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駱南晴在認識許從安之前,從沒覺着時間這麽好過過,相反,兒時練功痛苦乏味,卻是度日如年的,如今就連小兒子也已經七歲了,要說這兒子呀,一出生就被人大嘆惋惜,與驸馬之位擦肩而過,嫡公主李容繡如今也已經十九了,出閣已近三年,京城裏這議論聲又開始起了,這驸馬到底花落誰家呀?

要說這皇上也實在是氣不過,自己定了個驸馬,結果人家連着生了三個女兒,等生了兒子,硬生生比公主小了一輪,這還如何相配,要不是知道丞相比自己還急,還真要懷疑這一家人是不是故意如此。皇上憋着氣,更是為李容繡的婚事頭疼,許家只這一派嫡系,與許從安的孩子結了親,算是與許駱兩家都結了親,這麽好的事,怎麽就白白落空呢!這般一不甘心,就将李容繡的婚事給拖了下來,一般女子十六可就要定親了。

不甘心的還不只是皇上一人,許從安也是可惜得很,這公主年紀輕輕,才貌品性無一不叫人稱贊的,許純瑗與李容繡一塊兒長大,又有着這樣一個淵源,難免會拿來比較,幸好許家書香門第,許純瑗是許從安親自帶大的,品性自是不凡,才華更不用說,不愧是大文家之後,相貌又随了駱南晴,與天女一塊兒,絲毫不遜色,京城裏頭的人并稱她們為京都雙絕。許從安每每看着公主都要嘆息一番,可惜自己沒這福分啊,不然這雙絕就都是自己家的了。又看看邊上正背功課的許淨杭,這怎麽這麽不争氣,早十年出來多好。

誰料,還不等她嘆息個夠,許純瑗卻是面有憂色地走了過來,“爹,我有件事要與你說。”

許純瑗雖長得像駱南晴,可性子與許從安比較像,往日遇着什麽也不見着急,如今這般,許從安知曉定是有什麽要緊事,趕緊吩咐丫頭領了許淨杭去找駱南晴,自己帶着許純瑗去了書房。

這剛一進書房,許純瑗便“咚”地一聲跪了下來,許從安聽着聲響便覺得心疼不已,趕緊去攙扶,“有什麽事好好說便是了,你跪下來是作何?”許純瑗打小安靜乖巧,又不是許純玥那個愛鬧的,她便不覺得許純瑗會犯什麽大錯。

“爹,純瑗做了錯事,卻不覺得是錯,特來向爹讨罰。”許純瑗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許從安聽了趕緊說,“你既不覺得錯,那便有你的道理,你站起來好好說與我聽聽。”許純瑗這才站了起來,思來想去半晌才慢慢說出口,“純瑗與公主兩情相悅,私定終生了。”

許從安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下又不好叫許純瑗跪下了,這事的确算不上錯,要說錯,也是自己與駱南晴兩人帶的頭,可她又沒有自己這般的身份隐瞞,怎能輕易亂來,越想越覺得這兩人都這般穩重,怎會如此不懂事,有些不敢相信,“你們可……”一時卻也想不到好一些的措辭。

倒是許純瑗坦然,“我們雖無夫妻之名,卻已有夫妻之實。”許從安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有提上來,那可是公主啊!雖說皇上有意結親,可皇上要的是個驸馬啊!這龍顏一怒,整個許府不就完了,這些小兔崽子死了就死了,反正也都是不省心的,駱南晴在這世上都沒玩夠呢,怎好叫她受罪了。許從安一想不行,趕緊拉着許純瑗進宮認罪去了。

許從安不愧是許純瑗的爹,一進禦書房便跪下了,許純瑗都被這速度驚得咋舌,這動作怎能如此一氣呵成,看來姜還是老的辣。

這皇上自然是也如許從安方才的模樣,連忙叫二人起來,這兩人怎敢起來,俯首在地,氣都不敢出。

皇上這便屏退了下人,親自過來扶,許從安只好站起身來,“皇上,微臣管教無方,竟叫純瑗犯下大錯,請皇上懲罰,只是純瑗皆我一人所教,你不要怪罪府上其他人,只砍我與她二人的腦袋可好?”

