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門日常(上)

不不不, 不約!

徒弟什麽的!堅決不要!

舒言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的心肌梗塞,還沒開口,就聽舒芷煞有其事地捏着下巴說:“此舉可行。先前便常聽雅蘭說雲臺峰的九天師兄怎樣怎樣, 那小妮子可是對九天心服口服。由他當任雲臺峰首席大弟子, 最合适不過了。唯一的難處嘛, 便是這輩分。忒亂了點兒。得想法子正個名才是。”

九天很謙虛的表明:“輩分只是虛名。弟子并不在意, 只望峰主莫要嫌我笨拙才是。”

此言一出,又贏得了滿堂華彩。

可不嘛, 連宗主舒行都甚是滿意地點頭。

眼看這馬上就要拍桌定案了,他急了,卻不想這厮跟知道他心思一樣,又搶先他一步開口:“弟子明白,自己未有滄師弟那般驚才絕豔, 數年來又游歷在外,和峰主素日不曾有何交集, 自是抵不上滄師弟在峰主心中的分量。”

九天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噗通’一聲幹脆果決地跪在他面前,繼而無比真摯富有誠意道:“如今事已至此,峰主再如何悲痛欲絕也難改逝者已逝的事實。‘無骨’和‘魔珠’之事, 弟子會徹查到底, 定會還雲臺峰、天門山一個清白,以慰藉滄師弟在天之靈。”

舒言徹底傻眼了,敗給對方的厚顏無恥,親兄弟就是用來這麽坑的嗎?人到底死沒死, 你心裏沒點兒數啊?啊!

他驚呆了, 可反派Boss精着呢,還委屈上了。

“還是說, 不管弟子如何努力證明自己,在峰主眼中,始終不敵滄師弟萬分之一?若真是如此,那恕弟子得罪了,從今往後,再不提拜師之事便罷。”

那目似幽怨,自行慚愧的眼神,将畢生演技發揮的淋漓盡致,整個一演帝附體啊!

九天的以退為進十分管用,至少此時殿內很多人都被他打動了,就連向來冷若冰霜的舒舉目光都帶了一絲感觸。

緊接着,他又将臨兵鞭和誅邪劍遞交上來,表明自己對這些物質東西絕不眼紅,自己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宗主,為了宗門,為了雲臺峰,也為了他雲臺峰主舒言。是無私奉獻,不求回報的那種。

于是,舒行被打動了,連原本對九天頗為不滿的舒舉目光中都帶着一絲贊許。

而後,除了忘了問已經被驚傻了的舒言本人外,天門山的高層已經全票通過九天拜師這件事。

等到舒言回過神來時,面對已經板上釘釘的崩線劇情,他第一反應是看看作者親爹。而千尺那一副蒼天啊,大地啊,親娘啊,徹底驚呆了的表情,也成功取悅了他。

他還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下,看嘛,也不止是他一個人被吓傻,作者親爹都吓成這個鳥樣了,相對比較,他還是比較淡定的。

拜師就拜師,他是被拜的,怎麽算也不吃虧呗,管他呢,怕他呀?

然而緊接着拜師一事的鐵板釘釘,舒行又做出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

“臨兵鞭是先前便賜予你的,宗門不會收回。至于這誅邪劍,既然天易方丈親口承認與此劍緣分已盡,那便該遵循高人口谕。更何況那位女俠已将此劍當着天下人之面贈予你,此事已鬧得人盡皆知,再藏着掖着也毫無意義。左右已經這樣了,這兩件神器便都由你收着吧,日後定要将此二神器發揮到正道途中,切勿迷失本性。”

舒行不疾不徐的聲音聽起來頗具威嚴,九天很認真很嚴肅的點頭稱是,且毫不在意的将才站起來沒多久的雙膝直接給舒行送下上,“弟子定謹遵宗主教誨!”

能伸能屈,真枭雄也!

不費吹灰之力便扣了兩把神器在手上,真Boss也!

