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薛靈芝拒絕的機會。薛靈芝本來是懶得搭理她,可是桑田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桑田還提出幫她找秋雨,秋雨是她的親孫女,她也不能不管,最後便将不說話當成了默認。

三天後,紀家廚房內,宋玉是忙裏忙外的準備晚上的飯菜。紀桑田不通廚藝,只能跟在宋玉屁股後面做一些最簡單的雜事。她看着宋玉滿頭大汗的張羅飯菜,心裏有些內疚,便道,“娘,對不起。”

宋玉當然不樂意把老二一家請到家裏,說實話,閨女前天沒和她商量當衆就把設宴這事定下來讓宋玉很不滿意,但她過後也沒怎麽埋怨閨女,畢竟,在那種場景下,這也不失為一個平息衆語的好方法。

“行了,別多說了,一會兒你祖母他們就過來了,你過去接他們吧。”

紀桑田應了是,飛奔到紀聲行家裏。

紀聲行忙着找秋雨,已經好幾日不歸家了。薛靈芝收拾好東西已經準備出門,見桑田進來了也不招待她,只是“哼”了一聲。

桑田倒沒什麽拉不下臉的,上去就挽着薛靈芝的胳膊,又問她道,“二嬸和妹妹呢?”

秋香從屋裏打了簾子出來,語氣不善道,“我娘病的下不來床,我要在家侍奉湯藥!”嘴裏卻犯嘀咕,“誰有心情跟你去吃飯,這都什麽時候了,真是往人心口上捅刀子,不是一個娘胎裏爬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桑田假裝沒聽見秋香的牢騷,反而關懷的問道,“二嬸身子好些了麽?”說着,就松開薛靈芝的胳膊要進屋裏看肖氏。

秋香想攔着已經來不及了,桑田已經伏在肖氏床前噓寒問暖。肖氏沒想到紀桑田就這麽進來了,吓的蜷了蜷身子往床裏面縮。

“二嬸,總在床上卧着也不是個好事,謝大夫說了,病人有時候需要出去走走。尤其像您這樣憂思過甚的,更應該出去散散心,咱們一家人在一處說說話,您心情也會好一些呢!更何況,咱們也不說別的,咱們好歹也能商量商量怎麽找秋香姐姐,既然人失蹤了,不管是死是活總不會不見人的,一定有咱們遺漏的地方。”桑田握住肖氏的手,一副為她好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和她多親厚似的。

如果肖氏不是知道內情,聽了桑田這話,就算為了找閨女也得下床跟着去了,奈何她知道秋雨已經死了,桑田說什麽話也沒有用了。

桑田也不再堅持,囑咐肖氏好好睡一覺,卻對秋香說,“咱們姐妹倆好久都沒說說話了呢!”

肖氏聽着桑田在那裏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心裏膩歪的很,巴不得她趕緊走。為了把她轟走,只得說道,“秋香,你就跟着過去吧,我自己睡一覺就好,你不用管我。”

秋香得了命,這才不情願的跟着桑田走了。

如今的紀桑田家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一窮二白的紀桑田家了。

薛靈芝和秋香見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頗為震驚,曾幾何時,紀桑田家可是連點肉渣都吃不起的人呢!

而現在呢?雞腿豬頭肉上了桌,有魚有蝦,還有飄香四溢的美酒!看來這一年多老大家沒少賺錢啊!

桑田看薛靈芝那樣子,知道她肯定又氣的牙癢癢了,其實這頓飯真是沒少花錢,桑田也是豁出去了,說服她爹娘好久才讓她爹娘放血置辦了這麽一桌上的了臺面的席面。

同時,她也深刻意識到了私房錢的重要性。這不,她拿着私存的幾個銅板給了幾個在門外嬉戲的小孩子,“薛奶奶家的那個嬸嬸身子難受,你們替她把道長請來好不好呢?到時候這些錢就歸你們了,你們可以去買糖吃!”

