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特殊NPC
一進屋,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藏都藏不住。整個房間都彌漫着詭異的氣息,屋內沒有點燈,陳設也十分簡樸, 一縷縷月光自窗臺斜射而下, 斑斑斓斓的光點印在灰暗的牆壁上。整個房間看上去了無生氣, 卻有一道急促的呼吸聲像是在人耳邊跌宕起伏。一走進來, 給人的第一感覺跟進了鬼屋一樣。
舒言眼皮抽了一下,加快步子走進主卧, 只見床榻上躺着一個人,床榻側邊的屏風上搭着一件衣服,衣服還是濕的,下面似乎還在滴水。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沒有率先過去看床上躺着的那個是死是活, 反而邁步走到屏風前,拎起那件無比眼熟的大紅華袍, 單看了一眼,就給中規中矩的又放了回去。
紅袍的顏色極其鮮亮濃稠,紮眼到大晚上黑咕隆咚一片的,也熠熠生輝, 閃瞎人眼。紅袍是濕的沒錯, 但是滴的不是水,是血,很多很多的血。
這種時候,他還走神了一下, 暗想, 九天那風騷紮眼到走哪兒都能立成一道風景線的紅袍,是不是真的用血染紅的。
“可以啊尊上, 這都能沉得住氣?別裝睡了,你有本事捅我一劍,有本事別怕我秋後算賬啊!”一邊說着,他一邊往床榻前走去,直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直到走進後,他看見只着了一層幹淨裏衣的反派Boss,滿頭大汗,痛苦不堪的在床上掙紮,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他開門的方式不對?
舒言疑惑擡頭打量着四周,确認這個房間除了他們兩個外,再無旁人。整個屋子,除了窗戶是打開的半掩狀态,別的地方什麽異常都看不出。地面是幹淨的,桌上的茶具都是空的,牆上挂着幾個裝飾用的長劍,香爐也只是擺設用,裏面空空如也。他将自己職業所學的知識發揮的淋漓盡致,也沒能在九天的房間裏找出一絲不尋常的東西來。
他可以确信,九天沒有中毒,房間裏也無任何異樣,身上也沒有其他外傷,但是卻緊閉着雙目,痛苦不堪地在床上掙紮翻滾,呼吸急促,整個一中毒晚期,放棄治療的狀态。
而且這狀态,越看越眼熟!
他閉目沉思,索性拖了個凳子坐在床前仔細考究,最後,有些不确信地戳開了系統,“他這是不是進了懲罰模式?”
這狀态可不是跟他上次被原著滄哥一劍穿心的狀态一模一樣嘛。
系統很快給出答案,“正是。”
看來這重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重生一次的。心下了然的同時,他也不急了,索性和系統唠起了家常。雖說這懲罰模式他只進去了一次,遠遠比不上鳥兄輕車熟路,但是已知條件是,該模式采用的是遞增設定,一次比一次恐怖。且在懲罰模式下,所受的一切外傷有百分百傷痛體驗,但本體是毫發無損的。
也就是說,你就算是在懲罰模式裏被人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了,你本體也不會受到一丁點損壞。這模式,光是想想就挺讓人蛋疼的。
面對痛苦萬分,無助掙紮的九天,他無奈聳肩,表示系統的懲罰模式,他愛莫能助。盯着人看了有一會兒,他漫不經心地問系統:“他就是你說的劇情挽救特殊NPC吧?”
對于這一點,系統毫無隐瞞:“是的。然而他就從沒有按我給他的劇本走過!除去原著劇情外,他對本系統及21世紀的存在一無所知。”所以它到底是為了什麽費這麽大的功夫,整回來一個不僅不好好做任務,還每時每刻每分都想着如何利用系統bug(漏洞)弄死主角的小婊砸?
一瞬間,舒言的心情竟然無比複雜,唏噓不已。不得不說,這個世界對滄哥那必須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不僅讓他這個終極Boss,九天這個全文最大Boss,甚至連作者親爹都拉過來陪滄哥一起演戲。他們幾個加起來都能湊成一桌麻将了。反派Boss再牛逼,牛逼的過主角嗎?運氣再好,好得過人天道之子嗎?
他指了指床上的九天,再指了指自己,問:“你說他是NPC,是指和我還有鳥兄一樣的存在嗎?”
