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

到他殺氣時,突然一滴淚掉在她的眸上,溫熱的濕潤令她眼皮顫抖了一下,睜開眼他的淚正好掉進她的眼中。

他的表情那麽孤獨、無助與絕望,像一個被媽媽丢棄的小孩卻不肯向路人求救,他的倔強像泉水突然注入她的心髒,幾乎停止的心又跳躍起來。

他的面部幾乎與柳嫣然保持平行,他要看着她死,看着她享受死亡的每一個瞬間。不能讓她愛他,就讓她恨他吧……至少,能記住他。他閉上眼,将所有的絕望與失落隐藏起來,手向前推了一下……

“皇上,饒命……”

就在他馬上要施力的那一瞬,突然聽見嫣然嘶啞的救饒聲。停下手中的力道,他不可思議地睜開眼,正好對上她的雙眸,沒有企求,水汪汪的眼睛不再失神、空洞,他看見了……心疼。像被電擊了一下,他迅速地松開了手,不自覺地朝後退了一步,驚慌地看着柳嫣然緩緩向後倒去。

他沒有去接,就這樣看着她咚一聲倒在了地上。呼吸微弱,連咳嗽使不出力氣。他蹲下身子,發出和她一樣嘶啞的聲音問:“你剛才,說什麽?”

柳嫣然面如紙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有氣無力地說:“不要,把自己,關起來……”

她說得很吃力,幾乎發不出聲音。可是他卻聽得一清二楚,胸口突然被填得滿滿的,他忘記了怎麽呼吸,怎麽說話。如果剛才,她沒有開口,此刻躺在地上的她,只是死屍而已。他彎下腰輕輕地将她抱了起來,放在貴妃椅上,不發一言轉身去倒水,笨拙地扶起她的上身,喂她喝水。

柳嫣然被他灌得差點嗆死,巨烈地咳了起來,總算是把這口氣給勻了過來,再看他時已不那麽抗拒,只是不再說話,用力地喘氣。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尋死了!能呼吸的感覺,真好!活着的感覺,真好!他不是歐陽铮,她也要活着!

“你該死。”沉默了半晌,祁允冥悶悶不樂地說。沒有了殺氣,倒像一個孩子在耍無賴似的,令人又氣又愛。他說時,眼神充滿了寵愛,摸着她額前的頭發說:“上天是派你來專門讓我發怒的嗎?你明明該死,可是四個字,就讓我放了你。你真的該死……”

“上天是派我來你身邊,教會你什麽才是真正的愛。”她緩過勁兒來,力氣也漸漸恢複了。雖然頭還有點暈,身子還在發麻,但總算可以動了。她捉住他玩弄她發尾的手,溫柔地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掉眼淚。原來這一滴淚的分量,比千軍萬馬、黃金萬兩還要重。皇上,我不是你的同類,我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只求相守白頭的人,也只守着我一個人。于夕陽西下、于白發蒼蒼、于木屋古竹前,他仍低頭對我淺笑,耳邊低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縱是粗茶淡飯、粗布棉衣,也會感動幸福。皇上,我要的,你給不了我……”

她淡淡地訴說,雖然祁允冥已經平靜卻依舊可以感覺到他不自然地捏緊雙拳,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她發現這樣的他,真令人心疼。可是,誠如她所說,她要的,他給不了。雖然他在她面前,自稱“我”,但他仍是天子。這是命,他無法逃脫的命運。

“朕給你木屋古竹。朕可以單獨為你在怡然亭邊滿足你。沒有人打擾,只有我們。”他反握她的手,也擠身進了貴妃椅,強行将她摟入懷內,從她的身後環着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皇上!”她扭動着身體,不安的感覺又湧了起來,那一滴淚打動了她,可是她忘記了,流淚時那個普通男子,也是現在這個身穿龍袍緊擁她入懷的皇上!