幾個小孩子一窩蜂争着去請了,桑田拍拍手,萬事俱備,就等着一場好戲上演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困死惹,有用詞不太對的地方我明再改吧,謝謝大家體諒,晚安哈~

順便說一句哈,大家到底想看什麽可以說哈,就算是打0分也沒關系~~~雖然故事大綱是定下來的,但是也可以根據大家的意見側重去寫大家想看的東西,大家這樣沉默我也很迷茫啊~~~

☆、翻臉,鬧劇,鬥狠

晚飯間,紀聲言和宋玉讓薛靈芝坐于右首正對門的位置,薛靈芝毫不客氣的落座,拿起筷子裝模作樣的又放下,一副等着人伺候的樣子。

沒分家之前,薛靈芝吃飯都是要宋玉站着伺候的,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宋玉在心裏頭冷笑,跟你客氣讓你坐在上座,你倒開始拿喬了,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遂不理她,自己拉着紀聲言坐下,又吩咐桑田和秋雨坐下,“桑田,好好照顧你妹妹。”

“好嘞!”桑田痛快應下,撕扯下好大一片肘子皮挾給秋香,“妹妹多吃,千萬別客氣。”

桑田落落大方的招待她,秋香心理卻更堵的慌。這個言笑晏晏的所謂的姐姐,曾幾何時還是個不受人待見、在人前大氣不敢喘的悶葫蘆,如今卻出落得越來越好,似乎整個人都明豔起來。她越是對自己禮數周全,秋香心裏就越不痛快,再看看她大伯家的環境,心緒惆悵的很吶!

薛靈芝是信了桑田的鬼話,真的以為老大設宴是來和她求和的。如今老大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多親近親近也沒什麽壞處。只是,這飯吃了一半沒有一個人搭理她,臉面挂不住,屁股也坐不住了。

她咳了一聲,問桑田,“先前你說溫家能幫忙找你姐,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求溫家?”

桑田眨眨眼,一臉無辜,“我求沒有用呀,得謝大夫去求才有用,只不過祖母您先前把謝大夫家得罪狠了,我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幫忙呢!就算願意幫忙,從碧溪村到京城一來一回也得不少時日,指望溫家,找到姐姐就更沒有希望了呢!”

“你!”薛靈芝撂下筷子,有一種被人玩弄了的感覺。

“祖母別急,孫女不過是圖個嘴巴痛快放了大話,您這就急成這樣,要真出了什麽大事,您豈不是要氣壞了身子麽?”

“大事?”薛靈芝冷笑道,“除了你跟你爹你娘,還有什麽事能把我氣到?”說着,還往紀聲言臉上撇了一眼。

紀聲言悶不作聲,也是氣結的很,他說什麽都不會跟薛靈芝道歉的。

眼見着氣氛尴尬,比剛剛還要冷場,桑田斟了杯酒遞過去,正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哨鳴,桑田握酒杯的手一頓,忍着笑說,“祖母息怒,我和爹娘還真是好大的面子呢!既然祖母看見我們免不得就要生氣,何必總跑到我們家找不痛快呢?”

話畢,桑田把薛靈芝還未伸手接的酒自己喝了,薛靈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紀桑田,她這丫頭!是在和自己挑釁不成?

秋香此時也聽不下去了,氣急敗壞的站起來,“紀桑田!你不要太過分!你怎麽對祖母這麽言語不敬!”

桑田也站了起來,拍拍秋香的肩膀,微笑道,“豈止是言語不敬?我曾經還追着祖母滿屋打呢!你問問祖母,她身上被我撓了多少下?祖母都不跟我計較,照樣有臉面來我家蹭吃蹭喝,你算個什麽東西,激動個什麽勁呢?”

紀聲言和宋玉看傻了眼,像是不認識眼前這姑娘一般。自己閨女這副尖酸刻薄的模樣哪還是她們記憶中畏首畏尾的樣子?

薛靈芝氣的發抖!以她的脾氣,理應當場給桑田一個耳光才是,可是有紀聲言在場,她只有秋香一個幫手,二對三,哪敢撒潑?

秋香氣的拿起酒杯就要潑桑田一臉,紀聲言反應過來要發生什麽,連忙站起去護着閨女,卻見桑田更加眼疾手快的鉗制住秋香的手,使勁一捏,秋香的手一軟,杯盞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如果不是看在秋雨的面子,桑田會直接把酒潑到秋香臉上。這一家子欺人太甚,先是逼死了原主,她穿越過來之後又處處和他們家做對,打宋玉、算計她家的錢財、還間接害了蕭狄、如今還四處毀壞她的名聲,紀桑田已經忍耐她們夠久了。

桑田這三年生活過得越來越滋潤,人也不像之前那樣瘦成枯木,再加上她刻意的鍛煉身體,力氣也是不小。而秋香還是比桑田圓潤許多,力氣卻沒有她大了,秋香到底是個小孩子,欺軟怕硬的主,被桑田這麽一捏眼淚就釀在眼眶裏。

薛靈芝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今晚跑到老大家全是自取其辱!她再也待不下去,拉起秋香的手匆匆跑了。在路上還不忘恨恨對秋香說,“二丫頭別哭了!等你爹回來給你出氣!”

