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1 (3)
“不結,今年不結,明年不結,我這輩子就沒想過要結婚,這回你滿意了吧!”一看她的倔勁上來了,我的流氓脾氣就上來了,我火了。
“為什麽不結?”阿寶使勁搖着我的手臂。
“難道兩個人住到一起的目的不是為了結婚,只是為了在需要的時候互相滿足一下欲望嗎?”她的手指甲都快掐進我的肉裏去了,我厭惡地甩開她的手,仍然不出聲。
“那和禽獸有什麽區別?”看我還不出聲,阿寶發出輕微的啜泣聲。
“你說話呀姓項的!” 她使勁搖着我的身體。
“項冬,要是你還沒準備好,我們可以不必馬上結婚,我們可以過一段時間再說,可是你告訴我,你會娶我的,你告訴我。”阿寶語氣緩和了下來,她希望這樣可以打動她的男人——我。
我沒吭聲,時間一分一秒尴尬地流逝。
“嗚嗚……”阿寶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你會娶我的是嗎?什麽時候都行,只要你對我說一句話,‘你會娶我’就行。”雖然我閉着眼睛背對着她,我也能感覺得到,此時阿寶一定是眼含淚水可憐巴巴地盯着我的後背。
“睡吧。”我把被子向上拽了拽蓋住了頭。
“你會娶我的是吧,只要你說一個字,你說‘是’就行。”阿寶再次降低了要求,不要我說一句話而是要我說一個字了。
“項冬,你說話呀,你為什麽不說話?你怎麽了?難道你變……嗚嗚……”阿寶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我知道她想說什麽,但她沒敢說出來,也許她怕一說出來,會變成現實。
她像一頭小倔驢一樣執著而又極其艱難地想要把談話進行下去,只是她不懂,一個男人如果是鐵了心地要變心,那麽任憑她苦口婆心,任憑她淚如雨下也無濟于事了,因為男人只心疼他愛的女人的眼淚,而對于那些曾經愛過的、正要放棄的女人的眼淚,只會增加他對這個女人的厭惡,加快他離開的腳步,這些她都還不懂,因為她還沒經歷過其他男人,因為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一想到這些,我又有些不忍,我殘存的一點良知促使我轉過身伸出手把阿寶拉倒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了她,倔犟的阿寶掙脫我的手,坐了起來,我再次拉倒她,用被子蓋住她,她再次爬起來,反反複複很多次,不知何時她累了,終于順從地躺在了我的懷裏,睡熟了一只手還緊緊地抓着我的背心,那一夜,我失眠了。
6.冷血的狼
自從那一夜後,阿寶變得小心翼翼,也變得神秘兮兮,每次我下班回家都發現她正在收拾紙筆,好像在寫什麽東西,難道她在寫檢舉材料?控告信?控告我強奸、霸占民女多年,想把我扔進監獄?我這個後悔,當初勾引誰不好,偏偏勾引個中文系的,雖說當初同居是她情願的,但她這筆杆子一歪,我不就真成流氓了?這以後還有哪個花容月貌的肯嫁給我?恍惚記得,這魏寶娟當初在中文系的外號是“小才女”,唉!這文人可不能得罪,她喜歡你,能把你捧上天,她讨厭你能把你送進地獄!
Advertisement
清晨,望着餐桌上的“吉祥三寶”我是沒有一點兒胃口,我決定不再沉默。
“魏寶娟,你最近在忙什麽?”當初剛開始談戀愛時我是這麽叫她的,後來同居了情到深處我就叫她“小東西”、叫她“阿寶”,再後來我厭倦了她,就又叫回她“喂飽圈”了,其實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稱呼的改變,往往在一定程度上或多或少反映了這個男人對這個女人愛的變化或程度。
“沒忙什麽,不過是在作垂死掙紮罷了!”她用那樣一對清澈的眸子看着我,有些時候我真的很奇怪,同居三年了,她的眼睛依然清澈純淨,完全找不到一點男歡女愛的影子,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想也許是因為她的心真的比我的幹淨的緣故吧。
“你不會是在寫小說吧,把我寫進你的書裏,把我寫成卑鄙無恥下流的流氓,好讓我遺臭萬年吧!我聽說陳世美就是得罪了你們這些文人,才被扣上抛妻棄子,喜新厭舊的惡名,被罵了好幾百年,到現在還沒平反呢!”我憤憤地說。
“寫小說?嗯,我怎麽沒想到,真是一箭雙雕的好建議,我賺錢,你出名,哈哈,真不錯!”她竟然高興得樂出聲來。
第二天,一只腳在裏,一只腳在外,還沒出電梯,我就看到琳達手裏舉封信沖我直眨眼,我一驚,不會是法院傳票吧!
