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

怒氣,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對她說‘我’,而不是‘朕’。

“謝皇上。”柳嫣然不情願地坐到椅子上,雙腿立刻感覺到一陣發麻,臉上保護着微笑,只是不再看他。心裏卻暗號,這該死的,皇上就了不起嗎?要我坐我就要坐!掙紮了一番之後,無奈地在心中嘆道,好吧,你是皇上,你了不起。

看着她的表情,祁允冥變壞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來。她的僞裝,和他有點像……

祁允冥很少發怒,一般情況下,越是讓他生氣時,他就笑得更加燦爛。可是,當他笑得燦爛時,就代表惹怒他的人,死路一條。可是,在她面前,他輕意就顯露出來,就連笑容也可以随意收起。很久,沒有做自己了……

“朕剛才說,柳家有功,你怎麽看?”他問。

“柳家是祁國的一份子,是皇上的子民,不論柳家做了什麽都不敢以功自居。為國效力是每一個祁國應做的,又何來的功?更何況,嫣然一介女流,不敢輕意胡言。”她答。如他一般,笑得燦爛。原來,她也是可以虛僞的。

“哈哈,一介女游流,不敢輕意胡言?我看并非如此吧?”他眯起雙眼,渾身都散發出危險的信號,一步一步向她靠去,在她跟前停下。低下頭,目光在她的面上打量,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祁允冥靠近她,眯着雙眼帶着挑釁的味道捏起她的下巴,逼着她擡頭與自己對視,笑得詭異。

“柳家這一次可是幫了朕大忙!幫了祁國百姓的大忙!你說,朕到底要怎麽謝謝你們柳家呢?”他歪着頭問,笑容已經消失,彎下身子,不停湊向她,馬上就要吻到她時停了下來。

柳嫣然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她只知道之前皇上來找過她,結果正是她落水,之後帶了凝絮回宮。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他看似暧昧地靠近自己,實際卻散發出危險的信號,好像她若是答得不對,随時都能掉腦袋。努力地咽了咽口水後,她原本看地上的目光,對上他的眼,從容地笑道:“皇上不是已經賞了嗎?更何況,嫣然是女兒家,皇上若是有什麽想法,應該與家父相商,嫣然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

她不躲,不閃。對上他的眼,盡管心已經快跳出來,雙手滿是冷汗,也要撐着。這皇上,簡直就是莫明其妙,而且還是一個大色狼!沒事靠她這麽近,呼吸都噴在她臉上,癢癢的……

“是嗎?”允冥的目光落在她的紅唇上,似乎沒有聽到她說什麽,一心只想好好品嘗這唇的味道。

“是的,皇上。”嫣然說完,微微向左偏了一下頭,她清楚看到他眼中的欲望。希望借由這個小小的動作來提醒他,不要出格了。雖然他是皇上,但她不是他的妃子!

“可是朕看賞得不夠!”他加重語氣,因為她的閃躲而不快,松開捏着她下巴的手。并迅速地抓起她的手臂,朝自己一拉,将她擁入懷中。

“啊……”嫣然驚呼,這個色狼皇帝,果然是心懷不軌,可憐她身陷皇宮,怕是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她吧?他的肩膀很寬,胸膛很厚實、很暖。因為抱得太用力,她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有力地傳入她的耳中。

“皇上,請你自重!”她推他,推不動。又不敢咬他,更不敢打他,推扯之間憤怒地吐出這句話。

祁允冥的臉上終于又浮出了笑容,雙手像鋼鐵一般緊緊将她鎖在懷中,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地說:“小東西,終于發怒了?我就要看你能忍多久。你這個小狐貍,想要騙過所有人,你是一個大家閨秀嗎?”

