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玉昆門
望仙樓足有十二層高,飛檐勾角大有摘星之勢。各路人馬從辰時開始魚貫而入,杭州城中百姓大概也隐隐覺出有那麽點不對,家家閉戶。
春風酒館離望仙樓不遠,從我的卧房所在的二樓往東北方向望去,最高的那個,就是望仙樓了。
大會要傍晚才開始,大概是預備通宵達旦的。
活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武林盛會,本是有點兒小激動的,但看着荀千雪前胸後背上的刀痕我那點兒激動就滋滋地澆滅了。
扒拉開他的衣裳就見舊傷上頭橫陳的新傷,我下手不輕,看上去本無知覺的荀千雪哼哼出聲,大概是痛覺刺激了還在睡夢中的人。
蹑手蹑腳站在我跟前的小姑娘穿着荷葉碧色的裙子,瓜子臉比初見瘦了點兒。不過女子以瘦為美,該長的都長了,幾個月後的現在再見,青碧脫去幾分稚氣,倒添三分柔媚。
她探頭探腦地往帳子裏瞅,看着我的手在荀千雪身上摸來摸去,嘴巴嗫嚅着像有話說,被我瞟了一眼又什麽都不敢說。
等收拾完荀千雪上下十多道傷口,把他左肘骨折的部位固定好,他兩道平直粗糙的眉間也出現細紋,腦袋在枕中搖來擺去,像是要醒過來。
我提起點兒內力,我覺着練了這麽多天的決明經,應該是有點兒內力的。
在荀千雪的睡穴上一按。
他眉間的褶子散去,昏睡過去。
我滿意地拍了拍手,站起身來,讓安情把血水端出去。走到門邊,我回頭望了眼愣在床前還盯着荀千雪看的青碧,興味盎然地問,“你打算守着他睡?怕是他這個人,從來不喜歡有誰守着。”
杏眼掉轉過來狠瞪了我一記。
這才有些青碧的樣子,模樣生動許多,讓我想起從寒虛宮密道被她拉出去時頭上明晃晃的日光。
☆☆☆
青碧是睿王的小女兒,所謂小女兒的意思,就是在家中毫無地位,但爹娘疼愛。南楚是個不羁男女都可入朝為官,在外從商的地兒,按着睿王的意思,在朝中給她物色個清閑差事,或是把家裏的産業随便給她一樣,家裏打點,她坐着當主子收銀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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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有一點,無論當官還是經商,總要先成家。
俗話說成家立業麽,先成家後立業。
“你不知道我爹找的都是些什麽人,個個生得歪瓜裂棗的,我才不嫁!又大多是些書呆子,講話彎彎繞繞,一肚子壞水。我要嫁,也得要嫁荀大哥那樣的……”說到後來,青碧的聲音低下去,連頭也低了下去。
“荀大哥……”荀千雪已經四十多歲,我忍不住良心地告訴她,“該叫荀大叔才對,他的年紀,做你父親都綽綽有餘……”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反正我爹的人要是硬逼我回去,我就抹脖子給他們看。”說的是抹脖子,她臉上卻一點兒視死如歸的壯志豪情都沒有,反是撲閃着眼睫,語帶狡黠,“他們不敢逼我,不過我自然不會傻得真傷到自己。”
正說着有人推門進來,青碧立時閉了口,警惕地掃向門邊。
我也看了一眼,是安情。
方才他去熱茶水,這會子回來了,我回過臉,“他是我身邊伺候的,不用避諱。你同荀千雪,是一塊兒過來找我的?”