“不要亂動,嫣然,否則我會控制不住的……”他在她耳邊輕笑,似挑逗一般故意在她耳邊吹氣,或是用雙唇輕咬她的耳根,“答應我,不要離開我。留在我身邊,一直陪着我。”

他溫柔的話傳入她的耳中,有一絲無奈,更多的卻是害怕。她能懂,可是他錯了,她真的不是他的同類……

“皇上,不要把自己關起來。否則,當有一天你再想看看真正的自己是什麽樣時,也許就再也找不到了。江山是你的,百姓安居樂業,皇上又是一代明君,實在不必這樣折磨自己。”她漸漸習慣被他這樣抱着,也不再掙紮,身體也不再僵硬,放松了下來。

她的話,引來祁允冥長長的嘆息之後,便是沉默。

“叫我允冥。今後在這個宮內,除了我的話,你不必聽任何人的話。除了我,你不可以對其他人下跪。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指使你。你是我的,從今天起,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心……”

☆、粗茶淡飯

“叫我允冥。今後在這個宮內,除了我的話,你不必聽任何人的話。除了我,你不可以對其他人下跪。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指使你。你是我的,從今天起,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心……”

他的心,已經為她放下了。從看到她的第一眼,撲捉她眼中的狡黠與智慧,他知道她是與衆不同的。容昭儀淡然如水、凝婕妤風流蠻橫、皇後端莊卻不露聲色,後宮中如今得寵的便只有容昭儀與凝婕妤。四妃空缺,其他沾過雨露的,均不是十分出色,也不如容、晴二人風光。所以,雖然四妃空缺,但皇後心中也明白,這二人已有當選四妃的機會。

祁允冥的話,柳嫣然并沒有聽見。他的表白有點蹩腳,霸道卻又不失溫柔。懷中的美人兒已經睡着,他微笑着端詳她熟睡的容顏。她的唇是嘟起的,她像嬰兒一般讓人心生憐惜。直到,她身體的溫度傳到他的身上,他才發覺不對,空出一只手按在她的額頭,笑容瞬間消失,朝外喊道:“張德!”

“是,皇上!”清宮殿門推開一小半,張德有些發福的身子擠了進來,跪趴在地上聽候差遣。

“宣太醫,立刻,馬上!”他頭也沒回,語氣緊張夾雜着怒氣。張德微微擡頭打量了皇上一眼,便領命去了。他知道張公公打量的目光,心裏也笑自己,果然一遇上她的事,便無法僞裝。正是因為這種無意識的反應,讓他知道柳嫣然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老太醫一路奔來,由于年邁加上着急,進殿時差點絆倒。剛要跪下,祁允冥便不耐地說:“救人要緊,趕緊過來!”

“是,皇上!”他接過跟班手裏的醫藥箱,弓着身子邁碎步靠近。皇上懷中抱着女子,讓他這個老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進宮當太醫已經有二十個年頭,這是第一次皇上宣了他還抱着病患,從前就是再着急,他一來皇上也會松開手。

他為難地低着頭,手足無措又不敢擡頭。

“還愣着幹什麽?她要是有什麽事,我唯你是問!”祁允冥皺起眉,大聲喝斥。

老太醫哆嗦一下,才不顧一切擡起頭,一見皇上懷中的女子,再一次愣住了。怎麽,會是她……

原來,這老太醫就是曾經去過柳家為她看過傷的那位,現在看見柳嫣然面色通紅地躺在皇上懷中,心裏又驚又奇,她不是和謙王爺……

不允許他多想,眼角餘光瞥到皇上即将要動怒的臉,立刻為她把脈。又揭開她的眼皮查看,再朝她的頸處看了一眼,退後一步,彎腰低頭,雙手抱拳舉過頭頂道:“皇上,柳……這位姑娘,并無大礙,只是受了風寒,加之本身患有郁症未及時調理,所以身子虛弱了些。微臣配上藥方,服下便可。只是,姑娘的飲食需清淡,微臣會自會安排妥當,皇上不必擔憂。”

“郁症?你說她患有郁症?!”祁允冥的目光犀利地瞪着他,好像要将他生吞了一般。

老太醫此時也平靜了許多,他心想這郁症八成是來自謙王爺,看她頸有傷痕,加之來時路上張公公的提醒,便猜到是皇上所為。只是他不敢說,所以避開了這一點,這柳嫣然不是大病,調理得好不需要多少時日便會痊愈。

“是,皇上。思則心有所存,神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矣。”他答道,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于是接着道:“郁者,滞而不通之義,或因所乘而為郁.或不因所乘而本氣所郁,皆郁也。所以……”