“愛卿倒是說說到底出了什麽事,這一上來就叫朕砍腦袋,朕看着如此像昏君嗎?”皇上覺着這二人真是好笑,若真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他這一句話就想救幾十條人命?況且自己這麽重用他許家,怎會輕易殺了他們。

“孽女不知天高地厚,竟是與公主私定終生了。”許從安說完就跪了下來,順帶着還拉了許純瑗一把,誰知半晌等不來皇上的一句話,偷偷擡起頭去看,卻見皇上正想什麽想得出神,這一會兒又是想通了,許從安趕緊低下了頭,等着皇上發話。

她卻是想不到,皇上并不是氣得不行,而是高興,這親事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果然天子的臉面還是能保住的,“她二人倒不算私定終生,愛卿可還記得我當初是訂過親的。”皇上說着話就走回了桌案後面,坐了下來,“愛卿既然是來談親事的,還是坐下來說比較好,朕也叫容兒過來聽一聽。”語音剛落,皇上又不由分說,叫了人來,一面派人去請李容繡過來,一面又給許從安看座,至于許純瑗,既然是來見岳丈的,怎麽可能有的坐呢?

許純瑗似乎也沒想到,這一切竟會是這麽簡單,果然君心難測啊!許從安也是恍惚不已,在椅子上戰戰兢兢放不下心,“皇上,她們可都是女子,這親事還做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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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當初可沒說過定要是個男子才算數,怎麽,愛卿可是看不上容兒?”皇上既是做了決定,哪兒管的上許從安怎麽想。許從安一聽,惶恐不已,“不敢不敢,公主天人之姿,才華過人,微臣只怕高攀不起。”

“哈哈哈,想來,純瑗可是與容兒齊名的,愛卿可是養了個好女兒啊。看來朕當初也是頗有眼光,這娘胎裏定下的驸馬,卻是如此般配,實為天意。”許從安只好硬着頭皮應和,這到底是自己奇怪,還是這些人奇怪?

李容繡一會兒便來了,起先聽公公說許從安與許純瑗在禦書房裏候着,她一路思索過來,卻是想不通所為何事,竟還叫自己過去。安安分分行了禮,皇上倒是直接,“容兒,父皇在你剛出世的時候便給你訂了親,你該是有所耳聞,如今你二人也已長大成人,這親事便要着手辦了,只不過這親事到底算不算數,便要你自己做主了。”

李容繡一臉疑惑,這是夢境?“兒臣與純瑗?”語氣裏滿是不可置信,許從安聽了忍不住激動,總算有個反應跟自己一樣的了。

“是啊,朕聽純瑗說,你二人早已私定終生,可有此事?”皇上的話音剛落,李容繡便轉過頭去看許純瑗,只見許純瑗低着頭,耳根子都紅透了,不敢擡頭看自己,心下了然,卻是上前一步跪了下來,“确有此事,請父皇成全。”

許純瑗似是此刻才知曉事關重大,趕緊走上前與李容繡并肩跪下,“皇上,一切錯在民女,您要罰便罰我一人吧。”她見了李容繡,才想起來,若是自己這一步走錯了,可不只是自己這一條命,皇上倒不至于遷怒于整個許家,只怕李容繡也逃不過責罰的。

“朕何時說了要責罰你們了,你們父女好生奇怪,既然你二人都有意,那便起身談一談這親事吧。”許從安聽了只想說,是皇上你好生奇怪才是!

李容繡這一下便明白了皇上存着什麽心思,便扶着許純瑗一起站了起來,又走到皇上身邊,“兒臣的親事,由父皇做主。”

“哈哈哈,說得真是好聽,若我把你許配給了別人,你別是要跟純瑗私奔去。”皇上也是有些好奇,李容繡這性子,竟會這般肆意妄為,還真是自己的孩子。李容繡自然知曉父皇是在調笑自己與許純瑗私相授受,難得露出女兒家的羞澀,“父皇——”又擡眼瞪了一眼許純瑗。

四人聊了聊親事,說是商量,基本就是皇上吩咐,許從安聽着,這親事竟是就這般定下了。許從安領着許純瑗往回走,依舊不肯相信許純瑗竟是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純瑗,你老實與我說,是不是有人教你這樣做的?”