薛靈芝走後,宋玉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剛才當着人面她不好意思說閨女什麽,人一走她就要開始訓斥兩句了,畢竟閨女剛剛太沒規矩了。

剛要開口,桑田匆匆道,“娘,我先出去一下,您和爹慢慢吃!”說着,就一溜煙跑了出去。

躲在樹後的李忠慢步走出來,桑田見他那神情淡定,便知道事成,不由得感激笑道,“多謝忠叔,秋雨身子好些了麽?”

李忠回道,“秋雨姑娘身子骨弱,這次又震了五髒,想要痊愈恐怕還費些時日,不過出門走走還是不礙事的。”

桑田和李忠邊走邊道,“這次多虧了您收留我姐姐,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能救她。”

當日秋雨暫時醒轉奄奄一息之時将真相告知桑田,桑田怕趙括和肖氏對她不利,只得将她藏到山中,自然跑到鎮子上搬救兵。

溫良玉随了謝元修回京,李忠卻留在了東栾鎮料理事務,桑田唯一能求助的也只有溫家人了,于是李忠便将秋雨帶到自己府上調養,也算是救她一命。

李忠笑道,“當家臨走前有吩咐,叫我留下來看顧姑娘,姑娘有難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還有一事,姑娘知道了必定歡喜。”

桑田心想,一切部署妥當,馬上就能替天行道了,這事已經讓她很高興了,難道還有比這還讓人高興的事?

李忠解釋道,“謝大少如今人已經到了京城,還派人送信一封、送人一個,如今在村外的馬車上候着呢!”

“信呢信呢?”桑田迫不及待就找李忠讨要,李忠頗為無奈,“紀姑娘,那信不是給您的,寥寥數語不過是報個平安罷了。”

“哦。”

桑田有些失望,兩人走着正遇見了匆匆趕來的村長,村長一看見桑田就哀嘆,“哎喲!怎麽又是你,你們家那點破事還有完沒完了啊?”

桑田聽村長這意思,想必那邊動靜不小。

村長沒空理她,急急朝薛靈芝家奔去。

薛靈芝正追着肖氏滿院打,這副你死我活的架勢外人想勸都不敢近身,黑燈瞎火的不是踢翻了盆就是踹倒了鍋,一時間人聲鼎沸、叮咚作響。

秋香在一邊嚎啕大哭,口中喊道,“別打了!祖母您別打我娘了!”

趙括想開溜,卻被人攔住,灰頭土臉的蹲在地上,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

肖氏哪裏是薛靈芝的對手,再加上又病着,沒幾步就被薛靈芝抓住,薛靈芝上去先打了肖氏兩個耳光,不住的罵道,“你這個賤人!勾三搭四的小娼婦!今日我不打死你我都對不起紀家的列祖列宗!”

肖氏跪倒在地上哭的我見猶憐,薛靈芝仍然不依不饒,秋香人小力薄也只能哭鬧着幹着急。桑田趕到的時候幾個女人已經哭得歇斯底裏,村長夾在其中左右為難。桑田抽抽嘴角,心中就如五雷轟頂一般。

薛靈芝可真是豁的出去啊!她似乎從來沒聽過“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

雖說今天的這場鬧劇有紀桑田的功勞,可她只是支開薛靈芝和秋香,再安排趙括和肖氏獨處的機會,最後找個法子讓薛靈芝撞破趙括和肖氏的□□,本來以為薛靈芝私下收拾收拾肖氏也就罷了,沒想到薛靈芝動靜竟然這般大,把全村人都鬧來看熱鬧。

她可真是舍得一身剮,真不怕丢人呢!

桑田捂着嘴巴想偷笑,剛想和李忠奚落這老太太幾句,一回頭,李忠呢?怎麽不見了?

正在這時,李忠引着一個低首婦女走進院裏,村長見了問道,“李管家?你怎麽在這?這是?”說着,疑惑的看看李忠身後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那個女人桑田總覺得似曾相識,她摸着下巴想了許久,總算想起來了!

