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的內容被作者君給弄沒了,已哭暈在廁所
男子,流言蜚語承受得起。是以他雖然心裏有些不自在,但面上仍然淡定自若。
楊雙喜看他這樣淡然,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他都不怕,她怕什麽?
十一和顧清風站在半空裏俯視着這場婚禮,感慨頗多。而周義則偕魯清音在許家對面的酒館二樓也全程觀看了婚禮。
周義看這奸夫□□這般大膽,實在是恬不知恥。他狠狠地灌下好多酒水,口裏一直罵着:“奸夫□□,奸夫□□!”
魯清音有些尴尬:“周郎還是忘不掉她麽?”
她聲音落寞,眼中瑩瑩含淚,卻勉強帶着笑容,這樣的故作堅強,讓周義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萬千情絲全都纏繞在她一人身上。
“怎麽會呢?”周義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我心中有誰,你還不清楚嗎?”他頓了頓,又憤憤地道:“我對那貪慕虛榮的□□絕無半分惦念。如此淫奔無恥之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話讓魯清音有些臉熱。她想起自己也是半夜去尋找周郎,定下白首之盟,雖然不曾自薦枕席,但也算是大膽主動示愛了。這是不是也是淫奔無恥呢?
魯清音瞧了周義一眼,見他一臉正氣,并無影射她的意思,便放心了。她告訴自己,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在精神在靈魂方面的愛戀。他們始終不曾有茍且之事,他們是真心實意的愛戀。可不是那起子鄉野村婦可以比的?
這麽一想,她心裏自在多了。她頗為自豪地想着,說不定多年以後,她和周郎的故事也會成為話本,流芳百世。她依偎在周義懷裏,心裏甜絲絲的。
十一和顧清風無意之間也聽到了他們的話。
顧清風很疑惑地問:“一個女人半夜去找一個男子,表示願意嫁給他,可以替他做任何事,算淫奔無恥嗎?”
這個問題有點深奧。他也沒指望她能回答出來。
十一思索了很久,終于有了答案:“那要看這個男子是什麽人。如果這個男子以後會很有出息,那別人會誇這個女人慧眼識珠。如果這個男人普普通通,人們或許就會罵她了。”
她的回答并不高明,顧清風卻點了點頭:“這樣啊。”
十一踮起腳尖,摸了摸他腦袋,語重心長地道:“所以,你一定要有出息,一定要成才。”她說完一溜煙兒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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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風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搖了搖頭,一定要有出息嗎?他最近有很努力的修煉,不知道何時才可以成仙?
許憐笙有孕在身,不便出席,為了表明她支持的态度,她特意讓丈夫帶了禮物過來拜見繼母。
圍觀的人群中也有議論她的,說是許家的姑奶奶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竟然同意讓楊雙喜進入許家。雖說出了門的姑娘,不好去管爹爹房裏的事情,但這許家姑奶奶也忒好性子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許松柏和楊雙喜的婚事,是許憐笙一力促成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父親不再孤單。
外人雖然議論,但熱情度有限,很快就有別的話題取代這件事情了。
周義要進京參加春試了,卻苦于盤纏不足。
魯清音為了支持他,将自家祖宅給賣掉了。她如今已周義沒過門的妻子自居,常住周家。魯家的老宅閑着也是閑着,不如供周義趕考用。