“朕讓你來為愛妃診治,并非來教朕學醫。還不下去定出藥方?”祁允冥冷冷地打斷他的話,目光回到懷中人兒,又溫和了許多。只是心頭翻湧訴不清的滋味,她看起來是那樣固執而堅強,原來內心卻是脆弱。她因誰而郁?是她口中那個他若死,她則同去的人嗎……

老太醫聽皇上稱她為愛妃,低着的頭霍然擡起,他與謙王爺雖不說是生死之交,卻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心裏嘆息,恭敬地後退出殿。回太醫院途中,便搖頭不止。他是為謙王爺抱不平,他在為國而戰,可是所愛的女人卻已經入宮成妃。不知他勝戰歸來時,要如何面對聖上,如何面對柳家姑娘……

還不到太醫院,李易便像猴子一樣突然竄了出來,嘻皮笑臉地攔住了他的路,晃着腦袋問:“華太醫,是什麽難診的頑疾令您這樣苦惱?”

華太醫正想着是否要派人傳信給謙王爺,李易這麽突然跳出來,足足吓了他一跳。猛拍着胸口,朝上翻着白眼,食指戳着李易的腦門罵道:“你這個猴精,想吓死我這個老人家嗎?”

“哈,那你就成老仙家了。快說,你遇到什麽難事了?”祁允冥登基之後,李易雖然不常進宮,但與這樣兩朝老臣卻十分熟悉,特別是像華太醫這樣不加害于人也不随意與人親近,卻依舊可以安然在宮中活着的老者,更是他喜愛的。

“你這個正經的猴精,想當初先皇在世,寄予你厚望,你真是愧對先皇,更愧對子虛先生……”

“行了行了,每次都只會哭天喊地說這一套,就不會換個詞嗎?”李易打斷華太醫的話,搖頭晃腦,表情比他還要恨鐵不成鋼。每次見面,都要說上一次,弄得他有一段時間都神經兮兮的,分明沒人,耳邊也會響起這段話。

華太醫笑着彈了一下他的腦袋,一起前行。看着漸漸長大的李易,雖然不及皇上王爺的容貌,卻也十分招人喜愛。聽說,陵安城內想嫁他李大師的女子,還是不少的。他一直把李易當自己的晚輩一般對待,出于先皇與子虛先生的緣由,也是十分照顧的。

突然,腦袋中靈光一閃,一個想法便闖入他的心裏。他停下腳步,讓跟班的先回去,看着李易躊躇了許久,也未開得了口。只是笑容十分不自然。

李易被他盯得渾身都豎起了寒毛,誇張地抖了一下身子道:“老仙家,你有話就說,我又不是大姑娘,這麽盯着我幹嘛?”

因為心中想法正冒冷汗的華太醫,被李易說得哭笑不得,看了看四周無人才說:“李易,我聽說,子虛先生曾說過,彗星轉世,天下必有劫難。還聽說,這劫出與紅顏禍水,但不知是否屬實?”

李易見他問得認真,便也正經起來,答道:“确實如此。雖然天下人都知道,但依然有不少人不知真假。這是家父遺願,亦是先皇重托。所以這後宮得寵的娘娘,我都私下裏算過,并無當日出世而容貌絕世的女子。”

華太醫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道:“我還聽說,這柳家大小姐出生那日,大雪紛風,梅花未開桃花卻盛,也不知真假啊。剛才皇上要我為她診斷,這柳家姑娘果然貌若天仙,我只是奇怪,這柳家大小姐,何時也進了宮,封了妃?沒聽說呀……”

他的一番話,讓李易陷入了深思。她被封為妃子了?這後宮四妃一直空缺,皇後提了多次,皇上卻一直沒有回應。她是哪一妃?她成妃了?那日塔前之約,來日必會相見,她是否還記得他?

