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的內容被作者君給弄沒了,已哭暈在廁所

我女兒在天之靈在保佑我。我女兒要我好好的活着……

淚水模糊了雙眼,楊雙喜泣不成聲,她的小蓮……

哭了許久,楊雙喜終于站起身來。這次她目光堅定,渾身散發着一種拼搏的力量。她決定了,她要好好活着,帶着女兒的祝福,連同女兒那一份一起,好好地活着。

楊雙喜将破廟收拾了一番,打算先在破廟裏住下。她會活得很好呢,她會要女兒放心的。

十一長長地舒了口氣,還好還好,搶救及時。

顧清風翻遍命譜,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不管是牽錯前還是牽錯後,都沒有楊雙喜上吊着一出啊。總不會是因為那天他的話傷了他的心吧?那也過去這麽久了啊。

——楊雙喜選擇自殺,是一時沖動的結果。很多時候,人的某些行為都是因為一個念頭。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當然,這跟顧清風還是有一點關系的。

楊雙喜沒死是好事,可是她決定在破廟住下,這怎麽跟許松柏勾搭呢?

讓許松柏去破廟,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重點還是在楊雙喜身上。

顧清風思索着如何讓楊雙喜的慘狀被許松柏知道;而十一這兩天則閑來無事,去看周義和魯清音的互動去了。

如果沒有小蓮的死,或許十一會非常欣賞周義和魯清音的相處。要知道,她最喜歡才子佳人的搭配了。

魯清音柳眉杏眼粉面桃腮,容貌非常娟秀,而且她身形婀娜,腰肢纖細,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更難得的是她有一雙巧手,繡活做的栩栩如生。這樣嬌俏柔美的佳人,會有誰不喜?

或許一開始,因為她主動前來,周義還有些許輕視;但相處日久,她的自尊自愛讓周義刮目相看。

——許多男子都做過同樣的夢,在自己年少勢微的時候,有那麽一個佳人傾慕自己的人品學識,甘願默默地陪伴在身邊,全力支持,毫無怨言。

周義也不例外,魯清音的到來,讓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所謂紅袖添香夜讀書大概就是這樣吧。魯姑娘真的要比那個白虎星黃臉婆強上太多。

古人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果然如此。他周義被迫休妻,焉知不是美事一樁呢?周義擡頭看看正幫他縫補衣衫的魯清音,暗暗發誓,一定要功成名就,才不負佳人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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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看周義和魯清音,果然是非常般配和諧的。落難公子得佳人青眼,傾力相助,互許終身;到得公子高中之日,再正式成親。多恩愛,多圓滿。

可惜啊,十一記得清楚,那原本的命譜上寫道,周義高中之後,要有怨抱怨有仇報仇。

他衣錦還鄉之際,做的第一件事是迎娶魯清音。——這倒是件好事,他不忘本,不忘舊愛,沒有說一富貴,就忘記舊紅顏。

然而,第二件事,便是奚落前妻楊雙喜了。那個時候,楊雙喜已經和許松柏走到了一起,雖然未必相愛,但到底是相依相伴。

——歷來有許多人在富貴之後衣錦還鄉,對當年奚落過自己的人百般羞辱。——這也罷了,不是人人都是聖賢,在心裏憋了多年的悶氣抒發一下也不算什麽。

然而這個周義若單單只是羞辱前妻倒也罷了。——誠然,楊雙喜在衆人眼中沒有眼光錯把珍珠當魚目,被人奚落是活該。——可周義不僅僅是羞辱她。

許松柏經營的熟食店向來生意不錯。後街的羅大娘在這兒買了半斤熟牛肉,回家吃後沒多久,就突發心疾過世了。羅大娘無兒無女,她遠房的侄子一口咬定是許松柏家的熟牛肉害死了老太太,要将許松柏繩之以法。

周義為了可以榮歸故裏,特意與一個同年調換了一下,出任廣平縣的縣令。這可是他上任後的第一個大案子。

經仵作驗屍以後,他很快斷定,羅大娘這是疾病所致,與許松柏無關。但是,他怎會輕易放棄這個折辱前妻的機會?他當然不會徇私枉法,然而在此之前,他要一報當年的羞辱之仇。

周義放出話來,許松柏被抓進大牢,擇日處斬。

許松柏的女兒許憐笙知道繼母和縣令的關系,哀求繼母去從中周旋。——其實,不用許憐笙開口,楊雙喜也會去斡旋。

楊雙喜一早就說過與周義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但眼下別無他法,只好去求周義。

周義如今官運亨通,又有嬌妻在旁,面對“故人”,自然流露出十二萬分不屑來。他先是正色說要秉公執法,但言語之間卻又隐隐流露出只要楊雙喜肯回到他身邊,他肯定會放過許松柏之意。

