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不是,寶貝兒不會死。”塞恩勒理所當然地這麽回答。但他還是不自覺地捏緊了少年的手,指尖深深地掐進了少年的手心裏,“寶貝兒等着,我很快就會接你出來,然後将你鎖在床上、把你幹得下不了床——讓你再也不能四處亂跑。”

惟森吃力地擡起頭來,唇色蒼白,小臉毫無血色,使得眼角處大片蔓延開來的淤青令人看了都覺得心驚肉跳。塞恩勒漆黑深沉的眼睛裏有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他伸手輕輕蹭過少年的眼角——

“這裏——寶貝兒是怎麽弄到的?”

惟森答非所問,他微微彎起桃花眼笑了,“塞恩勒,其實我不害怕死亡啊……”

塞恩勒覆在少年眼角處的五指輕輕顫了顫。他當然知道他的主人不害怕死亡,甚至可以說——他的主人還曾經渴望過死亡。

“塞恩勒,你愛我——對嗎?”少年突然問道。

“當然,寶貝兒,我愛你。”

“為什麽呢?”少年彎着眼睛仍然在笑,他歪着腦袋看向男人,豔麗的桃花眼裏像是有水光在浮流一樣,“塞恩勒,你為什麽要愛我呢?如果你不愛我,我就不會被你毀掉了啊……”

塞恩勒定定地看着少年,一句話也不說。

少年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喃喃自語了幾句後又看着他認真地問道,“塞恩勒,你愛我——對嗎?”

“當然,寶貝兒,我愛你。”塞恩勒不厭其煩地回答。

“唔——可是我快餓死了啊塞恩勒……”少年微微嘟起嘴巴,明顯的神志不清、語無倫次,“我死了你會很高興的對吧塞恩勒?我好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哦塞恩勒,你都沒有讓我吃過東西呢塞恩勒——”

“——你現在就只記得上我了對嗎塞恩勒……”

塞恩勒明顯愣了愣,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他忍不住勾唇笑了,帶着一些無奈一些寵溺。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主人居然會因為“忘記投喂食物”這種小事情而對他産生那麽深的怨念……

因為在平時以他的主人驕傲又別扭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話來的,除非是真的被逼得狠了……但是他怎麽可能舍得狠下心去逼迫他的主人呢?

所以他的主人果然是在神志不清的時候比較可愛……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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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碧輝煌的餐廳裏,愛莉絲捧着一杯溫熱的牛奶漫不經心地喝着,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氤氲着一層媚惑勾人的薄霧。

賽斯爾坐在主座上,長長的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餐廳的大門這時候突然打開,愛莉絲有些詫異地偏過頭看去,當看清楚走進來的人影時,她微微挑起唇角愉悅而促狹地笑了。

“塞恩勒,你來了啊。”愛莉絲眯起酒紅色的眼睛微笑,那副妖冶而深沉的模樣起碼和塞恩勒有七分相似,“喲,還帶來了一位美麗的姑娘嗎?這位姑娘……不會也是男孩子吧?”

絡絡趕緊為自己澄清性別,“我是女孩子呢,貨真價實,如假包換哦。”

“是嗎?”愛莉絲放下手裏的牛奶杯站起來,她走到絡絡面前,朝絡絡嫣然一笑,“敢驗明正身嗎親愛的?”

絡絡看了很久才敢确認——眼前這個優雅媚惑的貴族少年tmd就是那部*漫畫裏的路人甲君愛莉絲啊!絡絡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驀地一亮,這麽狂霸酷帥拽(?)的女孩子一定是她的菜!美人兒快到姐姐的碗裏來~

Chapter .18

“如果幫我‘驗明正身’的人是你的話,那麽真是榮幸之至呢。”絡絡眨了眨眼睛,笑容燦爛明媚宛如春光,“——美麗的愛莉絲小姐。”

愛莉絲酒紅色的眼瞳裏劃過一絲訝然的神采,這個女孩兒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嗎?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塞恩勒,然而塞恩勒并沒有看她,因為這個時候賽斯爾也走了過來,塞恩勒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賽斯爾來看。

“他是我帶回來的人呢,賽斯爾,你将他囚禁在锢法牢裏難道就不需要事先征求我的意見嗎?”塞恩勒眯起眼睛,仍然面無表情。

“喲,這麽生氣呀?”賽斯爾輕輕勾了勾唇角,他望進塞恩勒的眼睛裏,“你就那麽的——喜歡那個孩子嗎?”

