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陸小鳳]暴雨梨花

作者:南柯十三殿

本文描述了一只略兇殘的呆軟唐萌,是如何将江湖第一高富帥給拐回家暖被子的英勇傳奇!

雖然在誘拐期間歷經各種奇奇怪怪,啼笑皆非的挫折,最後似乎還有被反誘拐嫌疑……但奉行大唐家堡一貫邪魅狂狷作風的唐雨表示——

第一回

唐雨用迷魂釘放倒守門的師兄時還在想,自己到底是怎麽有這樣的勇氣,頂着可能會被大師兄罰着連關三天小黑屋的風險,也要提前兩年跑出堡。

守門的師兄弟還沒來得及轉頭,就被她一招放倒,睜大的眼睛顯然是不敢相信攻擊來自後方……是了,除了她這樣的頑劣子弟,大約也沒其他人會從內部往外放暗器了。

另一名守門的師兄和她熟,見身邊的同伴倒下了,也沒說什麽,只是嘆了口氣,沖着唐雨藏身的地方揮了揮手,開口道:“出來吧小師妹,看見你了。”

唐雨躲在堡內的石柱後瓦聲瓦氣:“騙人,你才沒發現我呢,只是每次都這麽說!”

話雖這麽說,可唐雨還是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唐潇的面前,鼓着臉頰氣呼呼的看着他:“被騙一次就夠啦,我怎麽可能會被你騙那麽多次!”

唐潇忍不住捏了捏唐雨的鼻子,笑道:“這次又和大師兄鬧別扭了?嗯……這次跑的最遠,都到門口了大師兄還沒發現揪你回去受罰?進步了嘛,師妹。”

唐雨心虛一笑,沒敢和眼前這位操控的一手好機關的師兄說自己其實是放到了大師兄跑路來着……只能故作嚴肅的開口道:“才不是和大師兄生氣呢!這次是師父讓我出來給二師姐送封信的!”

蜀中唐門這代宗主唐煜門下,共得兩子一女。長子唐懷夏也就是唐雨口中的大師兄,為人沉穩手段利落,已是唐門內定的下一代門主。二女唐思淼是唐門子弟心中女神。貌美才高,性格溫柔,只是個人興趣有些奇怪,比起暗器制毒,更熱衷于市面上流傳的各種俠骨柔腸話本。老三唐懷珏年不過十六,愛毒物逾命,和唐雨常年狼狽為奸,終極目标是研究出連傳說中的毒人。對于這位師兄的奇思妙想,唐雨一直覺得作為一個好師妹,還是不要打擊他比較好。之如唐懷珏這麽多年沒研究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毒藥,天下各類奇毒倒給他解了個七七八八的神奇事實……還是不要提醒他了。

比起常年在堡內的唐懷夏和唐懷珏,唐思淼身為女子卻常年堡外的唐門分部,統籌監管着離堡在外的唐門子弟。唐雨這番話說出來,原是沒有什麽漏洞的。

她本就是唐門內最受宗主偏愛的弟子,更是自小便與宗主的子女養在一塊。說是和唐思淼一般都是唐門的小姐也不為過。

事實上,唐煜和唐懷夏護她更甚唐思淼。

也就是因為這點,唐潇不由的覺得奇怪。唐煜寵唐雨向來是恨不得去哪都帶着,怎麽會讓這小姑娘做送信的活?眼見唐潇的表情疑惑,唐雨心下一咯噔,想到給唐懷夏用的藥效用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沒什麽時間再和唐潇磨叽,只能眨眨眼嘿嘿一笑道:“師兄我走了回見!”