周義更加感動了,再次發誓将來定不相負。
魯清音去廟裏幫周義求平安符。好巧不巧,她遇到了給許憐笙求平安符的楊雙喜。楊雙喜不認識她,她可記得楊雙喜。
當日楊雙喜逼迫周義休妻時,魯清音記得她那潑婦形容。魯清音笑了笑,理了理鬓發。她很輕蔑地看了楊雙喜一眼,暗自唾棄。她想,這樣的女人,死後肯定會下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找到了從古裝電視劇吧裏出來的好方法,那就是看古裝劇。O(∩_∩)O哈哈~~(≧▽≦)/~
☆、覆水難收恩義斷【七】
楊雙喜也察覺到了這個美貌姑娘對自己的輕視。她自知名聲不好,被人鄙夷也在意料之內,遂不放在心上。她側身越過魯清音,向前走去。
魯清音心頭微怒,更加瞧她不起。她氣得直頓足:這個楊氏,好厚的面皮!怪不得有眼無珠,單看長相都不是有福氣的人。這樣一想,魯清音有些自得,還是自己眼光好,在周郎未發跡之前,便對他不離不棄。
她們的這次相遇,在原本的命譜中是原本沒有的。雖然她們都有求平安符,但是原本不是同一天。
而這畢竟是牽錯以後的時空,雖說紅線已定,不會再拆斷紅線,但是對後來的命運發展會有一定影響。
魯清音在這次見面以後,對楊雙喜的印象更為不好了。她希望周郎在功成名就之後,一雪前恥。
楊雙喜和許松柏之間的紅線已經牽好了,他們也如同命定的那樣成親了。可是,這個小時空還是沒有要消失的跡象。
十一也不着急,最遲覆水難收一事之後,一切就會回到正軌吧。
大體方向朝着原來的不變,小細節上偶爾會有偏差。顧清風以命譜為準,一點一點地糾正過來。
周義果然考中了進士,被派到別的地方做縣令。正好廣平縣的縣令要調任,他便與一個朝廷指派下來的同年調換了一下,衣錦還鄉。
魯清音心花怒發,嬌羞無限,一心在周家待嫁。她的繡活做的非常好,親手繡的嫁衣更是華美異常。她在燈光下試嫁衣,無比慶幸當日的那個舉動。否則,以她的身份如何能成為縣令夫人?而且周義待她情深意重,這樣的福氣是別人幾輩子也修不來的。
周義住進了縣衙,交接事務,忙得不可開交。他翻閱以前的陳年卷宗,發誓一定要秉公執法,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在一個黃道吉日,周義迎娶魯清音進門,轟動了整個廣平縣。他終于兌現了自己的諾言,而她也實現了自己的心願。
許多人誇贊魯清音慧眼識珠,有情有義,也有人贊許周義守信重義,二人可謂天作之合。一時之間,周縣令和他夫人的故事傳得沸沸揚揚。
而那邊,楊雙喜婚後沒多久,竟懷了身孕。許松柏老來得子,喜不自勝。他對楊雙喜愈發呵護備至了。常言道,老夫怕少妻。許松柏比楊雙喜大了十歲,原本就很容讓她。如今她懷了身孕,他更是言聽計從,沒有一絲違拗。
——這一節也是原本命譜裏就有的,許松柏為人和善,不該絕後,他注定會有一個孩子。
可能是由于牽錯後的時空,楊雙喜和許松柏之間的牽絆淡一些。她懷孕以後,大夫把脈說是一定要注意,唯恐動了胎氣;并且暗示許松柏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許松柏內心惶恐,卻不敢說與楊雙喜知道,只得盡量小心翼翼,尋找名醫,希望能保下這個孩子。
——以前,他只有許憐笙一個女兒,已然心滿意足了。現下得知妻子懷孕,他發現他還是想再要一個孩子的,男孩女孩都好,他就是想再要一個孩子。他想在他老去之前,教那個孩子長大。
他日夜難安,又唯恐楊雙喜知道,短短幾天,憔悴了許多。
楊雙喜得知自己懷孕後,第一個念頭便是她的小蓮又回來了。随即,她又搖頭,她的小蓮只怕早就投胎到一戶好人家去了。幾分惆悵,幾分希冀,她在盼望着這個孩子的到來。
十一看得出來,在這個小時空,如果他們不出手的話,這孩子未必能保住。于情于理,他們都要幫助楊雙喜留下這個孩子。
方法多得是,且看他們要用哪一個了。
顧清風曾費心得到一枚仙果,本來想以備不時之需。現在看機會合适,便拿了出來。
十一卻極力反對:“你收回去,你留着自己用。”
“我用不到。”
十一不大相信:“騙誰呢?你不是還在蛻皮嗎?怎麽用不到?”她有點納悶,蛻皮的時候好像很虛弱來着,顧清風的蛻皮期也太久了。
顧清風暗驚,卻不肯收回仙果:“你胡說什麽?”