聽見這句話塞恩勒倒是微微怔了怔,他喜歡他的主人……原來表現得有那麽明顯嗎?

但是忡愣歸忡愣,塞恩勒其實并不在意賽斯爾看出他喜歡惟森。他就是喜歡他的主人怎麽了?這種事請他本來就不準備一輩子都藏着掖着。

“賽斯爾,把他放出來。”

“很遺憾呢。”賽斯爾攤了攤雙手,神情無辜,“塞恩勒,你知道的,暫時這是不可能的。”

“那你要怎麽樣、才能放了他?”

“唔……等到你不再喜歡他的那一天,我就放了他。怎麽樣?”賽斯爾像是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一個煦暖的微笑。

“賽斯爾,你以為我會允許你關他一輩子?”塞恩勒終于不再是面無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賽斯爾,聲音卻漸漸變得低沉而冰冷。

“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看來我也只能退求其次了。”賽斯爾非常遺憾地嘆了口氣,然後說出自己的“讓步”——

“——只要你願意找一位女孩兒結婚生子,我就放了他。”

說罷,他還若有所思地看了絡絡一眼,“那位美麗的姑娘就不錯哦。塞恩勒,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她就是那天我在水晶球上看見的那位美麗的姑娘吧?”

絡絡:“……”為什麽躺槍的人總是勞資!各位大人求放過啊啊啊啊——qaq

塞恩勒微微皺起眉頭看向絡絡,抿着單薄的唇似乎在認真考慮着賽斯爾的“提議”。絡絡只能心驚肉跳地和男人對視,臉上的笑容早就僵硬了。

就在絡絡撐不住了張口想要說話的時候,愛莉絲唇邊含笑上前一步,微微眯起細長的眼睛擋在絡絡身前,“她不行哦,塞恩勒。”

“哦?”

塞恩勒看着自家親妹妹的那副表情,先是有些驚訝,然後低聲笑了起來。愛莉絲這樣的神情到底意味着什麽,他再清楚不過了。

“她的名字叫做絡絡。”塞恩勒非常好心地告訴自家親妹妹——這個才第一次和她見面的女孩兒的名字。

“絡絡?真是好聽的名字呢。”愛莉絲看了一眼擁有着栗子色長發的女孩兒,然後才望向自己的哥哥,“既然我這麽喜歡她……塞恩勒,不如你把她送給我好了。”

“不行,我不允許。”賽斯爾不禁蹙起眉頭,難得在塞恩勒和愛莉絲面前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愛莉絲,你是一個女孩子,你怎麽可以喜歡另一個女孩子呢?”

“你有什麽資格不允許我喜歡同性?”愛莉絲撇了撇嘴,眉頭一挑露出促狹的笑容,“賽斯爾,你不要忘記了你自己同樣喜歡同性哦。那個被你喜歡上的男人叫什麽名字來着?好像是‘塔諾斯’對吧……”

“愛莉絲!”

愛莉絲無辜地聳了聳肩,對自家城主哥哥陰沉的臉色視若無睹,索性不再看他,而是挑起唇角含情脈脈地望向絡絡。

塞恩勒聽見愛莉絲的話有些詫異,他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塔諾斯……嗎?”

絡絡并沒有跟愛莉絲“深情對望”。于是愛莉絲就看到了令她非常不滿的一幕——剛剛逃過一劫的女孩兒此時雙眼閃閃發光、正滿懷激動地看着塞恩勒。

絡絡實在是太期待接下來的劇情發展了!雖然她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簡直可以倒背如流,但是看二次元漫畫和在三次元世界裏目睹的感覺到底是不一樣的。

愛莉絲異常不滿地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塞恩勒,“你認識塔諾斯麽?”

賽斯爾不禁也跟着望向塞恩勒。

絡絡看着妖異俊美的男人緩緩揚起色澤淺淡的薄唇,嗓音略微帶着低沉的沙啞,但是仍然很好聽,“塔諾斯啊……”他與賽斯爾對視,目光幽邃深沉,“他在我手上呢。”

“賽斯爾,你放了寶貝兒,我把塔諾斯還給你。”男人微笑,“如果你不答應,我就立刻弄死他。”

“——你說,怎麽樣?”