說着唐雨背着自己的小背包就要開溜,不防唐潇從身後忽然叫住她。唐雨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這一刻緊繃。唐潇是唐懷夏一手教出來的暗器好手,唐雨自認自己使暗器的工夫是絕對贏不了他,可若是唐潇真的要攔,唐雨也做好了魚死網破也要離開的準備。

唐雨的手已經摸向腰側的鹿皮手套,不想唐潇只是抽出懷裏的錢袋塞給了她,又揉了揉她的頭發道:“你第一次出門,大師兄怎麽也不派人跟着你?這些銀兩你先拿着……我知道師父肯定給了你不少,但還是再拿一份保險吧,出門在外別虧待自己。”

唐雨的表情從最初的玉石俱焚變成錯愕,最後揚起大大的笑容,用力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啦師兄!”

唐潇的樣子看起來還是不太放心:“大師兄給你配了多少暗器?夠不夠用?要不我這兒的也先給你備着……早知道先前就別惹師父生氣了,現在被罰着守門我也沒辦法陪着你跑路,一個人出門記得小心啊!”

手上捧着唐潇的全部家當,唐雨先是有些懵懂,随後才默不作聲的将那些全都塞進了自己的小包裹裏,露出甜甜的笑容:“師兄,你真好!”

唐潇頓時被蘿莉這天真一笑給擊中,愣在原地半晌也沒反應過來。等他滿臉通紅的捂着臉感慨“師姐誠不欺我,蘿莉殺傷力着實大也”的片刻,唐雨已經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而當被這只殺傷力略強的蘿莉放倒在屋子裏的唐懷夏終于能動彈,氣得連鹿皮手套差點都帶不上去的時候,唐雨已經跑出了唐家堡的範圍,坐在一輛牛車上,慢悠悠的往南方而去了。

這輛牛車上裝滿了草料,是一家的農夫趕車要去鄰縣賣掉。

唐雨從唐家堡出來迷了路,一個勁往南走卻不防走到了一片農田,摔了滿身的泥。而唐雨這趟出門,就記得唐思淼的話本上說出門要錢,所以除了錢和暗器什麽也沒帶。好在她摔進去的這片田的主人家婦人心腸好,見她一個小姑娘孤身在外,便主動拿了身自己閨女的衣服給她換上。又聽說她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在外是為了找兄長,更是善心大發,讓自己的男人下午去鄰縣賣草料時順帶就将她給捎上。

在路上的時候他們還遇上許多策馬飛馳的唐門子弟,馬蹄揚起的灰嗆了唐雨滿頭滿臉。大叔遞給她一張帕子讓她擦擦臉,然後一起控訴了這些不懂得尊老的小兔崽子們。

大叔說:“這幫瓜娃,跑這麽快也不知道幹啥子。”

唐雨扒在車後的草料上,想想道:“也許有什麽急事吧?”

正在說話間,一名唐門勒馬回頭,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沖大叔展開一幅畫,畫上藍衫藍裙的小姑娘嬌俏可愛,一派天真模樣。這名唐門陰沉着臉,惡狠狠道:“老頭,我問你,這條路上你有沒有看見這位小姐?”

大叔被這唐門兇狠模樣的吓得一哆嗦,開口道:“這荒郊野嶺的,哪有什麽富貴小姐會走啊,你這不是開玩笑麽?”

那唐門想想收了畫,眼睛敲到正趴在草料上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們的唐雨,轉頭對大叔道:“你閨女長得挺漂亮啊。”

大叔下意識就驕傲的挺胸:“那當然,別的不說,我閨女長得可是全村一等一的漂亮!”

那唐門陰陰的笑了笑,身旁的同門急道:“大少爺還在等我們把小姐找到,別在這兒廢話了,小姐可能已經跑遠了。”

這話一說,原本還想做什麽的唐門臉色立刻一變,當下就又是策馬揚鞭随後嗆了唐雨一臉。再一次接過大叔遞來了灰撲撲的帕子,唐雨擦了擦臉,只聽大叔在那兒感慨道:“這富家的小姐啊,就是不知民間疾苦。好好地跑什麽,累着家裏人擔心不說,就這搜索的人要花多少錢啊!”

