝彪不怒反笑,“好小子,有老子的風範——可是兒子啊,你到底丢了什麽東西啊?”
江楚門一時語塞,他當然不能直接說自己丢了個人,要不然說出來惹人笑話,而且未必有人信。
但他火上心頭,非要把帶走桑桑的人查出來不可,于是随口胡謅,“我丢了一個很名貴的古董花瓶!”
“咱家有這麽個古董嗎?”他老子江勝彪稀裏糊塗地問。江勝彪市井混混出身,大字都不識幾個,別說古董了。往年的确有朋友和弟子送他些名貴的東西,但江勝彪根本看不出好歹來。
“這是我從法國帶回來的古董花瓶。”江楚門順嘴編下去,“是法國大革命前宮廷裏的寶貝。誰進過我的房間?我要徹查!”
他發令的時候,三姨太起先也有點疑惑,漸漸就明白了,這小子不敢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所以瞎編丢了個古董,其實就是想把人找出來。三姨太于是在心裏冷笑:人已經在黃浦江裏喂魚了,你就算能找到骨頭都認不出來了。
雖然如此,江家別墅還是為此大動幹戈了。江勝彪如今十分寵愛江楚門,下令全別墅的仆役和保镖都集合起來,聽憑大公子調查。
這些人中間就包括三姨太找的那兩個綁架桑桑的親信。當他們站在隊伍中時,三姨太在一邊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們口風緊點,走漏了風聲大家都不好過。
那倆親信于是朝着三姨太微微點頭,讓她放心。三姨太不知道他們的意思其實是:人沒丢江裏,所以不會有什麽大事。
江楚門折騰了幾天,還是找不到桑桑的下落,心裏十分郁悶,完全沒了頭緒。
此時百樂門裏,金露露也很郁悶,也沒頭緒。
桑桑突然失蹤了,金露露到第二天才發現,這下知道不好了;問題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桑桑是倆笨蛋藏匿在她這裏的,迫于三姨太的淫威,暫時還不能讓江家其他人知道,她不能明目張膽地找人;可是将來萬一追查起來,人又是在她這裏丢的,那麽江楚門肯定要記恨她的。
金露露是交際花,人情場面上的高手。即使不打算進江家的門做姨太太,也希望能和江家的繼承人保持良好關系。
這可怎麽辦哪。
幸虧金露露也不是吃素的,這麽多年的風月場過來了,什麽事沒見過,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
她靜心思索後,就找到了一處蛛絲馬跡。
桑桑來百樂門沒幾日,又是個賣香煙的小丫頭,根本沒這個檔次和其他舞女争風吃醋。她唯一發生過的争端,就是那天晚上和那個不省心的舞女。
于是金露露把那舞女找來,軟硬兼施,終于套出話來。原來是因為一時忌恨,舞女才找人除掉桑桑的。
“你找了誰來除掉桑桑?”金露露聽得火冒三丈。事到如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華界警察局的副局長,安清牧。”舞女嗫嚅着。
安清牧這個名字對金露露來說有點陌生。
一來,安清牧的确到上海不久;二來,他很少來風月場,除了查案以外。
但好歹有了消息。
接下來,金露露就開始思忖,她該不該去找安清牧把人要回來。
金露露覺得有一點不太說得通,就是堂堂一個警察局的副局長,居然會為了舞女的争風吃醋而把人帶走;她憑直覺,認為安清牧可能還沒有把桑桑殺掉。
雖然桑桑在大部分人眼裏只是個賣香煙的小丫頭,可警察局長對這麽個小姑娘下毒手,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
那麽安清牧把桑桑帶走,是為了什麽呢?
金露露左思右想,覺得個中奧妙,恐怕不是她想的那麽簡單。她決定不趟這灘子渾水。如果江楚門找到這裏來,她就把惹事的那個舞女交出去,讓江楚門自己追着安清牧的線索去找人好了。
金露露沒想到的是,江楚門居然已經找上華界的警察局了。
江楚門實在沒法在江家查到關于“古董花瓶”的任何線索了,心一橫,獨自跑到警察局報案找人去了。
因為是江家大公子,受到的禮遇自然高人一等,普通警察只配給他端茶倒水搬凳子;而他報的案子立刻呈遞到安清牧那裏,把他給引了出來。
兩人既然已經以那種對抗的方式認識了,也就不必再裝客套了。只不過一山不容二虎,彼此的目光中都是冷冷的敵意和警惕,甚至挑釁。
安清牧随便一翻報案記錄,問,“江楚門先生報案?什麽案?”
“失蹤案。”江楚門說。
“誰失蹤了?”安清牧問。
“桑桑,你認識她的。”
“哦,桑桑?”安清牧裝蒜,“我不記得啊。”
江楚門瞪着他:要不要這麽假啊。
安清牧又一翻記錄,“在哪兒失蹤的?”
“我家附近。”江楚門只好撒謊。
“是嗎?”安清牧挑一挑劍眉,心想:嫌我裝蒜,你自己還不是這麽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