**

塔諾斯張開五指緊緊握住眼前潔白的、冰涼的石質栅欄,他是剛剛被送進這個锢法牢籠裏的,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他很清楚這裏就是卡蘭家族的人居住的城堡。

也是——賽斯爾所在的城堡。

金發碧眼的英俊青年輕輕呵出一口氣,然後無聲地笑了起來,那是陽光一樣燦爛明媚的笑容。然而他指節分明的雙手卻更加用力地握着石質栅欄,直到十指的骨節漸漸泛起慘白的顏色。

“沒有用的,塔諾斯。”

殿堂四周的水晶燈盞被人用魔法依次點亮,周圍驟然變得耀眼起來的光線使塔諾斯一時無法适應。青年不得不眯起眼睛,在他朦胧的視野中漸漸映出了那名朝他越走越近的男人修長挺立的身影。

塔諾斯用一只手微微遮掩住眼睛,完全抑制不住地輕笑了一聲,又立刻止住。等他适應了光亮重新睜開雙眼時,黑發黑瞳的男人已經站在他面前,和他相隔着潔淨而冰冷的石栅欄。

塔諾斯移開了遮擋在眼前的纖長手指,他的另一只手仍然握在石質栅欄上,朝來人一如既往地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

“賽斯爾,好久不見。”

賽斯爾神情沉靜地看着金發青年,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青年挂在唇邊似乎一成不變的笑容時,雙眼仿佛被灼傷了一樣趕緊撇開視線,然後不再看青年的臉。

他低頭盯着青年那只依舊握在栅欄上、指節泛白的手,緩緩扯開了一抹溫暖和煦的笑容,“塔諾斯,沒想到你現在還是這樣呢,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是嗎?”塔諾斯用目光仔細地描繪着他比以前更加柔和精美的五官,微眯起眼睛笑了,“差不多三年了賽斯爾,難道你就真的認為什麽都沒變過嗎?”

賽斯爾并不回答他的話,徑自說道,“我記得三年前你的魔法階級剛剛突破高階一級,既然現在锢法牢依然鎖得住你……看來你是還沒有達到高階七級吧?”

青年那雙漂亮的碧瞳在水晶燈盞的映照下折射出璀璨動人的神彩,一眼望去好像有潋滟的水波在流動,“那又怎麽樣?”

“那樣的話,我很容易就能做到——親手殺了你。”

——他要親手殺了塔諾斯,因為塔諾斯、只能死在他手上。

賽斯爾話音剛落,锢法牢的栅欄門就自動打開了,好讓賽斯爾能夠順利地進入牢籠裏面。塔諾斯看着賽斯爾走進來,臉色沒有半點兒變化,甚至連站着的姿勢都沒有改變過哪怕一絲一毫。

“才剛剛‘久別重逢’就迫不及待地要殺掉我了是嗎?”

青年随手撩了一把散落在雙眼前的細碎發絲,漫不經心地朝他發問,燦爛耀眼的金發卻猶如火焰一樣再次燙傷了賽斯爾的眼瞳。賽斯爾抿起唇瓣稍微移開視線,線條異常柔美溫和的臉龐極其罕見地出現了冷峻的神情。

“賽斯爾,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塔諾斯這麽詢問着,但是還沒有得到賽斯爾的回答他就繼續問了下去,“你現在的魔法階級……是高階幾級了啊?”

“高階七級。”賽斯爾對于這個問題倒是如實回答,只不過臉龐上冷峻的神情沒有絲毫減緩,反而逐漸有加劇的趨勢。

“高階七級……嗎?”塔諾斯輕聲重複着這四個字,笑容仍然陽光燦爛,卻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賽斯爾。

這個時候,殿堂門口忽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嗤笑,那個發出笑聲的人正在用嘲諷的語氣對賽斯爾說話。

“既然舍不得真的殺掉又何必這麽為難自己呢?我的城主大人,你是想讓自己殺了他之後再後悔一輩子嗎?”

這個聲音有點兒沙啞,但是非常富有磁性。塔諾斯驚訝于在這裏居然有人敢這麽跟奧爾城的城主大人講話,然後他聽見這個好聽的聲音繼續說着那些譏诮的話語。

“我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你現在非要殺了他不可,既然你這麽喜歡他那就一直将他鎖在身邊不好嗎?為什麽你就非得做一些明知道自己會後悔一輩子的事情呢?難道這樣虐待自己很有意思嗎?”