“只是。”舒行擡了擡眼皮,語氣依舊平淡道:“今朝不比以往,魔族餘孽已膽敢公然襲擊我天門山,且對神器勢在必得,定會再次來襲。從今日起,不僅要加強雲臺峰的巡視守衛工作,還要另派兩隊天行峰弟子輪番巡山。最好,再有人願意搬去攬月庭,貼身保護師姐。”舒行頓了頓,又道:“和九天。”

“不知在座各位,有誰願意擔此重任?”

喂宗主大大,就算你如此輕描淡寫也改變不了你剛才絕不是因為口誤才說出來的語序問題!所以,其實保護九天和神器才只是順便?你的目的難道只是為了往雲臺峰塞人嗎!

舒言目不斜視地擡手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剛擡起頭,就見果不其然,舒芷妹子第一個高高舉手,似是很怕有人和她搶一樣,“我來我來!”

舒舉當即鄙夷:“就你這三腳貓功夫兒,真要是遇到什麽事了,除了往師姐身後鑽,你還會什麽?”

舒芷不服,“喂!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堂堂太清峰主,是浪得虛名的嗎?你不要仗着是我師兄就處處壓我一頭,真打起來,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見狀,兩個滿臉驚恐的太清峰妹子急忙拉了拉自家峰主的衣袖,小聲說:“峰主,您難道又忘了去年被天行峰主按在演武堂摩擦的事情了?當時還有好多別的山門弟子在看,氣得您整整半年沒出門。”

殿內不合時宜的傳出一些新生弟子的噗笑聲,雖然很快就被壓了下去,但仍然很顯突兀。

舒芷面無表情地回頭:“人艱不拆。”

舒舉無情補刀:“若是你搬去攬月庭住,段雅蘭怎麽辦?你一并打包帶上雲臺峰嗎?”

ko!

舒芷沉着臉色,抿了抿唇,不再多說。雲臺峰幾乎已經快成了段雅蘭的心病,莫說回去,只要在她面前提起雲臺峰一個字,她的情緒就會失控。當初經脈初廢時,她就無臉回去,現在,就更不會允許讓這樣的自己回到熟悉的師兄弟妹前。

只有舒芷自己清楚,雅蘭有多在意自己的修為,一身傲骨怎能容忍半分污點。

舒芷的自薦被無情駁回。

幾個山主顯然對這種事情毫無興致,連最活躍的紫姬子也只是不知從哪兒抓了把瓜子,看好戲似的興致勃勃地嗑着。

旁邊兩位山主就過分了,還很不客氣地伸出手分了瓜子,老神在在地磕。

舒言強烈譴責!你們這樣不僅嚴重破壞了氛圍,還搞得他也很想磕!

這個時候,九天的強大之處就體現出來了。首先,他不客氣,再者,他不認生,再再者,他臉皮足夠厚!不僅跑紫姬子面前笑嘻嘻地伸出手讨了一把瓜子,還跑去一邊兒吭哧吭哧搬了條凳子放舒言後面,直接把他按了下去,瓜子塞他手裏,轉身就問執事弟子要了茶具沏茶。不得不說,其狗腿的樣子簡直比專業狗腿還盡職!

但是很受用啊有沒有哈哈哈!

紫姬子等四人看得嘆為觀止,紛紛情不自禁地向九天伸出大拇指,這段位,簡直了!

忙活了一通,見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九天挂起自己招牌式的笑容,沖着舒行抱拳作揖,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讓天行峰弟子搬進攬月庭好了。聽聞天行峰首席大弟子不僅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武力方面也是無人能及。讓他搬進來的話,倒是能讓人安心不少。不知宗主和天行峰主意下如何呢?”

舒行自無異議,看向舒言詢問他的意見。

板凳瓜子茶水在手,安逸的不能更安逸了!舒言挑眉看了眼終于從驚吓中醒來,轉為滿目驚恐,一個勁看着他搖頭哭求眼淚都快掉下來的千尺,很愉快的決定道:“那就他吧。正好我也看他順眼,談得來。”

舒行笑道:“那便如此了。”

千尺怪叫一聲,險些當衆載到!

