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在中心小學上課的第一天，何敏兮忙得腳不沾地，這裏有太多的東西等着她去學習，各個教室的字畫、老師推薦的課外書、同學們口中蹦出的新成語……

唯一不好的是，同桌是個很霸道的男生，何敏兮一來，他便劃了條界限，他占7份，何敏兮只得3份。由于才剛來，她也不想惹事，免得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

座次表上，何敏兮的名字因為是新加上的，顯得格外顯眼。第二天早上，教語文的褚天舒老師照例點名學生上黑板前默寫，第一個便點了何敏兮。

這是她第一次摸到完整的粉筆，以前在南塘坳時，老師為了防止學生偷粉筆，平常只從辦公室拿一兩根粉筆進教室，學生們能撿到的粉筆頭大多只有指甲蓋大小。

老師念着詞語，學生們在黑板上快速地寫着。後來，老師念得越來越快，何敏兮緊張得忘了幾個詞語，再後來，所有人都依次走下了講臺，唯獨她還在繼續默寫，于是只好放棄了剩下的幾個詞語。

老師開始打分，她只得了80分，而其中有2名同學得了100，其他幾個的分數也比她高。

這幾乎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失敗。之前四年的考試，除了施建月偶爾趕超她一兩次，除此之外，她從未落後于人。

褚天舒老師看了眼分數最低的默寫，“新來的同學要多多加油！”

雖然附近沒有人偷看她，但那一瞬間，她卻覺得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讓她渾身冒出細細的汗。她心想，這種失敗只是暫時的，如果不是晚了幾天入學，如果不是跳級，如果不是第一次上黑板寫字，一定不會是這種結果——不知道同學們會不會懷疑她的智商。

緊接着，是一次數學随堂考，一共八道數學題，她錯了五道，而周圍的同學幾乎都是滿分，或者只錯了半道題，因此，有不少人對她投來了同情的目光。當她們看清何敏兮竟然毫無愧色之後，同情的目光開始夾雜了兩分鄙視。

“班上有39個人得了滿分诶！”後座黃玉女看了一眼她的試卷，意味深長地說道。

何敏兮道：“下次我一定不會考這麽差。”

“但是開學已經一個月了呀，再有一個月就期中考試了。”

“沒關系，我一定能及格的！”

當然，她沒有等來在中心小學洗刷冤屈的這一天。就在她們談話的空檔，教學樓下來了一輛大卡車。平常，很少有大車子直接駛進校園，因此，大家的目光很快被吸引過去，教室裏很快不剩幾個人。

何敏兮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走廊的圍欄上，趴着烏泱泱的一堆人，心想，什麽事情這麽有趣？竟然讓這麽多人放棄了寶貴的課間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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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有中心小學和南塘坳小學的負責人進入教室，把南塘坳過來的轉學生召集了起來，說讓他們收拾東西，坐車返回南塘坳。

一輛大卡車載着近100號人，浩浩蕩蕩地返回了南塘坳。聽老師說，中心小學按人頭給南塘坳小學每人返還了130元的學費。

于是，她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南塘坳。當然，施建月沒有一起回去。臨走前，她回望了一眼施建月，施建月正在搖頭晃腦地背詩，對周遭的哄鬧恍若未聞。

途中，大卡車停在一個小餐飲店門前，因為時間匆忙，老板一人揮動着四個鍋鏟，菜上桌後，有學生抱怨道：“這也太鹹了。 ”

“什麽？鹹的？我吃着沒放鹽啊。”

一時，小店裏怨聲載道。老板忙向衆人賠不是，“不好意思啊，我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

有幾個學生興致缺缺地放下了碗筷，何敏兮仔細看了眼離席的人，他們的身上幾乎都穿着簇新的衣裳，而坐在凳子上狼吞虎咽的人，身上幾乎都有補丁。她趁人不注意，抓了幾個飯團放在書包的小兜裏，那是她專門縫上去的。

吃完飯，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後面的小河裏有很多鴨子，于是衆人蜂擁而上，紛紛去看鴨子。有眼尖的人發現石頭夾縫裏有一個鴨蛋，于是立即有幾個人上前去搶。大多數文靜的女孩子們則站着看熱鬧，反正只有一個鴨蛋，她們也搶不到。

很多男生見狀，紛紛去找尋新的鴨蛋。不出幾分鐘，又有四個人撿到了鴨蛋。于是，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何敏兮正要跟随，忽然想到，這裏人來人往，很多趕集的人都要經過此處，如果真有不要錢的鴨蛋，怕是早被人撿去了。于是，她轉身往回走。

很快，一陣惡臭在人群中彌漫開來，原來一個男生不小心把蛋捏碎了，衆人紛紛跑開。另外四人也趕緊把鴨蛋扔了，其中一個還不小心把鴨蛋弄破在書包裏。

陳國榮老師恨鐵不成鋼地訓斥着這些學生，給他們講了王戎路邊李苦的故事，何敏兮心想，王戎之所以成為了典故，是因為聰明機智，那麽自己是不是也很聰明呢？

僅僅三個月不見，南塘坳小學的綠植似乎比以往茂盛了一些，而與此同時，教室裏似乎冷清了許多。

原來，今年不僅新增了六年級，三、四、五年級還增設了英語課程，而南塘坳小學沒有英語老師，因此，南塘坳小學只剩下三個年級，而因為一年級和二年級人數過少，以致于學校将這兩個年級合并在一個教室。

新的六年級班級裏僅有8名學生，學校又從附近各個學校接回了22名學生。

在中心小學時，何敏兮見到很多女生的頭上都帶着發夾，因此，她也花了兩毛錢買了兩個，用發夾将齊肩短發往左右耳朵後面一攏，她瞬間覺得自己變成了大女生。

在進入新教室的一瞬間，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個男生身上。不知怎麽地，她總覺得這個男生一定很厲害，估摸着是尖子生。

果不其然，這個叫張蘭亭的男生總是語出驚人，常将同學怼得啞口無言，甚至好幾次把老師怼得皺眉。

聽人說，他因為出生在九月初二，僅僅只晚出生了一天，便沒能夠去上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