青碧咬了咬嘴皮,似乎不太想說,但除了相信我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同荀大哥碰面後,他不讓我跟着,但我剛假裝離去,他就被人纏上了。我本來想出面相幫,卻被他打來的石子點了穴道。當時就在春風酒館外面,我瞧着他們纏鬥上了屋頂,後來穴道自行解開,我一間一間找到這兒來的。到早上你回來,我才明白他是來找你的。”說到這兒她似乎有點氣憤,“你們倆到底是什麽關系,那些與他打鬥的人本就蹲點在春風酒館,應當是盯着你的人才對。要不是來找你,荀大哥也不會受傷。”
我一時無言,想了會兒才說,“也不是我讓你荀大哥來找我的。”
青碧被噎住了。
我遞給她一杯茶,自己也小口呷着茶水。蹲點的可能是離朱的人,這一行我也沒對離朱隐藏行蹤。可離朱的手下不該傷得了荀千雪,他身上有內傷,大概是之前同人交手落下的。到底同荀千雪交手的是什麽人?
“待會兒我要去望仙樓,你留在這兒看好你荀大哥,要是他醒過來,你就告訴他我在望仙樓。他要不要露面,憑他自己決定。至于你回不回家,這不幹我事,我自然不會跟你爹告密。”
青碧松下一口氣來。
随即我又說,“不過你要是老跟着礙事,我恐怕只能找個人把你打包扔回去。”對着青碧氣鼓鼓的臉,我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下巴,還是滑膩膩的。
那張臉霎時吓白了。
我搖了搖頭,笑道,“這次沒下毒。”收起臉上的玩笑,我站起身,一本正經地盯着青碧看,看得她有點背上發毛地問我。
“看我幹嘛?”
“你好看。”
青碧本來白着的臉,又紅了。
“不過我認識荀千雪這麽多年,能纏着他的你還是頭一個。算了,告訴你也無妨。這個荀千雪有病。”
“不許你胡說荀大哥壞話!”青碧一拍桌子,大概想和我幹一架。
我挑着眉,不懼挑釁地繼續道,“他算得是江湖中的前輩了,有個響當當的名頭,叫千面郎君。知道什麽意思嗎?”
青碧茫然地搖搖頭。
“就是他有一千張臉,每一張都不同。你要纏着他,就跟緊了,最好是能不看臉也認得出他來。他這一張臉,不知道哪一張才是真的。至少……他現在這張,就不是真的。所以他這個病,叫無臉症。”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似懂非懂的青碧。
沒有誰的真臉像荀千雪這樣僵硬,雖然他用得最多的就是現在這張平庸的臉,但絕不是他的真容。
若是青碧能看到荀千雪的真容,搞不好這個荀大叔真的就成了荀大哥。
猛然間我想起樣很重要的東西來,起身太急,帶翻了凳子。
荀千雪躺着的床邊櫃子上,還堆着我的包袱,卻有一件東西不見了。
門外走廊上傳來師兄的聲音,“輕蟬,收拾好了沒?好了就過去望仙樓,蒼山派掌門已派人來催……”
他的話在接觸到我的視線時戛然而止。
大概我的臉色很不好看。
師兄走了進來,看着我僵在包袱裏的手,問我,“怎麽了?”
屋頂上的大洞還沒來得及修補,昨晚打鬥炸開的洞只在三間屋子頂部有,便是我們住的三間。
我咬了咬牙,搖頭把手拿出來,勉強沖師兄笑了笑,“沒事,下樓吧。維葉也同去,安情留下來照顧青碧和荀……大哥。”
荀千雪的名字現在比寒虛宮還要響,還是不要提起的好。
☆☆☆
蒼山派的人在望仙樓門口接應,各個門派的區域之間用木欄子隔開,為了好看還在上頭拉了紅綢子。說白了就是怕大家打架,蒼山派也算費心了,至少有宿仇的門派都要麽分樓層,要麽分區間的安排得盡量遠。
望仙樓是環形結構,一樓中心架起的臺子鋪着厚厚的紅毯。
“中間的五把椅子,左起第二張前,站着不停有人上去招呼的,就是蒼山派掌門人。”維葉小聲在我耳邊道。
這時候引路的小弟子帶着我們在二樓一排椅子坐下,準備的是五個人的座位,前排三張,正好我們只有三個人。從這兒正對下去就是中間的臺子,視野寬闊還正對着中心,想必是給驚雷山莊的臉。
我的眼一直跟着師兄,同蒼山派的老頭打過招呼後,他擡起臉來望了望,視線交接時,他沖我勾起嘴角笑了笑。這麽一笑還真有點意氣風發之感,我也回以一笑,保持着上半身不動,壓低聲音問維葉——
“看到離朱的人了嗎?那天跟我們動手的三個人,可有跟來?”