系統當即否定:“在‘再活五百年’仙俠世界體驗中,宿主為高級玩家,千尺為普通玩家,Boss九天為特殊智能NPC。”
他十分驚訝:“九天是原土著,你把他當NPC我能理解,我和鳥兄也是區別對待的?”
系統:“本系統是為骨灰級讀者量身打造的服務系統,請宿主堅信自己的粉絲等級已超越地球百分99.9999999的凡人。原作者千尺,是因集合黑粉超量怨念,被集體詛咒穿書體驗狗帶人生,所以鑒別為普通玩家。Boss九天是為保證宿主和普通玩家劇情線通暢的劇情挽救特殊NPC。必要時刻,該NPC會親手解決系統bug,或拯救宿主及普通玩家的性命。”
系統的最後一句話,有點兒警告的意味兒。提醒他們,如果利用系統bug達成了某種原著裏絕對不允許達成的情節。九天這個特殊NPC會出手解決掉他們。但同時,如果他們好好走劇情線,特殊NPC就是他們的一大助力。
然而此時此刻,他只想仰頭大笑三聲,拍手叫好!鳥兄那坑逼活該啊,活該啊!蒼天有眼啊這是!叫你挖坑不填!叫你手撕辣妹!叫你狂虐滄哥!這下傻B了吧?黑粉分分鐘鐘教你重新做人!
狂笑完畢,他竟然又開始同情Boss九天,于是嘴賤地問了系統一句:“我看他這狀态不對勁啊,比我上次被滄哥一劍穿心還嚴重!”
系統:“宿主上次經歷的是第一次,為簡單模式。Boss九天現處于超S級地獄懲罰模式,已創新懲罰模式最新記錄。”
“……等會兒,我沒有幻聽吧?你再說一遍,那是超S級什麽來着?”
系統:“超S級地獄模式。”
“你還是直接告訴我,他這是第幾次進去吧!”
系統:“第12次。”
舒言的心髒漏了一拍,被吓的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幾乎是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多災多難的胸口,然後給,吓懵了!
如果一劍穿心都是最簡單的懲罰模式,那麽打破了懲罰模式新紀錄的超S級地獄模式,是一個怎樣的概念?
恕我等凡人無法想象!這他媽簡直比人道毀滅更慘無人道!
九天真不愧是貫徹全文最拉風,最牛逼的反派Boss,簡直忍常人不能忍啊!
打擾了打擾了,他今天就不該進這個門的!舒言反手把凳子拖回去,轉身就走,卻沒想到,才走出兩步,就被三把原本挂牆壁上,他以為是裝飾用的劍擋住了去路。
身後傳來九天低沉的嗓音,帶着絲邪魅的笑意,“夜半來訪,何必着急走呢?”
得,人還出來了。看這樣子,走是走不成了。
他索性也不急了,鎮定自若地轉身,又把凳子拖了回去,穩穩當當地坐人對面,氣勢絲毫不輸人地挑了挑眉頭,“也是。那本峰主今兒,還就不走了。”
九天垂眸低笑,随意揮了下手臂,擋路的三把劍就又挂回了牆上。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襟,沒再多說什麽,輕車熟路的從床榻上下來,走到挨窗的紅木櫃前,抽開抽屜,将裏面的一個百寶箱拿出來放到桌子上,沖着他笑了笑。
舒言轉過身,眼皮狂抽筋,手已經忍不住按在了劍柄上。剛才他翻這屋的時候,這箱子他是打開過的,裏面清一色的鋼鐵刑具啊!什麽針啊,刀啊,剪子啊,匕首啊,鐵簽啊,各種型號各種款式,應有盡有!
本來嘛,他想,這貨好歹也是貫穿了本文的,不能用常理來理解的BT反派Boss一枚,有點兒特殊愛好,施虐傾向,也算是不正常中的正常了。可眼下,九天毫不忌諱的當着他的面打開這個箱子,這個行為讓人忍不住多想啊!而且光是想想冷汗就已經下來了,瘆得慌!