十一道:“沒有胡說啊,我上次碰到你胳膊的時候,硬硬的,不是在蛻皮嗎?好啦好啦,我自己想辦法。你的仙果你留着,萬一遇上端午節或是天師啊什麽,總會用得到。不然,你現在吃下去也好,我給你護法。”
“我……”顧清風想說,他怕他以後沒有用到的機會,話到嘴邊,卻又咽下了。将來的事,誰都說不準,他沒必要這麽悲觀。
十一并不曉得他的心事,繼續說道:“放心啦,有我呢,交給我就好。再說了,萬一她吃了你這仙果,長命百歲怎麽辦?她壽數一定,不能左右的。”
“我說過我不想讓你出手的……”
“沒事,沒事。”十一笑嘻嘻的,“這本來就是我的事嘛!是我犯的錯誤,我總得自己彌補,不是嗎?”
顧清風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十一的方法,要說也容易的很。她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楊雙喜的藥裏。
顧清風一驚,一把抓過她的手:“你怎麽用這種方法?你不是……”
十一怕他念叨太多,直接把手指頭塞進了他口中。
顧清風呆了一呆,心裏悶悶的,他沒想到她所謂的好方法居然是這樣的。
這件事情算是解決了,顧清風好久都沒跟十一說一句話。十一跟他說了許多的軟話才好些。她哀嘆,顧清風真是越來越別扭了。
楊雙喜肚子裏的孩子是非常安全了,大夫啧啧稱奇,說是老天保佑。楊雙喜初時不解,後來聽丈夫說清原委之後,認定是有小蓮的在天之靈保佑。
——人的想法很奇怪,前幾天她還認為小蓮已投胎轉世;這幾天又變成女兒靈魂保佑了。
不過,不管過程怎麽樣,孩子是不會有事了。
許松柏這些天忙得不可開交,一邊要去看望自己還在坐月子的女兒,一邊要照顧自己懷孕的妻子,幸福而忙碌,他好幾天都沒進店了。
雖然東家不在,但店裏的生意不錯。後街的羅大娘向來節儉,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花。這天卻不知怎麽心血來潮到許家的熟食店裏買了半斤熟牛肉。
按說羅大娘家斜對面便是胡屠夫家,豬肉也比牛肉便宜,羅大娘犯不着舍近求遠。但偏偏命中注定,羅大娘要從後街過來,買上半斤熟牛肉,吃了好多後過世。這誰也勉強不得。
羅大娘買肉的時候,不住地對小夥計說着:“你分量要給足,要多給點,一定要足。”
小夥計不耐煩了:“再多點就一斤了,還要多!”
羅大娘唠唠叨叨:“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你們不是說童叟無欺嗎?你看那秤低得都能當拐杖了。還跟我說是半斤……”
小夥計看着高高揚起的秤杆,實在是忍無可忍:“我都多給了二兩了!一會兒掌櫃的要罵我呢!”
老人家嗓子好,中氣十足;小夥計正在變聲期,穿透力強。兩人一上勁兒,聲音難免大了些。小夥計又容易激動,臉紅脖子粗的,看上去倒有些像是起争執了。
——當然,事實上也差不多了。
這時天也快黑了,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也有些好事的人來看熱鬧。
許松柏正好來店裏看店,見此情景,二話不說,給羅大娘又多添了一小塊,這才平息此事。
羅大娘不太滿意,小聲抱怨着走了,圍觀的人群也散了。許松柏告訴猶自憤憤不平的小夥計:“做生意嘛,讓一點沒什麽。咱要的是回頭客。”
小夥計很委屈的嘟囔:“她是第一回來咱店,還還回頭客呢。我看,也就最後一回了。”
——他不知道有個詞叫一語成谶。
對羅大娘來說,确實是最後一回了。
第二天清晨,住在羅大娘家斜對面的胡家娘子去借火,敲門敲了好久都沒人開門。明明門從裏面拴着,卻不見一點動靜。
胡家娘子好生疑惑,叫自家男人來敲門。
胡屠夫打着呵欠,睡眼朦胧的,使勁兒一推,竟然把門給推開了。
胡家娘子拉着胡屠夫進去,她是哭着出來的。
——羅大娘就躺在自己房門口的地上,身上已經涼透了。
羅大娘無兒無女,胡屠夫只好去找她的一個遠房侄兒羅富。
羅富看過現場之後,一口咬定羅大娘是中毒而死的。因為她屍體旁邊是瓷碗的碎片和一點熟牛肉。
周圍的鄰居們都知道,羅大娘昨天黃昏在許家熟食店買了半斤熟牛肉,為此還和那家的小夥計起了争執。
周義自和魯清音成親以來,恩愛異常,清早起床都比以前遲了許多。
這天,他剛清醒,師爺便焦急地告訴他:“有人告狀。”
周義不慌不忙,這幾天告狀的人不少,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他都懶怠理會。
師爺卻道:“哎呦,大人,這次可不得了了,是殺人案啊。”
周義這才有了精神。他連忙穿衣打扮完畢,去升堂辦案。
作者有話要說: 快開學了,得早點完結
☆、覆水難收恩義斷【八】
在得知羅富狀告的人是許松柏以後,周義更加振奮了。看吧,他早就說過奸夫淫.婦不是好人。果真,是個殺人犯吧?