賽斯爾冷峻的表情漸漸變了,在塔諾斯萬分詫異的目光中,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賽斯爾緩緩走近金發青年,将五指輕輕按在了青年白皙英俊的臉頰上。

“愛莉絲,你說得沒錯。”男人的聲音近乎喟嘆,精美細致的五官又重新變得溫和柔暖,“——我确實會後悔一輩子。”

塔諾斯視野中的一切漸漸都黯淡了下去,身軀也開始發軟發虛。但是他仍然揚起唇角微微笑着,因為他知道他被視野中那名黑發黑瞳的男人摟進了懷裏。

在他清醒的、最後的意識當中,映入他眼簾的是站在殿堂門口的、可以說是剛剛救了他一命的人。那是一位貴族少年,身穿銀灰色的魔法袍,擁有着張揚而媚惑的美貌,烏黑狹長的眼睛微微暈染着深沉的酒紅色。

那是——愛莉絲。

Chapter .19

惟森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在夢境裏,他還是那個八歲的、羸弱的小少年,被兄長雷諾狠狠地踩在腳下盡情欺辱、蹂.躏。然後塞恩勒憑空出現了,他溫柔地微笑,對惟森說,“你是惟森·太希特,我的主人。”

塞恩勒就這麽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他也深深地相信塞恩勒是一名忠心耿耿的仆人。然而有一天,紫金色的雷電在虛空中彌漫糾纏,細長纖小的電流漸漸交織蔓延成了一張絢麗而耀眼的巨大電網,将那些意圖傷害他的人通通撕裂成了碎片。

“主人,請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主人。”那個陌生的男人仍然朝他微笑着,熟悉而溫柔,“我不會欺騙主人——我是三系法師,并且攻擊系擁有木、雷雙屬性。”

然後男人深深地親吻了他,“因為我喜歡主人,所以主人只能是我的。”

夢境漸漸扭曲變幻,他看見那個男人一寸一寸地撫摸過他的肌膚,一如既往地朝他笑得溫柔如水,“寶貝兒乖,只要你說想要,我就會讓你舒服。”

惟森驚恐地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絡絡那雙栗子色的、明亮而清澈幹淨的大眼睛出現在他的面前。

“惟森,你以後會明白的——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有任何辦法。”絡絡說,“所以,惟森,不要再想自殺的事情了。相信我,總有一天你會喜歡上塞恩勒先生的。”

喜歡……塞恩勒嗎?

在夢境裏惟森就笑了出來,但是絡絡的神情卻是無比誠摯認真。

她說,“我們來賭一局怎麽樣?就賭你最後會不會喜歡上塞恩勒先生。”

惟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到自己突然之間非常難受,身上一波接一波洶湧而來的劇痛讓他無法抑制地抓破了自己雙手的肌膚。金發碧眼的青年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毫不吝啬地用高階治愈系魔法幫他治療手臂上的傷口。

塔諾斯說,“惟森,只要你願意,毒瘾是可以戒掉的。”

塔諾斯還說,“你可以的,惟森,我相信你。”

塔諾斯盯着他的眼睛認真地給出承諾,“——因為我會陪伴在你身邊。”

惟森聽到這句話其實很感動,他甚至有點兒要落淚的沖動。他想對塔諾斯說一聲“謝謝”,謝謝塔諾斯能不嫌棄這麽肮髒的他。

但是他還沒有說出這一句“謝謝”,在他面前的塔諾斯就消失不見了。于是在惟森的視野中又只剩下了塞恩勒一個人。

他忍不住質問塞恩勒,“塔諾斯、呢?你将塔諾斯怎麽……”

那個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并沒有回答他,而是在他逐漸意亂情迷的時候重重撞進他的身體裏,啃咬着他的耳垂殘忍而霸道地宣布——

“——你只能、是我的。”

夢境到這裏戛然而止,惟森猛然驚醒過來。

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散發出絢爛而耀眼的光芒,惟森此時正仰躺在床上,又是剛剛醒過來,這種明亮的光線令他禁不住伸手想要去遮擋雙眼。

但他動了動雙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大幅度地動作——手腕、腳踝、頸部都傳來清晰而冰涼的束縛感,這種束縛感讓他甚至連擡一擡手臂都只是奢望。

惟森清秀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等雙眼适應了水晶吊燈的光亮後,他開始努力地辨識自己現在的處境。然後惟森聽見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又回到了塞恩勒的房間裏。

聽到開門的聲音,再聯想到自己被束縛着躺在大床上,惟森的身體就無法抑制地顫了顫。他睜大眼睛看向來者,出乎意料的是,映入眼簾的并不是那名美得妖冶病态的男人,而是擁有着一頭栗子色長發的女孩兒。

絡絡穿着同樣是栗子色的魔法袍,栗子色的皮質長靴踏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她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微微彎腰半蹲在床邊,伸手輕輕摸了摸少年潔白的額頭。

“惟森,你現在還好嗎?”