“沒有。沒有人跟着我們。”維葉站在我身邊太顯眼。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以目示意他坐下。他為難地看了看椅子,我笑言,“椅子上有釘子嗎?”
維葉沒有笑,終究還是坐下來。
“那個萬千山,真的會來?”
“說是午時即到,蒼山派為了讨好他,中間的主座是留給他的。”
我瞅着那個主座也沒什麽特別的,還是木頭椅子,也沒做成龍椅的樣子,也不是金銀鑄成,這麽讨好個盟主,也太沒誠意。
我擡眼扭頭看了看,身後黑壓壓坐着的都是人,我們這兒是第一排,後面還有十多排,樓面雖是傾斜的,可離得遠的,自然是看不見臺子上的動靜。
師兄從樓梯上來了,遠遠沖我揮了揮手,我也揮起手來。他大步流星地過來,大概是我的藥還有美白功效,總覺得師兄的臉白了點兒,越來越像小白臉。
剛走近,師兄就在我腦門上敲了下,“傻笑什麽呢。”
在我右手邊的椅子坐下,師兄一臉正經。平素師兄也亂正經,不過好歹是帶笑的,今日神情裏卻一絲不茍。
頓時我覺着,這種認真的神情也怪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師兄的手就在臉上摸了摸,“怎麽?我臉上有東西?”
“嗯……早上吃的餅子,芝麻沾了一臉,你摸摸看,全都是。”
本來不笑的師兄摸了兩把自己的臉,也忍不住微微笑了,本要敲我的手指伸開,揉上我的頭發。
趁着沒開場,我手上做着小動作,把師兄的麒麟捏在手上玩兒,翻出足下的珠聯璧合四個字就愣了神,還愣着呢。
師兄右側隔着的矮栅欄那邊伸過來一只素白的手,手上捏着張大紅的帖子。
“是驚雷山莊的少主吧?”聲音的主人穿着身淺紫色的衣裙,腦袋上鼓着兩個包子狀的發髻。
雖是問話,已經遞出的帖子卻分明表示,她已經确定幹戚的身份。
“這是我家主子的拜帖,請幹大俠一定找個時間赴約,我玉昆門人恭候大駕。”見師兄接下帖子,玉昆門那跑腿的小姑娘轉身一路小跑地回到位子上。
玉昆門也離得不遠,就在三排之後的斜上方。
帖子一打開,就有股子女兒香氣散發出來,連坐在師兄右側的不知道什麽門派的粗漢子都嗅見了,鼻子像豬鼻子似的拱了拱,“玉昆門的小妮子八成看上少俠了,聽說玉昆門掌門年前登位,至今尚無人見得真容。不過這個新掌門的親娘,也就是前任玉昆門掌門,生得可是一等一的風流多情,江湖人稱花容娘子。既是她的女兒,想必不會差。”緊接着漢子又不懷好意地笑了,斜眼看師兄,眼神猥瑣下作,我手上就犯癢癢,在袖子裏摸了一轉猛才想起毒粉都處理幹淨了……
“不過直到花容娘子死,都無人知道她的親夫究竟是誰。少俠可要長個心眼,這玉昆門要不是将門中至寶獻給盟主,也混不到正派中來。”
師兄不着痕跡地往我這邊挪了些,隔着木欄,大漢也未湊近,反正襟危坐起來,“不過那件至寶,也是個邪門玩意兒,真不知盟主是怎麽想的。”
“是什麽至寶?”我好奇道。
大漢掃我一眼,眼神一亮,“小姑娘有興趣聽?”