可是在聽羅富講清緣由之後,他又有些失望了。許松柏是賣熟食的,做了這麽多年生意,肯定不會在食物裏下毒。唉,竟是空歡喜一場。
那羅富卻一口咬定,羅大娘是吃了熟牛肉才死的。他痛哭流涕,請縣令大人做主。
周義心念微轉,是與不是,總要那許松柏上堂走上一遭。只要他上堂,不還是任他周義拿捏嗎?總要出口惡氣再說。
廣平縣是個小地方,公差去許家拿人時,一路浩浩蕩蕩。很快就有很多人知道熟食店的許松柏下毒殺害了後街的羅大娘。公差還沒到許家,就有跟許松柏關系密切的人來許家叫嚷着要他逃走了。
——可見,哪怕是通訊技術再發達,也終究比不過老百姓的嘴快。
楊雙喜聽了以後驚恐萬分,平頭百姓最怕的就是見官。常言道,“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好端端的人進了衙門,哪個不要掉上三層皮?
雖然說大家都誇獎新的縣令為人正直,官司清明。可楊雙喜還是感到莫名的害怕。
許松柏畢竟是男子,要鎮定的多。他自認為問心無愧,無所畏懼,反而安慰楊雙喜:“沒事,就是去一趟公堂,詢問一下。我們店裏的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快就回來。不會有事的。”
楊雙喜仍然心神不定。
很快公差來拿人,他們事先得了囑咐,一定要将疑犯帶到。故此,他們一見到許松柏就直接用鐐铐将他鎖了起來。
楊雙喜驚慌失措:“差大哥,你們不是只帶他去問話嗎?”
廣平縣哪個人不知道現在的這位許夫人跟縣令大人的那點子事兒?也沒人理會她。
許松柏仍溫言說道:“別怕,沒事,我一會兒就回來。你要是害怕,就去姑娘家,讓姑娘陪着你。別多想,別多想……”
他的叮囑還沒說完,就被公差強行帶走了。
楊雙喜猶豫了一下,要跟着去縣衙。看公差兇神惡煞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問話,那分明就是緝拿兇犯嘛!
熟食店的東西毒死人的消息迅速傳開。羅富的家人以及街坊四鄰都堵在店門口,小夥計只好從後門跑出來,半道上遇見了淚眼婆娑的楊雙喜。
楊雙喜忙讓他去許憐笙的婆家去尋找姑爺來幫忙打聽,她自己則要跟着去縣衙。
小夥計也正六神無主,聽了吩咐,一溜煙兒就往盧家去。
他們都沒見過什麽大陣仗,兩個人的腦海中皆是一片空白。
周義在公堂上,看着許松柏被狼狽地帶過來,看着他對自己下跪,心裏莫名覺得舒暢了許多。
面對羅富的指責,許松柏自然否認。他又不曾做過,怎會承認?
周義将驚堂木一拍:“來人吶,給我打!打到他招為止。”
他明知道事有蹊跷,卻還是下了這樣的命令。
可憐許松柏年過四十,身子骨不甚健壯;而公差衙役們又知曉他和縣太爺之間頗有私怨,憋足了勁兒地打。不一會兒,他就皮開肉綻了。
楊雙喜擠在人群裏,淚流滿面。她不相信許松柏會下毒害人,不是說好了只是問話嗎?
匆匆忙忙趕過來的盧家公子悄悄給周義塞些好處,希望能稍微照顧一二。
周義目光凜然,一身正氣:“本官豈是那等徇私枉法之人?爾等放心,本官定會秉公辦理!”