唐雨想到自己因為這小姐被連嗆了兩回,當下點頭道:“是啊,這小姐真是不懂事!對了大叔我看他們像唐門的,他們在找誰啊?”

大叔抽了拉車的牛一鞭子,想了想回到:“剛才看了看圖,大概是唐家的那位小小姐吧,好像是叫唐雨來着……哎對了女娃娃,你好像也叫這個名?”

唐雨深深地憂郁了。

由于事出匆忙,而見過唐雨的人也着實太少,唐懷夏不得不讓放走了唐雨的唐潇戴罪立功,奮發圖強畫出唐雨的小像,命外門弟子兩人一張,滿蜀的去找人。

作為萬能的大師兄,唐懷夏內能做飯暖床,外能殺人放火。可就是這琴棋書畫一樣不通。作為唐家堡難能可貴的才藝人士,握着畫筆的唐潇對着唐懷夏那張臉憋了半天,也沒敢說出“我只會畫畫花草寫意工筆什麽的做不了”這句話。或許唐雨該感謝唐潇,若不是他的寫意如火純青到除了衣服再也沒什麽着重點——

也許唐雨,就真如唐懷夏計劃的那般,離不了蜀中了。

唐家堡內,唐懷珏正在清點損失:“她屋裏的玉雕老虎沒了,這麽多年積攢着的銀票金子也都順走了,啊,還有爹給她的懷素大師的扇面!可惡她不是答應回頭送我嗎?怎麽這次順走了!”

唐懷珏掃視着被唐雨自己掃蕩一空的屋子,當下痛心疾首:“早說要你和爹別那麽寵她!看看、看看!她順走的東西至少值一萬兩!”

唐懷夏坐在桌邊,慢條斯理的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唐懷珏見自己兄長不說話,當下也讪讪的閉了嘴,暗暗罵了兩下唐雨不省心後,大咧咧地坐在了唐懷夏旁邊,給自己倒了杯水。憂愁道:“我真擔心她,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身上又帶着這麽多錢。外面可不比堡內,受欺負了怎麽辦?”

唐懷夏摩挲扳指的手指微微一頓,接着清淡道:“不會。”

唐懷珏苦笑:“大哥你真樂觀,就小雨那個樣子——”

唐懷夏目光掃向自己空落落的腰側:“她走的時候順走了我的暗囊。”

唐懷珏咽了咽口水:“……大哥你暗囊裏有多少東西?”

唐懷夏淡定道:“三兩斷魂砂,七盒暴雨梨花針,二十顆毒蒺藜,四十九根梅花刺。”頓了頓,唐懷夏接着道:“加上她從唐潇那兒騙的,應該是九盒暴雨梨花,三十顆毒蒺藜。”

“……都是上品?”

唐懷夏沉默颌首:“……都是上品。”

唐懷珏頓時就不說話了,半晌才幽幽道:“大哥……你覺得丫頭這次出門,我們唐門的仇人得再多幾打?”

面對弟弟的殷切神情,唐懷夏沉默片刻,緩緩道:“……準備好禦敵吧。”

繼唐雨憂郁後,作為唐雨的心靈之友,小青梅唐懷珏也憂傷了,深深地。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提前開坑了呢?大約是十三我覺得再不開……也許就再也開不出來了_(:3」∠)_

總總之!新坑蜜月期,第一周日更,往後第一個月日更隔日更!下面不敢保證【你真敢說……

球包養,球喂食,球撒花~

第二回

唐雨最初其實沒打算跑的。

至少在做這個夢前,她是很認真的遵守這約定,要等到十七歲,等到哥哥來唐門接她的。

小時候,每每看見唐懷珏沖着唐思淼和唐懷夏撒嬌,她就忍不住有些酸酸的想,我也是有哥哥的,等我十七歲哥哥就來接我了,我才不是一個人呢!