“你愛說不說。”我又把眼挪回場中。
有的人就是有種賤性,你越是追問他越不說,你表現得若無其事不敢興趣,他反要纏着你聽。
眼前這人就是。
他滔滔不絕地接了下去,說是玉昆門有個邪門玩意兒,是一盞燈。這個燈,叫長冥燈。不是光明的明,是幽冥的冥。點燃時冒出來的香煙,有攝人心神的作用,甚至能操縱死人成為傀儡。
“這個我不信,死人都不喘氣兒了,自然就吸不進煙氣,又怎麽會是因為長冥燈的香煙被操控的呢?”
大漢愣了愣,不耐煩地撇過臉去,嘴巴裏吆喝着,“不和你個小丫頭片子說,待會兒錯過盟主進門。”
長冥燈在我腦仁裏搗鼓着,謠言總有三分依據,若是這長冥燈真可以操控活人,那用來對付離朱倒是不錯的。
這時候師兄喊了我一聲。
擡起臉就撞上師兄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忙拉扯起個笑來,“什麽事?”
“沒事。”他手上的帖子,一角被搓起了皺褶,“回頭我去會會這個掌門人。”
“為什麽?”我擰起了眉,一股子氣竄上來,“你不是真想去看看這個花容娘子的女兒長什麽樣吧?”
師兄臉上浮現起鄙視白癡的表情,但很快收了起來,壓低聲音湊到我耳朵邊低聲道,“你不是對這個長冥燈感興趣,我去打聽打聽,是個什麽玩意兒。”
我頓時沒了脾氣,把大紅帖子抽過來看了看,玉昆門在上頭點了妖冶的桃花,粉色映襯着大紅,還真是不嫌豔俗。我撇撇嘴把帖子揉皺了,低聲嘟囔,“你去我也去。”
“你不放心我?”師兄側身低頭,幾乎要貼到我臉上,垂下來的眼裏本應是平靜無波,我卻不知怎地臆想出了三分笑意,還是嘲笑那種!
“我不放心她!”
這回師兄是真的笑了,坐正身嘴巴裏低聲念叨,“還真以為你師兄是個寶,大家都想搶。”
“師兄就是個寶!”我字正腔圓地重申,随即壓低了聲音,“寶器的寶。”
手就被師兄的手拉住了,他的手掌溫暖又寬大,我都忘記在鬥嘴,呆愣了一會兒。就聽見鞭炮聲從樓外傳來,場中嘈雜的人聲驀然靜下來,片刻後從門口走進來一群人,打頭的那個大步流星,一身淩然正氣。
背上背着把比尋常寶劍大上兩三倍的長劍,穿的是粗布青衣,跟着的手下都比他穿得奢華。
師兄眼角眯了眯,極低的聲音傳入我耳中,“這就是武林盟主,萬千山。”
☆☆☆
隔這麽遠,除了能看清楚他背上的劍,倒也看不清什麽。
只知道是個中年人。
待他開口,竟然聲如洪鐘,十二層的望仙樓中懸挂着的千萬紅绫似乎都随他的聲浪而微微擺動。
萬千山遙遙沖場中諸門派抱個拳,說着場面話,什麽承蒙不棄,萬某不勝榮幸之類的。說話的調子倒是同他粗糙落拓的江湖俠客形象不太相契。
随即那五把椅子都坐滿了人,萬千山帶來的手下立于他身後,方才弱下去的人聲這會兒又鼎沸起來。
也不知是誰帶頭,稀稀拉拉的有了掌聲,又有人吆喝着讓萬千山支持正義,起初只有一個人在嚷嚷,“滅了千雪樓。”
漸漸應和的人多了起來,竟成了一句響徹望仙樓的口號。直到萬千山再次站起身,才又靜下來。
“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千雪樓中諸人也是無辜,鄙人派去調查的人帶回來消息,千雪樓樓主已然逃離。此人大奸大惡,多年來用毒藥控制樓中人為他濫殺無辜,即便千刀萬剮,也是罪有應得。但樓中諸人既是為人脅迫,罪減一等,貿然殺盡千雪樓中人,未免過于殘忍。如此一來,恐怕正派也會為人不齒。”
方才還激憤的人群這會兒也各自安靜,平地裏斜刺出來個女聲,慢條斯理地問,“那依盟主之見,該當如何?”
