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色的影子在點滿星星的夜空中掠過就像是一只不詳的寒鴉,啞啞的訴說滄桑。
孤獨缺伸展開來像是要遮蔽天空一般紫黑的羽翼就像是惡魔的嬉笑,腰間的缺刀搖晃着像是烏鴉不祥的宣告,幾個雞起鹄落便像是一只巨大的猛禽一般降落了。
冰冷的有如凍結千年的海水般酷烈的藍眼微微的掃視四周…樹林逤逤的響着。
「還躲着做什麽?…給老子我滾出來!」數根紫黑刀羽朝着孤獨缺怒視的方向射過去…只是在半路就被好幾道無聲無息的刀氣給攔下來了,顯示那裏的确有人。
風吹的最為猛烈的地方…慢慢的像是有塊黑色浮了出來。
那是一張蒼白卻十分秀麗的臉蛋,除了青綠的像是翡翠般漂亮的頭發露出黑色的鬥篷之外,其餘的全身上下都給包的緊緊的密不透風…只用細細的眼睛打量人。
他慢慢的走近了孤獨缺就像是小心翼翼的野生豹子,遲疑了一會兒才輕啓薄的像是能透光一般的嘴唇說:「剛剛那分明就是很好的機會,你做什麽不下手呢?」
便是說羽人崩潰了六翼刀法想必也使不完全,孤獨缺現在下手很容易就成功了。
「我跟你是一個等級的嗎?…你又不是不知道羽仔當年是在什麽情況下宰了他老娘的,貿然行動只會送死而已…愚蠢的東西。」冷冷狠狠的哼了一聲說道。
「那你又做什麽不讓我動手?…你怕他我不怕他…也不怕死。」似乎是有些着腦兒了,青年講話的語氣也變的差了起來他很不滿,孤獨缺這分明是把人看扁了。
「你不怕死?…那種話平常講給外人聽聽便罷了罪惡坑裏有誰會信啊!會淪落到罪惡坑裏來的都是怕死的鳥,否則也不必到這種鬼地方受氣了…你不怕死我可不想惹的大西瓜生氣,你也不是不知道那頭瘋狗是什麽德性,拜托一下配合度高一點行嗎?!」眼前這個家夥明明不是好勇鬥狠的主兒,怎麽忽然改性了啊?
「那些生死狀你是簽假的嗎?」罪惡坑裏最不怕死的家夥也會說出這種話啊!
「生死狀是一回事這又是一回事了…人生總有些事情是你不想做又必須要做的,小向你沒有徒弟怎麽可能會了解我的心情呢?」搖搖頭孤獨缺講話的語氣很哀傷,他其實很受不了眼前這個向日斜,因為他跟羽仔一樣是罪惡坑長大的小孩。
只是當年羽仔有這個福分逃出去了…而他沒有。
所以看着向日斜長大多多少少讓他可以在罪惡坑裏想象羽仔的成長。
如果羽仔還留在罪惡坑裏想必現在也就跟向日斜一樣冷酷也一樣殘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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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所希望的嗎他不知道…只是現在這樣軟弱的羽仔也不是他期望的。
所以說做人家師傅還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簡直像個天字一號大白癡。
「我一點也不想要理解…孤獨缺你不是故意要拖延時間吧?」狐疑的眼神放到這個正在回憶過往的老頭身上,不可否認的這老頭很強卻也是罪惡坑裏最怪的人。
在罪惡坑裏是個狼吃狼人吃人的世界個人顧個人的事情都來不及了哪裏還有收小孩子做徒弟的事情呢?在那裏弱就是最大的罪惡所以每個人都在拼命的想讓自己變強,誰還有閑情逸致讓自己的看家本領多一個人知道呢?太不安全了。
他真是無法理解孤獨缺到底是在想什麽…真是一個怪人。