他得意,心情大好。低頭對她耳語,吹出的熱氣在她敏感的耳朵上,令她渾身麻了一下,如同電流穿過體內,雙頰發燙,心跳加速。不僅因為他的動作,也因為他的話。她是想讓所有人看到她乖乖女的形象,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求生活,她容易嗎?不裝乖,怎麽辦?誰知道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她就真的徹底和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怎麽?沒有話說了?不反駁?還是認同朕說的話?”他越發得意起來,竟不顧二人身份輕咬住她的耳根,雙手加重力道不讓她有逃的機會。

耳朵是柳嫣然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只要輕輕一下便會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他咬住她耳根時,她有一瞬間大腦空白,歐陽铮最喜歡咬她的耳根了,喜歡在她耳邊說一些甜言蜜語。她咬緊了唇,不讓自己呻吟出聲,淚水再一次湧出眼眶。

不是因為他這樣對她,而是想起了歐陽铮。想起今天來時在街頭的那一幕,她真的見到他了。也确定他也看到自己了。他眼中的驚訝以及思念,她都感受得到。可是,為什麽他要躲起來?為什麽,不出來見見自己?想到這些,她的淚就控制不住,從大大的雙眼中往下掉。

也許是感覺到懷中的人兒有些不對,她居然沒有反抗,甚至沒有反應,祁允冥才低下頭看她。當他看到從她眼中掉下來的淚時,心底有個地方痛了一下。宮中許多女人哭過鬧過,卻從來沒有一個像她這樣失神地看着遠方,淚如豆子般往下掉。她,在為誰傷心?他知道不是他,這種感覺很不好。

祁允冥冷冷地推開了她,轉過身子背對着她,冷冰冰地說:“朕說過,賞得不夠。所以,朕決定,宣你入宮,待在朕的身邊,你回去之後朕就會讓皇後再召你入宮,封為昭儀,賜你嫣然斎,在朕的邊上。”

“你瘋了吧?!”

柳嫣然聽完祁允冥的話,控制不住地跳腳,看着他僵直的脊背,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要推翻自己的話,皇帝也不能自以為是!先莫明其妙把自己叫來,接着又發脾氣,然後像個瘋子似的喜怒無常還調戲自己,現在不問她就決定了要娶她,還是當個小的!她柳思思在現代,只允許自己的男人愛自己一個。不幸來到古代,也要将一夫一妻制實行到底!

看皇上沒有反應,她惡從膽邊生,偷偷向後小退了兩步之後,加大音量道:“我告訴你,不、可、能!我柳嫣然才不要進宮,更不要當你的妃子!不是每三年都會有新的秀女進宮嗎?到時候你就有新的老婆了,但你不要想我進宮!我媽媽也不同意,你甭想了!”

她越說越得意,竟忘記了眼前的男人是皇上。露出了自己真實的本性,也忘記了身在何處,還想拿媽媽出來當攔箭牌。得意的她忽略了,眼前那個從來沒有人敢冒犯的皇上,正氣得渾身發抖,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握成拳,随時都有可能暴發。

“就這樣說定了啊!你記得和皇後說一聲,不用再來找我了!沒事的話,我要回家了。再見!”她朝天翻了個白眼,潇灑地轉身。

☆、給你的懲罰

“柳、嫣、然!”祁允冥咬牙切齒地喊道,轉過身怒氣自己浮現臉上,他緊緊捏着雙拳瞪着眼前這個說着瘋話的女人,眉毛抖動幾下之後突然如同一陣風似的移到她的身邊。“這就是當初你避而不見的原因嗎?朕在你的眼中,就這麽差?所以連朕的面也不見,甚至不惜讓你的妹妹半夜來勾引朕,試圖引開朕的注意力?還是,你根本就是在欲擒故縱?”他的眼中再一次浮現嘲笑,如同剛才一般捏起她的下巴,但這一次不再輕柔。他生氣了,徹底被眼前這個滿口說着莫明其妙的話的柳嫣然弄生氣了!

祁允冥沒有發現,對于自己在乎的人,他很小氣、很記仇。所以,他會露出本性,皺眉甚至發火。

“我讓妹妹半夜來勾引你?”柳嫣然失笑,心裏莫名地痛起來,他怎麽可以這樣想她?

祁允冥比她更生氣,眼中嘲笑的味道更濃了,挑眉道:“難道不是嗎?否則,現在在宮中的就不是凝婕妤,而是你柳嫣然!”