許純瑗以為她說的是與公主相戀的事,“兩情相悅的事,別人怎能教的會。你和娘親不也是這樣嗎?”許從安聽許純瑗這一說,心裏咯噔一下,莫非自己是女子的事大家都知道?只聽許純瑗繼續往下說,“是娘親與純玥說,真的喜歡對方就不要怕困難,還說她與您也是存在着困難的。”

“純玥?你娘怎麽會與純玥說這些?”許從安想着這府上竟是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爹可能還不知道,純玥和二舅舅家的原含糾結不清。”許純瑗自己的事辦妥了,人就輕松了很多,竟是會與許從安聊起天來。

“什麽叫糾結不清?”許從安一聽這個詞頭就大了,再聽是駱南城家的小女兒,只覺得自己這條命吊在嗓子眼,任人取舍還不能有半點怨言。

“就是她們自己并不太懂情感的事,可糾纏在一起,卻是比我與容兒還要頭痛的。她這幾日甚是痛苦,娘親見了便找她談話,開導一番,還拉着我一道,我倒是不知純玥有沒有聽進去,我卻是聽進去了。”

許從安只覺着自己命不久矣,頭痛的不行,索性就不去想了,随口問道,“你娘說我與她有什麽困難?”誰料許純瑗漲紅了臉,半晌才開口道,“娘說,娘說爹不舉。”恰好落了轎,許從安氣得直接下了轎子就往院子裏沖,一邊走一邊喊,“駱南晴你給我出來!”

駱南晴正拿着劍舞得開心,被許從安一嗓子打斷,很不開心,“你瞎喊什麽!”

“我瞎喊?你跟孩子們都瞎說些什麽呢!”許從安不好在院子裏與駱南晴說是,一把拉住駱南晴的手,就往房間裏走,“你看看你都怎麽教的孩子,還說我不舉?你還真好意思說。”

“我當時不是說順嘴了麽,說跟你也是多麽地不易,孩子們都聽着我們天作之合的故事,哪兒聽過我們的難事,硬要問,我總不好說你們的爹是個女的,只能随便說了。”駱南晴聽了許從安興師問罪的原因,便放下了心,幸好她還沒查出來那本醫書孤本是自己弄壞的。

“那你就不能說我們性格不合,文武不合,家世有沖突?偏偏說我不舉?”許從安還是很介意這一點的,她想着自己平日裏那麽勞心勞力地伺候駱南晴,到頭來卻是一個“不舉”,實在難以甘心。駱南晴伸手抱住許從安的脖子,撒着嬌的時候鼻音特別重,“哎呀,這種事我們自己知道實情就行了嘛,你又何必管別人怎麽看。我又沒你那麽聰明,一下子能編出一個故事來,反正他們也不會到處瞎說,你就別生氣了。”

“算了算了。”許從安就是拿駱南晴沒辦法,一有什麽事,駱南晴撒撒嬌便好了,嚴重些便掉兩滴淚,許從安保準百依百順。

“你與純瑗這一大早的進宮做什麽?”許從安便将事情說了一遍給駱南晴聽,駱南晴略一思索,便有些不信,“這事你說是純玥幹的,我倒是相信,純瑗怎麽可能,只怕是她找的借口逼你帶她面聖去。”被駱南晴這一說,許從安總算想通了,“我也是如此想的,哎,不管她了,不論怎麽說,她的親事已經是定了,現在倒是去看看純玥怎麽回事,怎麽和二哥家的原含混在一處了,她們不是一直不和麽?”

“不是冤家不碰頭嘛!兩人都是打小練武的,自然是争強好勝一些,這麽多年争下來,許是有些感情吧,待會兒你好好問,別一生氣就打她。”駱南晴知道許從安定是早就吩咐下人去叫許純玥回府了,便提前囑咐一句。

“都是你把她寵壞的。”許從安一想到許純玥的性子與駱南晴那臭脾氣一模一樣就很生氣,這四個孩子就她這一個獨樹一幟,性格像極了駱南晴,鬧騰的很,也偏偏駱南晴寵得很。

“她哪裏不好了,每次還不是乖乖聽你的話,要不是敬你,你打她她一跑你抓都抓不住,丢死個人。”“行行行,我好好問。”

可惜,許純玥實在不給她一個好好說話的機會。許從安開門見山,問她與駱原含的事,誰知她竟是不承認,說與她沒有什麽事,只是這幾日打不過不開心罷了,是娘和姐姐誤會了。許從安這才松了一口氣,“那便好,我還擔心你會與她私定終生呢。”

誰料,許純玥卻是沒有回應,只斜着眼看着地,好似不知怎麽說話。許從安了解得很,她這模樣準是有點什麽,心下便有些擔心,“你沒和她做什麽越矩的事吧?”許純玥神色躲閃,并不回答許從安的話,許從安氣得就要去找棍子,卻是被駱南晴攔了下來,許從安又拉着許純玥往外走,“走,去你二舅家提親去。”

“我又不喜歡她,我為什麽要去提親?”許純玥開口更是讓許從安生氣,“你不喜歡她,你和她做那麽親密的事為什麽?”

