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次相見(二)

唐佑鳴咽下去一小塊糕點,坐直身體,一本正經地反駁:“本王沒有閑着,本王正在履行自己的職責。”

藺維言面無表情地問:“假裝自己是花瓶嗎?”

唐佑鳴笑眯眯地搖擺手指:“非也非也,怎麽能是花瓶呢,本王更喜歡做觀賞花卉本身,至少還有賞心悅目這個共同點。”

書佐和主簿有點發虛,大人跟王爺關系很好?這、這,他們敢開玩笑,自己等人不敢聽啊!

藺維言看自己的幕僚們有一眼沒一眼地在他們之間掃視,有些好笑地将他們都趕了出去。文書太多,唐佑鳴這個幫手,必須利用上。

“青梓真的不幫忙嗎?”藺維言坐在主位上,微微笑着看向唐佑鳴。

唐佑鳴挑眉:“對我用美人計也沒用,那麽多,我才不做。”

“王爺怎麽才肯幫忙?”藺維言很直接地提出要求,“東西太多,卑職愚鈍,沒有到達雍州之前整理好的把握。”

唐佑鳴建議:“那就別做了。”

“別做?”

一個人說了半句,另外一個人能順着前一個人的思路補足下句的感覺又來了,藺維言模模糊糊地猜到了唐佑鳴的意思。

唐佑鳴笑得邪氣,纖長的手指點向外面:“那也好意思叫士兵?別說笑了,上了戰場能把你直接賣了。”

藺維言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外敵和內鬼都要防,人手不夠,難免分身乏術。”

唐佑鳴手指裏撚着一份糕點,輕輕用力:“揚州軍享樂已久,論起狠來還不如這些暴民。這些暴民為了募兵那點子銀子,甘願以命相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另外幾位将軍那裏也差不多,二十萬大軍,聽起來不少,實際戰力尚不足五萬。”

“沒錯,能用的沒多少。”藺維言坦然承認。

“剛招募的士兵也不是沒有安撫的辦法,一點銀子足夠他們心甘情願充軍,那麽家宅良田就可以讓他們死心塌地地上戰場。”唐佑鳴手中的糕點碎成粉末,緩緩灑在玉碟裏,“可惜,無論你我都沒有能力允諾這種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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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些我們無法控制的士兵,大度些,讓給別人好了。”藺維言贊許地說,“揚州軍本身呢?”

唐佑鳴聳肩:“這個不該我說。只能說他們日常訓練完全不夠,上了戰場就是肉靶子,至于怎麽解決,這就要看你的了。”

藺維言想了想:“我明白了。我會讓李慶交代下去。”

唐佑鳴也沒問他到底想了什麽好方法,倒是看着他手裏的文書問:“你還要整理嗎?”

藺維言微笑:“我才疏學淺,沒能力帶領這麽多士兵,交由盧鴻達将軍全權管理。”

唐佑鳴與藺維言相視而笑:“盧将軍定會感念你的大公無私。”

藺維言讓兵權的信遞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回信,盧鴻達十分不好意思十分想推辭地……收下了。藺維言二話沒說,讓人帶着那一沓文書,領着新招募的三萬新兵一同向盧鴻達的位置趕去。

至于不堪大用的揚州軍麽……其實它也不能叫揚州軍了,每隔幾天,就有幾千人拉到山溝溝裏野練,練完回來連人帶裝備都變了。

新出現的幾千人手把手地教剩下的揚州軍打架打仗。不服氣?可以,能打過我随便你提要求,要是打不過,老實做訓練去。

至于被調走的揚州軍則日夜兼程地趕到了幽州,被幽州戍邊的将士保護在中間,在鮮卑人中殺幾個來回,然後就什麽都會了。雖然戰法和氣勢都很粗糙,但至少上了戰場不會腳軟,這就能保住半條命了。

鞑靼一直堵在雍州鹹豐城腳下,既不進攻也不後退,讓人摸不準他們的想法。大平朝自然要利用這段時間繼續練兵,也給了藺維言調換士兵的時間。

等到所有的揚州士兵被幽州老兵收拾過,又去幽州體驗過真正的戰場後,已是一月之後。短短一月,揚州軍脫胎變骨,與參加過無數場戰鬥的老兵比,他們依舊稚嫩,可他們已經有了最重要的血性,那是沒上過戰場的人無論如何都沒有的東西。

藺維言認為這些士兵勉強能看了。

之前在揚州需要解決的事情太多,他雖然在軍隊這邊更加注意一些,可達到的效果實在有限。現在,這些士兵見過血,又有平時特意打下的基礎,勉強算來,也可堪一用。

“沒想到,獨說離開幽州後,還有這麽高的威望。”唐佑鳴笑嘻嘻地說,“果然深藏不露。”