華太醫收起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幹笑幾聲繞過他的身子走了。話,他已經說了,是禍是福,就看柳嫣然的造化了。如果她能夠活着出宮,便可與謙王爺雙宿雙栖。若是不幸……唉,他也不知道會如何。

李易呆呆地站了很久,宮女們經過時好奇地看着他,相互耳語都帶着嬌羞的笑容加快了腳步。他不在朝為宮,卻可是自由進出皇宮,所以很少有人不認得他。

妃子……來日必會再見……梅花未開桃花卻盛……貌若天仙……封為妃子……紅顏禍水……彗星轉世……這些話不停在他的腦子裏旋轉着。那日端莊不失可愛、淡然不失情義、隐忍不失聰慧的她,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裏。他不要,不要她進宮為妃。莫名的力量驅使他朝清心殿方向奔去……

清宮殿內,祁允冥專注地看着睡夢中的柳嫣然,心頭有莫名的喜悅在撞擊。從今天起,她就是他的了!從來沒有一件事可以讓他這麽控制不了情緒,更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得到之後,有這樣的成就與滿足感。他想要向全世界宣布,柳嫣然是他的……

“張德,去把那個丫頭帶來。”祁允冥對側在一旁的張德說。

張德答是後,默默退去。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皇上這樣開心,這柳家姐妹,都是迷惑人的妖精啊,他不由得有些擔心,先皇還在世時,子虛先生所說的禍水,究竟是不是就是這柳氏姐妹其中之一……

本來雀躍的心情突然消失無蹤,她是他的了,可惜不是妻子,而是妃了。因為她,他竟想要過和所有平常人一樣的生活,如她所說,就算是粗茶淡飯,也會有幸福的感覺……

☆、迷戀美人

“嫣然,我不能滿足你所想要的生活,但我答應你,我會努力給你那樣的感覺。只要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願意一直陪着我,願意用你的心來陪伴我,我就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他将她的身子放在柔軟的貴妃椅上,自己則蹲在她的邊上,輕輕為她蓋上一床大紅色的被子。

他剛為她蓋好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祁允冥雖然沒有回頭,但還是不滿地皺起了眉。清心殿之所以清心,正是因為一切都不急躁而是緩和的,這急促的腳步聲,破壞了這裏的和諧。更重要的,他擔心柳嫣然會被吓醒。

原以為是什麽宮女或是太監經過外邊,因為着急所以才如此喧嘩。誰知那腳步聲竟然直接朝殿內而來,他疑惑地轉過頭,就看到了氣喘籲籲的李易。

“皇上……”

“閉嘴,出去。”

前者因為着急而失了禮儀,忘了身份。後者更加直接,怕他吓醒嫣然,一直都讓着幾分李易的他,這一次四個字,簡單而直接。

“皇上!”李易固執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他邊上的柳嫣然。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不應該再把她送進來。他沒有想到,皇上要她進宮,是為了這件事。早知道是這樣,他就應該不顧柳家其他人的生死,他……

“朕讓你出去,要讓朕說第三次嗎?”祁允冥走下階梯,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他比李易高了半個頭,距離近得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他沒有很大聲,但聽得出來,他在壓抑和控制自己,要忍耐。

“不走。”李易招起頭,兩個男人的鼻翼幾乎碰到一起,“她是我帶來了,我現在要帶她走!”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皇上,就算會死,也一樣要說。

祁允冥突然笑了起來,搖着頭嘆息道:“李易,是朕把你寵壞了嗎?你一介草民,見了朕不行禮,這是冒犯之罪!對朕說話用命令的語氣,還要帶走朕的女人。辦你個大不敬,錯錯有餘!趁朕還沒有下旨之前,給我滾出去!”他指着清宮殿門外喝道,音量雖然提高,但仍然聽得出來他在壓低。

“皇上什麽時候下了旨意要了她?雖然說草民不在宮中,也不是朝廷命官,但這宮中恐怕除了皇上您,也沒有別的人知道吧?所以,草民并不是要帶走皇上的女人,而是要帶走草民帶來的朋友而已!”他也浮起了冷笑,聲音故意提高試圖引起熟睡的柳嫣然注意。

但他哪裏知道,柳嫣然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

“李易,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滾出去!”祁允冥背過身子,咬着下唇,雙手自然地握成拳,每次他壓抑怒氣時,都會下意識地捏緊雙拳。如果,他還要固執,祁允冥只有讓他永遠不會再開口說話……