九天勾了勾唇角,雙手抱胸,一副典型冷眼看好戲的模樣。

然而對方越是這個樣子,千尺越發感覺到從內而外散發的恐懼!驚恐地看向唯一的隊友,卻只得到了對方一個極具挑釁的嘴型,‘死隊友不死貧道’。

黑帥,你!夠絕!夠狠!

“不行。”厚積薄發的舒舉舒巨巨冷着臉反駁。

九天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眼眸微微下垂,嘴角邊的弧度大了些,卻是一臉冷笑。

千尺頭一次看自家師尊的目光跟看救世主一樣!師尊舒巨巨天行者!此時此刻你背後的光環無人能敵啊!

然而下一秒,苦逼的鳥兄便體驗到了從天堂掉到地獄的快感,透心涼,心飛揚。

舒舉将劍抽出,彈了彈劍身,不容任何人拒絕道:“我也要去。”指了指千尺,“和他一起。”

千尺斯巴達了,九天有些意外,舒言已經習以為常,劇情嘛,反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總有那麽三百多天不在線上。習慣就好。

而舒行對此顯然毫不意外,淡笑點頭:“如此,最好不過了。”

于是,就這樣,雲臺峰攬月庭一下子又迎來了兩位新住戶。

散會後,舒言提前就将九天支開了,拽着千尺等所有人都走後,也不廢話,直接把人的衣領拎起來按柱子上一陣嚴刑逼供。

被人拎着衣領按柱子上,兩條腿懸空的滋味兒是真難受啊!千尺蹬了蹬兩條腿,發現這是無用功後,只能哭喪着臉求饒:“黑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你現在就是仗着覺醒了魔脈我搞不過你了。”

舒言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氣道:“說得好像本帥大姨媽似掉血的時候,你沒乘機玩我一樣。”

千尺無辜攤手,“我說的都是事實,你不能因為我說出的都是些你不愛聽的大實話,所以就私報私仇!”

“別BB,那給九天神助攻的妹子是誰?”

“你還沒猜出來?”千尺怪看了他一眼,有所懷疑道:“雖說《神行天下》驚為天人的妹子多如牛毛,但是身材火辣的紫衣美女,只有一個呀!”

舒言挑眉看了他一眼,默默撒手任由鳥兄那坑逼一下子從懸空狀态,靠着柱子滑了下去,屁股摔八瓣。

經過鳥兄這麽一點醒,他還真想到了。原著裏确實有這麽一號‘驚為天人’的人物,奇裝異服,紫衣遮體,鈴铛纏腳,一出場便是和幾個身材火辣的妹子角逐了一場足如白玉的戲碼。大段大段香豔描寫,滿足了足控的需求,還令無數讀者加深了對這為數不多,不是白切黑女配的‘驚為天人’角色。

不制杖,不腦殘,不花癡,不天真,不白切黑,因為這厮,是從裏子到外子,整個一黑到滴水的狠角色!

怡一。

是女主之一妧思思妧妹子手下最得力的幹将。一個可以因為妧妹子一句話,什麽都做得出來,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瘋狂追随者。二人之間的淵源要是細追起來,可以追溯到妧妹子小時候。

可以說,她的一生只為追随妧妹子而生。妧妹子說西她絕不會看東,妧妹子說這人今天要死,那不管使出何等卑劣手段,她也不會讓這人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出。

最近的一場活生生列子,就是剛才那送劍的舉動。不用猜了,怡一一口一個家師,根本沒那號子人物。一個令三界聞風變色的女魔頭,敢只身闖入宛如龍潭虎穴的天門山,彼時的天門山,可是集合了三大門派精英,無數正道人士集結。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只要她被人認了出來,那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祭日。

全因為妧妹子的一句話,她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孤身抱劍上了天門山。

這樣的人設你說酷不酷?

仔細想想,最可怕的可不就是這類人嘛。一根筋兒,不知恐懼為何物。

舒言暫時也沒想清楚,妧妹子讓怡一送劍來的舉動到底是為何。一開始是點名送給滄哥,後來又說随便一個雲臺峰弟子即可,其中漏洞百出,言辭也經不起推敲。可到底是為嘛呢?