可實際上,唐雨對兄長的印象着實寡淡的可憐。她只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被兄長抱在懷裏,一路浴血将她送到唐門,送到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這麽胖的師父手上,委托師父撫養她長大。

唐雨記不清兄長那時的樣貌記不清兄長的聲音,只有那一句:“阿妹乖,等你長大哥就來接你。”

她跑去問師姐,女孩子多大才能算是長大了,師姐含糊着說“嫁了人了就算長大了”,于是小時候她鬧着要嫁給唐懷夏,滿以為只要嫁人了,哥哥就來接她了。

後來才知道,長大這個詞實在深遠得很,你可以說十五歲的唐雨長大了,也可以說二十五歲的唐雨才長大。唐雨消沉了好一陣,直到師父拍着胖乎乎的手指向她保證說自己的哥哥和他說過,當初委托只到她十七歲,所以無論如何,等她十七歲,她的兄長總會來接她。

于是唐雨開始扒着手指過日子,恨不得明天一下就十七歲。唐思淼為這事抹過不止一次眼淚,感慨着養抵不過親,手把手好不容易拉扯這麽大的小唐雨一轉眼就要跟別人跑啦巴拉巴拉……

唐雨很喜歡自己的師兄和師姐,可那種喜歡和依賴,又和等待着的兄長是不同的。每到這時唐雨就忍不住小小的反駁,那才不是別人呢,那是哥哥。

唐家的師兄妹和師父都對她很好很好,師父說是因為受過她家一門的恩惠,現下是報恩。

唐雨聽得懵懂,只是大約曉得了自己家一脈大約是武林裏德高望重的名門,而第一次知道這個秘密的時候,唐雨還苦惱了很久。

因為她一貫認為自己是唐門的人,是唐門的人就該如師姐話本上的那些大反派一樣邪魅酷炫拽,可現在又給她安排了一個如此光明的家世,這讓她一下拿捏不住自己的定位。

唐雨一貫是個不懂就問的好孩子,所以她立刻去問了師父。唐煜聽到這個問題,胖的都快找不到眼睛的臉孔表情嚴肅了片刻,認真對唐雨道:“大約是誤入歧途的正派小魔頭吧。”

她一臉茫然的看向身邊的唐懷珏,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師兄立刻善解人意解釋道:“就是僞君子真小人的意思。”

僞君子她知道,真小人她也知道。可兩樣混在了一起她就不知道了。

于是她去求助了無所不知的二師姐,二師姐扔給她一本市面上極火的武俠話本,語重心長道:“反正最後你都是要嫁給大哥的,也不用那麽努力,做到裏面岳對單的一小半也就好了。”

結果當唐雨為了這本《當令狐公子遇上東方姑娘》哭腫了眼睛後,也還是沒摸準這行為準則。最後還是大師兄力挽狂瀾,解決了她的問題。

唐懷夏略略思索了片刻,開口道:“別去看思淼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你只要按照唐門的準則做事就行了。”說完後,大師兄就去揪唐思淼沒收她那堆稀奇古怪的話本了。

唐門的準則是什麽呢?簡單來說就是“看你不爽滅你全家”。話本上的唐門永遠都是邪魅狂狷的反派,號稱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關底BOSS,與之相反,作為主角的名門之後卻總是過五關斬六将,做好事不留名最多讓人稱一聲“紅領巾”。

雖然唐雨一直很疑惑為什麽主角都不留名了,別人還能知道是他做的,并總在關鍵時刻出現報恩?

當然,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師兄的一席話打開了唐雨的思路,既然這兩樣東西融不起來,那就幹脆分開做嘛!她可以先執行大唐家堡的邪魅狂狷要你命,再履行自己身為名門之後的準則,懸壺救世妙手醫人。

這個困惑弄清之後,唐雨越發一心一意等十七歲。

可沒等她十七歲,在她十四歲的晚上,唐雨夢見了兄長。夢裏的兄長還是籠着一層霧模模糊糊看不清面容,可唐雨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就是她的哥哥。她向兄長跑去,大叫着“哥哥我是小雨!”,可是兄長卻像看不見她一樣,或者說……就像不記得她一樣,連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棋盤,随後緩緩的,緩緩的倒了下去。

唐雨一直跑,可她一直趕不到。她看到血從兄長的身上留下,流滿了石桌,流滿了青石地,流滿了天地,差點将她也淹沒在那片血海中。

她哭着:“我是小雨啊!”