緊張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一個欲置其死地,一個寧死不屈,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皇上,你不想聽,我也要說。李易雖然生性散漫,喜歡無拘束的生活,卻也不是游手好閑之輩。皇上不可讓她入宮,就是不可以!”李易明明感覺到殺氣,心中也有些緊張,說起話來颠三倒四,不知重點在哪裏。

他這樣一說,倒是突然逗樂了祁允冥,他好笑地看着李易,似乎無奈一般點頭道:“好,給朕一個理由,否則你就和那些黑衣們一起受罰吧。”

“黑衣?”他沒有反應過來,反問道。

祁允冥挑眉,那些黑衣是他養的死士,包括在祁允風身邊的,永遠不會對他有二心的護衛。獎罰分明,他們心中應該很清楚。等待他們的,是失職之過,本來是死罪,但人已經回來了,死罪便免,但活罪難逃。如果李易說的理由是他不能接受的,那就一起罰好了……

“嗯?”李易見他不答,也學着他挑眉的樣子,一樣的動作在祁允冥時便是帥氣,他卻像小醜一樣滑稽,腦子開始轉動,華太醫的話,就浮現了。他突然反應過來,華太醫,他是故意的!于是他清了清喉嚨,笑道:“可不可以沒有理由?”

“你說呢?”祁允冥瞪他,有一種被耍的感覺!

李易聳聳肩,看了一眼柳嫣然,吐字不清地說:“因為她就是災星。”

“什麽?”他聽見了,可是沒有聽清。災星?如果他真的沒有聽錯的話,他保證李易不是瘋了就是有意中傷!

其實李易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要不要拿這個來說,他沒有算過她的生辰八字,僅僅是聽華太醫說的而已,只是被逼到沒有辦法,他心虛地低下頭,雖然還是很小聲但吐字已經清晰了許多道:“因為柳嫣然就是彗星轉世的災星。”

“來人啊!”祁允冥朝外喊,因為生氣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對着匆忙趕進來的兩名護衛道:“把他給我帶下去,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他,不準給他飯吃、不準給他水喝!把他給朕關于死牢裏去!”

“這……”護衛遲疑了一下,因為先皇交代過,日後不論李易做錯什麽,都不可以為難他。

李易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突然來這麽一初,還想活活餓死自己?他還以為伸頭一刀而已呢……李易可是出了名的愛吃鬼,要他餓死,天大的折磨!

“皇上,其實只要她出宮,就不會有事了。家父說過,紅顏禍水,她就是那個将來會迷惑皇上的……”

“你這是在變相說朕是個昏君嗎?!還不給我拖下去,等什麽呢!”祁允冥越聽越生氣,他像是一個會為了美人而棄江山的皇帝嗎?李易是吃了豹子膽居然敢這樣說!

“是!”這次他們也不再遲疑,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了李易的雙手。

李易還想掙紮,他們吃力地往外拖時,被突然闖進來的人撞了個正着,而沖進來的那個人卻因為失重而反彈坐到了地上……

聽說小姐已經回來了,而且正病得厲害,皇上自己可以留在小姐身邊的若雪一路上便恨不得自己能飛起來,也不管來找自己的公公有多讨厭,只聽他說在這裏便不等他通傳就飛奔了進來。結果正好被撞了個滿懷,自己還四腳朝天地倒在地上,而撞到的那個人此刻正站在原地便命忍住笑。

李易就是這樣神經大條,明明已經要把他餓死,這一刻還會因為若雪的醜态而發笑,雖然他已經很努力在控制了,可是一個女兒家摔成這樣真的是很……醜!

“是你,你這個算命的,你撞到我還好意思笑!”若雪見是那日在塔前為小姐算命的那個人,更加生氣,站起來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指着他兇道。

“喂,我有名字的好不好?什麽算命的?”李易不滿地白了她一眼,沒準将來他還是她小姐的夫君呢,居然這麽沒禮貌!

兩個人竟然忘記了身處皇宮,就連捉拿李易的士兵也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裏聽他們吵架。

“你們要吵到天黑嗎?”祁允冥在殿內,冷冷地發問。可以視他不見的,恐怕只有這兩個人了吧?

“皇上……”若雪愣了一下,才突然想起自己在哪裏,于是推開李易朝裏面奔去道:“小姐,我家小姐呢?”