“就算是那又怎麽樣?反正,我就是不要進宮,不要當你的妃子!”她受不了他的眼神,即使他認定這個是事實,那她有什麽好否認?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柳嫣然用力打掉他的手,偏過頭賭氣地說。

“你沒有選擇。”祁允冥固執地扭過她的頭,讓他直視自己。“你以為你是誰?還是,你覺得你們柳家功勞實在太大,所以不用把我這個皇上放在眼中?讓朕告訴你,在祁國,只有朕說得算!朕要你亡,你就沒有活着的可能!所以,你、柳嫣然,也是朕的囊中之物。”

祁允冥說完,重重地甩開捏住她的手,嫌棄地看着猛退幾步差點跌倒的柳嫣然。

柳嫣然擡頭看着他冷笑的樣子,緊咬下唇。兩個人就這樣瞪着對方,誰也不開口說話。本來晴朗的天空,突然飄過幾朵烏雲,氣溫下降,烏雲在空中翻騰着,十分壓抑。

亭角挂的鈴铛叮當作響,樹上的鳥兒叫了幾聲後集體飛向天空。盤旋幾圈,不再停留。

眼看馬上就要下雨了,在山角下等待的張公公和若雪都不停地來回走動,朝亭上觀望。如果下雨了,淋到龍體,張公公就麻煩了。他焦急地來來回回,就是不敢上去問皇上,可不可以先回宮再說。

“枉你是世上娶妻最多的男子,卻不知愛情為何物,我為你感到可悲!”柳嫣然先開口,心像缺了個洞似的,這狂風不是吹在的她臉,而是吹亂她的心。她對祁允冥的印象本來談不上好壞,雖然他有點陰晴不定,但是就論長樣來說,他确實比允風有味道。可是,她受不了他的話,更受不了他的眼神。

“朕不需要知道。對朕而言,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反倒是你,柳大小姐,即便你深知情為何物又如何?朕要你為妃,你敢不從?”他面不改色地問。心,因為她的這句話,忽然被掏空了。

他的無奈、他的孤獨,沒有人會理解。只因,他是帝王。

“嫣然心有所屬。”她微微擡起下巴,雖然他不出來相見,但總算知道他也在這個時空,她相信還會有機會再見。因為他而浮現的笑容也十分溫柔。“皇上可曾聽過: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他突然想笑,想要大聲的笑,可是看着她,卻只是沉默。他恨那個占據她心的男人,他要擁有她,不止是身體,還有心。可是,她說,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這一句是柳嫣然在上學時,最喜歡的一句詩。突然就想起來了,心也跟着傷起來。至死不渝的愛情,她從來不願意相信。如今,她不得不信。因為,她的心從來沒有變過,只有歐陽铮一個人。匆匆一眼之後,他們會不會,相見無期……

淚水湧進眼眶,她強忍不讓它落下來,苦笑道:“正如皇上所說,民女不敢不從。但至少,心是民女自己的!皇上可以命令民女的人,卻不能控制民女的心。即使進了宮,嫣然的心也不會改變。”

“朕會殺了他。”

“嫣然随他而去。”

“你!”祁允冥氣結,面紅耳赤地指着她,“好,好!柳家千金,果然與衆不同。大家閨秀卻私定終身,身為女子不守婦道。柳家家教真是令朕大開眼界!看來朕也要好好調查一下,柳家二小姐在進宮之前,是否也曾與其他男子私定終身,出軌之為!”

“你是一國之君,習慣了伸手便有的日子。所以你無法忍受別人的拒絕。因為你是天子,說一不二。因為你是天子,所以你說的話所有人都不能違背。更因為你是天子,所以你後宮的女人天天為了争你一眼之榮而明争暗鬥。多少天真善良的女子進了宮之後,變得陰險毒辣。進宮之前連螞蟻都不敢殺的她們,進宮之後為了你這個天子,不惜害人性命。你可曾想過,你一句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在你眼中,生命真的這麽一文不值嗎?凝絮進宮之前的那一夜是給了皇上的,難道有沒有出軌之為皇上您會不知道?還是,皇上根本就是惱羞成怒!”她冷笑,從前看電視的時候,總是為那些後宮的女人不值。有些,根本不愛那個男人,只是為了生存、為了地位,所以相互殘殺。而所謂的皇上呢?他們又做過什麽?寵愛時,說什麽都是對的,不寵時,做什麽都是錯的!這樣的男子,她柳嫣然不需要!