楊雙喜懵了,她可不相信周義這麽做只是為了逼她回去。可是夫妻多年,他話裏的意思她怎會聽不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楊雙喜這樣的女人在古代絕對是要被罵的,可參見姜子牙的老婆,朱買臣的媳婦兒。在丈夫勢微的時候離開丈夫的女人在戲曲裏都不會有好下場。

雖然這個故事裏主角都不算什麽好人,但是我必須說一句,人品渣的人也有戀愛的權利,是不?不能因為人家壞,就不讓人家戀愛。人無完人,價值觀不同吧。可能他們都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

另,作者君真是蠢斃了,時間定錯了,先把72章發出去了,沒辦法,第71章也發出來好了。表打我。

☆、覆水難收恩義斷【四】

周義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對楊雙喜的不舍,各種暗示,只差沒親口說出要她回到他身邊。

楊雙喜無奈,只得順着他的話哀求破鏡重圓。

周義等的便是這一句。他才不要這種嫌貧愛富的女人!他這麽說就是為了羞辱她。周義冷笑一聲,說道:“覆水難收,你既然已經求我休棄了你,居然還想回到我身邊?可惜我已有嬌妻,絕非你這等水性楊花的輕浮女子所能比的!”

楊雙喜茫然無措,她已經按照他的話說了啊。

周義又道:“念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再給你個機會。”他說着命人端來一盆水,說道:“我将這水潑在地上,若你能收起來,我便重新八擡大轎娶你進門,許松柏一案也可以重新再審。若是收不起來,嘿嘿……”

楊雙喜倒沒想着再嫁給他,許松柏對她情深意重,她不可能離開他,另嫁他人。但是案子重審卻是她期盼已久的,明知道潑下去的水再難收回,她還是艱難地用手去舀潑在地上的水。

結果是必然的,楊雙喜痛哭流涕也達不到周義的要求。

圍觀的衆人有許多不知道事情原委,只當是楊雙喜新歡剛下獄,她就死乞白賴去找被她抛棄後飛黃騰達的舊愛。別人對她各種鄙夷,她統統聽不見,只是失聲痛哭。

周義覺得解氣了,才宣布他不會再娶楊雙喜,但是為了彰顯他的大度與秉公執法,他會重審許松柏一案。

衆人紛紛拍手叫好,誇贊周大人果然是個情深意重以德報怨的好官。

當然,最後的結果是許松柏吃了多天的牢飯之後無罪釋放。雖然生命無礙,但是他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就和楊雙喜一道過着清貧的生活。

十一不大喜歡周義,盡管他最終還是重審案情沒有徇私,但在十一看來,他就是一個小肚雞腸心胸狹窄的人。難怪他做了一輩子的官,也只是個小地方的縣令,不曾升遷。

不過,眼下的周義和魯清音還真是恩愛啊。雖然還沒成親,可是各種體貼尊重,幾乎要閃瞎人眼兒。再想想此時在破廟裏頭的楊雙喜,對比也忒鮮明了。

憑什麽同樣是死了女兒,娘親難過得快要死掉,爹爹卻依舊風流快活?十一想小小的教訓周義一番,讓他夜夜夢到自己女兒。

看着周義清晨的黑眼圈,十一還覺得不解氣。但她始終記得自己不能幹涉別人命運,也不敢多加懲治,只好讓周義在夢裏一解思女之苦了。

她實在是厭煩了周義一面與魯清音卿卿我我,一面還哀嘆着:“魂魄不曾來入夢”,現下好了,你女兒去你夢裏找你了,你可開心了?