“我們就覺着好玩而已。”“你最好不要跟你二舅說這句話,不然我們倆今天都要把命交待在那兒。”“那我不去了!你不說他們又不知道。”“你這小兔崽子,誰教你這麽不負責任的,你自己做的事,你還不想擔責任嗎?”“我不喜歡她。”“那我們去認錯,去讨個責罰。”“二舅會打死我的。”“你現在知道怕了?你放心好了,你爹陪着你一起死。”“那我娶她好了。”

“你這說的輕巧,原含會答應你嗎?人家指不定寧願跟你一起浸豬籠都不想和你成親。”“怎麽可能!”許純玥聽了很不服氣,竟是不再想逃,反倒拉着許從安往将軍府跑,“我今兒還就要把這親事給求了下來。”

要說還是托純瑗的福,她的親事一道聖旨舉國皆知,衆人議論紛紛,卻也不敢指三道四,只道皇家的事果真是說不清,有這事在前,許純玥去提親才沒叫駱南城打死,沒打死許純玥的主要原因還是駱南晴在邊上看着,自己怎麽舍得打妹妹最寵的孩子,可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小女兒跟她這樣厮混,氣不過還是打了幾棍,幸好她從小習武,否則也已歸西。

這駱南城還與駱興邦有同一個毛病,明明是板上釘釘的親事了,硬要再給許純玥出道難題,叫她女扮男裝去武科考試試試,若能得個中個舉,那親事便是成了。誰料後來皇上為了叫自家女兒的親事更合理一些,竟是叫女子也能考科舉,文科武科皆可,考中了照樣上朝為官,這已是後話。

這許從安一連定了兩門親事,到家的時候很是疲累,卻很不安,叫人準備快馬,又是拉着駱南晴,“你快騎馬帶我去江南看看,純玖在那兒不要也惹了一堆風流事回來。”

“你瘋了吧,純玖才十四呢!”

“她都能自個兒在江南做生意,可比兩個姐姐還能幹,你拿她錢花的時候怎不說她才十四。”

“純玖挺乖的啊,不會跟純玥那樣亂來的。”

“純瑗也乖啊,還不是一樣。”

“感情的事也沒辦法嘛!那我當初還不是就看上你了。”

“你說是不是我倆生的孩子都有龍陽之癖啊?”

“那又何妨?”

許從安不會騎馬,平日裏駱南晴帶她騎馬騎得快一些她便受不了,此刻她卻恨不得飛過去,緊緊抱着駱南晴,一直催她快一些,可畢竟路遠,緊趕慢趕,也趕了五日。

到了周家,許從安便趕緊往小院裏跑,駱南晴在後頭跟着,“現在都什麽時辰了,純玖早該出門了。”

許從安想想也是,便不再急忙忙的,等了駱南晴慢慢往廂房走去。這小院是以前許從安住的,如今許純玖要下江南做生意,便給了她住,竟是依舊沒有下人。許從安想也沒想推開了房門,卻是見許純玖正穿着中衣從裏間走了出來,她瞧見爹娘吃了一驚,誰料後頭又跟出個女子,媚相十足,許從安當下便暈了過去。

待許從安醒來,縱是許純玖如何解釋,許從安也不相信,只是連連搖頭,大嘆自己教子無方,駱南晴則在一旁好生安慰着,許從安本想即刻回京,駱南晴卻是不依,“你這些年都只管教你那幾個孩子,都不陪我,這下總算只有我了,你定是要陪我慢慢回京的,你可別想我騎快馬把你帶回去。”

“我只告了幾天的假,一路游玩回去,定是來不及的。”

“我不管,大不了你這官就別當了,陪我四處游玩去。”

“原本是想早些辭了官陪你去玩,可你瞧瞧這幾個孩子,哪個是省心的,不得我在旁看着。”