祁允冥看着眼前這個女子理直氣壯地向他控訴,心像被人緊緊地揪了起來,無法呼吸。當她說他惱羞成怒時,他感覺血液逆流,太陽穴猛烈地跳動,他無法控制地舉起手,沖着她的臉,重重地刮了下去……

啪!

掌聲落下,她應聲低頭,一股血腥味湧上喉嚨。

祁允冥吃驚地看着自己的手,在她轉回頭時,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冷冷地看着她嘴角邊流下的鮮血,寒聲道:“今天起,你就入住嫣然斎,沒有朕的允許,不準離開一步!”

柳嫣然的臉迅速紅腫起來,她瞪着祁允冥冷冰冰的面孔,突然笑了起來。她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麽一定要自己進宮,他的舉動不像是愛自己,反倒像是要讓她在宮裏,慢慢折磨。她不懂,柳嫣然什麽時候得罪了他,更不懂,為什麽一定是她。

抹掉嘴邊的鮮血,雨驟然而下。沒有一點預兆,天突然就暗了下來,烏雲襲卷而來,大雨打在臉上生疼的感覺。他們之間就像空氣突然被凍結了一般,冷空氣在流動,氣氛僵得令人呼吸困難。

“給我一個理由。”對着他的背,她平靜地說道。

他轉過頭,掃過她唇邊殘留的血漬,回道:“這是給你的懲罰。”

“所犯何罪?”她固執地問道。

大雨澆在兩個人的身上,她幾乎要睜不開眼睛,但還是死死地盯着他。他依然高大,頭發粘在前額,更顯得男人味十足。看着她單薄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玲珑的曲線一覽無餘,因為寒冷止不住全身顫抖,他有點不舍,卻還是偏過頭道:“時間還很多,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到底錯在哪裏。”

他走了。這一次,是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柳嫣然頹然地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為什麽會突然招惹到皇上?為什麽要進宮?為什麽突然就被軟禁了?為什麽,沒有人來救她……

再一次想到了歐陽铮,白衣飄飄,神采依然的他,換上了古裝也帥氣得令人移不開目光。那把佩劍,說明他是可以來救她的,為什麽,連見,也不見?

“候着你家小姐,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帶她下來。”走下怡然亭的祁允冥,面色鐵青地向若雪說道。又看了一眼張公公,然後朝前走去。他沒有躲雨,也沒有加快腳步。像是刻意淋這一場大雨,好澆滅他心頭的怒火,填補心中的失落。

她說,她會随他而去。祁允冥的心,就像被人塞進了冷庫裏,麻木地痛着。他原本想過,應該先出宮和她認識一下,可是他等不急。有什麽比用皇命更直接、更容易的方式得到她?他只是,太渴望留她在身邊了……淋着大雨,他往容昭儀的方向走去。

“若雪姑娘,你不能上去。”

皇上剛走,若雪就忍不住想要沖上去找自己的小姐,可是被張公公攔着了。她回過頭,正好看到有個宮女趕來,送了兩把傘後,又匆匆離去。

“我去給小姐送把傘,總可以吧?”若雪跺腳道,雖然着急,卻也不敢冒失。畢竟是皇宮,不比柳府,真的出了什麽差子,怕還會連累到小姐。

張公公和她一人撐了把傘站在雨裏,他搖頭,嘆息道:“怡然亭,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上去的。皇上今日在這裏見你家小姐,自然是另眼相待。我們在這裏候着吧,她若是想通了,就會下來的。”

☆、暴風雨

昏迷不清的柳嫣然吃力地睜開雙眼,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癡迷地吻着自己。

他離開了耳邊,游走到下巴的邊緣,一點一點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大手試圖伸進她的衣裳,更直接感受她的飽滿。對她的思念就像是無數只蟲子無時不刻在啃噬他的心,現在她就在自己的身邊,讓他怎麽控制得住?

“你終于願意出來見我了嗎?”

正當他馬上就要失去理智,想要将她壓在身下解去衣裳時,她突然開口問他。

他一愣,擡起頭時,一滴淚打在他的臉上,濕熱的淚水拉回他的理智,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緊緊地将她擁入懷內,呢喃道:“對不起,嫣兒,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為什麽不出來見我?為什麽丢我一個人在這裏?歐陽铮,你忘記我了嗎?你看清楚,我是柳嫣然,還是柳思思。”她無力地問,腦袋越來越重,呼吸也變得困難。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發燒了,她肯定是燒糊塗了,所以他才會叫自己嫣兒,而不是思思。一定是,肯定是……

白铮抱着她的手一僵,低下頭凝視懷中的柳嫣然,他驚訝,卻說不出來任何的言語。半晌,他才緩慢地閉着眼睛問:“你剛才叫我什麽?”