比起他的坐立不安,九天沒事人一樣的坐在桌前,神态自若地打開箱子,眉頭微蹙,十分認真地在裏面精挑細選,一點兒也不像是剛從懲罰模式裏出來,被整到懷疑人生的樣子。随後,他拿出了一把鋒利到發光的銀質小刀,和一把同樣鋒利無比的銀勺。
然後,九天就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要不是對方蒼白無力的臉色做不了假,他都險些沖上去直接跟人幹起來了!還拿刀,拿勺,你以為自個兒在吃西餐呢?!不就是刀勺嗎?誰沒有啊!吓唬誰呢。
這樣想着,為了給自己撐場面,舒言反手就将雲光劍扣在了桌上,十分冷靜地沖人挑了挑眉頭。誰身上還沒帶點兒撐面門的東西了?反派Boss咋滴了?誰不是啊。
而對于他的種種行為,九天置之不理不說,反而還興致勃勃地拿着銀刀,伸出手腕,很認真很仔細地比劃了兩下,然後精準穩地劃開了一刀!是的,朝自己的手腕劃開了一刀!
他吓呆了!
而九天卻像是還不滿足一樣,緊接着又在手腕上劃了兩下,傷口不深,絲絲血液順着手腕滴落,但是很快,沒流多少血,三條口子就以肉眼所見的速度快速愈合。手腕白皙如初,要不是桌上和銀刀上殘餘的血跡,根本看不出來一絲自殘的痕跡,整個過程快到令人瞠目結舌,應接不暇!
舒言嘆為觀止,兄弟!合着你不是有施虐傾向,整個就一自虐狂啊!難怪能刷新系統的懲罰模式新紀錄了哈!
劃了幾刀就感覺了然無趣,九天将銀刀扔在桌上,轉而饒有趣味地把玩着銀勺。
他還在絞盡腦汁的想,勺子有啥新玩法?就見這拉風牛逼玩出新境界的大Boss,拿着勺子沖自個兒的眼睛比劃!我靠!
“撒手!”他眼疾手快地将對方手裏的勺子搶過來,順帶沒收了桌上的銀刀,全部扔進箱子裏再給它狠狠扣上,整個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怕被誤會,他板着臉又多嘴了一句,“血腥。你要是喜歡這樣玩,等我走了随便你玩。別讓我看見就成。”太他媽糟心了!整個一失足青年!
九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随後單手撐在桌上,支着腦袋,懵懵懂懂,突然伸手指了指自己,問:“我還活着嗎?”
這不廢話嗎!
“不然和我說話的是鬼嗎?”他冷着臉回了一句。
九天‘哦’了一聲,再無下句,過了半響才眼神空洞地說:“死太多次了。已經分不清何為虛幻,何為現實。”
就知道這厮精神狀态已經失常了!
他冷眼旁觀道:“既知如此,何不迷途知返,放下屠刀。”一遍又一遍挑戰系統的下限,說句實話,不是腦殘制杖,就是嫌自己活的太好。
“迷途知返?”九天眉眼彎彎地笑了笑,忽然對他勾了勾手指,見他無動于衷,穩坐泰山,也不介意,自己站起來隔着桌子彎腰湊了過來在他耳邊說:“他們要我死。我偏不叫他們如意。”
随後就退回去坐下,保持着剛才那個支頭的造型,孩子一樣開心的笑。
舒言無語望天,這孩子沒得救了。見對方就是在那安靜的笑,不說話,也沒有其餘的偏激行為。他倍感心累地抱着箱子往外走,給自己跪了!說好的來報仇雪恨,咋就演變成了拯救失足青年呢?
一直到推門而出前,九天都沒有出聲阻止他的行為,狀态也一直處于渾渾噩噩,懵懵懂懂之間。直到他一只腳邁了出去,整個房間的氣壓這才猛地下降。九天那極具威脅和攻擊性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呀,峰主手裏拿着的,好像是弟子的東西吧?”
呀,這是恢複正常了的節奏啊!合着之前是剛從懲罰模式裏出來,渾渾噩噩的精神失常,找不着存在感才玩自虐的嗎?
發現這個真相的他頓覺手裏的箱子有點兒燙手,正暗想着要不要轉身給人送回去時,一雙隔着衣服就能把他冰到跳起來的雙手,從背後松松垮垮地環在他腰上。
我靠!什麽時候!他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圈住了!這等級的差距不要更明顯啊!