“我瞧他們都挺省心的,親事都省得我們操勞了。”駱南晴故意拿話氣許從安,果然許從安一聽便煩,“也罷也罷,這幾天來,愁煞我了,散散心也好。”

“芍藥沒有跟來,這一路上,你可得好好伺候我。”

“遵命,我的姑奶奶。”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忙得很,好幾天沒更了,來一章大的。正文就此完結了,還有幾章三個小姐的湊字數番外,這都是有故事的許小姐。許從安那日了狗了的心情,真是心疼。

☆、公主驸馬番外

許純瑗記不太清是什麽時候認識的李容繡,在她有記憶以來,她跟李容繡便是熟識的,也一直都知道她會嫁到自己府裏來,大概是哪個弟弟的新娘吧,可那個弟弟遲遲不肯出來,直到她就快忘記這件事了。

許家駱家受寵,許純瑗打小便得到皇家的厚愛,小小年紀便賜了金牌,可随時進宮玩耍,方便的其實還是李容繡,許純瑗常常帶一些宮內見不到的小玩意兒和吃的進宮,李容繡起先滿是新鮮,也是期待許純瑗每天都進宮,久而久之,對那些小玩意兒也失了興致,畢竟是不如宮內的東西精致的。

“娘親又生了一個妹妹呢!也不知道何時才有你的郎君,等你嫁入我許家,不知是你叫我姐姐呢,還是我叫你姐姐。”雖然李容繡比她大了半歲,實際上她也不敢叫公主姐姐,果不其然,李容繡淡淡開口,“就我的身份,怕是我叫你姐姐,你也不敢應吧。”

“那是自然,就連爹爹和娘親見了你也得行禮,也不知是我哪個弟弟有這個福氣。”許純瑗的确挺好奇的。

“娶一個公主回家供着也叫福氣?我看還是不娶的好。”李容繡年紀尚小,只覺得娶了個公主除了對仕途有些幫助外,實在也沒什麽好。

“你這麽聰明,又這麽可愛,怎麽不算福氣?”許純瑗想得更少,她只是常常聽爹爹念起,實際上她并不懂那麽許多,聰明可愛也只是大人這般誇贊罷了。

直到十年後,許純瑗才真正覺着,娶了李容繡該是個大福氣,卻是不敢言明。

玩在一處學在一處十五年的兩人,依舊如多年前那般恭恭敬敬,似乎總顧忌着君臣之禮。

“公主,起風了,不如我們回去吧。”許純瑗輕聲提議,見李容繡衣裳單薄,連忙叫宮女回去取了披風來,又親手給李容繡穿上,李容繡心安理得由着許純瑗伺候着,又擡眼看了一眼為首的宮女,那宮女便識相地帶着一行人退下了。

許純瑗見狀,知曉她是有話要說,也不再提要回去,只是等着她說。李容繡沒有叫她等太久,“聽聞近日吏部侍郎與大學士甚是親近。”

許純瑗細細思索了今日自家爹爹與吏部侍郎的交往,與別的官員并無二樣,“我爹素來不喜政事,與吏部侍郎的交情,大概還不如與江太醫的。”

“是嗎?那本宮怎麽聽說吏部侍郎家的五小姐與你相談甚歡,留宿丞相府好幾夜呢?”李容繡從來不在許純瑗的面前自稱本宮,話雖是思索了多遍的,說出口卻仍舊覺得不妥,又慢悠悠補充了一句,“本宮以為吏部侍郎與大學士交情頗深,才叫你作陪的。”

許純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些年來,李容繡從來不與自己談及政事,這一番話叫她有些暈,卻也只能老老實實回答,“只是月前侍郎大人帶了薇兒來,薇兒幾個姐姐都已出嫁,家中無人陪伴,娘親便叫她多來家中玩耍,她前幾日一來便住下了。”

誰知李容繡聽了,依舊不依不撓,臉上卻是如往日一般,不見波瀾,“原來是叫薇兒,叫你如此喜歡也是難得,本宮倒是想見一見了。”

許純瑗只覺得李容繡怪怪的,怎麽突然改了自稱,難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惹她不高興了?可左思右想,自己也沒做什麽事,便以為她只是想出宮玩玩了,“薇兒年紀與純玥一般大,倒是比純玥乖巧多了,想來你也會喜歡的,改日我帶你出宮找她玩玩吧。”