她失笑,輕聲道:“也許,我是認錯人了吧。”

是啊,也許只是認錯人了,她想。在這個莫明其妙的世界裏,她可以回到自己前幾年的模樣,為什麽就不可以出現一個和歐陽铮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也許真的只是認錯了而已。她不應該抱有希望,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不是嗎?

“認錯人?”他喉頭發緊,喉節因為激動而巨烈地滑動着,他捧起她的臉讓她正視自己,質問道:“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誰?柳嫣然,你怎麽可以忘了我?!”

“我不是柳嫣然,我早就說過了!我是柳思思,為什麽你要和他生得一個模樣?為什麽要這樣玩弄我?我是柳思思,我是柳思思!”她也抓狂了,淚水滑落,因為用力過度,從他的懷中跌了下去,正在高燒的她渾身無力,想爬起來卻發現整個人虛弱得連想再一次抓狂的力氣都沒有。

“闵若寒!”看着跌倒的她,白铮面色鐵青地朝外吼着。

馬兒朝天嘶吼一聲,停了下來。雨仍在繼續,闵若寒探頭進來,驚訝地看着衣裳不整的柳嫣然跌坐在白铮的腳力,虛弱地吐着氣。而白铮板着臉,眸中充滿怒火地瞪着他。

“她是誰?”白铮指着柳嫣然問。一樣的氣息、一樣的面孔,可是她卻說,她不是柳嫣然,而是柳思思。難道柳家還有雙胞胎姐妹,他不知道?!

“你傻了?她那當然是嫣兒。”闵若寒一頭霧水地看着這兩個人,搞什麽?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就經常吵架,現在好不容易團聚了,不是應該要珍惜嗎?

“她是嫣兒?!”白铮湊向闵若寒,渾身散發陰郁的氣息問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柳嫣然。請你告訴我,這唯一的柳嫣然,可能不認識我嗎?!”

他都要瘋了!如果不是她,他不可能活到今天。如果不是她,他不可能提前暴露自己的行蹤。如果不是她,他不需要痛苦抉擇。可是,現在她竟然對着他喊另外一個名字!

“這……”闵若寒看了一眼柳嫣然,嘆了口氣後道:“上次落水醒來之後,她就不記得所有的事情了。”

“不記得所有的事情?”白铮鐵青的臉刷一下就白了,喃喃自語地重複着他的話,低頭重新将她擁入懷裏,在她耳邊不停地說着對不起。他內疚,他自責。如果他早一點出現,她就不會發生意外……

“白兄,來日方長。今天你就送到這裏吧。嫣兒是在皇宮中被劫,若雪還在他們的手上,如果就這樣帶她走的話,怕會引起更多的麻煩。我現在帶她去找大夫,你放心好了。安頓好她,我就立刻來找你。”闵若寒看着痛苦的白铮,還是開口說道。再多的不舍,也要放下。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麽多了。

“拜托了!”輕輕放下柳嫣然的身子,她已經再度昏睡過去。收回目光,白铮拍着闵若寒的肩膀說道。下了馬車,回頭凝望一眼,如同閃電般消失在黑夜中。

馬車再次奔馳起來,直到前面突然沖出來的人橫在馬前,雙手環抱着胸,雙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車前的闵若寒,朗聲道:“我想你們需要我的幫助。”

“你說什麽?!”