盧公子見縣太爺一身官威,諾諾稱是。他有心想讓行刑的官差下手輕些,但是誰敢跟縣老爺作對?
一通棍棒打過,許松柏已經奄奄一息了。
楊雙喜失聲痛哭,摔倒在地。周圍有熱心的人想扶起她,但是曉得她名聲不佳,也不敢上前。
十一連忙将楊雙喜拉了起來,她可不想她用血保住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流言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哪怕都已經不常被人提起了,卻還是被人牢牢記在心裏。
師爺看不下去,低聲說道:“大人,不如讓仵作驗屍。依學生之間,這許松柏不像是會去下毒害一個老人的。他們無冤無仇的,他實在是沒必要這麽做啊。”
在原本的命譜裏,許松柏剛被帶進來,師爺就這樣開口建議。而且,那時仵作也在公堂外等候。是以,許松柏不曾吃這一通棍棒。
而這一次,有了些許的偏差。師爺不知何故,等到這棍棒打完,才開口建議。
師爺說的有道理,可這時許松柏已經昏迷不醒了。
顧清風只得隐身站在許松柏身後,替他療傷。有了他的幫助,許松柏很快清醒過來。現在的許松柏表面上看起來傷的嚴重,實際上并無大礙。
盧公子看到岳丈醒來,對周義極為感激,他認為這是周義面上冷峻,實則手下留情了。
——其實,不止是盧公子,圍觀的百姓也是這麽想的。不怪他們把周義想的太好,主要是因為新任的縣太爺官聲很好。除了得到他暗示的行刑的衙差,無人相信他會公報私仇。
周義狠狠地瞪了行刑的衙差一眼,連人眼色都不會看!活該一輩子當衙役!
仵作有多年的驗屍經驗,只消一看便斷定羅大娘并非死于中毒。他仔細察看,推斷她是死于疾病突發。
按說,仵作驗屍結果要随時都說出來;但由于前任縣令留下來的規矩,都是将寫好的驗屍結果直接呈給縣令大人。
周義當上縣令後廢掉了這個規矩,說是要讓在場的百姓們也知道真相。可這次,他卻要仵作直接呈上來。
師爺遞這結果時,掃了一眼,果然如他所料。他看周義的眼神便有些微妙了。這新任的縣太爺可不像是傳言的那樣啊。
周義接過驗屍結果,沉聲仵作:“你确定無誤?”
仵作點頭:“小人家世代都是仵作,從沒出過差錯。”
“你确定?”
仵作很堅定:“小人敢以腦袋擔保這個死者是死于……”
“好了,你退下吧!本官自有論斷。”周義打斷了仵作的話。
仵作莫名其妙,但還是下去了。他要回家好好清洗一番,再給死者上柱香。
周義冷眼看着許松柏,再瞧一眼站在公堂外面人群裏的楊雙喜。
此刻,盧公子正在安慰她,說是只要仵作一驗屍,岳父就沒事了。
楊雙喜心裏歡喜,臉上帶着笑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懷孕數月,已經顯懷了。又因為她身體瘦小,肚子更加顯眼。
周義目光森冷,盯着她的腹部。這個淫.婦,竟然還跟別人生孩子,她忘了小蓮了嗎?他想起那一段時間裏,他夜夜夢到女兒小蓮。他多愛他的女兒啊,而眼前的賤女人卻一眨眼就要跟別人生孩子了。他要為小蓮,為他自己出這口惡氣。
有人來到楊雙喜身邊以後,十一就撤了,她和顧清風隐在暗處房頂上,觀察着這一切。
十一悄悄用手肘捅捅顧清風,低聲道:“他的眼神好像一條陰魂不散的蛇啊。”
顧清風剛剛消耗大量的靈氣,正在閉目養神,猛地聽到她的說法,差點真氣紊亂。他伸手捉住十一的手,低聲道:“陰魂不散的蛇?”
他的氣息不大穩,就萦繞在她身側。不像他的蛇身,溫溫熱熱的。若在平時她肯定能注意到他此時的不對勁兒,可現在她心跳如鼓,有些無力,根本不曾注意到他的不正常。
顧清風忽然将頭埋到她頸窩,低聲道:“我有些困……”
十一慌忙扶住他:“那你睡,那你睡。端午節都過去了吧?”