聲音從後傳來。
扭頭一看,果然是玉昆門那邊傳來的。
“難不成憑其坐大,一個寒虛宮已讓盟主破了膽,再來個千雪樓,盟主若沒那個本事,這在場的英雄豪傑,莫非個個兒心頭都沒了正氣,任由千雪樓為亂江湖?我可是聽說,暮山派掌門人昨兒個被殺,手段殘忍,屍首都沒拼湊齊。這事兒盟主管還是不管?”慢條斯理地說着話,蒙面的女子像同身邊的侍女們拉着家常般四處看了看,好像是沒注意到場中數百人都頂着她看似的。
“盟主要是不管,我玉昆門可代為料理。”女子笑了一聲,鈴铛一樣的脆音讓人不禁一晃神,“只是我玉昆門號令不動諸位豪俠,還要盟主把名頭也讓出來才是。”
場中凜然。
片刻沉寂後,一聲厲喝從蒼山派掌門人口中發出,“放肆!”
女子的笑聲仍舊不斷,嬌軀飛掠而出,落在空中懸挂的紅綢上,像是一只靈巧非常的鹞子打了兩個轉,落在場中。
身上的紫紗随之翻舞,本是朝着屹立不動的萬千山走去,剛走出兩步。
屋頂上轟然的巨響讓場中衆人都擡頭望去,十二層的高樓坍塌起來不費片刻功夫,爆炸聲從樓頂下移,頓時再沒人去聽蒼山派玉昆門和武林盟主說了什麽,驚呼淹沒了其他聲息。
好在在場之人武功都不弱,飛快撤出望仙樓。
師兄一只手臂攬着我從看臺上飛掠而下,跑向門邊的間隙裏我回頭望了一眼,萬千山已然不在場中,蒼山派的老頭也撤了出去。唯獨玉昆門那個掌門,姿勢怪異……
“維葉!”我喊了聲,他就在不遠處。
“把玉昆門掌門也帶出來。”
話音剛落,橫梁砸下,激起一陣更高的驚呼,樓中諸人能往外跳的都往外跳,門口更是亂成一片。師兄借着掌力,帶着我往窗口跳,我聽見他悶哼了一聲,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離開望仙樓又掠出好幾丈,我才覺得眼前濕漉漉的,溫熱的液體滴答在我臉上。
我擡起頭,只見師兄的耳後牽出一條紅線,他摸了摸後腦,手掌立時紅了。
“你別怕……沒什麽事,剛才梁柱砸下來,在後頸窩上刮蹭了一下……”
刮蹭一下流那麽多血,我頓時就慌了神,剛捏住師兄的腕子,讓他低下頭,師兄低下的頭,就抵在我懷裏,暈了過去。
身後猛一陣巨響,望仙樓轟然倒塌,地面震動得厲害,好似天塌地陷。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響起,我捂着師兄的傷口,仔細檢視一番,還好止血藥粉随身帶着,不是刮擦,是被柱子狠狠砸了一下。不過傷得不重,也不知師兄為什麽竟暈過去了。
這時候一群女子的哭叫聲惹得人不由心煩。
我扭回頭一看,維葉被玉昆門人圍住,他把手上的人放到地上。
玉昆門掌門人面上的紫紗掀了去,确實是個容貌絕美的女子。
維葉悄無聲息地從人堆裏退出來,走過來時對我搖了搖頭。我心中愕然,回想起方才剎那閃入眼內的女子扭曲了的手腳,像是被什麽擰斷一般地扭曲到極限。
現在無力躺在地上的,已不再是個活生生的美人。
“她死了,筋脈盡斷。”維葉平直的聲線在我耳畔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