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對,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任子楊很快回應。
消息被證實,沈安菱反而平靜了。
于他來說,她定然是不重要的事中的不重要的人,所以他要走出她的生命,從此很難再有交集。
沈安菱很詫異,她竟然沒哭,甚至在下班時,超常發揮,高水準完成一套方案。
發完郵件,她和李瑜一起去吃晚餐。
肚子很撐,兩人挽着手在江邊散步,江面不寬,對岸一片廣場,廣場那邊矗立着一座塔型建築,高聳入雲,流光溢彩,是S市最負盛名的地标。
月亮在雲層裏穿梭,仿佛是挂在塔尖上的裝飾。
沈安菱仰着頭,塔身那樣漂亮,站在塔尖上俯瞰整個城市,一定是讓人眩暈的視角,可是塔尖那樣高,她好像永遠也爬不上去。
“小魚頭,你爬上過那座塔嗎?上面的景色好不好?”沈安菱面色平靜地指着塔尖的位置。
李瑜點了點頭,繼而又搖頭:“上是上去過,外邊有盤旋而上的樓梯,吸引過不少運動愛好者,不過我是坐電梯上去的,我才不費那老勁。”
聞言,沈安菱一滴淚水落下來,砸在江邊的石欄杆上,濺成一朵花的姿态,仿佛打開了什麽隐形的閥門。
啪嗒,啪嗒,無數水花綻開來。
“诶,你別哭啊。”李瑜慌了,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慌亂地在包裏翻紙巾,“那塔上也沒什麽,就幾個觀光倉,你要喜歡,我明天就買票帶你去!”
“小魚頭,它那麽高,我上不去的。”沈安菱盡情地哭,她覺得自己傻透了,可她心裏太苦太苦,只能化成眼淚流出去。
“都跟你說了有電梯的。”李瑜話一出口,突然頓住。
瞬間開竅一般,訝然盯着她:“你說的不是塔,是大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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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菱哭得更兇了,她怕李瑜因此跟她絕交,可是否認的話又說不出口。
憑什麽她就不能喜歡任子楊呢?憑什麽她就得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發現一點真心?
喜歡任子楊的不止她一個,她自己都親眼見過兩個在技術部門口攔住任子楊的,沈安菱佩服她們的勇氣,而她,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懦夫。
所以,她連跟他同事一場的牽絆,也要失去了。
“你這個傻子。”李瑜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沈安菱的頭粗魯地按在她自己肩頭,“哭吧,肩膀借你用會兒。”
沈安菱抖着肩膀,足足用完一包紙巾方才停下來,臉上淡淡的妝也花了,好在趁着夜色看不太出來。
“是朋友就別笑我啊。”沈安菱噙着鼻音開口,抱着李瑜一只手臂搖啊搖,含含混混央求,“也別讓別人知道,醜死了。”
“虧你的心思藏了這麽久,差點連我都騙過去。”李瑜重新拿出一包紙巾,擦着欄杆上的淚水,卻發現已經被江風吹得要幹透了。
李瑜望着一路向更遠處延伸的江水,視線在水天一色的混沌處停駐:“這麽累,為什麽還要喜歡呢?傻子!嗬,我也沒資格說你。”
她忽而仰面,沈安菱知道她大約是想哭了。
便扯了扯她的衣袖,逗她:“你有故事,我卻沒酒,要不要我去買酒?”
果然,李瑜醞釀好的哀愁蕩然無存,噗嗤一聲笑了,眼睛裏閃着星光,斜睨她:“滾蛋。”
春日的夜風不冷,月光也顯得格外溫柔,隔着悠長的歲月,見證過無數故事,默然倒映在江水中央。
最後,沈安菱也不知道,究竟是她喜歡上一個高攀不上的人,讓人心痛,還是李瑜暗戀多年的人已然娶妻,更讓人絕望。
“難怪你沒打算結婚,是在等他離嗎?”沈安菱知道,從道義上講,她是不該盼着別人離婚的,可這會兒她不想講什麽道義,只想安慰她的朋友。
“你可拉倒吧!”李瑜撇了撇嘴,一臉不屑,仿佛在說“這種情聖的事我可幹不出來”,她背倚欄杆,吊兒郎當抖着腿,像個不良少女,“我那是不想為了一顆歪脖子樹,放棄整片森林!”
“多少帥哥等着我去寵幸呢,姐妹兒要雨露均沾不是?”
說着,李瑜忽而沖她飛了飛眉毛:“姐妹兒最近可能又要換人了,據說本科跟你一個學校,還是個學霸,名字叫賀雲泉,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媽耶,可太認識了!
不清楚狀況,沈安菱沒有即刻交底,而是反問道:“你喜歡那一款?似乎還沒你前男友帥呢。”
“人學霸拼的事內涵,懂?”李瑜眸光妖冶,望着水中月亮上的粼粼漣漪,“跟你說實話吧,就是上一個膩了,他正好趕上空窗期獻殷勤,我還沒煩,我爸也覺得他能力不錯,我就想着要不處處試試。”
這下沈安菱懂了,難怪賀雲泉之後都沒再來招惹她,原來是找到了更好的感情投資對象。
一朝被蛇咬,沈安菱決計不會相信,賀雲泉招惹李瑜會是出自真心,即便是,那他的真心也是善變的。
“你們……這都到見父母的地步了?”沈安菱蹙眉,很為李瑜擔心,如果真就見過父母,那些關于賀雲泉的事她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見李瑜搖頭,沈安菱松了口氣,不動聲色地聽她講:“哪兒呀,他是我爸公司下屬。”
哦,下屬啊,那見過就不奇怪了。
等等,下屬?