祁允冥一掌拍在桌上,吓得一屋子的宮女太監全都跪到了地上。只有容昭儀依舊風清雲淡的模樣,坐在一旁挑了挑燭光。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張公公跪在地上,渾身顫抖。本來低着的頭,壓得更低了。皇上從來沒有在衆人面前發過火,這是第一次,沒有人知道後果會是什麽。

祁允冥看了外面的天,又看了看正跪在殿外的黑衣衛士們,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他雙後負在身後,慢慢地來回走動,然後落座喝茶。大家都屏着呼吸,低着頭等待暴風雨的來臨。沒有人敢開口,安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祁允冥越是這樣平靜,他們的心就顫抖得更加厲害。

“張德,你是想告訴朕,在這皇宮之內朕的守衛全都是擺設對嗎?有人可以自由出入,在你們的眼前帶走一個人,甚至沒有人看清楚他是怎麽離開的,對嗎?”他背對着衆人,語氣悠閑得就像在訴說今天的天氣一般輕松自然。

張公公猛地擡頭,接着整個人都趴到了地上,帶着哭音道:“皇上……皇上,奴才,奴才不知……”

“要你們何用?”不等他說完,祁允冥突然嘆息一聲,站了起來身到容昭儀的身邊,看了看她手中的繡花之後贊道:“愛妃好手藝,這水仙在愛妃手中,倒像是活物。”

“皇上謬贊了。”容昭儀微微側過身子行禮,淡然一笑道:“小時候教臣妾女紅的老媽媽,如今也不知怎麽樣了。臣妾時常挂念着她,只是她走時對臣妾說的一句話,讓臣妾至今都銘記在心。”

“說來聽聽。”他走到她的對面坐下,仍然不理會屋裏屋外等着領罪的臣子。

“老媽媽說,她能夠教我的只有這些女紅罷了。我大了,該學的不應該只是這些。”容昭儀似陷入回憶中一般,面上帶着淺淺的笑容,沉醉在幸福裏。回過神來,對着皇上羞愧一笑道:“進宮跟着皇上,臣妾也學了不少的東西。皇上仁德、仁愛,臣妾最大的收獲就是明白了,寬容才是最大的力量。”

“哈哈……”祁允冥仰頭大笑,捏起容昭儀的下巴道:“仁德、仁愛。寬容才是最大的力量。愛妃,朕今天還要教會你一點,在其位謀其職。若人人都以別人的仁愛作為自己犯錯的理由,那麽天下必将大亂,百姓也将備受其害!”他眼中笑意消失,轉過頭看着依舊在發抖的張公公,寒聲道:“明日早朝之後,若沒有将人帶回來,就不必再來見朕了。”

“是,皇上。”張公公領命,抖着兩條老腿起身,一個不穩又跌坐在地上。最後還是由人攙扶着才勉強走了出去。

衆人退去之後,祁允冥握緊雙拳,額頭上青筋暴出,雙唇緊抿。

柳嫣然,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出來!

“皇上,有一句話,臣妾不知當不當問。”見衆人退去,容昭儀對着皇上說。

祁允冥看了她一眼,點頭。

容昭儀咚一聲跪了下去,仰頭看着皇上道:“臣妾不知今日被劫走的到底是什麽人,但是臣妾看得出來,皇上并非他們失職而生氣。臣妾不敢問是何人能夠讓皇上如此緊張,只是如今實屬戰亂之際,皇上身邊的黑衣守衛都是個中高手,皇上應該冷靜下來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置他們。”

“個中高手,還讓人從他們的眼前被劫走。他們還有何顏面在朕的面前?”祁允冥雙眸如同寒冰一般射向容昭儀,他憤怒,他不願意面對心裏那鈍鈍的痛是因為柳嫣然的拒絕與逃跑,更不願意面對自己愛上那個女子,而她卻用最冷的目光對他。

“容昭儀,身為後宮妃子不議政事。看來,你也應該好好學一學,何謂在其位謀其職。安守本分四個字,不知道你那個教你女紅的老媽媽,可曾教你!”祁允冥低頭看她,冷笑一聲之後轉身離開。

容昭儀冷眼目送皇上離開,收回目光也不要婢女攙扶自己站了起來。雨夜擾人清靜,與其去勸說一個心中已有主意的人,倒不如看些書卷來得愉快。心中無他時,即使是真難聽的話,也不會為之傷心。倒是那個溫和的王爺,不論何時目光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僅這一點,遠比祁允冥這些狠話更傷人心。