沒有人回答她,這時候唐雨才猛地想起,自己的名字是唐雨,無論是姓還是名字……都是後來師父新給的。

當初哥哥是不是根本就不是托付……只是不要她了?

血海裏,唐雨愣愣的看着石桌上的人漸漸隐霾,而自己也快要無法呼吸,可她卻依舊動也不能動。

那一晚是大師兄将她叫醒,二師姐出遠門了,大師兄不放心她搬來了二師姐的院子,結果第三天晚上就聽見了她睡夢中的哭喊。

唐懷夏問她為什麽哭,她什麽也說不出來,只是揪着唐懷夏的衣襟,在一片惶恐中再次進入夢鄉。只是在心中做了一個小小的決定。

不能等到十七歲了。

哥哥不來接她也沒關系,唐雨已經長大,可以去找他了。

她的逃家計劃整整籌劃了一年,一年後,她第一次踏上了唐家堡以外的土地,覺得什麽都是新鮮的。哪怕這些東西在唐家集裏都有的賣,可唐雨還是覺得新鮮。

大叔對她很好,到了鄰縣還将她托給了一個熟人,這個熟人幫她雇了向南的馬車。唐雨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向南,只是印象裏,小時候的自己似乎住在一片楊柳青青風景如畫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大約是南方。

馬車咕嚕咕嚕一路向着蘇杭而去,卻在經過湖北時遇上了山賊。與瑟瑟發抖的車夫不同,唐雨充分貫徹了師兄師姐們的諄諄教誨,充分展示了什麽叫做“出手如電”“心狠手辣”。

山賊不值得浪費唐門的珍貴暗器,所以唐雨從口袋裏撿了些碎銀子,配合着陰勁,招招都打進了山賊的咽喉裏。

唐雨的功力不比唐懷夏唐懷珏,她打不穿敵人的腦袋,可她勝在巧。她能精确的把握人類咽喉上最脆弱的部分,一擊斃命。

碎銀子卡在山賊的咽喉裏,他們痛苦的想要摳出要命的錢,卻聽馬車上的的小姑娘笑着脆生生道:“買路錢我給了,現下可以走了嗎?”

這些山賊大約是寧可不要這些錢的,可他們已經沒有了拒絕的機會,各個都以着極端痛苦的方式死在了山林裏。空氣中還有唐雨有些遺憾的聲音:“死了?真糟糕,我還打算教訓教訓就救回來了的。”

車夫渾身發抖的看着自己以為無害的主顧托着下巴苦惱,一雙漆黑的杏仁大眼看起來既無辜又天真:“算啦,下次多救一點補上好了。叔叔,我們可以繼續走了嗎?”

面對唐雨的笑容,車夫的反應是直接暈了過去。

唐雨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只好待在原地等車夫醒來。就在這等待的途中,忽然一輛馬車叮咚作響的疾馳而過,唐雨忍不住爬上自己馬車的頂端,揉揉眼睛,想看看能發出這麽動聽聲音的馬車該有多漂亮。可沒等她觀察仔細,一根足稱得上百步穿楊的羽箭直射而來,猛的插進了拉車的駿馬眼中,直直貫穿了它的整個頭顱。

駿馬碰得就倒下了,連帶着疾馳中的馬車一個趔趄,頓時就要翻倒在地。駕車的中年漢子在千鈞一發之際跳下車,雙臂發力勉強是穩住了車廂,擔心的開口道:“七公子,您沒事吧?”

車廂內未傳出任何聲音,倒是射箭而來的方向傳來一道嬌俏的聲線。

“這擔憂未免無用了些,就算現在沒事,你家公子今天在這枯葉林裏,也必定是要出事!”