“卧槽!小魚頭,你爸是FS集團高管?”沈安菱瞳孔地震,她一直以為李瑜的爸爸是本地小民企暴發戶。
FS集團就是賀雲泉所在的公司,也是沈安菱服務過的,麒麟最大的客戶之一。
李瑜潇灑地拿掌心抹了抹頭發,慢條斯理道:“我沒跟你說過嗎?哦,可能是忘了。畢竟我們家老頭兒只是FS集團區區一個華國區總裁。”
華國區總裁,還區區!
“哦,那這樣的話,有件事我必須得跟你交底。”沈安菱學着她方才說話的語氣,一字一句拖得特別悠長,“賀雲泉是我大學時的,男朋友。”
“……”李瑜一臉便秘的表情,維持了兩分鐘,才開口求證,“卧槽?”
沈安菱點點頭,生生在賀雲泉追李瑜的路上,劃出一道不能逾越的鴻溝。
回去的路上,沈安菱無數次給自己打氣,腦中想象出無數個跟任子楊告白的場景。
要不,她回去二話不說,直接抱住任子楊,告訴他,她喜歡他?
還是壁咚他,學學狗血霸道總裁?
又或者,她撲過去,圈住他的脖頸強|吻他,所有心意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畢竟準備再多告白陳詞,她最大的可能還是慫到說不出口。
沈安菱自顧自想得臉紅心跳,卻又搖搖頭,全盤否定。
不行,她這個戀愛白癡,還是在網上匿名求助比較靠譜。
“怎樣向暗戀的男神告白,勝算……”會比較大,字還沒打完,地鐵屏蔽門打開,到站了。
她匆匆關掉屏幕出去,将這個問題抛在腦後,躁動的心繼續縮回殼子裏。
罷了,任子楊還有幾天才離職呢,就算離職他不還住這兒嘛,來日方長。
沈安菱終于說服自己,打開門,面對難得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任子楊,表情淡定得一批。
“今天回來這麽早?”沈安菱故作鎮定打招呼,眸光掃過他潋滟的唇色,她唇卻莫名發燙。
任子楊掃了一眼牆上的挂鐘,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早嗎?”
哦,已經十點多了。
“呵呵,跟李瑜聊得開心忘了時間。”沈安菱背過身去,将背包挂在牆上,換上拖鞋就往房間走。
心下後悔不跌,她為什麽要蠢得跟任子楊解釋啊,他那麽聰明,萬一猜到她們聊的事他怎麽辦?
“聊我嗎?”任子楊幽幽開口,沈安菱腳步一滞,扭過頭,見他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在他身邊空着的位置敲了敲,“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呀。”
對上他的笑臉,沈安菱登時傻掉。
任子楊,你要是被什麽騷氣東西俯身了,就眨眨眼!
不知為什麽,此時的任子楊讓她莫名覺得危險,沈安菱知道她應該逃回房間的安全地帶,可腳步偏偏不聽使喚,像被看不見的情緒蠱惑着,牽引着,走向他。
直到在任子楊身旁坐下,沈安菱才回過神來。
他不知何時已按了暫停,電視畫面定格,仿佛時光也停滞。
燈光落在他臉上,睫毛下、鼻翼旁明暗分明,明明神色如常,卻有種說不出的深情。
離得那麽近,沈安菱的心越跳越亂。
“真沒事想問我?”他的聲音依舊好聽,幹淨的氣質多了點東西,像個能攝人心魂的男妖精。
沈安菱本能地搖頭。
少說少錯,今晚的任子楊格外反常,她還是閉嘴地好。
“那,手機借我查個東西?”任子楊往靠背上一貼,離她稍稍遠了些,伸出手,“我手機沒電了。”
沈安菱大概是夜風吹多了,腦子有些糊,聞言,愣愣地将手機遞給他,還很貼心的解了鎖。
“怎樣向暗戀的男神告白,勝算……”屏幕上的沒打完的字映入眼簾,任子楊念出來,眼中笑意越來越濃。
沈安菱呆滞一瞬,立馬伸手搶手機,急急道:“還我,不許看!”
可是,任子楊手長腿長,哪裏能讓她搶到?
倒是沈安菱,千方百計想夠着手機,幾次差點撲到任子楊懷裏,待反應過來,才發現她一手按着任子楊沒拿手機的手腕,一手使力往上夠,膝蓋跪在沙發上,同他的腿緊緊相貼,幾乎能感受到他衣料下的肌肉曲線。
房間那邊有人走出來,穿着睡衣,一邊拿手撫着臉上的面膜,一邊憋笑:“喲,小徒弟,一個月沒見,長進不小啊!”
沈安菱手上力道登時被抽掉,一個不穩,跌在任子楊身前的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