那女人給村長一福身,溫婉道,“民婦乃是京城趙蘇氏,我……”說着,女人看了蹲在一邊一身是衰的趙括道,“民婦是趙括的發妻,他抛棄妻子,多日不歸家,如今還自充道士,和有夫之婦私通……”

女人說不下去了,開始輕輕啜泣起來。

李忠接着女人的話說,“站在我身後的這位婦人幾個月前曾經到過貴村,當日是由貴村的紀姑娘引路到趙括那處。趙括原是京城一木匠,因為嗜賭如命欠了不少銀錢,為了躲債便背井離鄉,假裝道士四處騙吃騙喝,最後落戶貴村。在他離開的三年多裏,從來未向家裏寄過一封信,一個女人家沒有娘家依仗,一個人拉扯兩個兒子也沒有怨言,她聽說自己丈夫躲在這碧溪村便颠簸勞碌來到此處尋人,誰知道竟被趙括糊弄走,還在她回程的馬車上動了手腳!”

作者有話要說:

☆、報應,難解,離遷

村民們一向敬重趙括,卻沒想到趙括不僅是個假道士,還是個私通有夫之婦、抛妻棄子的人面禽獸,未免事情敗露竟然不惜謀害發妻,此等不仁不義喪盡天良之徒真是令人發指。趙括抱着頭吓的渾身發抖,卻還沒放棄伺機逃跑,早有氣憤的村民找來蘆葦繩子将趙括捆綁,就等村長裁奪。

“慢着。”桑田擠進人群中央攔住衆人。

桑田好歹也是紀家人,衆人還以為這黃毛丫頭是出來替肖氏求情的,紛紛道,“田丫頭,這沒你的事,快回家去!”

“咱們碧溪村這麽多年也沒出過這等有傷風化的事,要是不給這奸/夫/淫/婦一個教訓,傳出去咱們村子的人都要擡不起頭了!”

李大嫂這就要過來将桑田拉扯走,桑田卻道,“大家且聽我說,趙括所犯之事不能交給村長裁奪,應該送交官府才是。大家可知道紀秋雨姑娘因何失蹤?”

嘈雜的人群瞬時安靜下來,桑田接着道,“秋雨因為撞破趙括和肖氏的□□,被趙括和肖氏合謀扔下山澗,幸而被我及時發現送到李忠叔那裏及時醫治,否則性命不保。”

“你說什麽?”秋香抓着桑田胳膊,“我大姐姐沒死?”

桑田不答,轉而看肖氏臉色,只見肖氏忽然嚎啕大哭,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娘将親閨女殺了,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可是見肖氏這副模樣,看來田丫頭說的是沒錯了。

肖氏這一世機關算盡,自仗頭腦靈活、樣貌出衆便随心所欲,只可惜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時糊塗最後會害死自己的女兒,再狠心的人也不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她痛苦不堪,這些日子連夜噩夢,這時聽到女兒沒死的消息反而覺得如釋重負,只是悔不當初罷了。

~~

那肖氏和趙括被村民綁送到了官府,想必最後是沒有好下場的。

薛靈芝拼命攔着衆人帶走自己的兒媳婦,說是要等自己的兒子回來,可此時已經沒人再去管她了。秋香愣愣的站在一邊,看着自己素日最敬重的親娘被人大庭廣衆之下扯下虛僞的面具,她也将因為這個娘親被永遠的釘在恥辱柱上,她的一生,似乎從這一刻就結束了。

三天後,李忠帶來了後續消息:因為最後并未傷了人命,趙括被發配流放,而肖氏被送到廟裏做了姑子,而紀聲行被人毒啞了嗓子,如今已不能再開口說話。

桑田問李忠,紀聲行的事是不是他做的,他只是道,“紀姑娘的名節既然是被他毀了,在下便要他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他見桑田面露不忍,續道,“姑娘既然叫溫家出手幫忙,自然要按溫家的規矩辦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有仇必報、有恩必還,溫家行事一向如此,縱是我去請示謝大少,他的意思也是一樣的。”