中年大漢聞言雙目圓睜,冷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

“她當然有這樣的口氣,若是聞名天下百步穿楊的黑姑娘都沒這口氣,那還有誰能這麽說?”

又是一道青衣身影緩緩浮現,不過不同于一身黑紗的妙齡女郎,這一位青年背着竹簍,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書生,可從他背着的竹簍中傳來獨屬于蛇類的沙沙聲,又宣誓着他的不簡單。

中年大漢變了臉色:“黑姑娘和蛇郎君!”

金弓銀箭的黑姑娘嬌笑道:“閣下好眼力。”

蛇郎君卻是微微笑了笑,開口道:“我本不願殺人,誰讓陸小鳳執意要和我家主人作對,我也只能聽主人的話,動一動他的朋友以示小懲。”

車夫終于幽幽的醒過來,一醒過來就見到比之前還要驚悚的場景,當下脖子一歪又暈了。原本唐雨還等着車夫醒來帶她去南方找哥哥,不想這人又暈了,當下急道:“喂,喂,你堅強點啊!”

她在的地方和那輛走起來叮咚作響的馬車本就相距不遠,這聲一出來更是顯得突兀。驚得蛇郎君黑姑娘以及中年大漢同時都将視線轉了過來。

黑姑娘看着一襲普通布衣,梳着兩個圓圓發髻的唐雨忍不住撲哧一笑,眼波流轉:“哪裏的小姑娘,不知道樹林裏很危險嗎?”

中年大漢則是警惕着黑姑娘,沖唐雨道:“這裏危險,快跑!”

唐雨懵懵懂懂的站在原地,似乎是沒明白這裏發生了什麽。蛇郎君道了聲佛,可黑姑娘可不是什麽心善之類,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姑娘,當下就搭弓射箭,連鐵塊也能射穿的羽箭就這麽直沖着唐雨而去。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原本一直坐在馬車內的男人忽而動身。唐雨只見得茶色滾金紋的長袖廣袍在自己面前一揮,那根直沖而來的要命的銀箭,便莫名失了準頭,狠狠射中了一旁的枯樹。

黑姑娘眯眼看那還在晃動的羽箭,冷笑道:“花公子倒是憐香惜玉,這麽一個沒張開的醜丫頭也值得花公子頂着毒發的危險運功現身。”

為唐雨擋了一招的男人背對着她站在枯葉上,唐雨瞅見他的背影挺拔如松,被一根玉簪挽住的長發漆黑如墨,鋪散在茶色繡着淺淺雲紋的背脊上,竟顯得有些惑人。

她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轉而看向一臉愛恨不得黑姑娘,想起她那句“醜丫頭”頓時氣呼呼的跳腳道:“你才醜呢,師姐說過了,我長大一定是個大美人!比皇宮裏的娘娘還要美的美人!”

想了想,唐雨還是覺得氣不過,當下對黑姑娘擡了擡下巴冷豔高貴道:“而當我變成大美人的時候,你早就老成醜八怪啦!”

“壞、阿、姨!”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不是萌蘿莉,這是小魔頭,嗯!

于是繼續球留言~這裏是十三的存稿箱,她人在苦逼的複習高數……【滿臉血

第三回

女人都忌諱着自己的年紀,貌美的女人更忌諱。

黑姑娘當下就被唐雨氣得不輕,抽出一根新箭就要射唐雨的眼睛。一旁的蛇郎君嘲笑道:“一個小姑娘,也值得你氣成這樣。”

黑姑娘冷冷回道:“是啊,一個小姑娘,也值得你開口維護。蛇郎君,你喜歡這種小姑娘我沒興趣,可你要知道,今天的我們是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蛇郎君笑笑不說話,只是如蛇般的眼神重新攀上了救了唐雨一命的男人。那中年大漢見狀,大喝一聲擺出架勢,開口道:“七公子你先走,這裏交給我!”

