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馨雅剛下樓，就遇上了娟姨。娟姨見着馨雅回來，心一下就踏實了。她忙走到馨雅面前，“馨雅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馨雅點點頭，“娟姨。”
“什麽時候回來的啊？馨雅小姐。”娟姨是知道昨天溫東出去的事，她猜測着是不是溫東去把馨雅帶回來的。
“剛回來的。姐夫在樓上。對了，娟姨給李醫生打個電話吧，我看姐夫的過敏有點嚴重。”馨雅從來都是一個善良的人，這是毋庸置疑。當然了，很多人也會認為她這是“聖母”。可不管怎麽說，馨雅就是做不來，溫東看不上自己自己就斷然不去理會溫東的。
對馨雅來說，愛就是心甘情願的付出，甚至是不求回報的。只是，現在馨雅累了，這一場無望的感情已經讓她徹底地心死了。她從遇到溫東，鐘情、暗戀、等待、患得患失再到如今的失望、痛不欲生，這些都讓馨雅産生了一種無力再付出的疲憊。她是人，不是神，她哪怕愛得再沒有尊嚴，也會有想要停下來的時候。
“好。我這就給李醫生打電話過去。”娟姨點頭就要轉身去辦事，立馬又想起什麽來，轉回頭問馨雅，“馨雅小姐這幾天都去哪裏旅游了？手機也忘了開，大概是玩瘋了吧。”
娟姨試探着。
馨雅抿了抿嘴，“沒有去哪裏。我回房了。”
說完，馨雅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其實，馨雅的房間裏已經是什麽都沒有了，她無非是在躲避罷了。她不想面對溫東，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和娟姨說。她從小和姐姐相依為命，後來馨可離開，她就只剩自已個人。她想找個人疼她關心她，可溫東卻是最傷害她的。她心裏面有一堆的苦，不過，找不到人訴說。深深地呼了口氣，馨雅躺在床上，想着之後她該怎麽辦。
娟姨剛給李醫生打了電話，想着馨雅是有些不對勁。她起身往二樓過去，敲了敲溫老太太的門，裏面響起，“進來。”
聞令，娟姨走了進去。溫老太太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她見來人是娟姨，便問，“阿娟，又怎麽了？”
“馨雅小姐今天早上回來了。”娟姨往前走去，聲音壓低了說，“我瞅着，人有點不對。”
“嗯？”溫老太太向來是喜歡馨雅的，立馬緊張了起來，“怎麽回事？”
“她和少爺之間肯定是出了點問題的。至于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娟姨待在溫家近三十年，和溫老太太說話也是很親稔的。她的意思說到這，溫老太太自然也明白了。
“溫東回來沒有？”溫老太太問。
“說是回來了。現在在房間裏，我剛叫了李醫生來看少爺的過敏。”娟姨想了想又說，“馨雅小姐也說少爺這過敏有點嚴重，我尋思少爺也怪，怎麽就不願意到醫院醫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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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老太太一聽，這才驚覺到這點上。好像從很久之前開始，溫東有什麽毛病都是馨雅照顧着，至多也就找李醫生來看看，嫌少去醫院看。覺得奇怪，溫老太太反問娟姨，“阿娟，你說，這是個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了。不過，現在看來少爺心裏肯定是有馨雅小姐的。我看那，這事怕是能成了。”娟姨也想馨雅有個好結果，畢竟她的付出都是有目共睹的。
溫老太太點點頭，“嗯。但願如此。”
說完，溫老太太便起身。娟姨跟着她剛出門就見着了正要下樓去的溫東，溫老太太喊了聲，“溫東。”
溫東回頭見着人，忙應了聲，“媽，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還早呢。都八點了。”溫老太太也信佛，只是有個度。她向來起得早，初一十五也會給老祖宗燒柱香。
說着，溫東和溫老太太一起下樓去了。等着吃早飯的空閑，溫老太太吩咐娟姨去把馨雅給叫出來吃飯。娟姨聞令讓人去叫了。沒一會兒，馨雅就過來了。因着溫老爺子不在，餐桌主位是空着的。溫東坐在左邊，溫老太太坐右邊。平常的話是馨雅挨着溫老太太坐，MAX坐在溫東旁邊。但要是MAX不在，馨雅就會坐去溫東身邊。距離近，也适合搞些小動作來拉近感情的。
馨雅來了，一一打過招呼，“幹媽，姐夫。”
溫老太太很早之前就認了馨雅做幹女兒。
打完招呼，馨雅就坐到溫老太太旁邊。這一舉動，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奇怪。而溫東的臉則頓時陰了下來，娟姨眼尖，面上露出了個笑來。很快，早點上來了，馨雅吃得少，沒一會兒就完了。她擦擦嘴，正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李醫生到了。
“太太已經起得真早，精氣神看着也好。真是越活越年輕了。”李醫生過來就對着溫老太太說了一堆好話。溫老太太揮揮手讓他別說，給溫東好好看看才是。李醫生這才給溫老太太介紹他身後站着的人，“太太，這是王醫生，皮膚科的專家。”