這邊十一在跟周義開些小玩笑,那邊顧清風正琢磨着讓許松柏跟楊雙喜來個合适的邂逅。

方法多得是,機會也總是人創造的。這種小事可難不倒顧清風。

楊雙喜□□,只好拖着病體前去找活兒做。她這個樣子,根本就沒人願意給她活兒幹。

她正難過無助的時候,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說可以讓她去做工。她喜不自勝,立即同意。她跟随着顧清風所扮的管家,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兒。

果然到一條小巷時,顧清風開始兇神惡煞逼楊雙喜将身上的錢財都交出來。

楊雙喜覺得自己腦袋有點發懵,她自己都身無分文只能在破廟藏身了,還居然有人打劫她?她要是有錢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境地啊。她看着顧清風,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顧清風也急了,楊雙喜沒有什麽值得他圖謀的,他要扮惡人,除了搶劫還能怎麽着?總不能像範奎那樣搶她去做壓寨夫人吧?

別說,楊雙喜初時還真是這麽想的,她甚至都想為了清白咬舌自盡了。可偏偏眼前這個眼神不好的劫匪只要金銀,不要美色。她呆呆的,也不知怎麽辦才好了。

顧清風無奈,只得掏出一把匕首,在楊雙喜臉邊比比劃劃。楊雙喜不過中人之姿,單論容貌還不如萬臨春,加上生了病,更顯憔悴。顧清風匕首挨着她的臉,都覺得磕碜。

可是那冰涼的匕首貼着自己的肌膚,楊雙喜卻甚是恐懼。她腦海一片空白,只能喃喃開口:“我沒錢,我沒錢……”

如同顧清風算計的那樣,去探視女兒的許松柏從這邊經過了。顧清風瞥見他的衣角,才松了口氣,可算是來了。再不來,他的戲都唱不下去了。

許松柏聽女婿家傳來消息,說是女兒可能有喜了。他挂念女兒,便親自提着雞蛋點心去看望女兒。原來是空歡喜一場,他難免有幾分失落。他都過了不惑之年了,想抱孫子;沒有孫子,抱外孫也行。唉,偏偏是誤會了。

天色漸晚,為了早點回到店裏,許松柏抄了小道,恰好看見有人拿着匕首在威脅別人。

碰到歹徒拿着刀,許松柏是不大想去幫忙的,萬一再搭上自己可如何是好?然而,他又不能昧着良心裝作不曾看到,那樣他會一輩子難安的。

壯了壯膽子,許松柏悄悄地走過去,拎起手裏提的食盒,猛地一下子敲到了顧清風腦袋上。

顧清風甚是激動,等了好久,許松柏終于出手了。他還以為許松柏要不管不顧呢!看來這個許松柏真的是個熱心人。

許松柏那一食盒砸下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哪怕顧清風是妖怪,也感到了微微的疼意。他很配合地啊了一聲,倒在了地上,緊接着匕首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楊雙喜劫後餘生,大口大口地喘氣,感激地看向恩公。

許松柏卻害怕顧清風會突然醒過來,他一把撿起地上的匕首,也不管食盒了,拉着腳步虛軟的楊雙喜就跑。

等到離了那條巷子,兩個人都氣喘籲籲,許松柏才松開手。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他救下的人是楊雙喜。

楊雙喜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她的每一次狼狽,都會遇到他。

許松柏聽楊雙喜道清原委,沉吟了許久,最後說道:“大妹子,你要是不嫌棄,就先到我那個熟食店裏幫忙吧。我不能保證給你多少工錢,但是給吃給住,肯定管飽;總比你一個婦道人家住在破廟裏強得多。人心險惡,誰知道今天這樣的事情還會不會再出現呢?”

他說出這樣的話時,心裏也有幾分忐忑,生怕楊雙喜誤以為他存了歹念。畢竟他是一個鳏夫,邀請一個女子回自己家住,在旁人看來總是不正常的。

然而楊雙喜此刻幾乎連命都保不住了,她怎麽想到許多?更何況,她如今早已是棄婦,還在乎什麽名聲之累?她想起許松柏對她的兩次相助之恩贈銀之德,哪怕是給他白白做工也是願意的。他肯管吃管住,她自然是十分樂意了。

如此一來,楊雙喜正式進了許松柏的熟食店,為後來兩人的關系發展奠定了基礎。

至于顧清風在那條無人的小巷躺了一會兒,待他們跑遠便站起來恢複了原本面貌。

可能是最近法術用的多了,他竟然覺得有些疲憊。手臂上隐隐有鱗片蔓延,他默默打坐了一會兒,才漸漸消退下去。

顧清風不敢大意,除了看許松柏和楊雙喜進展如何,輕易不使用法術;餘下的時間潛心修煉。他知道,這不是他原本的時空,所以,這就是他不适合在此修煉的原因嗎?他在這個小時空裏,可是一個別的妖怪也沒見過,真是奇怪啊。