李忠特意加重了“有恩必還”四個字,聽的桑田一時汗毛倒豎。溫家人,惹不起,她請溫家人幫忙,自己恐怕也得還這人情,至于拿什麽去還她也不知道,總之是一定要還就是了。

她二伯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麽被她毀了。

她兩世為人,之前從未和什麽人結過仇怨,自然也沒想過報複這碼事。可二伯一房實在欺人太甚,從她穿越伊始就一再欺壓她家,直到蕭狄那事發生她才終于忍無可忍,心心念念想着報複,可是這報複真的來了,卻一點沒有解脫和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這兩天不知為什麽,她總會夢到肖氏,夢裏的肖氏溫婉讨巧,一手牽着秋雨一手牽着秋香朝她走來……明明不是什麽可怕的夢,桑田醒來卻是一身的冷汗,正打算出去打盆水擦擦身子,家裏已經開了飯,紀聲言和宋玉依然沒有叫她吃飯。

桑田腳步一頓,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溜着牆邊正要出去打水,卻被宋玉叫住。

“過來吃飯吧。”

桑田偷看紀聲言的臉色,他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吃飯,嚼東西嚼的很緩慢,似乎一看見她就沒有食欲的樣子。

是的,紀聲言已經三天沒有和她說過話了。原因正是因為她對紀聲行一家做的事,她雖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心裏卻着實不好受,而紀聲言心裏的別扭只會比她多。她是個穿越女,對紀聲行一家沒有什麽感情,若非要談感情,更多的是厭惡,而紀聲言就不一樣了。

薛靈芝再偏心,至少是養大了他的養母;紀聲行和肖氏再陰毒,好歹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親人。這些人即使再怎麽傷害他,紀聲言也不會去記恨他們,被自己和宋玉熏陶的和他們斷了往來已經實屬不易。情分消耗的再多,也還是有的。

如今是什麽情況?親閨女害了自己弟媳婦,害慘了自己的弟弟,又把自己的養母逼的快要崩潰。

不理她是輕的,沒把她趕出家門就不錯了,不過也是差一點。

那日紀桑田從紀聲行那裏看完熱鬧又和李忠說了會兒話才回家,紀聲言和宋玉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紀桑田一回家紀聲言就對她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甚至差點揚起手要打她,最後終是沒忍心,罰她跪了兩個時辰。

從那天開始,紀聲言就再也沒理過她,吃飯也不叫她,見了她也不看她,看她也是以那種怪異的眼神。

紀聲言快速的扒完手中的飯就摔了筷子出門了,留下怔怔的紀桑田和一臉無奈的宋玉。

宋玉為桑田盛好了飯叫她過來吃。

“桑田,別記恨你爹。”宋玉勸道,“你比我清楚,你爹從來沒對你發過脾氣,只有這一次。你這次做的太過分了,你說你小小年紀怎麽主意那麽正,做這些事情前為什麽不和爹娘商量一下呢?”

桑田想做什麽從來沒想過要告訴紀聲言和宋玉,她的爹娘向來好性兒,不被人欺負就不錯了,尤其是紀聲言,更是個标準的聖父。她知道,大部分事情問他們也沒用,所以一貫自己拿主意。

“桑田,你上回偷偷救了蕭狄,我和你爹沒訓斥你什麽,因為那好歹也是救人。這次你又瞞着我和你爹做出這種事,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着我和你爹?這可是兩條人命啊,即使肖氏不是你的二嬸,他們真有錯處,你也應該知會我和你爹一聲才是。而你呢,設計你祖母來咱家吃飯,找人去捉趙括和你二嬸的奸,你才多大啊,你知道村子裏的人都怎麽說你麽?”宋玉深深嘆了口氣,“你二叔一家再如何,那也是紀家人,你爹雖不是你祖母親生的,但也姓紀。你們一個姓氏,自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把你二叔家害成這樣,你就沒想過秋香和秋雨怎麽辦?你自己又怎麽辦?

我和你爹豁了老臉什麽都不在乎了,可你呢?小小年紀抛頭露面算計自家人,人家看見你不說什麽,背後都指着你鼻子罵你惡毒,誰家會要一個心腸惡毒的媳婦?”