“項冬,你的。”琳達對我發出蒙娜麗莎般神秘的微笑,嘴裏說是我的,手卻死死攥着信不松開。
“謝謝你,你可以給我了。”在我惡狠狠的目光下,琳達把信“啪”一聲拍在桌子上,跺了一下腳,走開了,惹得于暢她們偷偷沖我狂做鬼臉。
打開信封,一行行熟悉的筆體印入眼簾。
親愛的冬冬:
在這個美女大腿和胸脯漫天飛的時代,在這個情人、二奶和外遇為人們津津樂道的時代,在這個時時處處充滿誘惑的世界,為了捍衛我寶貴的愛情,我想我有必要讓我未來的老公知道他能娶到我是多麽的幸運。
我的好處一:我不是黃蓉,我不會武功。比起那些經常遭受老婆打罵,生活在家庭暴力陰影下的男人,作為我未來老公的你是多麽的幸運!我們同居三年了,你還完整如初!
我的好處二:我不是潘金蓮,我不會紅杏出牆。武大多可憐啊,被戴了綠帽子不說,最後還被奸夫****合夥給毒死了!所以說嬌妻美妾有何用,反害了卿卿性命。而你若娶妻如我,安全,到目前為止,我只主動跟兩個男人說過話,一個是你,一個是我爸。
我的好處三:我不是林黛玉,那妮子簡直是個藥罐子,天天給她煎藥得多雇個保姆不說,現在醫院看病這麽貴,沒兩年就得把你那點小積蓄給搗騰光了,而且就那小身板能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嗎?你瞧我,身體多棒,別說給你生一個,如果國家允許,咱也生他十一個,長大了好組成個中國男子足球,沖出亞洲,走向世界。
我的好處四:我不是章小惠,我不會瘋狂購物。章大美女本事大着哪,嫁誰誰破産。而我就不同了,我是吃苦耐勞,勤儉節約,沒有用的東西堅決不買!
我的好處五:我不是人造美女,我這渾身上下那絕對是原裝——都是真的!
好了,就寫到這吧,我的好處六就是有自知之明,懂得适可而止。
愛你的阿寶 六日草
上午的陽光暖暖地照在我的臉上,她的這封充滿調侃味道的信被我看了六遍,很明顯這不是她以往的風格,看得出來,阿寶為了讨好我,語氣腔調明顯在學我,原來阿寶這些天一直在搞這些東西,我有點感動,有點慚愧,她的這六個娶她的理由我記住了,只是像我這樣的男人,才女根本就不适合我。
她的這封信倒提醒我,長痛不如短痛,與其這樣消耗着她的青春,不如早些作個了斷。
天真的傻丫頭,即使她再才華橫溢,即使她再蘭心蕙質,即使她有一萬個娶她的理由,又怎能擋住一個冷血的男人想要離開的決心呢?
還記得小時候,父母帶我和哥哥及二姑家的表妹去看電影,電影的名字到現在我還記得是《媽媽再愛我一次》,那部有關親情的電影很感人,看到一半時電影院裏已經是哭聲一片,堅強如父親都泣不成聲了,哥哥和表妹及媽媽更是抱頭痛哭,只有我看完電影不但沒哭,看見他們哭天抹淚還笑個不停,不過後來我也哭了,是被我媽打哭的,因為我媽說我是冷血的狼崽子,沒有良心。
後來,我給自己起了個網名——冷血的狼。
7.暗示
吃過晚飯,阿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電視畫面在五十多個頻道間跳來跳去,最終畫面定格在了動物世界上,電視裏傳來趙忠祥那渾厚的不緊不慢的男中音:“這個冬天對于山貓來說十分不利,山上的獵物越來越少,它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如果再找不到獵物,它将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不遠處一只雪兔出現在山貓的視線裏,山貓匍匐着小心翼翼地接近雪兔,這将是它最後的機會了,可憐的雪兔對即将降臨的危險毫無知覺,山貓……”
然後我就聽到阿寶焦急的聲音:“雪兔快跑,快跑!”
