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漠流水畫屏幽。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閑挂小銀鈎。

終于是今日的來到，他的心總算在一面漠漠茫茫中找到一起出口，就像頓悟。

『萍…如果你覺得難受的話還是別去了，我想那邊一切的事情都布置好了也不差我們一人，笏王不是也說了最好我們別在場了嗎。』面對萍生長長的沉默少艾感到異常不安，就好像是在深山老林的古剎大殿上面對着幽暗佛像的感覺…毛啊。

『不…我不能不去的少艾，很感謝你這麽關心我但是…世上總有些事情是我們一定要去做的就像是你一定得對翳流報複一樣，我欠南宮神翳的情雖然沒有辦法償還但也不可以回避！…了斷也要斷的幹淨，所以送他最後一掌的人…非我不可。』

不論教主這人一生功過如何總還是對他太好太好，他該親自了結掉這段不該有的孽緣…已經對不起南宮神翳很多了總不能讓他連結束生命的對象都不能選吧！

『可是萍…你好難過的啊。』少艾能清楚的感覺到那種像是從最幽深的海底冒出來的冰冷水流，顏色深深的帶着像是秋天結束時那種無奈的悲涼…流不出的淚。

『少艾…等到哪一天你發現羽人非獍成為你的仇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到底是想什麽了…不用再勸我了也很謝謝你的擔心，你只要看着我去做這件事就行了。』

一句話就堵的少艾沒法兒再多說什麽了，他乖乖的閉上嘴巴不再多言了。

的确背叛深愛自己的人的滋味是他所無法了解的…也許就是無法了解才會覺得萍今天說話的聲音是如此的讓人為之鼻酸，淡淡的就像是快要消失了似的聲音。

即使是背叛也要讓這種行為變的有價值！被認萍生背叛的南宮神翳已經是非常悲哀的了，若是認萍生這個背叛者還只是龜縮在安全的角落裏等待事情結束，那即使是一切落幕了感覺也暗淡的像是被抹去顏色的圖畫…背叛也有背叛的份量啊！如果不去承擔這份重量就會顯的南宮神翳的付出愈加廉價的讓人同情了…枭雄也該有枭雄的結局至少不該是讓一個連這份重量也擔不起的人給背叛吧。

認萍生要有能讓南宮神翳覺得即使是被背叛了也能不辱沒他翳流教主身分的價值，這也是他贏了這場以情和整座翳流教為注的賭局所應該付出的基本代價。

背叛你也不能抹滅掉你付出的情，不能踐踏了你身為人的尊嚴…

…我就算背叛了你，也不會讓你的死顯得蒼白…這是我唯一能回報給你的東西。

***

紅色是喜慶的顏色也是兇殘凄美的顏色，在南宮神翳身上的紅色也顯的像是秋天的楓葉林一般悲凄，也是現在遍地火海裏揮灑不盡的流不出來的眼淚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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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衆多高手的攻擊他其實…并不很怨恨認萍生，如果說他該不服什麽的話也只能怪自己，是否因為他還付出的不夠多以至于無法扭轉萍生對他背叛的意志呢？

他只是輸了一盤賭局而已…就只是這樣而已。

只是這盤賭局大到要賠下他的生命只至于整座翳流教罷了，自他下注的那一刻起就無從後悔了即便時光倒流回去他初見認萍生的時候他也一樣會選擇相信這人。

輸掉了心了呢…但他還不想輸掉最後的尊嚴至少他不該是死在這些閑雜人等的手上，他想他這麽多這麽多的付出總還可以換得萍生與他一同下地獄的權力吧。

何況他所愛的那個萍生是個勇于負責的人…他知道萍生是不會逃避的不會逃避他所做出來的事造成的結果，無論如何對于他愛的萍生他起碼還能相信這一點。

我知道你會來的…所以你來吧，來面對你所做出來的事造成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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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他并沒有看錯人，萍生是個什麽樣的人起碼他是清楚的。