說把幽州的人調過來就調過來,說把揚州軍插到幽州軍中練兵就能送人,這可不是一般的實力。怪不得藺維言年紀輕輕就是揚州州牧,光看幽州被收拾的鐵桶一塊的樣子就明白了,藺維言的手腕不簡單。

看着唐佑鳴的眼神越來越奇怪,藺維言苦笑搖頭:“我并無不臣之心。”

離開曾經的駐地,還與駐地聯系緊密,甚至還能随意調兵……這說出去跟謀反沒什麽區別。

“我早就想與江強斷聯系。”藺維言解釋道,“可是他總念着我的救命之恩,這次事急從權才走了他的方便。”

江強就是現任幽州州牧,是個死腦筋的粗人,藺維言救過他一次,他就認定了藺維言。若不是藺維言還有理智,掩蓋了二人的來往,這倆人早就被拖出去問斬不知道多少次了。

唐佑鳴沒說信不信,只嘆:“良将,虎将,可惜了。”

藺維言有些無奈:“你還有心替別人感嘆,監軍大人,您就不擔心自己嗎?”

唐佑鳴擺出特別特別乖的表情:“不是還有你呢嘛,你不會讓我出事的。”

保護監軍的确是他該做的,可這話從唐佑鳴嘴裏說出來就怪怪的……藺維言也沒細想哪裏奇怪,只好苦口婆心地說:“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刀槍無眼,萬一……”

唐佑鳴攤手:“你都說是萬一了,我現在擔心有什麽用?”

藺維言拿他沒辦法,換了個話題:“那麽監軍大人這幾日打算做些什麽呢?”

監軍大人想了想:“監軍。”

“好,我立刻安排閱兵。”藺維言說着就要交李慶。

唐佑鳴哈哈笑了起來:“饒我了吧。直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

藺維言也收了笑鬧之色:“青梓對鞑靼有什麽了解?”

唐佑鳴随口說了幾句:“部族林立,沖突不斷,正統的可汗血脈到處都是。可惜最後一點跟我們沒什麽關系。”

正統的可汗血脈可以扶植成新的可汗,可這種事不是他們可以謀劃的。

藺維言沒想到唐佑鳴一句話就扯到那個方向去了,有些頭疼。敬王比他想的還狂放不羁,這個人的腦子裏似乎沒有規矩、忌諱這兩個詞存在。他認為自己有必要做個聲明:“敬王殿下,我絕對沒有不臣之心。”

唐佑鳴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我也沒有啊。”

藺維言點點頭:“很好,我們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

沒等藺維言繼續說,唐佑鳴笑嘻嘻地插了一句:“為了這個共識,我們應該慶祝一場!”

藺維言淡淡地看着裝瘋賣傻的唐佑鳴:“所以這種話,王爺少說為妙。”

唐佑鳴無所謂地聳肩:“這不是什麽大事吧。”

看到藺維言堅持的眼神,唐佑鳴笑了笑,妥協道:“好好好,我不說了。”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情報嗎?”藺維言問。

唐佑鳴若有興致地看向他:“朝廷拿到鞑靼的情報尚且千難萬難,你怎麽會認為我有這種東西呢?是你說的,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少說為妙。”

被唐佑鳴用自己的話搪塞回來,藺維言反倒笑了起來:“早就聽說王爺的商隊遍布天下,只有想不到,沒有王爺的商隊買不到。難道王爺的商隊對鞑靼毫無涉獵?

用上敬稱,這意味着他們在很嚴肅地交易。

唐佑鳴不為所動:“若不是大人問,我會将我有與鞑靼通商的商隊的事情瞞得嚴嚴實實,這次就給大人個面子。大人天資聰穎,想必明白我做監軍的原因。全身而退已經是奢望,我又何必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鞑靼人多疑,我那幾支商隊不知道是在多少人的屍體上建起來的,不可能用在這種小戰役上。”

“小戰役?”藺維言抓住了一個詞,“對王爺來說,什麽才算大戰役?”

唐佑鳴微微笑了起來:“你不用套我話。第一,我沒那麽大公無私,将我私人的力量犧牲在這樣一場鬧劇中;第二,這邊就是一場小戰役,信不信由你 。”

藺維言訝然地看着唐佑鳴。

他知道這是一場小戰役,全憑借藺老和傅善志的消息,唐佑鳴又是怎麽看出來的?

“再小的雪球也能滾大。”唐佑鳴聲音毫無起伏地說,“大人不要掉以輕心。”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進行抑郁和焦慮方面的治療,我吃的藥真的不是安眠藥嗎…………真的太困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就盡量吧,我現在連自己打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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