純黑色的鏈子将少年的四肢緊緊束縛住,甚至連少年颀長的頸部也被套上了鎖鏈。漆黑粗壯的鎖鏈映襯着少年雪白細嫩的肌膚,使少年看起來有一種蒼白脆弱的美感。

而惟森現在的臉色也确實一片蒼白。塞恩勒真是好樣兒的,果然說到做到!

——“寶貝兒等着,我很快就會接你出來,然後将你鎖在床上、把你幹得下不了床——讓你再也不能四處亂跑。”

惟森微微呼出一口氣,他望向正滿目關切地看着他的女孩兒,勉強扯開一個笑容,“絡絡,我沒事的,只是現在用不出任何法術了而已。”

絡絡知道束縛在少年身上的鎖鏈叫做“锢法隕鐵”,和“锢法石”有着同樣的用途。唯一不盡相同的地方是——“锢法隕鐵”并沒有“锢法石”那麽高端大氣上檔次,因為“锢法隕鐵”只能禁锢住中階五級以下的魔法師的法術。

而此時此刻,锢法隕鐵制成的、長長的鏈子的其中一端緊緊纏繞在少年的四肢和頸部上,另一端則扣鎖在大床四角的床柱上。雖然鏈子看起來并不緊繃,卻也非常有效地限制了少年大幅度的動作。

可以這麽說——少年現在即使想要自盡,恐怕也只是有心無力。

絡絡看着少年眼角處大片的紅腫淤青,她知道主角攻現在還沒來得及去找治愈系的高階魔法師來這裏幫少年處理傷勢。絡絡禁不住有些心疼,她伸出右手輕輕覆蓋在少年的眼角處,用自己微弱的治愈系法術替少年醫治傷口。

這具身體的原主米蘿是治愈系魔法師,然而法術低微,在絡絡穿越過來之前才剛剛達到了低階八級的水準。

濃重的淤青緩慢地消散開來,腫脹的紅色也漸漸消失不見。絡絡看着少年重新變得完美無瑕的臉蛋兒,這才滿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朝他嫣然一笑。

“惟森,對不起,你被關在這裏我也沒什麽可以幫助你的。”說到這裏,絡絡明顯有些歉疚,“現在我得先走了,不能繼續待在這兒陪你,因為我也是趁着塞恩勒先生不在才敢偷偷來看你一眼的。”

惟森眨了眨桃花眼,目光接觸到女孩兒澄澈幹淨的雙眼時心頭驀地一暖。他真誠地對女孩兒表示感謝。

“謝謝你,絡絡。”

絡絡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少年這句道謝裏所蘊含的意義。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一向自诩是小禦姐的絡絡毫無征兆地紅了眼眶,她現在有一種心酸到想要落淚的感覺。

雖然她的心裏無比清楚主角受的性格設定,但是“清楚”是一回事兒、“目睹”又是另一回事兒。絡絡禁不住在心裏面想,到底是多麽缺愛的孩子才會因為這一點兒小小的關愛而對她說出“謝謝”兩個字?

絡絡努力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能憋住心中的沖動。她問,“惟森,我能親你一下嗎?”

這回輪到惟森愣住了,但是還沒有等他給出同意的回答,絡絡就吧嗒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心滿意足地站起來,噠噠噠跑出了房間。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絡絡回頭,惟森恰好看到了女孩兒水霧氤氲的眼睛和微微潮紅的眼眶。

“喲,剛剛哭過了?”

充滿磁性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在絡絡耳邊響起,絡絡立即擡頭望去,果然看見了那名挑着眼角淺笑、顯得尤為風情萬種的貴族少年。

“愛莉絲小姐,請問有什麽事請嗎?”絡絡現在正有些情緒低落呢,實在是沒有興致和愛莉絲*說愛。

愛莉絲見絡絡一臉興致缺缺的樣子,不由地挑了挑眉頭,然後露出了然的神色。她使勁兒掐住絡絡尖細的下颌,雙眼眯起,“你喜歡塞恩勒,但是塞恩勒喜歡的是另一個人,所以你是來找那個漂亮的孩子的?”