他将這個問題問出,毫不意外地得到了鳥兄的一個白眼和解釋,“怡妹子肯定是奉妧妹子的命令來的。就咱那大Boss風騷的造型,你覺得已經和大Boss正面剛過的妧妹子會不告訴怡妹子?”

他頓時了悟:“是人情。她想拉攏九天。可是為嘛?都是因為九天,她自個兒的聖珠被搶了,到手的神器也飛了。她就是拉攏誰,也不應該……算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她倒是也是個能忍的。”

千尺深以為然點頭:“只有一點毋庸置疑。大Boss揍她的時候肯定沒手軟,聽着沒?她到現在還卧床不起,下不了地呢。”

鬼知道現在妧思思、溫思安、九天三方勢力是怎樣撲朔迷離,錯綜複雜的人際關系。

“黑帥,你也忒不仁義了!就這麽冷酷無情的把我賣了!”千尺苦瓜着臉,一想到日後要和大Boss開啓在同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生活模式,他就有一種找根繩把自己直接給自挂東南枝的沖動。早死早超生!

舒言不屑置辯,拿餘光打量他:“知足吧。本帥這是在救你。怎麽說,我也是全文最終Boss,沒有到大結局怎麽都死不了。可你就不一樣了。你以為,你不進雲臺峰,九天就拿你沒轍了?”

千尺呆愣,随後面如死灰道:“理兒都清楚。可是,哥們我現在只是看着他就腿軟啊!”

自作孽,不可活。

舒言沒理,擡腳就往殿外走,雲臺峰現在熱鬧了,他可不得回去先安排安排,鳥兄這坑逼不用管,舒巨巨可不行,怎麽着也得盡地主之誼,不能怠慢人家啊。

“師姐,留步。”

已在殿外恭候多時的西虛子上前,跟在舒言後面的千尺十分上道,都不需要對方給眼神,他立刻自覺告退:“那弟子便先行一步回天行峰收拾東西了,稍後,再向峰主請安。”

西虛子主動來找他,這讓舒言很是驚訝。

西虛子身為西蓮山主,天門山醫術最高超的醫者,素日都忙着滿山亂跑,摘藥材,記筆錄,或是遇到什麽疑難雜症,閉關潛修,短則數日,長則數月不見人。衣着常年是白衣白袍,羽冠束發。而如今,他不僅着了便裝,還将發鬓放了下來,只用一根簪子束發,身上瞬間少了仙者的缥缈仙氣,多了幾分俗塵氣息。也讓人驚訝,這衣服換得挺快啊!

“你這身打扮是?”舒言适時發問,目帶疑惑。

西虛子謙和道:“其實師弟此番前來,是來向師姐辭呈的。”

“師姐曾提醒弟子,眼見不一定為實,修道者,更不應該被虛假的幻象蒙蔽雙眼。師弟近些日閉關思索良久,發現當日自己所觀所察之物,皆有說不上來的違和感。我西蓮山滿門被滅慘案,其中迷霧重重,更多細節也經不起推敲。故而,我想下山去塵世走一遭,親自去尋找答案。”

舒言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坦蕩如砥,經歷了如此大的巨變,沒有一蹶不振,反而被激起了鬥志,便也沒有多言,只道:“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裏,萬事小心。”

西虛子笑答:“這是自然。此番,我下山,除了尋找答案外,一來是想去尋些有資質的幼童傳承醫術。二來,也是存了說不定能遇見鴻淩子的心。我和鴻淩子自幼一起長大,莫說是屠我門下三百弟子,單是他入魔這件事,我便覺得疑點重重。當日也是氣急攻心,并未細想。如今想來,定是有奸人挑撥離間,否則鴻淩子師弟,又豈會走上如今這條不歸路?”

舒言點點頭:“公道自在人心。”

西虛子真摯道:“關于那日所發生之事,舒舉師兄已向我坦白。初時,我也是惱師姐的,為何任由鴻淩子離去。如今想來,心下卻是無比感激師姐為他留下一線生機。”

“多謝!”

目送西虛子離去的背影,舒言唇角動了動,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你想找的答案,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舒言:影帝附體啊兄dei!

九天:過獎過獎。

舒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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