唐雨見他一副視死如歸狀忍不住開口:“可你這麽弱,留下也阻擋不了他們多久。”

被戳中傷口的中年大漢狠狠瞪了一眼唐雨,道:“小娃娃別那麽多話,帶着我家公子快逃!”

唐雨越發迷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在她的認知裏,遇上打不贏的對手都是要跑的,可這家夥明知道要死卻還要留下來,這是為什麽?

她慣來好問,當下就扯了扯救了她的男子,好奇道:“他不怕死嗎?”

被扯了的男子微微側首,陽光打在他如玉的側面上,令唐雨的話竟然卡在了喉嚨裏。唐雨見過不少好看的人,她二師姐是出挑的美人,大師兄慣來都是蜀中女子求嫁排行榜上前三位,就連唐懷珏也托早死師母的福,有一副好皮相。

可唐雨覺得自己還是看呆了。一個人怎麽能好看成這樣呢?

他的俊美和唐懷夏的冷俊及唐懷珏的清俊都不同。這家夥的身上的每一根線條都仿佛散着柔柔的溫和,寬廣的,卻又如春風那般的溫潤。

這樣的感覺镌刻在他的眉眼上,镌刻在他微微笑着的嘴角上,镌刻在他的骨子裏,镌刻在他的話語中。

他伸手将唐雨護在了自己的身後,沉穩道:“他不是不怕死,他只是更怕我出事。”

說着,男人輕嘆了一聲,“福叔,你先走吧。”

中年大汗聞言大驚:“公子,我怎麽能丢下你?”

唐雨在男人身後忍不住探出頭:“可你留下也是累贅啊。”

“你!”中年大漢深深吸了口氣,“你留下就不是累贅!?”

唐雨還沒來得及開口,黑姑娘便對着蛇郎君冷冷道:“別和他們啰嗦,動手!”

蛇郎君輕笑一聲,卻還是動了動腰間別着的笛子,在他吹向第一個哨音的時候,他背後背着的群蛇就像吃了什麽興奮劑一般,如同利劍從竹簍中直向男子撲去。

可它們撲得動作只到一半,就像撞上了什麽銅牆鐵壁,齊齊墜落,碧色的蛇身竟然在一瞬間發黑,號稱蛇郎君最毒的蛇,竟然就這麽抽搐兩下死去了。

它們撞上的,是不知何時出現在男人面前的一道蒙蒙沙霧,黑色的,仿佛有細碎的鐵砂造成的沙霧。

蛇郎君臉色大變,卻見沙霧後他們以為無害的小姑娘不知何時右手帶上了做工精美鹿皮手套,眉眼彎彎的沖他們笑道:“你的毒蛇看來也沒什麽嘛,連一刻也沒能熬過去呢。”

“斷魂砂!”用毒的毒郎君自然知道那層毒殺了他的寶貝的“銅牆鐵壁”是什麽,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閣下是唐門的人!”

唐雨笑得眉眼彎彎,卻要故作高深,慢悠悠的道:“你倒是有點見識。”

蛇郎君看着她的眼神幾變:“唐門暗器雖然獨步江湖,可要毒死我碧蛇,也得是只有唐門嫡系子弟才有的上上品,難道閣下是唐門唐思淼!?可唐家二小姐今年不是已經年滿十八……”

蛇郎君打量着最多也超不過十五歲的唐雨,顯然是陷入了怪圈。

唐雨氣得鼓起了臉頰:“誰說我是二師姐啦!”

蛇郎君那雙如蛇的眼睛貪婪的在唐雨身上掃過,嘴角揚起意味不明的笑:“……除了唐二小姐,唐門最近倒是走失了一位小小姐,到不知姑娘是不是唐門少主要找的那位小小姐?”

唐雨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她眉頭緊皺:“你要告訴大師兄?”