絡絡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位愛莉絲小姐一定是因為腦洞太大以至于腦補過度。愛莉絲烏黑的眼珠裏閃爍着幽深的酒紅色,她的語氣已經帶上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嘲諷。

“然後,你就這麽被那個孩子給弄哭了?”

絡絡默默捂臉,“愛莉絲小姐,你想太多了。”

“難道不是嗎?”愛莉絲眉頭一挑,她将絡絡捂住臉蛋兒的手扯了下來,專注地盯着絡絡的雙眼看,“否則你的眼眶怎麽紅紅的?”

“愛莉絲小姐,首先我并不喜歡塞恩勒先生,其次惟森也沒有把我弄哭。”絡絡無奈地攤了攤手,“至于我為什麽眼眶紅紅的……這個跟你應該沒有多大的關系吧?親愛的愛莉絲小姐。”

“噢?你不喜歡塞恩勒嗎?”愛莉絲伸出修長的手徐徐撫摸着女孩兒雪白滑嫩的臉頰,“那你喜歡誰呀,絡絡?”她的語氣親切而自然。

“難道這種私事兒也跟愛莉絲小姐有關系嗎?”絡絡微微歪着腦袋看她,萬分認真地問道。

“當然有關系啊。”愛莉絲的神情同樣非常認真,“因為我現在很喜歡你呢,絡絡,所以你不能喜歡別人哦。”

不知道為什麽,絡絡在聽到這句意料之中的話的時候,腦海中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了那部*漫畫裏的一句話——

——卡蘭家族的人從來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但是他們一旦喜歡上一個人,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因為他們往往——至死方休。

Chapter .20

絡絡離開以後,床上的惟森并沒有安安分分地繼續躺着,而是開始嘗試着掙紮。盡管明知道他能逃脫的機會幾乎等于零,但是惟森深藏在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麽乖順地坐以待斃、或者是像只羔羊一樣任人宰割。

所以當塞恩勒回到房間的時候,首先聽見的就是鎖鏈相互碰撞所發出的清脆響聲。

“寶貝兒醒了?”

男人随手解下自己身上純黑色的魔法外袍搭在床邊,他的身後跟着一位治愈系的高階魔法師。那位魔法師看起來白發蒼蒼,垂垂老矣。

惟森沒有說話,他只是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個坐在他身旁的男人,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麽專注而仔細地看那名讓他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精雕細琢的五官、毫無血色的肌膚、高挑修長的身形……惟森從小到大都知道塞恩勒長得很好看很好看,完美無瑕的臉龐就像是上帝最傑出的作品——是的,惟森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現在也仍然這麽認為。

所以他對塞恩勒為什麽會産生一種“陌生”的感覺呢?惟森更加認真地端詳身邊的男人,試圖在這個男人身上找出一些與過往那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仆人塞恩勒”不一樣的地方。

塞恩勒從進房開始就被惟森這麽目不轉睛地盯着來看,令他驚訝、疑惑之餘還有那麽一點兒莫名的……愉悅。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把這種情緒流露出來,伸手摸了摸少年白皙的臉頰,愉悅地微笑,“寶貝兒餓了嗎?”

惟森不躲不閃地任由他撫弄,雙眼直視男人,“塞恩勒,你把我鎖起來是要幹什麽?”

塞恩勒看着少年繃着一張小臉、面無表情的樣子,笑容更加溫柔而愉快,和少年對視的時候目光也更加情深似海,“當然是要幹你啊,寶貝兒。”

一旁白發蒼蒼的魔法師聽見塞恩勒那句“幹你”不禁擰緊眉頭,他瞥了一眼被鎖在床上、靈動美麗得像只精靈的少年,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男人的指尖緩緩蹭過少年的眼角,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留意到少年眼角處令人毛骨悚然的淤青消失了。男人的目光微微閃了閃,“誰來過這裏?”

“絡……”惟森幾乎要不假思索地說出“絡絡”兩個字,但是他馬上想起了絡絡對他說過她是趁着塞恩勒不在才偷偷來看他的。于是到了嘴邊的話被惟森咽了回去。他抿唇,幹脆利落地反問,“我怎麽知道?”