“你過去照看着。”對于若雪的失禮,祁允冥并不是很想計較。反正他也不準備讓柳嫣然學會宮中的規則,那她的丫頭,就一起享受這個殊榮吧。

“謝皇上!”若雪開心地沖到小姐的身邊,她都快要擔心死了,她還以為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家小姐了……

祁允冥看了李易一眼,冷笑道:“自古昏君才會迷戀美人,雙耳不聞、雙目不明。禍水蒙眼還是昏君本身無道,欲加之罪,自古她們已經蒙受這不白之冤,後人應引以自戒,改善自身而不是推脫過錯。李易,在你眼中或是子虛先生的眼中,朕,是昏庸無道的君主嗎?你好好想清楚,想清楚再來見朕,以及……進食。”

祁允冥一直相信,只有本身是一個愛民親民、萬事以民為先的帝王,才是真正的好帝王。而那些因迷戀美人而荒刻朝政的帝王,不過是本身貪圖玩樂不思國事,最後還将這一切推到了美人的身上,他為她們而不值。

“皇上……皇上,我……我還有話說!”李易聽他說想通了才能進食,便急了起來,像個猴子一樣上竄下跳,就怕真的餓死他。

“哦?想通了?”祁允冥再次挑眉,對兩名衛士使了個眼神,他們便退到一邊。

“呃……”李易支支吾吾,突然靈光一閃,笑道:“皇上,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在哪裏找到她的?難道您不想知道,是誰能夠将她從皇宮中來去自如地帶走嗎?”

“你這算是和朕講條件?”祁允冥其實并沒有真的想處死李易,不過是讨厭他自以為是的模樣。是先帝把他寵壞了,才讓他今天敢這樣無禮。他要讓他知道,現在他祁允冥才是一國之君,容不得他放肆!

☆、劍士李質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李易話未說完,身後突然閃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

粉紅色的宮裝,長長的頭發并沒有梳成宮女的發型,而是随意地紮在腦後。臉蛋粉嘟嘟的,嘴角微微彎起,在李易的身後探頭探腦一會之後,便擠了進來,朝着祁允冥懷中撲去。

“父皇。”她甜甜地喊道。

祁允冥看了身後并沒有容昭儀,靈陽公主怎麽會突然出現?但她出現,總算是救了李易一次,皇上把最寵愛的公主抱起來,而公主在皇上臉上亂啃而留下口水偷偷沖着李易眨眼後,李易慢慢地退了出去。沒有人攔他,大家都看清楚了靈陽公主的眼神,誰都不敢得罪這個小公主。

“靈陽怎麽跑來了?”祁允冥顧不得擦掉臉上的口水,心情也因為靈陽的到來而喜悅起來。

靈陽偏着頭,朝裏面看了一眼後笑得更加甜蜜:“因為父皇這裏有漂亮神仙姐姐。靈陽想要漂亮的神仙姐姐陪靈陽,好不好?”

她努力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見祁允冥皺起眉頭還以為他不肯答應,立刻又跑小嘴湊過去,口水厚厚地留在他的臉上後,才撒嬌道:“父皇,靈陽要嘛,靈陽要神仙姐姐和靈陽一起玩。”

祁允冥無奈,他只是好奇,是誰告訴靈陽這些的,又是誰教她說這些的?

“靈陽想要誰陪?”祁允冥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問。

“她!”她指着床上的柳嫣然,理所當然地說。她從出世開始,只要開口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可是這次祁允冥卻沒有答應,只是哄道:“她,是要陪父皇的。如果陪靈陽了,那誰來陪父皇呢?”其實,他想等柳嫣然醒過來之後,問她的意思。他尊重她,唯一的條件就是,她要留在宮中,要留在他的身邊。

“好吵啊……”柳嫣然閉着眼,眉頭糾結在一起,她好想睡覺,是誰在一直吵?