桑田吃着飯,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口中一片酸澀。往日宋玉也愛教訓她,每次她都像個詭辯家一樣找出諸多理由反駁的宋玉啞口無言,這回卻是認認真真聽着。

宋玉說的差不多了,從懷裏掏出一方帕子給桑田擦擦眼淚,“行了,別哭了。我和你爹商量了,咱們搬走吧,這碧溪村是待不下去了。”

“娘——”桑田震驚不已,卻不知如何才能接話。

“我和你爹已經說好了,咱們去投奔你舅舅去。你爹這幾日會将家中土地盡數變賣,再加上你爹在鎮子上做工時攢下的銀子,盤纏應該是夠了。”

宋玉完全不給紀桑田反駁的機會,她也沒有理由反駁,整個人呆呆愣愣任宋玉把一切安排妥當。

啓程前幾日,桑田到李忠府上見了秋雨一面,她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整個人還是病恹恹的,原先生動的眉眼變的死氣沉沉,将桑田來了勉強扯出個笑。

有丫鬟拿出個靠墊給她倚着,她才勉強坐了起來,拉過桑田的手問她,“聽李大哥說,你和大伯一家要搬走了?”

雖是晚春初夏,她的手卻比那冬天的井水還要冰,桑田反手握住她的手,“秋雨,真的打算要嫁給李管家了?”

讓紀桑田感到安慰的是事便是在秋雨養傷期間竟然和李忠生出了情義。本來她還擔心秋雨和秋香今後會無依無靠,如今這般也算放心了。

只有提到李忠,秋雨才算露出個真心的笑容,“承蒙李大哥不嫌棄,願意娶我為妻,我還有什麽不樂意的呢?你也知道,我娘出了那種事,衆人恐怕見我避之不及,能嫁人、還是我心中屬意的人就不錯了,上天也算待我不薄。”

桑田面對秋雨時也有一些尴尬,肖氏是她告發的,間接也是害了秋雨。秋雨似乎看中她心中所想,安慰她道,“本來我是該恨你,可你救了我一命,我不應該恨你。更何況,我娘做了那麽多錯事,即使她不殺我,我說不定也會去告發她的。只是,秋香還一時想不開,她年紀尚小,和我娘一向親厚,對我娘更是只有愛、沒有恨,接受不了也是意料之中。我和李大哥商量過了,我們打算帶秋香離開碧溪村,到京城去。而我爹和祖母……李大哥會留下人手照料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思來想去改了一下趙括和肖氏的結局

☆、誅心,七年,逼婚

桑田又和秋雨說了會兒話,顧念她身子弱,怕她太累便囑咐她早日睡下。

桑田見她合上眼睛,起身離開,走至門處時身後又傳來秋雨的聲音。

“桑田——”秋雨叫住她,“我們以後還會見面麽?”

桑田想了想,這個問題還真是很難回答呢!一個北上、一個南下,距離只怕是越來越遠,哪還有什麽見面的機會呢。

“桑田,我已經沒有什麽親人了,我害怕……”秋雨語氣中有一絲隐隐的無助,縱是李忠待她好,可她終歸是沒有可以依靠的娘家,這下子又要遠嫁,心裏惴惴不安。桑田雖然和她并無血緣關系,可她沒端的和她生出一種親近感來,竟有些希望桑田和她一起到京城相依為伴,“桑田,你喜歡小謝公子的是麽?他不就是京城的人,你和我一起去,也許還有機會再見到他……”

“……不是,我不喜歡他……”桑田打斷秋雨的話,看她眼中閃過一瞬的失望,又擠出個笑,“不過,話也不能說的那麽絕對,興許有朝一日我還真的會去京城投奔你呢。李管家是個好人,肯定會對你好的,再說了,不還有秋香陪你麽,沒什麽好怕的。”

李忠站在廊下,将秋雨和桑田的對話聽了個大概。桑田出來的急,他也沒得及躲避,只得笑道,“姐妹倆體己話說完了?”

桑田知道他在偷聽,也不和他計較,和他步出秋雨的院子。這一路她心不在焉,直到走到影壁前才鼓起勇氣問他,“李大哥,這兩天……京城沒有來信兒?”

李忠不答,桑田忍不住又道,“你真的将我給謝元修的信送出去了麽?”

