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張嘴兒便吐出薄薄的冷霧，手上搖搖晃晃着一管竹削的煙鬥飄着淡灰色…

他也學的像是少艾那樣抽起煙來了，以前他總不懂少艾是為了什麽才這般的熱愛吞雲吐霧，現在想想也許是為了那一瞬間好似進入天堂般舒爽的暈眩…

就好像是飲酒的道理般，只是想追求那一瞬間抛開思緒的感覺。

如果人世間能少些需費心思傷腦筋的事情的話該有多好啊。

想歸想那一瞬間的恍惚之後還是得把心思放回原來的地方的。

暗金色的瞳兒淡漠的瞧着外面像是要透過紗帳一般…

紗帳外是一個乖乖巧巧有着貓般耳朵和尾巴的小孩，便是那一日自實驗基地裏帶回來的半心稚子，雖然名為是想觀察半心症但其實也因為身邊時在缺少個好使換的僮仆所以才讨來的…南宮神翳的醋勁實在太大以致于連派駐到他房裏使換的丫環婢女以及男仆們統都要防着，而年齡較小的童子也很難找到能讓他使換的滿意的…所以這件事情就這樣一直被耽擱下來了，不過這個半心子實在乖巧伶俐又讨人喜歡的可愛，讓他使換的異常順手便決定将他從實驗品升級成僮仆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少艾實在很喜歡這個小孩，幾乎要把他當兒子似的疼了。

名字也是少艾自作主張的給他取了的，叫做阿九…不只是好記而已其中的深意自然是祝福着此子能活的長長久久，他當然是沒什麽好不好反對的只是有點擔心…

有人常說給寵物取了名字以後方攙是把心思投注到他們身上去，久了也會放下感情來…可他們好歹也是來滅翳流的屆時要怎樣才能帶着一個小娃兒離開啊？

更何況阿九的身子骨又脆弱的緊了…一點點不妥都會要了小命的。

他想少艾也不是不知道的但就是敵不過緣分兩字，就是跟阿九這個娃兒緣分深他也沒法兒，近來少艾也不像是以往那樣喳呼着了嚷嚷了…也是在煩惱這件事吧。

他也沒好到哪兒去…微微斂上眼來撚息了煙，嘆口氣。

南宮神翳那家夥…終于決定要進攻中原了，也就是說離自己背叛他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他和少艾都有這份默契便是不可再拖延了，再拖下去會發生什麽事情誰也說不準，他已感覺到放在南宮神翳身上的注意力越來越多繼續下去總有一天會真正戀慕上那人的，可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要做的事。

只是閉上眼睛依舊能感覺到南宮神翳如同火焰一般灼熱的視線像是凝聚成月老手中的紅線般死死的捆搏着他的身體他的思緒…這樣的感覺強烈的像是酷烈的夏陽地獄的毒火，一但沾上了身就再也逃不開再也甩不掉只能任由他去了。

該怎麽樣才能解決這種情形呢？…真的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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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煩惱着呢，那雙碧藍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就好像自己是他的全世界…

伸出手來招了招讓阿九更靠近床榻一些，表示他有事情要交代。

「替我去廚房吩咐一下給叫籠包子來。」低低的聲音卻是悠揚的像清泉一般流暢。

阿九點點頭，像是很開心首座願意吩咐他做事一般蹦蹦跳跳着走了，小臉蛋上還帶着興奮的暈紅和掩不住的燦爛微笑…便在走廊上留下一串明快清脆的腳步聲。

在他的記憶裏完全沒有過一點兒有關青派幹部父母的印象，是南宮神翳為了怕這小娃兒那一日想起來了便會反噬他心愛的萍生一口攙設下的防備，将記憶修改了以後翳流的教主和首座就成了他腦海中唯一的天與地，那是即使付出生命也要維護的重要事物…甚至只要南宮神翳或認萍生的一句話他都可以毫不遲疑的去死。