緊接着,一具冰涼的身體輕靠在他的背後,更要命的是,九天還把下巴擱在他肩上了!語氣略帶撒嬌道:“既然峰主喜歡這些玩具,弟子自當雙手奉上。只是這些玩具紮手的很,峰主玩的時候,可要小心一點兒,萬一傷着了,弟子會心疼的。”
我去你要不要這樣!前一秒你語氣還和想殺人一樣!後一秒就跟得了戀愛腦一樣?兄弟你這樣本帥很是恐慌!
“剛才弟子神志不清時說的那些話,峰主當沒聽到便是。世人待我如何,我便待他們如何。你若是不喜歡我殺生,日後,我盡量控制。”九天的語氣這次是正常了,也撒開了爪子退後了一步。
舒言才不會給反派Boss什麽承若呢!抱着箱子撒腿就跑回房間,完了給門栓上後,又盯着手裏的燙手山芋發愁。一直坐到天明,秦英傑準時來他房間清掃,看見他端坐房中時還來不及驚訝,起身行禮,就被塞了一個箱子還有一句沒頭沒腦的:“處理掉。”
‘盛宴’結束後的第二天,三大神器其二被盜,不知去向,正道無數中小門派損失慘重,烏啼寺、太清觀弟子更是有半數以上的傷亡。至于天門山,就有些迷了。
大殿上,太和真人死死盯着天門山執事弟子的雙眼,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執事弟子無所畏懼地擡頭如實禀報,“除身中‘無骨’的六位弟子皆已喪命,和生死不知的雲臺峰弟子滄嶺外,天門山再無任何傷亡。”
太和真人心中有氣,還未發作,就聽舒行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傷亡頗為慘重,日後定要督促門內弟子勤加練習,不得再複今日之慘狀!”
執事弟子立即點頭:“謹遵宗主教誨!”
滿座啞然,一個真敢說,一個真敢應啊這是!六個就傷亡慘重了?他們這些險些滿門被滅的中小門派還沒開始哭天喊地呢!
太和真人被氣的吹胡子瞪眼,卻也心知此次之所以能大破‘盛宴’,絕大多數功勞都歸功于天門山。五個陣眼其中之四都是天門山滅掉的。他現在就是想無理取鬧,也站不住腳。于是欲拿‘無骨’做文章,只是話題還未挑起,就見一風華絕代,驚才豔豔的紅衣青年,用一條白布拖着一具屍首自殿外款款走來。
九天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毫不客氣地将手中的屍體抛在地上,再向宗主舒行行禮作揖,繼而道:“關于‘無骨’一案,弟子已徹查清楚,在這兒還滄師弟一個清白。”
轉而單手上前将屍體的外衣扒開,滿座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繼而飛速退後,躲避瘟疫一般!只見這具屍體不同以往,渾身上下都是褐色的肉瘤,像是一顆顆被種入皮中的種子一樣生根發芽,緩慢生長!
西虛子大驚:“是無骨!此人在拿自己的身體栽培無骨!”
九天退後幾步毅然點頭:“正是如此!弟子昨夜在雲臺峰偶遇此人,便覺此人形跡可疑,鬼鬼祟祟。發現此人欲偷溜下山,弟子便自作主張跟蹤其一夜,最後在山下客棧發現他時,他便已然這樣了。”
沒想到居然有人為了殘害別人,拿自身做飼料!群衆憤怒難平,忽而有人指着這具屍首怪叫:“這不是酆都散人嗎?”
幾個在散修中說得上話的人物面面相觑,更有大膽者,還靠近了幾步,捋着胡須一板一眼兒道:“正是這厮!沒想到啊,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吶!這衣物,可不就正是安思溫的行頭!”
舒言徹底傻眼,不是,各位,你們是憑什麽判斷這人就是魔族聖子溫思安的?這滿臉肉瘤,身體都發福變形了,要不是身上套着衣服,鬼看得出來這是一坨人形啊!
還有反派Boss到底是在鬧哪樣?突然站出來給主角強行洗白?
他看向一邊傷痕累累,顯然是又被舒巨巨教育了的千尺,用嘴型無聲詢問:‘怎麽回事?’。
千尺頂着一張鼻青臉腫連親媽都快認不出來的臉,極其複雜的表達出四個字:‘金蟬脫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傾城古燈”童鞋的地雷,“一只妹控”童鞋的營養液灌溉
關于今天的二更,不一定,看渣作者的手速了orz已給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