楊雙喜去許松柏店裏做工,街坊四鄰有看到的,便議論紛紛。更有那起子長舌婦人說長道短,編排了許多諸如許楊二人原本就有勾搭,故此才害死女兒逼夫休妻之類的謠言出來。甚至連熟食店的小夥計都來問楊雙喜:“楊姑姑,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歷來謠言最傷人,三人成虎,原本小夥計信誓旦旦十分堅定的認為他們說的都是謊言,後來也有幾分相信了。畢竟,他親眼所見,掌櫃的對楊雙喜極為優待。楊雙喜初來乍到,有時會幫倒忙,掌櫃的也沒打過她腦袋。

楊雙喜對流言也有耳聞,說她自己倒也罷了,她忍受不了的是他們對許松柏的猜疑。在她看來,許松柏是她見過的最好的人,沒有之一。她不止一次地想象,假如小蓮生病的時候,她來向許松柏借錢,是不是小蓮就不會死。

這世上沒有如果。

楊雙喜幾次想出面澄清謠言,但是看許松柏渾然不放在心上,也就随他們去了。——其實,許松柏在等她澄清。流言這種事總是對女人傷害大些。

面對小夥計的疑問,楊雙喜反問道:“那你認為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小夥計撓了撓頭:“怎麽說呢?你的女兒肯定不是你害死的。”他能明确肯定的就是這一點,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楊雙喜在昏迷之後還死死抱着女兒的屍體不肯松開。這樣的娘親,怎麽會害死自己的女兒?但是楊雙喜和掌櫃的之間是不是有貓膩兒他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看見掌櫃的總會想起佟湘玉?要不得,要不得。

☆、覆水難收恩義斷【五】

在小夥計看來,掌櫃的待楊雙喜要比待他好太多,沒打過,也沒罵過。掌櫃的沒了老婆,楊姑姑也不要她丈夫了。他倆人要是走到一起,也挺不錯的。

許松柏和楊雙喜之間很客氣,誰都沒紅過臉。小夥計私下想着或許這就是人家戲裏頭說的相敬如賓了。可這也太客氣了,一點兒都不像他的爹娘那般親熱随意。

到底是不是,小夥計也頂不準。可能現在還不是吧,将來怎麽樣,就不一定了。

許家的熟食店仍舊和以前一樣經營着,不為流言所動。

流言這種東西來的快,去的也快,前幾天還在流傳着周義被狐貍精纏上了,這幾天不就無人談論了?

從楊雙喜決定離開周義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被流言纏身的準備。只是她自覺有些對不住許松柏,然而許松柏一直坦坦蕩蕩,一派君子作風,絲毫不懼流言。她滿懷感激,卻無力回報,只有暗自祈求上天希望他能夠長命百歲。

在原本的命譜裏,楊雙喜和許松柏是日久生情,在許松柏的女兒許憐笙的撮合下走到一起的。

然而在這個小時空,許憐笙還不知道楊雙喜的存在,撮合談何說起?

顧清風覺得他有必要給許憐笙透露一下消息,十一點頭表示贊成,反正顧清風說了,這件事由他負責,她只需在旁邊看着便好。

許憐笙自幼喪母,雖有父親疼愛,但在議親的時候,終究是一個黑點。

許松柏怕女兒在婆家受欺負,便将她許配給了好友盧員外之子。兩家人相識多年,想來許憐笙多多少少會受點照顧。

許憐笙的夫家離娘家不算太遠,方便走動。還沒等顧清風想方設法讓她聽到流言,她自己就回了娘家,見到了楊雙喜。

楊雙喜年紀不到三十,但是因為過于操勞,看起來略顯老态。——周義說她黃臉婆并不算誇張。

許憐笙未出閣時養在深閨,與楊雙喜着實不熟。她乍一看,竟沒認出那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周家娘子。待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就是楊雙喜時,許憐笙有些不解:“嫂子怎麽在這裏?”