她還記得臨別時,他曾經說過待他在京城安頓好就會回來上門提親,她也記得他說過他一到京城就會給他送個信、保準讓她驚喜……

可事實呢?他潇潇灑灑的走了,再也沒有傳回來他的消息。

李忠緩緩地點點頭,桑田就什麽都明白了。她雖和李忠交往不深,可是李忠這人她還是信得過的,他秉承了溫家一貫的行事作風,雖然出手狠辣,但一定是堂堂正正的,肯定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動手腳,他既然說信送到了,那便肯定是送到了。

古代負心漢的故事那麽多,她卻從沒想到會成為這類故事的女主角。想想也是,溫良玉那樣比她好看比她有錢的人他都看不上,又怎麽會真心喜歡她呢?枉她垂死掙紮,還托李管家給謝元修帶個信,指望謝元修能給她什麽回應,看來她真是太天真了。

一朝夢醒,人走了,什麽也該結束了。

“紀姑娘,溫氏的生意遍及全國各地,令尊令堂若是不怕操勞,大可以為溫家做事。雖不能保證大富大貴,可衣食無憂也是沒問題的。”李忠好心的給桑田指了一條明路,桑田感激的對他笑笑,“多謝這段時日李管家對我的照顧,我姐姐和我妹妹就交給你了。我爹娘既然決定遷居,必定是找好了出路,我們和溫家非親非故,也不能總是寄存溫家。溫家對我們紀家的恩情我記在心中,就像您說的,有恩必還,日後若是有機會,我為溫家當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

此去經年,又是個花好月圓夜。

宋玉挺着個大肚子送完了鋪子裏的最後一波客人,紀聲言恰好從王家酒鋪那裏提了兩罐好酒,看見自己的妻子站在鋪子門口忙快走兩步上去扶着,略帶責備的說道,“阿玉,你怎麽不好好歇息着?你現在已經七個月了,要當心自己的身子才是。”說着,四處望望,“桑田呢?怎麽又沒影了?”

宋玉将手按在紀聲言胳膊上,笑道,“桑田說玉門齋那新到了一批硯材,她打算親自去看看,要是材質不錯咱們鋪子也進一批。”

紀聲言皺眉,“這丫頭,大中秋節也不安生待着,成日瞎跑,留你一個人在鋪子裏怎麽行!”說着,又感嘆了一句,“這丫頭,真是賺錢賺魔障了!”

七年前,紀聲言一家來到楚州投奔宋玉的遠房表哥宋午。宋午在一家綢緞莊子裏做賬房先生,家裏條件還算過得去,他只有一妻一女,家中人口倒是簡單,再加上為人樂善好施,倒是十分熱情地接納了紀聲言一家。

紀聲言一家起初寄居在宋午家,宋午又介紹紀聲言到一家聞名的古玩店做活兒,紀聲言的手藝精妙,很快便得到了古玩店老板的器重,在楚州也算混的小有名氣。不到五年時間,楚州已經無人不知紀師傅的手有多巧了。

這些年,紀聲言憑着一雙巧手也積攢了不少積蓄,在楚州買了個老宅子,這老宅子前面是個兩開的小鋪,後面是個小院,還有四五間屋子,地方雖不大,但是人也能住下,總算擺脫了寄人籬下的命運。

一年前,紀聲言離開了古玩店,這才把自家前面那個小鋪子風風火火的開了起來,專門經營文房生意。由于成本有限,經營規模和種類自然也是小型單調,賺的還沒有原來多,但自己做買賣好歹自由些。

當初離開碧溪村是逼不得已,可不知道是不是風水原因,離開了碧溪村來到這楚州安家落戶,這日子過得越來越舒心了。沒有刻薄的親戚擾宋玉煩心,日子也過得風風火火,宋玉這多年不見動靜的肚子竟然有了身孕。

沒能給紀聲言生個兒子一直是宋玉這麽多年來的心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信兒,宋玉自己也寶貝的不得了。而紀聲言也有心結,不過不是因為兒子,卻是因為女兒。

這心結在他心裏種了七年,雖然七年都過去了,可是有些事情紀聲言還是不能釋懷。他面上不再提,可是待紀桑田的态度卻有了天壤之別,就連看紀桑田的眼神卻常常透出一種怪異,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家閨女惡毒,常常讓他産生了一種“這不是我親閨女”的恍惚。他希望再有一個孩子,也許那樣他就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那麽難受了。所以宋玉這一胎他格外小心,只盼着這個孩子早日生下來,男孩女孩都好。

兩個人說着話就進了屋,宋玉勸紀聲言,“你別挑桑田的不是,她四處打點抛頭露面也夠不容易了。”

不知何時,這倆人似乎交換了角色,小時候都是宋玉整日數落桑田而紀聲言在一旁勸架,如今倒是換了個位置。

紀聲言沒說話,宋玉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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