顧清風睡着了。
十一讓顧清風枕在她膝上。她能看見他細長的眉毛緊蹙,長長的睫羽遮擋住了細長的眼睛。他睡着以後不大開心呢。
他脖子後面似乎有鱗片一閃即逝。她揉揉眼,再看時,卻沒有了。
她以前沒跟蛇打過交道,不知道原來蛇的蛻皮期這麽久。顧清風還是早些成仙吧,成仙了應該就不會蛻皮了吧?平時想幫他,他不許。現下都睡着了,拒絕不得了吧?
十一将仙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他。她很歡喜,能為他做點什麽,終歸是好事。
顧清風做了個夢,夢到大片大片的桃花林。十一身着綠衣,站在桃花林裏翻命譜。他打落了滿樹的桃花,紛紛落在她身上。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好想就這麽睡下去。
這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
周義一拍驚堂木,高聲喊道:“許松柏,你可知罪?”
許松柏一怔:“小民不知啊。”
其實,不僅僅是許松柏吃了一驚,圍觀的衆人何嘗不是吃了一驚?恐怕在場的預料到這種結果的除了隐隐猜出周義心思的師爺,恐怕就是十一了。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認罪?”周義面如寒霜,聲音冰冷。
師爺忍不住小聲道:“大人,可否明日再審?學生有話要說。”
周義點了點頭:“帶下去,押入大牢,擇日再審。”
“小民是冤枉的,小民沒有殺人……”許松柏不停地為自己辯白,卻被差役給帶了下去。
楊雙喜身子一軟,暈了過去。還好有後來趕至的許憐笙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許憐笙将孩子托付給婆婆,也不怕抛頭露面,匆匆忙忙趕過來,看到的卻是這樣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為8章可以的,略長了些。
☆、覆水難收恩義斷【完】
周義一拍驚堂木,喝道:“退堂!”,便率先向後衙走去。
師爺連忙跟上,他自跟随周義辦案以來,見周義斷案無一不是小心謹慎,斷案如神。像今天這樣的還是頭一遭。
兩人走到走廊處,周義忽然開口說道:“本官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放心,本官自有分寸。”
師爺一愣,上前躬身道:“學生明白。”他說着明白,卻又悄聲問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周義道:“本官過去的私事,你想必也知道一些。本官是個不計私仇的人,定會秉公執法。但在此之前,本官要解決些私事,師爺不要多管便是。”
師爺低頭想想,在他的印象裏,縣太爺做事的确很有分寸,不像是會被私怨蒙蔽雙眼的人。他略一思索,萬一出事,還有縣太爺頂着,他何苦得罪頂頭上司呢?
周義大笑,拍着師爺肩膀道:“果然識趣兒。今晚本官在家中設宴,夫人親自下廚,師爺要不要過來小聚一次?”
師爺連忙擺手:“不了不了,學生怎敢打擾大人與夫人?學生還有一些案卷要整理,這就先告退了。”
他邊走邊拭汗,這些事情,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
那邊許家親眷心急如焚,見到師爺從衙門出來後,盧公子當即就快步上前詢問。
師爺看看他額頭上的汗漬,再看一眼挺着肚子的楊雙喜,嘆了口氣,含糊地說道:“這事兒,還要看大人如何判斷。”他不敢多說,連忙告辭。
盧公子想了一想,将師爺的話告訴了妻子許憐笙。
許家親眷在衙門口待了很久,想見上縣老爺一面,卻被衙役攔下。
因為楊雙喜懷有身孕,許憐笙只好陪她先回到家裏。
盧公子則想方設法去跟羅家、衙門周旋。
許憐笙想讓楊雙喜吃些東西,可楊雙喜心神不寧,如何吃得下去?許憐笙雖然嘴上安慰着楊雙喜,但她的擔心不必繼母少。
大家都說縣老爺斷案如神,可為何這次如此匆忙?許憐笙不是傻子,她很快就想到此事與繼母有關。楊雙喜曾得罪過縣太爺,現在看來,這周縣令也是個記仇的。不知道許家跟他賠禮道歉的話,他會不會放過父親?