——輩分永遠是個難懂的東西,許松柏管楊雙喜叫大妹子,他女兒卻管她叫嫂子。

楊雙喜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她疑心許憐笙是知道了街上的流言,特來興師問罪。——可能是她太在乎,所以總誤以為別人也在乎。

許憐笙不明白,她不過随口一問,這周家嫂子怎麽就不說話了。難不成還有什麽難言之隐?

而許松柏則把女兒叫到了一邊,将楊雙喜的慘狀簡要的說與女兒聽。他私心以為楊雙喜是想起悲痛往事,難以開口。

——可見,誤會是時時刻刻都存在的。有很多時候,你以為你很明白,其實,你什麽都不懂。

許憐笙聽後沉吟不語,倒是對楊雙喜多了些同情。她喝了口茶,低聲道:“留下她也好,這熟食店多個人打理,爹也可以輕松一些。”

許松柏這才松了口氣,他唯恐女兒為此事生他的氣。雖說助人是好事,但是楊雙喜畢竟是外人;若是為了外人,與自己嫡親女兒生分了,那就得不償失了。還好憐笙是個通透善良的人。

許憐笙成親之後,膽子大了許多,看父親這個樣子,笑道:“爹,你怎麽這麽緊張?總不會是想給我找個後娘吧?”

“胡說什麽?”許松柏連忙低喝,他環顧四周,發現無旁人在側,才又低聲道,“那楊氏本來就為名聲所累,你還要再這兒添上幾句?”

許憐笙掩了口笑:“我不過是說一句,爹還真緊張。”

許松柏嘆了口氣:“你娘走得早,爹要是想續弦,早就續了,何必等到現在?”

許憐笙也不過是随口一說,見父親提起亡母,不免紅了眼眶。

父女倆說了會閑話,不再提起此事。

次日,盧家的人來接許憐笙回去,許松柏親自将女兒送出門去。

許憐笙在門口對父親說道:“爹,如果真有合适的,我不介意你老來多個伴兒。我想,娘也不會介意。”

她說的是真心話,以前她還未出嫁時,好歹還有她陪着父親;如今她已出閣,父親孤身一人,看着怪孤單的。她如今夫妻和睦婆媳融洽,她不想老父晚景凄涼。

許松柏只是擺了擺手,他都四十多了,是快要抱外孫的人,再去續弦,會被人罵老不修的。罵他倒也罷了,就怕女兒在婆家被人笑話。女兒的好意,他心領了。他現在盼望的是女兒可以早點生個孩子,在婆家站穩跟腳。別的,他不做考慮。

雖然一口拒絕了女兒的提議,可是在與楊雙喜相處中,許松柏不經意間會想起女兒的話,難免有些尴尬。漸漸地,他便有意躲着楊雙喜了。

楊雙喜不明所以,以為自己做的不好,越發小心翼翼地讨好許松柏。

她本來對許松柏就已經很好了,如今加上刻意的讨好,別說許松柏,就連小夥計都察覺到了。小夥計常撇着嘴說:“楊姑姑對掌櫃的最好了。”

許松柏耳朵動動,只作不曾聽見。他承認,楊雙喜不是一個壞女人,對他也不錯,但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兩人走到一起的場景。那樣不是坐實了流言嗎?

楊雙喜心裏難受,她想,肯定是許掌櫃也相信了那些閑言碎語,認為她是一個輕浮不守婦道不安于室的女人。她在猶豫着是否離開這裏。

許松柏有自己的心事,也不曾注意到楊雙喜的異常。

就在顧清風在想着怎麽阻止楊雙喜的離開時,許憐笙幫了他的大忙。許憐笙有喜了!

這次是真的。

許松柏樂不可支,認為是上天的垂憐。他沒有妻子,就向楊雙喜請教孕婦禁忌,他要去看望他的女兒和未出世的外孫。

楊雙喜也為許憐笙感到高興,她仔細羅列了許多禁忌,親自寫下來,交給許松柏。她還準備了許多孕婦的用品,讓許松柏帶給許憐笙。

——他們都忘了,許憐笙有婆婆,自會教她這些。

楊雙喜忙着幫未出世的小孩兒做衣物鞋襪,她幾乎是把她對小蓮的感情都傾注到了許憐笙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她比所有人都盼望着這孩子早日出世。