認首座平時很少有機會要阿九做什麽事的…多半只是要他拿拿煙絲或者是去廚房端點心過來，教主也不會叫阿九做事的誰讓他多的是失心的魁儡人使換呢。

但是只要他去拿點心，首座都會把他抱在懷裏一邊吃着一邊也喂一部份給他。

首座的身上都會有一種重重的香味聞了以後他都會覺得暈淘淘的香味，只要是首座喂給他吃的點心似乎都會比平常吃的香而且美味上好幾倍，所以阿九很喜歡去幫忙端點心…雖然偶爾當他注意着看着首座的臉時會被那扭曲的刺青給吓一跳。

但是當他的驚吓平息了以後再瞧瞧，就會覺得那抹刺青印在首座臉上真是再适合不過了…就像是教主珍藏的精美瓷器上頭釉着的細致圖畫，那麽的适合與協調。

有時候首座也會對他露出像是陽光一般燦爛溫和的微笑，那時候的首座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般的加倍的寵他…首座會用溫暖的微笑抱着他并在他的耳邊輕聲的講一些他聽都沒聽過新奇有趣的故事，那時首座的聲音就像是音樂一般的悅耳。

只是首座好像只有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才會露出那樣讓人感覺到暖洋洋的微笑，面對教主對他諸般的殷勤照顧也只是冷淡而且沒有表情的臉，像是瓷器一般的臉。

有時候他會看到教主在首座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表情…如果是一個成年人的話定會告訴他那樣的神情叫做惋惜也叫做黯淡，更要加進去些無可奈何和認命是的嘆惋…也會用一種讓阿九看了也很想安慰他的眼神注視着首座。

那是每次當教主貌似潇灑的離開首座的房間時，在眼上門前望向裏頭的最後一眼…掩上門後總會停頓在門前一會兒，阿九想那就像是他眼睜睜的看着麥芽糖溶化的感覺吧…他最喜歡麥芽糖了所以看着它一點一點的熔化也會覺得舍不得啊。

他想不通的是為何首座總是不會對着教主露出那像是陽光一般美麗的微笑，他看着教主的背影就像是放置在冰天雪地中的紅色火焰，既是冰冷的也是酷烈的熱…

首座無有波動的表情和視線他想就是比京城的連月大雪還要寒冷的地方。

教主用最炙烈的眼神注視着首座即使周圍是世上最冰冷的地方…

他也曾經不解的詢問過教主為何首座總是不給別人好臉色看呢？但教主只是讓臉上的微笑變的難看一些後摸摸他的頭說，認萍生的微笑不屬于任何一個人的。

但是阿九還是反駁了說首座就常常對他微笑啊還笑的非常非常好看呢…

這時候他就看到了教主的臉色變的更難看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走了，那個樣子就好像是他看到別人手上有好吃的東西而他沒有一樣…只是他還不知道這就是叫做忌妒的可怕情感，單純的阿九也僅是想原來教主也很想要瞧瞧首座的笑啊。

只是他記的這麽牢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天教主難得見到他卻沒有給他糖吃，這讓阿九感到很不解也很失望所以就記下了…教主每次遇着他的時候雖然不會像是首座那樣抱着他吃點心卻也會塞一些精致的糖果給他，只是從那日以後就沒給了。

想着想着也來到了廚房，撲面而來的一陣香味讓他知道首座最喜歡吃的梅花小籠包攙剛蒸好了，想到又能嘗嘗這種好吃的香味又很重的小籠包阿九就覺得高興。

廚房裏的大叔大嬸們也習慣了這個可愛的小童替首座拿點心了，便交待下了兩籠包子給他讓他帶回去交差，順道再塞給他一些阿九也很喜歡的土制糖果吃吃。

興沖沖的捧着兩籠的小籠包回去…阿九沒忘記首座交代過的沒有事就不要用跑的所以他很小心的小步快走，趁着包子還新鮮熱呼着他想讓首座能快些嘗到呢。

只是攙沖到了門口便覺得胸口有些喘了他便聽從首座交代過的要停下來休息休息再走，指示才停下來靜下來便聽到了房間裏頭有不認識的人在說話的聲音。

有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在跟首座說話…奇怪了教主從不讓外面的人獨自來見首座的啊？現在教主不在到底跟首座講話的人是誰呢？…阿九覺得很好奇呢。