得令是來看溫東的過敏，李醫生又不是這方面的權威。又想着溫東那模樣，考慮再三，李醫生還是決定把自家的師兄帶來。
“好，好。王醫生看來給我兒子看看吧。”說着，溫老太太就把筷子放下，讓王醫生趕快給溫東瞧瞧。于是，溫東也只好放下碗筷，起身走出飯廳坐到沙發上去。一路人立馬跟着過去了，馨雅走在最後，一聲不吭。要是平常，她一定早就竄到溫東跟前。
溫東撩起衣服來，後背的紅疙瘩再次讓溫老太太心驚了驚。王醫生看了半天，又問了溫東一些問題，然後和李醫生讨論下，這才回了話，“溫先生這不是什麽大病，溫老太太也別急。溫先生的後背看上去很吓人，那是因為時間拖長了緣故。我的建議是讓溫先生到醫院去進行治療，這樣比較快。”
溫老太太一聽，立馬說，“那就趕快的吧。”
說完，就拉着溫東讓王醫生帶着他去醫院。溫東拗不過溫老太太，點頭答應自己肯定會去，不過他要先給唐越打給電話。吩咐好了公司的事情，溫東就跟着王醫生和李醫生出門了。到了門口，溫東這才想起一個人來，轉頭瞥見馨雅正扶着溫老太太要說什麽。他眉頭一皺，張口喊道，“馨雅。”
馨雅回頭，疑惑地看向溫東，“姐夫。”
“我這要住幾天？”溫東扭過頭問王醫生。
王醫生謹慎地回答道，“至少也得三天。”
待其話畢，溫東正要開口，這邊馨雅就說了，“姐夫放心去吧，家裏我會照顧幹媽的。”
頓時，氣氛變得詭異了起來。溫老太太和娟姨這是感覺不可思議，馨雅竟然不去陪同溫東，反而留在家裏。溫東則是又生氣了，他就知道，她就要跟自己對着幹。見着溫東臉色不郁，馨雅借故匆匆躲到了飯廳。瞧着她的背影，溫東哼了聲，轉身就離開了。
等溫東一走，溫老太太趕忙讓娟姨把馨雅叫到自己跟前，“孩子，你跟幹媽說，是不是溫東欺負你來了？“
馨雅一聽，鼻頭就是一熱，瞬間淚水就迸出來了。她有好多好多的苦想要說，可眼前的人卻不是她的傾述對象。溫老太太摸着馨雅的手，一臉慈祥。馨雅忍了忍，最後撲到她的懷裏嚎啕大哭起立了。三十歲的人還這樣失态，無非是太傷心了。溫東這才，确實，太傷馨雅了。
期間，任溫老太太怎樣詢問，馨雅都只是哭，沒有回答半句。
哭了都十來分鐘，馨雅才從溫老太太的懷裏站起來，說了句，“幹媽，我想去留學。”
此話一出，溫老太太整個人都愣住了。半晌才問，“為什麽呀？”
是啊，馨雅都是三十歲的人，突然想去留學，這期間的貓膩也太明顯了。馨雅向來學習不大好，而她也沒有對什麽有特別的興趣。所以，進修什麽的也不大可能。馨雅她是仔細想過的，她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錢，想要離開溫家好好生活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嫁人，一種則是留學。
其實，馨雅是更想嫁人的。她太孤單了，也太寂寞了。她想找個人好好疼疼她，她沒有大的要求，就只是想要感受一下喬夢口裏所說的“被人寵到無法無天”的感覺。可就她現在的境況，哪裏會有這樣的人呢？認識的人都知道她在溫家是個什麽樣的境況……想到這，馨雅心裏又是一酸。
所以，最後，馨雅決定去留學。這樣，溫家肯定是要贊助她的。她想着，她可以去外國重新來過，調整一下自己，充實一下自己。最重要的是那裏沒有人認得自己，她就可以找她心裏想要的那個人，然後，好好過日子。她甚至想，一旦出國，她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想去念大學。幹媽，我現在後悔了。”
當初高中畢業就選擇待在家裏的時候，溫老太太問過馨雅會不會後悔？馨雅當時回答的斬釘截鐵，她不會後悔。她的心裏想着自己要成為溫東的妻子，她要加倍努力才行，哪裏能花時間在念書身上呢？再說，她一向成績也不好啊。而現在，馨雅後悔了，她想如果她去了大學，會不會就會遇到了另一個男人，從而避免這一場讓她覺得毀天滅地的傷害。
溫老太太一聽，就察覺到了馨雅口裏的|“後悔|”大概不僅僅是指大學吧。她是真的很想馨雅做她的媳婦，也是真的心疼馨雅。人心都是肉做的，馨雅十多年來對她，對溫東，對MAX，對整個溫家她都看在心裏。暗地裏她也罵溫東不識好歹，要是哪天馨雅轉投別人懷裏，他可是連哭都來不及了。但溫東不以為然，她也沒拿這個快四十歲的兒子沒有辦法。說句心裏話，她都七十多的人了，還能活得了多久？她是真想讓馨雅來照顧她的兒子和孫子。
但人卻真的不能太自私。溫老太太看着眼前的馨雅，突然想起馨雅第一次跟着馨可來溫家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年幼得不行。一個孩子，帶着好奇和稚氣，到她跟前，怯懦懦地喊了聲，“溫太太。”那模樣，至今難忘。
“小雅，告訴幹媽，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溫老太太看着馨雅，一動不動。
馨雅埋下頭，想了半天，才低低地回話，“幹媽，我……我也想找個人，愛我。”
一句話，馨雅斷了兩次，她哽咽住了。
溫老太太聽着心裏一震。終于，等不了了。她伸手攬住馨雅的肩膀，嘆了口氣，“苦了你了，好孩子。”
猛然間，馨雅再次痛哭了起來。她是一個好孩子，可她不想做一個好孩子，沒人疼沒人愛。她也想被人寵壞，也想有人疼有人愛。她不想做個好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