許憐笙見到父親以及他帶來的楊雙喜所書的孕婦禁忌,極為感動。孕中多思,她看楊雙喜字跡工整秀麗,知道是用了心的。

轉念一想,她卻有了別的想法。傳言說楊氏是個無知潑婦,所以才會逼秀才老爺休掉自己。但是字如其人,從字跡上看,楊雙喜并不像傳言那樣。許憐笙想起上次在娘家見到楊雙喜時,她雖然略顯老态,但是端莊雅致,很有賢妻良母之風。

許松柏還在按照楊雙喜叮囑的逐條說給女兒聽。說實話,他比女兒還要上心些。

這些條條框框,許憐笙近幾天聽了無數遍,都能背誦下來了。她還只能托着腮聽父親絮絮叨叨的說着。

終于等父親說完了,她才開口道:“爹,你剛才有好多次都提到,提到那個楊姑姑。”她原本想說周家嫂子,但話到嘴邊覺得不對,臨時改了口。

許松柏一愣,明顯感覺到女兒換了稱呼,不知她是何用意。

房間裏也沒外人,許憐笙自己輕輕捶着小腿,低聲說道:“我說什麽,你記不住;這楊姑姑說的話,你記得倒挺清楚的。”

女兒說的漫不經心,可許松柏卻聽得心驚膽戰,什麽叫記得清楚?女兒這話什麽意思?他連忙解釋道:“不是,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女兒出嫁了,爹在乎的是別人了。”許憐笙幽幽說道。其實,她何嘗不知父親之所以記得清楚,還是因為這些話對她這個女兒有用?

“不是,笙,這是因為你……”

“我就知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許憐笙嘆氣,滿臉哀怨之色。

許松柏聞言慌了手腳。如果問這世上他最在乎誰時,毫無疑問是他的女兒許憐笙。聽到女兒這麽說,他連忙說道:“笙,怎麽會是潑出去的水呢?你要是真的不想看到她,爹趕她出去就是了。你別跟爹生分了,她再怎麽着,都只是個外人……”

許憐笙無奈:“爹,你說什麽呢?你真不懂我的意思啊?我是看你一個人怪孤單的,女兒出嫁了也不能陪在你身邊,你總得有個伴兒吧?你要是不待見楊姑姑,也可以找別人啊。”

許松柏一愣,擦了擦眼睛,小聲說道:“爹不怕孤單。”

許憐笙眼裏有了淚意,拿着手帕拭淚:“我當初不想出嫁,就是不想留你一個人。娘不在了,我又沒個兄弟姐妹,你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叫我怎麽放心得下?”

許松柏沉默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說道:“你別哭了,我聽人說懷了孩子,哭着不好。別哭,別哭……”

妻子剛過世的時候,他想過續弦,可是女兒年幼;牽着牙牙學語的女兒,他生怕後母會待女兒不好。他總說再等等,再等等,等女兒大些了就再續娶。可後來女兒漸漸長大了,出嫁了,他卻覺得這樣也挺好了,再也沒有了續娶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蹭網是個技術活兒。

☆、覆水難收恩義斷【六】

許憐笙一直認為是自己阻擋了父親的幸福,對此深感愧疚。——事實上,确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所以,一有機會,她都想讓父親續娶。

許松柏明白女兒的心思。他從來沒有為此埋怨過她,這都是他的選擇,關孩子什麽事?

許憐笙道:“爹,你好好想想,如果真的不願意,也沒關系。你開心就好。”

許松柏點了點頭。他現在唯一害怕的是他這麽大年紀再成婚,女兒會在婆家被笑話,但是女兒都這麽說了。他想,或許他可以考慮一下。

許松柏開始不再疏遠楊雙喜。老實說,如果他要再成親的話,無疑楊雙喜是最合适的人選。他們年歲相差不算太遠,容貌也相當,彼此的品性習慣都了解,平時相處的也不錯。雖然她名聲不大好,但是他知道她的為人。

好像楊雙喜對他也有幾分意思,她對他的讨好,都完全寫在了臉上。連小夥計都看出來了,酸溜溜地說:“楊姑姑,你是不是快要當老板娘了?”

