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同事的笑臉立馬有些垮,捏着問題紙的那只手舉起來,像舉着個有號召力的小旗子,沖大家呼籲:“女同胞們,你們覺得能不能?”

“不能!”大家異口同聲,喊完都笑了。

男同事們直接被剝奪了表決權,可這就是個游戲,沒人較真。

任子楊無奈,将手中剛打開的啤酒罐放下:“今天我要是不選真心話,是不是還得被否決?”

“是!”

“哈哈哈哈哈!”

“真心話吧。”任子楊一手撐在綠草地上,氣質比陽光還耀眼。

“大神果然爽快!”公布規則的人清了清嗓子,“有人讓我問問,年前論壇裏爆出的那張照片上,到底是不是大神的表妹。”

問完,所有人伸長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任子楊。

沈安菱心口突突一跳,沒來由生出濃濃的危機感,她能不能提前撤啊?

“不是。”任子楊面色淡然,坐姿氣定神閑,說出的話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哇靠,真不是!”

“我早說了不是吧!”

公布規則的小姑娘急了:“大神那天是真的在告白嗎?是不是我們公司同事?”

沈安菱徹底慌了,不顧所有人在場,死死盯着任子楊,心裏一遍遍祈禱。

別說啊,千萬別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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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子楊眸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瞬,便自然移開,拿起啤酒罐仰頭飲下一口。

随即,握着啤酒罐,将手腕搭在膝頭,露出一截小臂,冷白的膚色沐浴在日光裏,讓人想起珍珠的光彩。

所有人的目光彙聚他身上,他卻應得不疾不徐:“這就是下一個問題了,我拒絕回答。”

“哇靠,這麽遮掩看來是真的在表白了。”

“幫我打120,我還能搶救一下。”

“麻麻,我失戀了。”

大家登時都沒了玩游戲的興致,沈安菱卻松了口氣,小命保住了。

明天任子楊就不再去麒麟,大家玩笑過後,氣氛轉而傷感。

“诶,真像她們猜的那樣,大神表白了?”李瑜和沈安菱一起靠着大樹樹幹,躲在樹蔭底下竊竊私語,“不可能啊,要真表白了,你那天也不至于……”

沈安菱見她要違背諾言,一個眼鋒冷冷掃過去,李瑜急急打住。

最後,李瑜長長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真喜歡就別墨跡了啊,該上就上,你确實不是最優秀的那個,至少沒有我優秀,可萬一他瞎呢?”

沈安菱聽着不像好話,正要發作,卻聽她緩緩道:“別等到像我一樣,晚了,就再也沒機會了。”

語氣不悲不喜,透着說不出的哀涼。

果然,李瑜對那個已婚的男神,不像她表面上裝的那樣淡然。

那麽她呢?

任子楊搬來合租,本就是為了離公司近,離職之後,想必很快就會搬走吧。

要把心意告訴他嗎?沈安菱想了一路,也沒有答案。

回到住處,Angel不在,想必又去男朋友那裏了。

屋裏只有沈安菱和任子楊兩個,從前也經常這樣,可今天沈安菱哪哪兒都覺得不自在。

她怕跟任子楊獨處,更怕自己做出不理智的決定,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這兩天,她在網上查過的,暗戀大多數都是見光死,她運氣一向不算好,此刻更不敢高估自己。

“沈安菱,進來幫我記個數據。”他對她似乎向來直呼其名。

沈安菱聽慣了的,卻總希望哪天這稱呼能不一樣。

“好。”沈安菱應聲進門。

這是合租以來,她第一次進任子楊的房間。

房間布置很簡單,只有床、衣櫃、辦公桌椅,跟她房間裏一樣的款式。

任子楊胳膊長,腿也長,筆直坐在辦公桌前,顯得他的辦公桌格外窄小。

沈安菱走近,正要問他要幫忙記什麽數據,一低頭,卻發現他的筆記本是合上的,蓋子上放着一張白紙。

确切地說,是一幅畫,只勾勒出線條,沒有塗色。

山崖下,海風吹起女人的衣角、發絲,女人的背影線條柔美,伸手指着前方的虛空,或者是海上的船只?

沈安菱有些不确定,卻莫名覺得熟悉。

“那天,我看到你在風裏寫我的名字。”任子楊站起身,一手輕輕搭在她腰側,一手緩緩捧起她的臉,認真道,“沈安菱,我等你很久了,現在,我等不及了。”

他近在咫尺,熟悉的好聞的氣息拂在她的口鼻上,熱熱的,沈安菱的唇微微翕動。

原來,他畫裏的人是她。

原來,他也喜歡她。

啪嗒。

一滴淚順着她的眼角臉龐滑落,落在那副畫上,留下一小塊洇濕的痕跡。

她寫他的名字,竟然被他發現了,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卻裝得那麽好,他是不是很得意?