「什麽拖延時間小向你講話可別信口胡謅一氣啊!羽仔的六翼刀法已經比我強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也許我是能殺了他沒錯但是前提得在他認的清楚我是誰的時候啊。」翻翻白眼很大方的承認自己徒弟青出于藍的事實,吐槽道。
「随便你講…別忘記罪首交代的事情就好了。」有點不耐煩在繼續胡扯下去了。
從頭到尾他效忠的人都只有罪首而已…孤獨缺雖然跟他關系不錯也不能構成他執行任務時留手的原因,所以到了最後如果孤獨缺還不能完成任務那就抱歉了。
罪首交代過的…兩個人頭裏至少要帶回來一個。
「小向啊別老是這麽陰沉沉的你還年輕應該浪費一點時間在瘋狂的事情上…罪惡坑裏沒啥娛樂既然難得出來放風你做什麽還要那麽拘束啊!我敢打賭你長到這麽大了一定還是處男,這邊帶你來去轉大人啦!…不管哪裏都有花街柳巷。」
就是不喜歡年輕人每天擺着一副別人欠他幾百萬的臉色,不由分說的拖人就走。
「喂喂!…孤獨缺你放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拉走了,反抗無效。
秀麗的臉上難得出現如此慌張的模樣,也算是讓孤獨缺的陰謀得逞一半了。
***
在小屋子裏燈火搖曳昏暗卻也通明,任憑風雪再大也吹不進來的小屋子。
輕輕的眨眼慢慢的起來身便是見到自己房間裏明亮的燈火,腦子裏一片渾沌的像是稀醬糊一般,羽人一時之間頗不能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睡在床上而不是外頭。
只是見着了倒在床邊地板上的少艾時昨夜他做了什麽好事這才像是卷畫軸一樣的倒卷回腦子裏…愕然慌張倒抽了口氣,趕緊起身來下床看少艾有沒有怎麽樣。
原本美麗的像是桃花盛開一般紅潤的嘴唇白的幾乎沒了血色,一向梳理的整齊的發髻也半散着看上去更添了幾分嬌弱…尤其是那緊蹙着的長眉看來更讓人心疼。
嫩黃的華裳像是破敗的蝴蝶羽翼給撕扯的不成樣子僅僅只成善盡遮掩之職而已…可憐的掩着下身不堪的部份,半裸着香肩到一部分的胸口上頭印着斑斑點點的青紫痕跡…破掉的衣衫下露出的修長大腿上也有一時之間消不去的明顯瘀痕。
慕少艾整個人就像是慘遭暴雨摧折的桃花…凄凄慘慘的的落在泥上模樣可憐。
羽人只覺得自責的酸楚從心底像是冒泡泡似的浮上來,伸出手來想把少艾抱到床上手卻不停的在打顫…那雙砍人像是切菜一般容易的手此時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他跌下了床顧不得摔下來發痛的膝蓋腿骨趕緊把少艾的身子抱在懷裏,卻發現人兒的身體散發着異常的高熱牙齒也在不停的打着顫子,心頭一縮淚就掉下來了。
「少艾…你怎麽了。」羽人此時就像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小孩完全不知道他應該做些什麽,這才發現原來師傅說的很對他這些年來除了刀法其它事根本沒長進。
出罪惡坑以前自食其力的生活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多年在外的平穩生活已經把他生存的思考方式給磨滅的一點兒也不剩了,現在的生活裏出了什麽事情都有別人幫忙以致于現在少艾病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是他的錯還是少艾的錯呢?