悄悄的推開門縫來往裏頭瞄去…差一點吃驚的要叫出聲來！

碧藍的眼瞳倒映着漫天飛舞的雪白絨毛般輕盈美麗的羽毛…在從窗外透進房間裏的銀亮月光下，柔柔飄着卻又在落地不久後如雪般融化消逝了半點兒也不剩。

潔白美麗的羽毛出自于一雙雙巨大美麗的羽翼之上，是從一個黑發男人背後長出來的…他是誰呢怎麽也會有動物的特征？難道也是教主制造出來的人嗎？…

他看到了驚訝的并不是因為這個而是…一向冷漠的首座竟然會對這個人獻出他最美麗燦爛的笑，阿九驚訝之餘不禁也想首座是否對動物特征的人有特別待遇。

但是那樣的神情卻又是在面對他時所不曾有的，對待阿九時首座的笑容是帶着溫暖甜意的像是麥芽糖一樣的感覺，對這個鳥人卻又是完全不一樣性質的笑了。

阿九聽到他們在講話了，禁不住好奇的把耳朵往裏頭靠近了想聽清楚些。

「呼呼我說羽仔啊…別老是板着張臉的難道建着了我你不開心嗎？」

慕少艾笑的彎彎的眉毛神情愉悅的不像是在為此苦惱，也或許只是在說笑而已。

阿九想，首座怎麽連講話的語氣都變的不正經了呢？好讓他困惑啊。

「少艾…別再胡言亂語的了快點把正事談談，我不能待在這裏太久。」

最近南宮神翳把這座小樓的戒備加強了不只好幾倍，待久了很危險的。

少艾？…他為什麽要叫首座少艾呢？教主不是都叫首座是萍生的嗎？

「唉唉急什麽呢？…罷了看羽仔你這麽緊張藥師我也不好意思戲弄你，南宮神翳要在最近幾日進攻中原了。」抖抖煙鬥裏頭的灰又續接上新的煙草繼續抽。

阿九心裏頭犯疑！…首座平常即使在私底下也會尊稱教主的啊。

「計劃呢？」張口便讨要計劃書他知道現在時間很緊急了。

阿九心裏又想為何首座和這個年輕叔叔之間的對話這麽沒有禮貌呢？

「吶吶這可是拼了這把老骨頭才到手的計劃書呢！叫住我家樓上的那家夥準備準備五日後前往地圖上的地點…」将放置在枕頭底下的滾動條拿出來交給羽人。

住在首座樓上的人？…奇怪首座現在住的地方不就是最高的了嗎哪來的樓上？

「去這種荒山野地做什麽？」他很懷疑這上面鳥不生蛋的地方是有多重要。

阿九覺得有點緊張盤子也拿的很不穩了…心口悶悶的越來越痛了。

「這裏是南宮神翳那家夥的實驗基地通常只有他一個人在，你讓笏老頭落人去把那地方抄了要幹掉他也容易些，在回頭剿滅天之界線更是事半功倍了不是？」

要是讓南宮神翳待在天之界線裏誰知道有會變出什麽把戲來！還不如在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實驗基地裏他也比較熟些又能專心對付落單的教主一人。

但話才剛說完便聽到外頭有動靜的異響慕少艾和羽人同時大驚，暗罵自己大意。

心方動羽人迅即無比的身影已飙到門口直接将昏倒在地上的小阿九拖進來！

正在疑惑這小人兒該是要殺還是要留的時候就被少艾制止了。

「他會延誤到計劃的…」天曉得這孩子聽到了多少，最好是解決掉比較安全。

「不行，我不讓你殺他。」一把将阿九從天泣蠢蠢欲動的範圍裏救出來，趕緊檢查一下這昏倒是昏的要不要緊…給服下藥以後便用這樣沒得商量的語氣說道。

「你要帶着一個孩子去幹掉翳流教主嗎！」挑眉，不是他說…這想法太荒唐了。

「當然不可能…所以只好勞駕一下我們親愛的羽人大俠辛苦點了，幫我把他載回去我家裏頭藏好好嗎！？」怎麽樣也要護着這簡回來的寶貝幹兒子才行啊。

羽人有很想翻白眼的沖動，感情他不單是信差還得兼少艾的專屬司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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