楊雙喜也想到了這一層。她和周義畢竟夫妻多年,周義的性子她怎會不了解?當許憐笙提出希望她可以去向周義求情時,她猶豫着但還是答應了。
然而,她也是個性子高傲的,周義說擇日再審,她就還抱着一絲僥幸心理。等到次日,周義判定許松柏下毒殺人,擇日處斬時,她當即便暈了過去。
周義在內室幫魯清音畫眉,這樣的閨房情趣,周圍的丫鬟婆子已經見怪不怪了。誰不知道大人和夫人恩愛和諧?
忽然外面有人來報說是楊雙喜求見。
周義放下畫眉筆,笑道:“可算是來了。夫人少待,為夫去見她一見。”
魯清音的秀眉只畫好了一邊,她蹙眉道:“這下,你可歡喜了?”
周義摟住她道:“夫人莫怪。為夫只是跟她做個了斷。”
魯清音拉着他袖子,撒嬌道:“相公,我也要去,我要去看着。我怕你被她勾走。”
周義向來寵她,自然依她了。
楊雙喜正在焦灼不安地等着,她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子,動也不敢動。不知等了多久,才見到周義出來。
周義偕妻子出來,兩人談笑而出,眉目之間情意無限。他瞥了一眼楊雙喜,看她并無一絲異色,心頭微怒,松開了妻子的手。
楊雙喜的态度完全是平民見官的态度,并無一絲逾矩,口中只說自家相公冤枉,懇請大老爺做主,徹查此案。
周義郁悶非常,酸酸地道:“你的相公?哼,這就你的相公了?”
楊雙喜道:“許松柏的确是民婦的相公,也曾三媒六聘,備報官府的。”
周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溫言說道:“我為什麽要幫你呢?若是之前,我們還可以說是夫妻。夫妻一體,做丈夫的幫助妻子,也在情理之中。可現在,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為什麽要推翻自己先前判定的結果,來幫你那個什麽相公呢?”
楊雙喜懵了,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他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茫然無措時,無意間看見了在一旁喝茶的魯清音。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很快想到這個女子應該就是周義新娶的妻子了。周義當着她的面對另一個女人這樣說話,他的妻子怎麽會這樣鎮定自若?
“怎麽樣?你考慮一下。”周義離她很近,甚至還好心地幫她正了正鬓上的發釵。
他的舉動,讓楊雙喜有一刻的恍惚,仿佛他們還在一起,她沒有自請休書,小蓮也還活着……不對,小蓮,小蓮已經不在了!
楊雙喜回過神來,退後一步,臉色蒼白。
周義繼續說道:“如果我們的小蓮還活着,她也不希望看到我們這樣。她肯定會希望爹娘還在一起。那樣的話,這許掌櫃的事情也好辦的多啊……”
楊雙喜喃喃地道:“我的小蓮已經不在了,已經不在了……”她心痛如絞,再想想許松柏身陷囹圄命在旦夕,淚水止不住地掉落。她忽覺肚子疼痛,不過很快便感到有溫熱的氣息在腹內萦繞。剛才的疼痛仿佛是她的錯覺。
十一在旁邊長舒了口氣,低聲道:“好險,好險。”還好她出手及時,再遲些,萬一影響楊雙喜腹內胎兒可如何是好。
顧清風翻着命譜,低聲道:“快了,我們快走了。”
周義繼續溫聲說道:“是啊,小蓮不在了,可是她在天上也不想看見我們這般生分啊。她定是希望爹娘還能像以前一樣。”
“我相公……”
周義打斷她的話:“诶,不要提這些不開心的。我們……”
楊雙喜揚聲道:“大人,你究竟想怎麽樣?”
周義看了魯清音一眼,低聲道:“我想怎麽樣,你還不清楚嗎……許松柏的案子好說,我們還是先說我們的事情。”
楊雙喜低下頭,喃喃地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如你所願。”她揚起臉,雙眼亮得吓人,一字一字地道:“大人,是不是我回到你身邊,你就回重審許松柏一案?”
周義見她攤開了,幹脆也不再遮掩:“你願意回到我身邊?”
楊雙喜閉上了眼睛,低聲道:“我願意,只要能重審許松柏一案。”
周義後退了一步,用眼神安撫着魯清音,看她并無怒容,才繼續對楊雙喜道:“可是,當日你可是說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
楊雙喜道:“是我的錯,我願意回到你身邊,為奴為婢,絕不後悔。”
周義唇畔勾出一抹笑意,湊近她,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