“本宮想見人,卻是要親自出宮的?笑話。”李容繡臉上竟是帶着愠色,許純瑗一頭霧水,這李容繡何時這麽大架子了?“公主若是想見,我明日将她帶進宮來吧。”本想着自己這般順着她心意,總該不氣了吧,誰料李容繡伸手扯下披風,扔進她的懷裏,“算了,你與她好好玩便是,別凍着她。”

許純瑗也是有脾氣的人,大概有些才氣的人都會如此,帶着清高吧,在這莫名其妙受了一通氣,她竟是不上去問個究竟,一轉身出了宮,回了府。

只是忍了兩天,許純瑗便有些茶不思飯不想,腦子裏除了李容繡還是李容繡,又仔仔細細把自己近日來的所言所為想了一遍,實在想不通到底哪裏惹她不快了,卻是如何也擺脫不了對她的思念,如此也只能進宮了,下了決定,便打開衣櫃,将那日李容繡的披風拿了出來。

許純瑗原以為李容繡會為難自己,不讓自己進殿,卻是沒想到宮女通報了一聲,便叫自己進去了。

李容繡正自己與自己下棋,見她進來,頭也不擡,“怎麽,沒帶你的薇兒來?”這下許純瑗總算反應了過來,敢情公主這是在吃味呢!只不過,這是閨房之友間的吃味,還是情人間的?“公主,上次的事,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在家兩日也整日反省,哪兒有空與別個玩耍。”明白過來的許純瑗說起話來就讓李容繡舒服多了,卻是依舊不吭聲。

“公主乃有容之人,想來不快定是我的不對,恕我愚鈍,竟是想不通哪裏做錯了事,只是不能與公主相見實在難受,如今也只好腆着臉來找公主讨個饒。”許純瑗站在李容繡邊上不敢輕舉妄動,李容繡這總算擡起了頭,看了一眼,哼了一聲,“少了你,我自己與自己下棋也是可以的。”

“是是是,公主少了我可以,可我卻少不了公主,還望公主賞我手談一局。”

李容繡見許純瑗認錯态度十分之好,便氣消了一些,“那你執黑子吧。”許純瑗坐下才細細觀起棋局來,這黑子大勢已去,原本棋藝就比不上李容繡,這下哪兒還有回轉的餘地,只得硬着頭皮讓李容繡殺個片甲不留,果然,李容繡撤了棋子心情已是大好,“你與薇兒平日裏都玩些什麽?”

“倒是不曾玩過什麽,只是聊天罷了。”許純瑗勤快地收着棋子,打算新開一盤。

“平日你與我也沒什麽話,想不到竟是如此健談,能與她談這麽久。”這李容繡聽了語氣又是不對起來,許純瑗頭一回嫌棄自己愚笨來,這些年來李容繡都不曾與自己鬧過脾氣,怎知是如此難伺候的人,果然伴君如伴虎,自己前些年都被她蒙蔽了,“她只是聽聞你我感情深厚,向我打聽你罷了,說起你,我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哦?我在你心中……是如何?”李容繡卻是放下棋子,顯然對許純瑗說的話更感興趣一些。

“若我是男子,只願與你心相傾,風月無關他人。”許純瑗擡起頭,十分真誠地看着李容繡,這的确是她的真心話,李容繡聽了微微低了頭,卻又是擡了起來,“你若是男子,便是欽定的驸馬,你自然只能與我成親,別人自然是想也不用想的。”

“可惜了我是個女子”許純瑗說到這頓了頓,瞧李容繡臉上亦是帶着落寞,深吸了口氣,頗有股視死如歸的氣勢,“卻依舊想做個驸馬。”

李容繡沒有立馬回話,只是将頭低了低,許純瑗清晰瞧見她微微上揚的嘴角,以及眼角掩飾不及的喜色,卻聽李容繡依舊淡然地開了口,“本朝歷代都沒有女驸馬。”

“大概是之前沒有一位公主叫李容繡吧。”許純瑗如今毫無畏懼,今後之事今後再說,她今日但知李容繡與她一心,足矣。

“你可知直呼公主名諱,是可降罪的?”李容繡似乎特意繞開了話頭。

“你的名字,我在心裏早就念爛了,我甚至想不起,是什麽時候,我這條命已經交到了你的手裏。你要降罪也好,我都認罰。”