楊雙喜急忙否認,她怎敢存這個心思?但凡一個女人聽到這樣的話題,總會害羞的。她也不例外,羞不能抑,臉色暈紅。

在熟食店住了一段時日以後,楊雙喜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臉頰也有了點肉,眼角細細的魚尾紋似乎也慢慢舒展了。

許松柏遠遠看着,愣了愣,她到底也只是個女人啊。他突然覺得她還是很好看的。

楊雙喜和許松柏看起來終于正常了,你來我往,異常和諧。畢竟不是熱血少年,他們的相處平淡如水卻又帶着淡淡的溫馨。

這樣也好,誰都不能一輩子激情,最終還是要歸于平淡的。

十一和顧清風放了心,這根本就不用他們出手,就按照原本的命譜走着。

秋試的時候,周義榜上有名,考中舉人。他志得意滿,甚是開心。

楊雙喜連連嘆氣,她倒不是後悔離開了周義;而是在想若是周義早些中舉,小蓮是不是就有可能活着。她陷入了一個怪圈,無論有點什麽事,她都會想到小蓮身上。她也曾想過要好好過日子,讓小蓮在九泉之下安心的。可是,她總會想起她的女兒,只要一想起,便淚流滿面。

許松柏看在眼裏,卻以為她是後悔自請下堂。他心裏居然生出一絲煩悶來。她就這麽後悔離開周義嗎?

小夥計口沫橫飛地講述着他從街上聽來的周舉人有多風光,說着還為楊姑姑感到可惜。若是再等些時日,也可以做舉人夫人了。

許松柏怒意陡生,氣呼呼地一甩袖子就走了出去,留下小夥計摸不着頭腦。

楊雙喜也算是個心思活絡的,她隐隐猜到了什麽,卻不敢承認。她嘗試着離許松柏遠些,發現他為此更加郁悶時,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許松柏很費解,她不是一向很在乎他嗎?平時各種體貼讨好,難不成都是假的?

楊雙喜暗自心驚,許掌櫃對她居然有那個意思?他是她所認識的最好的人,她敬重他,感激他,所以才會百般讨好。她原以為許松柏心如止水,是不會對人動情的,沒想到……

她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女人到了她這個年紀,想要的不就是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嗎?盡管許松柏容貌學識都遠遠不及周義,可她就是覺得他比周義高大英偉的多。

兩人每天試探着接觸,焦灼而甜蜜,感情漸濃。連小夥計都看出來了:“掌櫃的,我要讨杯喜酒喝!”

他們都不在乎外界的傳言和議論。許松柏甚至還笑言:“既然外面都有過那種流言了,咱們也不能枉擔了虛名。”

楊雙喜笑而不語。就跟個夢似的,在此之前,她可沒想過有一天許松柏會住進她心裏。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見許松柏時,是她新婚沒多久去熟食店買點心給周義打牙祭。那麽久遠的印象明明是很迷糊的,現在卻偏偏一下子都變得清晰起來。她仿佛很輕而易舉地便穿過時間的迷霧,找到最開始的記憶。

緣分還真是奇怪,誰能想到,他們會在多年以後走到一起呢。

許憐笙得知此事,竟流下了眼淚,她強烈建議父親大辦婚事,卻遭到了反對。

許松柏和楊雙喜一致認為擺兩桌酒就是了,又不是結發夫妻,何必驚動衆人?兩個人的事,兩個人知道就好。

許憐笙不同意,她總覺得父親前半輩子太苦,該享福了必須要慶祝一番,完全告別過去。

許松柏拗不過女兒,只得同意大辦一場。

兩人的婚事在廣平縣很是轟動,倒不是婚禮本身有多熱鬧,主要是新郎新娘都是焦點人物。尤其是他們之前還有過傳言,而且楊雙喜的前夫周義剛剛考中舉人沒多久。

一時之間,整個廣平縣幾乎都在議論這件事情。許憐笙的婆家都有些羞于出門。

周義認為楊雙喜這是公然打他的臉,他心裏暗暗着惱,發誓一定要雪前恥。他這幾天都不敢上街與同窗共飲,還好他有解語花魯清音陪在身邊,才稍感慰藉。

魯清音溫柔體貼,自覺眼光不錯,慧眼識英雄,在與周義的相處中越發柔順。她想,她的經歷真的跟那些她偷偷看過的話本上的小姐一模一樣。周郎已經應允了她,只要他考中進士,一定用八擡大轎娶她過門,她這輩子也值了。

許松柏自然聽得到那些流言,但一來他自覺無愧于心,二來,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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