當他看着那無時無刻不讓自己感覺到狠辣又冷淡的身影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萍生的背叛對他翳流教的兇惡行為而非是他個人，所以為了不能辱沒掉這一份他所付出的真摯情感名叫認萍生的這個他所愛的人就必須要背負起背叛他的這份枷鎖。

認萍生所背叛的是翳流教主而不是南宮神翳這個人，這兩者他有義務分清楚。

所以認萍生來了而且是單獨一個人來了，其它的人都被他打發走了想必是去進攻天之界線繭之道還是哪個他們的秘密據點去了…反正至少在這個地方就剩他了。

「你還是背叛我了。」南宮神翳的聲音裏并沒有參雜任何怨恨或者是憤怒的語氣，只像是在淡淡的陳述一件事實…這局是他賭輸了既然輸了苦果就該他吞下。

一開始他不就知道了嗎認萍生這個人要用就要全部相信不然便是整個不用，既然選擇了認用這個人就要把全副的心神放下去…他只是輸了而已不代表他錯了。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會背叛你了，為什麽還是要選擇相信我呢？」盡管他的臉上仍是平常那般淡漠但其實是真覺得有股莫名的空虛壟罩着自己怎麽也掙脫不出。

這就是他所該付出的代價吧…他已經确實嘗到了這種難過的背叛的味道。

從現在開始償還…一點一點的支付如同剜肉一般的痛苦作為他背叛的代價。

連呼吸也彷佛有小刀刮着肺部那般的明顯的痛楚…

「對我來說信任你不需要理由，因為你是這世上唯一懂得我心思的人…我信任你就像是魚兒回到水裏那般的自然，既然選擇了相信你愛你就沒有後悔的餘地，我不會因為知道了今天你會背叛我而在當初選擇不信任你，是的即使早就知道了。」

說是這樣說越是握緊了拳頭暗紅的眼爆出像是染血般的利光，到了這時候先前與他人戰鬥過後留在身上的嚴重創傷也沒有了痛覺，也許是因為心的痛更多吧。

即使是知道了他愛的人總有一天會背叛他卻仍是選擇賭那一把可能的變量…這是他癡呢還是萍生太冷，只是事到如今了他不想再做追究過往對錯的問題了。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萍生還是背叛他了如同他當初所預料到的那般…

「…其實就我個人而言，你并沒有對不起我什麽…反而是我欠了你很多很多。」

靜靜的注視着南宮神翳，黃銅般平靜的眼睛慢慢的呈現漩渦狀的旋動。

他想至少要讓南宮神翳知道他是為了什麽才背叛了的，這不是辯解因為他倆都知道辯解是無用的背叛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只是南宮神翳有知道的權利而已。

「喔？…那是有什麽偉大的理由可以驅使我們誰也不買帳的萍生做出違心之事啊？」暗紅色的眼凝聚着血絲讓他看起來像極了瘋狂的魔鬼…嘶啞的問着。

是誰究竟是誰！？…能讓誰也叫不動的萍生做事呢。

「我而已，但不是現在跟你說話的認萍生兒是藏在心裏的另一個我，慕少艾。」

只着自己心口的部位他不閃也不避南宮神翳幾近瘋狂的狠毒目光，淡然的說道。

「另一個你？…」南宮神翳慢慢的收回心神來思索這句話裏的深意。

這不是沒可能的，因為阿九曾說過他也曾看過萍生綻露出笑容的模樣，的确不像他會有的氣質…那瞬間明媚的就像是春陽下的百花而非是屬于萍生一貫的清冷。

「你曾經毀滅的幾個小村而那裏的人，都跟少艾非常非常好…就像親人一般。」

他是真的知道的少艾有多麽疼愛那些村落裏的小孩多麽期待他們長大。

但是南宮神翳毀滅了少艾厚望過的孩子們的未來，所以…他要為所愛的人報複。

「我根本不知道…」頹然的就像是被什麽打垮了他站着的力量，南宮神翳跪倒在地上心裏亂糟糟的，他沒想過心狠手辣的萍生會為了幾個不重要的小孩背叛他。

翳流教主的覆滅…原因只是他毀了的幾個村莊。

多麽的可笑又多麽的諷刺…好個悲涼卻又底氣十足的理由。

認萍生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完全被擊倒了的南宮神翳，手上盈盈的蘊藏着巨大的必殺的掌氣，每踏近他一步就像是給人用悶棍一棍棍的打在身上那般的疼。