也許緊接着她就又想起山貓如果再沒有食物将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于是就聽到她又喊道:“山貓快追!”
我聽了以後是又好笑又好氣,心想你到底算哪夥的?怎麽可能雪兔沒被山貓吃而山貓又沒餓死呢?就像你非要嫁我,我偏不娶你,最後我們卻都如願了,這可能嗎?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這人頭腦簡單四肢發笨,看的節目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笨的,這人幼稚,說的話也幼稚,這人傻體現在各個方面,正這樣想着,冷不防出來一個“敵人”,毫無防備的“我”被打死了。
大多數時候阿寶看電視,我就在電腦上玩半條命;阿寶湊過來玩電腦,我就去看電視,明着是我讓着她,不跟她搶,實際情況是我不願意守着一個無聊的人看跟她一樣無聊的節目,再跟她說一些無聊的廢話,總而言之看着她心裏就倆字——無聊。
“項冬,你陪我看會兒電視行嗎?我有話想和你說。”阿寶站在我的身後低聲下氣地說。
“不行,沒時間。”我頭也不回地說,作為孤膽英雄的我正在與“敵人”厮殺,心想,天天膩在一起有什麽好說的。
“那我陪你玩會兒電腦行嗎?”
由于說話分散精力,我差點又被敵人打死了,我氣呼呼地說“不行”。
“我一點也不喜歡現在。”阿寶幽幽地說。
“那你喜歡什麽時候?”
我以為她會說剛認識的時候,那段我最不願回首的最低聲下氣的時候,她卻說“原始社會”。
“那有什麽好?不能逛街,沒有漂亮衣服,每個人屁股前面只能擋片樹葉。”
“那你就不能玩電腦了,可以天天陪着我。”阿寶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她不認為我的冷淡是要疏遠她,卻怪在了電腦頭上。
“那我也不能陪你,我得去打獵。”
“打完獵不就能陪我了嗎?”
“真幼稚,那我也不能就陪你一個人,那可是原始社會,也許一個男人有很多個女人要陪,不過也好,如果碰上喜歡你的,你也喜歡的,那你就可以跟他走了。”我暗示她,也不知她聽懂了沒。
“項冬,我弟打電話說,說我媽病了……”阿寶的聲音很小,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來似的。
“那就寄錢,還用說嗎,咱們的錢不一直是你管嗎?”我心想,寄吧,寄吧,全當扶貧支援災區了。
“可是這次我媽的病很重,我想跟你商量……”
“行了行了不用商量,你愛寄多少就寄多少。”我的語氣開始不耐煩,心想,瞧瞧,這就是找個窮人的好處,一輩子存折上的錢也別想超過五位數,你每天辛辛苦苦地零存,到時候肯定有人替你整取。
“還有,我好像,好像……”阿寶好像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以後我也要生個女兒。”我粗暴地打斷她。
“項冬,你什麽意思?你以為我父母是把我當成搖錢樹了嗎?”阿寶眼裏噙着淚。
“沒有,我只是覺得也許你應該找個有錢人,以你的條件你也完全可以找個有錢人,跟了我真是委屈了你。”我冷冷地說。
“你,你怎麽能這麽說?”阿寶的眼淚掉下來。
我沒有安慰她,最近很煩她。
過了一會兒,阿寶幽幽地說:“項冬,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拖累你?”
“沒有,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無能,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我承認這段時間,是我們家太拖累你了,而我賺錢又少。”
“行了,行了別說了,沒勁。”我不耐煩地打斷她,心想就知道說,早幹嗎去了,早告訴你換個薪水高的工作,偏不聽,花錢的時候知道賺錢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