一看到少艾虛弱的樣子他就慌張了…果然,他是個很沒有用的垃圾吧。
他慌的連把少艾扶到床鋪上的力氣都找不到了…連一條路邊的野狗都不如。
在這時候空氣中傳來了一陣像是昙花在月下綻放時所吐露出來的香氣…羽人一時不察等待發現的時候已經吸進很多了,只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整個人就倒了。
「啧啧真是只沒有用的小鳥仔…完全無法理解小慕是因為什麽才喜歡他的。」
幽幽的就像是笛或者蕭一類樂器般高亢又悠揚的聲音,帶着點無可奈何的感覺。
啪的一下…屋子裏的燭火便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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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意識才剛接上線下身像是骨頭全碎掉以後再拼回去的感覺就馬上傳回大腦裏,慕少艾現在虛弱的連起身都沒辦法說話也沒力氣…只好靜靜的躺在床上。
他記得他把羽仔給拖回房間推到床上以後就差不多虛脫暈倒了…那現在是羽仔抱他到床上休息的嗎?…不會吧,依照藥師多年經驗判斷現在身上的味道并不是他常帶在身上的那幾眛金創藥也不是羽仔常用的,這種昙花的味道比較像是…
好像是他小時後受傷時師傅給他擦的那種藥…這麽想想越聞就越熟悉了。
「少艾…你醒啦。」正巧剛煎完藥走進來的羽人發現慕少艾睜開眼睛很是激動。
「羽仔…呃…我…」才想說話體內那股子痛楚便沿着筋脈攀爬而上…慕少艾很難受的大口吸着氣,沒有力氣也起不來…只好用着一雙還能轉動的眼睛看着羽人。
「你先別亂動啊!…你師傅一個時辰之前來過扔下了這封信教我怎麽照顧你之後就走了,信上有寫你現在的狀況不宜動作最好還是休息睡覺比較好…我那邊照藥方抓來的藥也差不多煎好了馬上去端來給你喝。」想到就做馬上飛奔了出去。
果然…是師傅啊,嘴巴上說着個人造業個人擔其實還是很關心徒弟的人。
因為沒有力氣起身只好讓羽人一匙一匙的小心翼翼的喂進嘴巴裏,一不小心溢出嘴角的漆黑藥汁也是急急忙忙的用袖口馬上擦掉生怕對弄髒了慕少艾的衣服。
慕少艾眨了眨眼對于羽仔這種笨手笨腳的溫柔感到很是新鮮,從前都只有他喂別人喝藥的份哪裏有讓別人給他喝的道理呢?…原來讓心愛的人喂食東西是這麽一件有情趣的事情啊,難怪南宮神翳當初對喂萍生東西吃這事兒感到樂此不疲。
這樣子雖然身體還是很痛很沉重卻好像可以暫時忘記一樣。
也許是師傅的藥真的是神效吧喝完以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臉色就恢複了紅暈,嘴唇又像是剛綻放的桃花一般鮮嫩欲滴…只是他曉得這還不是師傅最好的藥因為他的身體還是很痛料來沒個幾天休養是無法下床,這可能是師傅給他的警告吧。
打開師傅流下來的另外一封給他的信仔細的讀着,裏中有不少地方提到他這次去浏覽異度魔界風光的心得…雖然沒有說到有關戰略軍機的部份卻也提供他不少了解異度魔界的知識,師傅還是很擔心他最近的死劫…便附送了個東西在信後。
不過拆開來看是什麽東西以後不禁笑開了…師傅真是胡塗了竟然送這東西給他。
「羽仔過來、過來。」笑嘻嘻的招招手羽人就像是最溫馴的小狗一樣靠了過來。
「什麽事?」有一點疑惑…不過就像往常那樣他還是乖乖的過去了。
「這東西我留着沒有用還是給你吧!可不要弄丢了…」笑罷便把他師父給他的物事塞進羽人的手裏,羽人很訝異的把東西打開來看…只見一個鐵片躺在手心裏。
那是一塊兩面印着不同顏色的鐵片,看起頗為精致的。
「紫青鐵卷,便是我師傅的信物…只要在紫色那一面刻上想要救活的人,我師傅便會在事情完成的時候把回複刻在青色的那一面上,要聯絡他也是一樣的方法。」
他相信羽仔會比他更加需要紫青鐵卷的,這樣他要是有了個萬一也能讓師傅幫忙照看着羽仔…畢竟師傅ㄧ向标榜認卷不認人的,只要羽仔有師父也不能不幫了。
「這東西是你師傅給你的…我不能要。」把少艾傷害成這樣子的元兇是他,哪裏有面目能夠再收下他所送的東西呢!…何況這東西本來是由別人送給少艾的。
「唉呀…他送我的鐵卷還會少嗎?只是怕我忘記或丢了掉了的才會再補這張給我,羽仔你就收着吧我相信你會比我更需要鐵卷的。」很堅持的推回去說到。
見着羽人面有難色的收下鐵卷…慕少艾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兩人之間無需言語上的對不起他已收到羽仔最深的歉意…是感到既心疼又高興。
輕輕對着羽仔勉力一笑,虛弱卻是絕代豔美的微笑…他會原諒羽仔所有的過失。
羽仔你該知道的…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抛棄你了,我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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