“你幹嘛?誰說我寫你名字就是喜歡你了,我分明是……分明是讨厭你才寫的!”沈安菱後退一步,語氣硬邦邦的,明明是很旖旎的氣氛,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嘴硬。

說完,她暗暗咬住舌頭,繃着臉瞪他,極力平複又慌又亂的心跳。

“哦,讨厭我呀?”任子楊嘴角翹得老高,神采飛揚,不動聲色地靠近她,姿态雅痞,“沈安菱,你再嘴硬,我讓你更讨厭我一點你信不信?”

似乎為了暗示什麽,他特意将目光落在她唇上,同時,露出一角皓白的牙齒,緩緩刮過自己的唇。

沈安菱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吓得身形一顫,一把推開他,慌不擇路地逃回自己的房間。

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聽見任子楊隔着走廊笑着喊:“沈安菱,你可還欠我一個要求,做我女朋友呗,一輩子那種。”

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帶着往常沒有的雅痞調調,燙紅了她的耳尖:“誰……”

沈安菱剛要說,誰欠你要求了!

話一出口,她便想起,春節時她租任子楊假扮男友,他确實沒收租金來着。

“我才不要!”沈安菱真不明白,為什麽任子楊能讓她矯情得連她自己都嫌棄。

“哐”一聲将房門關上,反鎖,沈安菱重重撲在軟乎乎的被褥上,将臉頰整個埋進去,直到實在憋不住才擡起頭,焦躁地翻了個身,仰面躺着。

沈安菱緊緊捂着心口,那裏跳得厲害,好像随時會從胸腔蹦出來。

胸腔一震一震,仿佛在搗着一塊方糖,一下一下,方糖被搗碎了,燙化了,揉進她周身血脈裏,甜意席卷全身。

他讓自己做他女朋友,是真心的嗎?

怎麽可能呢?任子楊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沈安菱咬着唇,充血了也不松開,極力遏制自己想要尖叫發洩的沖動。

她煩亂地抓了抓頭發,只覺腦子比頭發還亂。任子楊太讨厭了,哪有像他那樣的,都不正經表白就想哄人做他女朋友……煩人!

他甚至還……還想親她!

沈安菱雙手捧着臉,只覺燙的很。

正常戀愛流程不應該是這樣啊。

沈安菱紅着臉,閉着眼睛想,正常的流程不應該是表白、牽手、擁抱、接|吻、然後……嗎?

想到某件不可描述的事,沈安菱的臉更燙了些。

她無法想象,她和任子楊有一天會那樣親密,他是那樣讓人不忍亵渎的清朗存在。

“小魚頭,你跟男朋友在一起時,一般多久才會,呃,kiss啊?”沈安菱怕任子楊聽到,特意打字發給李瑜。

“!!!”李瑜剛打了一串感嘆號,又迅速發來語音,聲音還挺大,“這麽快就吻上了?大神牛B!”

“……”

沈安菱慌忙将音量調到最低,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門外,傳來任子楊的聲音,帶着笑意:“阿菱,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呵呵,原來你比我還心急。”

我心急你大爺。

沈安菱霍然而起,煩躁又羞恥地沖着門口喊:“你再胡說,我……我就不答應做你女朋友!”

“哦?原來你答應了?”任子楊的聲音笑意越發濃厚,沈安菱怎會不知他笑起來有多好看?

“那我就放心了。”任子楊的聲音隔着門傳進來,一字一句敲在沈安菱心尖上,“有件重要的事想請女朋友大人示下,不知阿菱同不同意我發朋友圈昭告一聲,嗯?”

“阿菱”二字,從前從未有人喚過,從他口中念出來,格外好聽,自他舌尖繞過,帶着別樣的缱绻滋味。

落在她耳邊,鑽進她的心房,癢癢的。

“不同意!”沈安菱有些急,也顧不上他單方面宣布她是他女朋友了,她只知道她現在還不想告訴大家,不然她怎麽面對公司同事,萬一大家以為任子楊離職都是因為她呢?

想到這裏,沈安菱心口猛地一跳,不會真是為了她吧?

随即,下意識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他再喜歡她,也不可能把她看得比工作還重要。

“這樣啊。”任子楊輕嘆了一聲,仿佛并不意外,倚着門框耍賴道,“阿菱的話,我自然是要聽的,只是我牢牢記着阿菱的話,你說不願談辦公室戀情,我才特意等離職後開口,阿菱竟不肯光明正大給我名分,哎。”

這聲嘆息落在沈安菱心坎上,激起圈圈漣漪,她的眼眶有些酸脹。

原來那天在地鐵,她随口對李瑜說的話,他不光聽在耳中,還記在了心上。

他是為了和她在一起才離職的嗎?即便這只是很小的一個因素,沈安菱也忍不住淚眼朦胧,至少證明,他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把她放在對未來的規劃裏的。

她,何德何能?

待沈安菱反應過來,才發現身體比大腦誠實,在理智回籠前,身體先一步被感性神經驅使,打開房門,擁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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