“小姐?小姐,你醒了?”若雪激動地喊。

祁允冥立刻放下懷中的靈陽,走向柳嫣然那邊察看情況。靈陽沒有向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父皇的背影,心裏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父皇,好像被人搶走了……

“你醒了?”祁允冥大步走到她身邊,表情因為少有的柔情而顯得有些不自然。

柳嫣然睜開眼,沖着他笑了笑之後,又合上了眼睛。她感覺好累,好想睡覺,可是耳邊不停有聲音在吵,她好想把所有人都趕出去。

“你去看看藥好了沒有。”見她還是懶洋洋的,祁允冥便朝若雪吩咐道。

若雪茫然地看了門外一眼,想問又不敢問,還好這時候見到來時帶她的公公沖她招手,她才提起裙角朝他跑去。

“父皇……”靈陽也擠了上來,坐在柳嫣然的邊上,小手貼在她的額頭上,乖巧地說;:“父皇說,要是得了病,就要乖乖吃藥,這樣就不會再難受了。你也要聽話哦,一會藥來了,不可以嫌苦哦!”

“哈哈……”祁允冥聽罷,大聲笑了起來,一把将靈陽抱起,用自己的額頭貼着她的額頭說:“靈陽,以後讓她陪着你,可好?”

“真的嗎?父皇不會騙人嗎?”靈陽驚喜地問道。

祁允冥搖頭,假裝不樂道:“父皇什麽時候騙過靈陽?靈陽竟不信父皇的話了?”

“靈陽只是太開心了嘛!靈陽覺得……她像娘親……”她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馬上要掉出淚珠似的,緩緩地朝床上的柳嫣然看去。

祁允冥也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靈陽會突然提到她的親娘。靈陽出世的時候,她的親娘就過逝了。所以,她一直是由容昭儀帶的,這是第一次他聽見她提到自己的娘。祁允冥雙眸多了些歉疚,将她放了下來,俯下身子問:“靈陽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靈陽很開心,因為靈陽可以和自己的娘很像的人在一起。靈陽真的很開心!”她溫順地答道,又擠到柳嫣然的身邊坐下,握起她的手說:“你乖乖聽話,靈陽以後也會乖乖聽話,不再調皮了。你快好起來,靈陽就不再爬樹,也不去池子裏捉魚了……”

“那就不好玩了……”迷糊中,柳嫣然微睜雙眼,看到一個雙臉像紅蘋果一樣的女孩坐在自己的跟前讓自己要聽話。她的聲音好好聽,她肥肥的小手,也好暖啊……

“噗哧……”祁允冥笑出聲來,語氣更加寵溺道:“你呀,比靈陽還要調皮!就知道你不是那麽乖巧,以後無需再裝了,在朕的身邊,你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不會有人可以傷害到你。”

祁允冥的話,她是聽到了。所以,彎起了嘴角,生病的時候容易脆弱,有一個人能在這時候能自己用這麽體貼的語氣向她承諾,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祁允冥,皇上,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樣……

“藥來了。”

正當裏面一片春暖花開時,若雪冒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将藥碗取出,小心地端到柳嫣然的邊上,看着黑黑的藥汁,沒喝都感覺到苦。

“我來。”祁允冥接過藥碗,放在唇邊吹了吹,又聞了一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朝着若雪問:“這藥,你從誰那裏接過來的?”

“我也不知道……公公帶着我去的,然後半路上就遇到了送藥的丫環,我就接過來了。”若雪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問,語氣那麽嚴厲,吓得若雪雙腿都打起顫來。

“丫環?送藥的丫環?張德,你立刻去把那個‘送藥的丫環’給朕找來!”他對着外面的張德吼道,然後瞪了一眼若雪,怒道:“連主子都照顧不好,要你幹嘛?”

他将藥碗往邊上的桌子上用力一放,冷聲道:“這藥有毒。”

祁允冥一句話,就像平地幹雷突然爆開一樣,每個人都面色惶恐,好像兇手就在他們其中一樣。

“這、這藥有毒?這、這藥怎麽會有毒?”若雪吃驚不小,連話都說不完整,她們才進宮,有誰這麽快要宮她家小姐?

“哼。”祁允冥冷笑,拿出一根銀針在藥碗裏拌了拌後拿起來,針尾立刻變得奇黑無比,“看清楚了嗎?立刻去把那個送藥的丫頭帶過來,查清楚是哪個宮當差 。”

若雪看着銀針,半晌說不出話來。雙腿不聽話地打顫,惹得靈陽忍不住笑出聲來,又立刻捂住嘴。祁允冥瞪了她一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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