塞恩勒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主人在撒謊,他根據少年脫口而出的那個“絡”字直接揭穿了少年的謊言,“絡絡嗎?原來她是治愈系魔法師。”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撥了撥纏繞在少年手腕上的粗黑鏈子,露出了被隕鐵鎖鏈勒得腫脹青紫的肌膚。

“看來寶貝兒還是不乖啊……”男人看着那片斑駁的青紫色眯眼輕笑起來,“如果寶貝兒不掙紮的話是不會留下半點兒痕跡的,沒想到寶貝兒還是這麽不乖呢。”

“老威尼,”塞恩勒擡手示意那名治愈系魔法師走過來,“寶貝兒身上不能留下半點兒痕跡——你明白麽?”

“是的,我明白,塞恩勒長老。”

老威尼畢恭畢敬地回答,然後彎腰,将自己的手覆蓋在惟森的肌膚上。

代表着“治愈”的白光在老威尼的五指間凝聚,漸漸形成了一個耀眼卻又十分柔和的小光團。老威尼是高階魔法師,所以不到一會兒惟森身上的青紫痕跡就消失得一幹二淨。

“長老大人,我先離開了。”

塞恩勒看着老威尼畢恭畢敬地退出房間,順帶識時務地關上了房門,這才重新将目光放在被鎖在床上的少年身上。

“放開我,塞恩勒。”惟森仍然不死心地掙紮了一下。

“這可不行啊,寶貝兒。”塞恩勒一寸一寸地撫摸過少年四肢上滑嫩如初的肌膚,“雖然我也舍不得這樣對待寶貝兒,但是寶貝兒那麽不聽話,不稍微懲罰一下恐怕不行呢。”

惟森蹙起眉頭,被這麽鎖在床上讓他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他現在迫切地想要擺脫這種感覺,“塞恩勒,你說過我不是你的玩物……”

“但是我沒有說過寶貝兒犯了錯我不會懲罰寶貝兒。”

“我沒有錯……”

“賽斯爾和愛莉絲不會無緣無故進來我的房間,如果不是寶貝兒主動離開了房間,又怎麽會被賽斯爾捉住呢?”

惟森愣了一下,随即抿起單薄的唇,笑容譏诮,“所以塞恩勒,你這是在責怪我沒有乖乖地待在房間裏等你回來上我嗎?”

“不,寶貝兒,我只是怨恨你這麽對待你自己。”塞恩勒的指尖緩緩蹭過少年緊抿起來的唇,“我從來沒有将寶貝兒鎖在身邊一輩子的打算,所以我也不會将寶貝兒關在這間房裏。但是寶貝兒不應該四處亂跑的。”

“塞恩勒,難道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你不鎖房門,而我離開了這間房你又說我這是犯錯——這樣的話你還不如直接讓我只能待在這裏等你回來上我呢。”惟森冷哼,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說過,我從來沒有将寶貝兒鎖在身邊一輩子的打算。我更願意相信遲早有一天寶貝兒會心甘情願地留在我的身邊。”塞恩勒微微一笑,色澤淡薄的唇貼上了少年的唇瓣。

惟森眉頭一皺,緊接着毫不留情地張口咬了下去,唇齒間頓時有溫熱滑膩的鮮血彌漫開來。

“不可能!塞恩勒,你做夢吧!”

塞恩勒居然笑了起來,他絲毫不在意地舔了舔被少年咬破的薄唇,然後溫柔而暧昧地将沾染在少年唇瓣上的鮮血輕輕舔去,“寶貝兒別生氣,經常生氣可就不漂亮了。”

他仍然是輕笑,眉眼妖冶精致,“要不這樣吧,只要寶貝兒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麽任性地逃跑,我就不将寶貝兒鎖在床上了,并且給寶貝兒一定的自由空間。”

他當然不是責怪他的主人擅自離開這個房間,而是生氣他的主人一次又一次這麽不顧一切地逃離他。他家主人的性格他很清楚,在明知道這裏是奧爾城的情況下他的主人是不會四處亂走的,如果他的主人主動離開房間,那麽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他的主人仍然沒有放棄逃離他。

惟森的眼睛裏有一絲明亮的色彩劃過。塞恩勒看得出來,他的主人心動了。

“寶貝兒餓了麽?”塞恩勒繼續溫柔地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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