次日時朝,祁允冥十分煩躁,早早結束。

☆、要心也要人

清心殿是他平日最喜呆的地方,這裏環境清幽,所以他平日喜歡在這裏靜靜坐着或是看書,或是閉目養神。

張公公來時,他便立于窗前閉目,挺拔的背影卻有一抹說不出來的孤傲。這是來自帝王家的氣息,誰也無法靠近。

“人帶回來了嗎?”祁允冥雖然沒有轉過身,卻知道來人是誰。頭也不回地發問,聲音如同千年寒冰。

張公公跪地行禮,朝外招了招手禀道:“皇上,李易求見。”

“人帶回來了嗎?”祁允冥不接話,語氣中已經散失了耐心,他說過早期之後若沒有見到柳嫣然,他們便不必再來見他,自去領死便可。

“李易參見皇上,吾皇萬歲!”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不經宣傳李易已經進了清心殿內拜跪。

祁允冥轉過身,朝他點點頭,李易便謝過起身。出于對先皇的敬重,對李易他還是十分包容的。但是,現在最後給他一個充分的理由,否則……

“皇上,草民帶了一個人來。”李易笑道,轉向殿外輕聲喚道:“還不進來嗎?”

祁允冥好奇地看着殿外,他緊咬牙根随時都會暴發。這個李易到底在玩什麽把戲?!可是,當殿外那個人影飄然入內進,他驚訝得站在原地,握緊的雙拳不知何時已經松開,目光鎖住在她的身上,眸中不知覺流露出心疼。

僅一夜,她怎麽可以憔悴成這樣?

“皇上,草民在……”

“你退下。”不聽李易解釋,祁允冥盯着面色蒼白的柳嫣然道,“沒有朕的允許,誰都不準入內!”心頭翻滾着,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複雜得連他自己也分辯不出此刻到底是什麽心情。他只想和她單獨待在一起,不要任何人來打擾!

李易擔憂地看了一眼柳嫣然,最終還是同張公公一起退了出去。殿門合上,原本光線十分好的清心殿立刻變得陰暗起來。

“過來。”他命令道。

“是。”她乖乖聽話,眼神卻像一個失去了生命的木偶一般,任人擺布。

“知道違背朕,會有什麽後果嗎?!”他鎖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向上擡,笑得陰狠,“你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心神不寧。是誰把你劫走的?你是乖乖跟着他走的嗎?”他的目光從她無神的雙眼,到她雪白的脖子,怒氣漸濃。

“是。”柳嫣然不知死活,偏偏幹脆地答了一個字。死對于她而言,已經不再是什麽可怕的事情了吧?

“那、你、就、去、死、吧!”祁允冥一字一頓地吐完這幾個字,語氣輕松,松開手輕輕地摸着她的臉,猛地向她的脖子掐去,招牌式的笑容消失不見,陰狠毒辣的他咬牙切齒地問:“是你把真實的我逼了出來,你告訴我該怎麽辦?!”

他問,加重手中的力道,五指如同索命的鋼鐵一般死死地掐在她細嫩的頸上。

祁允冥陰狠地掐着柳嫣然的脖子,他在笑,卻是第一次笑得如此痛苦。看着她連掙紮都不掙紮的模樣,他絕然地加重手中的力道。

“你張開眼睛看着朕!睜開眼睛看清楚殺你的人,是誰!”他霸道地要求,掐着她如同一個布偶一般拉向自己,欺身看着她将要窒息的臉。

她如言睜開雙眼,看他猙獰的表情又合上了眼。

窗外雨已停,雖未晴朗的天空卻也令人神清氣爽。楊柳兒輕輕擺動,沾着雨水的花兒,更加嬌豔起來。到處都是一片生機的模樣,宮女太監們三兩群地在這皇宮中走過,表情都莫名地喜悅起來。

清心殿開着的那扇窗吹進了清新的空氣,帶着些許潮濕,祁允冥的心也跟着潮濕了。只要再用力一些,名滿祁國的柳家美女,便香消玉殒。

“為什麽要讓我重新看見自己?為什麽要抛我而去?”他問,牙齒打着戰,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着,心意已決,指甲陷進她的皮膚裏,冒出了血絲,如同他此時的雙眼一般豔紅。

柳嫣然只覺得自己的脖子馬上就要斷了,瀕臨死亡的感覺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可是她不願意低頭。倘若低頭便是成為他的妃子,她寧可一死!感覺到他的怒氣與悲傷,越來越濃,呼吸便越來越困難……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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