但這是他必須做的他欠下的債…至少一直愛着他的南宮神翳必須由他親自解決。

這就是他想跟少艾表達的人生中必須要做的事情，很悲哀很殘酷但他還是要做。

「至少最後殺了你的人是我，南宮神翳這就是我回報給你的我欠你的…完完整整的背叛，你就收下吧。」認萍生漂亮的手掌整個按上南宮神翳的胸口，他下手了。

愛我不能完全給你，因為認萍生只是一抹衍生的變異孤魂他沒有心！那至少讓我環給你最完整的背叛我會負起我該背負的罪，帶着走吧我送給你的最後的尊嚴。

南宮神翳只是整個人震了一下…随即便沒有動作了。

所以這樣就是結局了…火焰在他的背後燃燒着他便起身了。

但倏地的他的動作卻像是斷了線的織布機般的嘎然停下，他的手…被拉住了。

被南宮神翳緊緊的拉住了掙也不開…眼看着四周的火像是餓死鬼般暴虐的逼進。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了…即使是地獄你也要我陪着你去嗎？

你知道我永遠不會掙斷你的手就如同我永遠不會拒絕你的溫柔…所以你又賭了這次下的注是一只手想要贏來我陪你一起跌入黃泉是也不是？我猜對了嗎？

如果今天我只是認萍生的話那一定是你會贏了…因為我真的不會拒絕。

但是今天我不只是認萍生也是慕少艾，所以你是注定要輸了。

但為何…我還是掙不開呢？…誰來告訴我現在眼裏的模糊是什麽？…眼淚嗎？

便在要火舌吻上他的衣角的時候一陣霹靂啪啦牆柱倒塌的聲音他的另一只手給人拉去了！…暗金色的瞳子猛的回頭一看卻見到羽人非獍那張年輕而焦急的臉。

沒給他說話的時間羽人非獍六翼一張強大的刀流瞬間摧毀所有阻礙逃生的斷垣殘壁就這樣直接一把扯着他要馬上從空中飛走逃生去…匆匆的像是很急很急。

他拉是拉住了少艾的手但另一只手那邊傳來的拉力阻礙了他，管不得那麽多就是一下蠻拉羽翼一拍馬上就把少艾的身體給拉離地面半尺多…但在起飛的瞬間他回頭了，很不敢置信他所看到的是什麽樣光怪陸離的畫面…呆了有一秒多鐘。

分明的少艾現在就昏倒在他的懷裏…那為何在剛剛他拉起少艾的瞬間好像看到了有什麽東西脫離少艾體內似的被留在了原地，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少艾了。

南宮神翳拉出了另一個少艾出來但他根本來不及看清楚，地面就被火焰覆蓋了。

傻了傻他想他是眼花了…還在多想什麽呢趕緊帶走少艾才是要緊的！

所以羽人非獍飛離了忽略了背後火海裏相依的身影。

另外一個少艾也或許該說是認萍生滿臉無奈的被留下來了，給那個暗紅色頭發邪意逼人的南宮神翳緊緊的摟着，就像是魔鬼緊緊的死抱着他心愛的寶物不放。

背後的火海盛大就像是地獄之門的開啓…

南宮神翳如同即将回到地獄去的鬼一般，死死的抱着認平生不放…暗紅色的身影束縛着鵝黃的身影一同被火焰所吞沒…是的惡鬼硬是拉着幽魂一起下地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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