蛇郎君并不想将唐雨交給唐懷夏,相反,他更想以此作為要挾,從這名看起來就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身上撈點好處。于是便舔了舔嘴角,頭顱上下剛剛有了個弧度……

一枚毒蒺藜精準無比的射進了他的咽喉,伴随他難以置信的目光的,是唐雨冷冷的眼神:“大師兄教導我,死人的嘴最嚴。當你不想被別人知道什麽,最保險的做法就是讓他永遠說不出話。”

蛇郎君死了,死在毒蒺藜下。若他還能動,一定很後悔,後悔為什麽要提出這句話。他犯了一個大錯,就算唐雨看起來再懵懂無知,她也一個唐門,一個自小在唐家教育模式下長大的唐門。

蛇郎君的死法顯然給黑姑娘造成了極大的驚恐,當唐雨頓了頓,轉着那雙大眼睛看過來,歪着頭問:“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時,卯足了勁瘋狂搖頭。唐雨笑了笑,露出臉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起來可愛無比——可這副笑容在黑姑娘眼裏卻和催命符一樣。

黑姑娘哆嗦着道:“我,我不知道閣下是唐門的嫡系,多,多有得罪。”

唐雨揮了揮手,笑眯眯道:“沒關系沒關系,我剛剛殺了人,現在要做好事,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做好事,我不殺你,你也不殺他?”

黑姑娘當下點頭,頭也不回的跑了。仿佛最初說“你要死在這枯葉林”的人不是她一般。

唐雨見危機解除,先是将散落一地的斷魂砂用磁石仔細吸取收好,又走到蛇郎君身邊,将那顆毒蒺藜取出,用蛇郎君的衣角擦幹淨毒蒺藜上的血跡,小心的收回了布囊裏。

待她做完了一切,一回頭,卻見中年大漢還愣在原地,看着她目瞪口呆。待唐雨走近沖他揮了揮手後,這目瞪口呆就變成了冷汗直流。

唐雨道:“我雇的車夫暈倒了不能走,可不可以把我的馬給你們,你們捎上我?我要去江南。”

中年大漢下意識的看向了茶衣公子。

這救了唐雨一命的男人嘴角的笑容已經淡下去,此刻他看着唐雨的方向抿了抿嘴角,長嘆一聲:“他之前的話未必是真的要将你的行蹤透露。”

唐雨眨眨眼,開口道:“你是想說,我不該殺他?”

男人沒有說話,唐雨卻掰着手指和他道:“可是你能保證他真的不說嗎?你能保證他被其他唐門遇上了,也能守口如瓶嗎?”

男人沉默片刻,開口道:“不能。”

唐雨坦然:“所以我只能殺了他。”頓了頓她轉過身去解開馬車上的馬:“我還要找哥哥,我不能讓師兄抓回去。”

“……至少在找到哥哥前,絕對不能。”

中年大漢的目光随着小姑娘向不遠處看去,當小姑娘将暈倒的車夫費勁力氣扶到馬上,再牽着馬走過來時,中年大漢眼尖的看見了那一溜的死去的山賊。

他的冷汗似乎在一瞬間就下來了。

他擡頭看向被他稱為七公子的男人,希望這位青年阻止這個向他們走來的小姑娘,或者做些什麽。而這名青年的确做了,他開口道:“聽姑娘先前的意思,是要殺一個人再救一個人?”

唐雨點點頭:“因為師兄說過,犯我者死,可師姐也說過,身為哥哥的妹妹,我該救人的。”

中年大漢被唐雨的邏輯弄得有些莫名,可茶衣公子卻是點了點頭,接着道:“那姑娘可願與我同行?若在下保證無人冒犯姑娘,姑娘可否救人而不傷人?”

唐雨愣愣的看了青年一眼,青年還是那副模樣,溫溫潤潤看起來軟弱可欺,可有又顧奇異的氣質,令人覺得可靠無比。

唐雨看的有些臉紅,半晌用腳尖磨了磨地,低聲道:“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