“瞧你平日裏不聲不響的,卻是想不到說起情話來卻是如此能說會道了。”若是仔細瞧,李容繡的耳根微微有些粉紅,只是自恃身份沒有表露出女兒家的羞澀罷了。

“純瑗口拙,與父不能言,與君不能語,卻是一腔的話都想說給心上人聽。”許純瑗憋了許久,總算能與李容繡訴衷腸,自然是要說個夠的,何況她瞧李容繡實則喜歡這些話喜歡得緊。

“你這人真是不害臊,都是女孩兒,你卻是哪兒學來的這些話。”

兩人雖互通心意,卻依舊沒有什麽親密之舉,只是言語之間較之前親密了許多,兩人皆不是可任性之人,兩人的身份擺在那兒,卻是怎麽也跨不過去,兩人平日裏也不提及,卻常常在夜深時刻,獨自思索許久,只是這題實在太難了罷。

誰知一日,許純瑗信誓旦旦與李容繡保證,自己想到了法子,定是會将她娶過門的,也不待李容繡想清楚,便興沖沖跑了出去。

沒過一個時辰,李容繡便知曉了這到底是什麽法子,她瞧着許純瑗跪在那兒低着頭不敢看自己,卻滿是無奈,心裏又想怪這人實在魯莽,可又有些欣喜她竟會為自己不顧自己性命,也順着她的話應了下去,想着大不了兩人一起死了,投胎轉世或許還能再續前緣,誰料峰回路轉,皇上的心思果然是猜測不得,兩人竟然就此定下了親事。

許純瑗滿是欣喜地來找李容繡邀功,李容繡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這就是你說的法子?”

許純瑗心裏咯噔一下,莫非是自己魯莽惹她不快了?卻是硬着脖子不肯認錯,“此事我思來想去除了這般實在別無他法,我不想你嫁給別人,弟弟出世了,你的親事總該釘板了,你不急,我卻是急的。你若是反悔,我再與皇上去說便是。”

“你可知君心難測,你這般會有何後果?”李容繡沒想到往日對她百依百順的許純瑗竟會有這般強硬的時候。

“我都想過,許家駱家受寵,定是不會受到我的牽連,嚴重了說,也就是我命喪黃泉。可若要我親眼看你上了別人的花轎,我寧願是那樣的下場。不搏一次,我不甘心。”許純瑗向來是個乖巧的人,也就這件事,忤逆了許從安,還與李容繡争吵了起來。

李容繡半晌沒有言語,紅了眼眶,“那你可想過你死了,我呢?”

“我們私相授受的事原本就是我扯謊騙了他們,我死後,你與他們說清便好了,再者,皇上定不會委屈你的。”許純瑗以為她說的是她的清譽,實際上許純瑗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個,而不是自己的生死,所以坦然地将話說了出來,誰知卻是換了一記耳光,許純瑗捂着臉,十分不解,李容繡卻是抖了抖唇,“你死了,我呢?”

許純瑗上前一步,将李容繡方才打她的手握着手心,“不論如何,我在奈何橋頭等你,我不會喝孟婆湯,我不會忘記你。我可以等你,幾年幾輩子都可以。”

“生前都不能自主,何況死後。”李容繡心軟了一些,卻依舊不肯同意許純瑗的做法,她明白許純瑗當初為何不事先與她商量,她定是知道自己不會同意的。

“我只知道,這件事值得我用命去拼一拼。我怕我一退縮,我們就毫無機會了。”

李容繡知道,兩人除了這樣放手一搏,別無他法,或許她可以做一個牝雞司晨的公主,兩人各自成親,又再茍合,可兩人的性子卻不容許,不容許這樣的境況,或許,的确還不如死了吧。可縱使她都明白,卻依舊不肯同意,兩人不歡而散,再見卻是洞房花燭夜了。

當蓋頭掀起,兩人目光相接,哪兒還有當日的不歡,只剩下這幾月的相思了。

“我還以為,你改了主意,不娶我了。”李容繡依舊有些怨怼,雖然當日兩人鬧了矛盾,可許純瑗也不該不見自己。

“我是怕你厭煩我,一氣之下悔了婚,想着先忍一忍,把你娶回來再說。”許純瑗解釋着,卻是不太敢去看李容繡。

“你把我娶回來,果真是拿來供着的?”

許純瑗一聽趕緊拿過合卺酒,“我們先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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