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3 (1)

今夜,誰在我的床上

邂逅相遇的情人,

是肌膚皆香的女子,

猶如拾了一塊白光的松石,

卻又随手抛棄了。

——倉央嘉措

1.今夜,誰在我的床上

小東西徹底從我的世界消失了,胡兵不再理我,張鵬、範為、童毅迫于胡兵的“淫威”也不太常給我打電話,我成了這個世界上被人遺忘的角落,我沒有三宮六院,沒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我卻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還好,這一段時間公司裏業務繁忙,讓我可以暫時忘卻這些煩惱。

今天我和陳開明及老板的女兒許俏,被派去和大家樂連鎖超市簽訂有關在大家樂超市安裝監控設備的意向書,本來是應該琳達去的,可許俏偏要去,所以只好臨時改由她去。

這許俏是老板的獨生女,在家裏是嬌生慣養不學無術,在我們公司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思想前衛花錢如流水,三年換了兩輛跑車,那頭發是一天一個顏色,跟那個變色龍似的,那眼皮上的顏色,仔細一數有五六種,從遠處看上去,那臉就跟調色板似的。我算看出來了,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花盡天下所有的錢,玩遍天下所有的男人。整個一豪門浪蕩女,中國版的希爾頓,現代版的潘金蓮。

說實話,我倒寧願去的是琳達,那樣我就可以幸免遇難,不會被性騷擾得這麽苦了。這一路上,許俏對我犯下的罪行真是罄竹難書。首先,還沒上車,她就安排座位,把已經坐在司機副駕駛位置上的我拉出來,讓陳開明坐上去,然後把我塞進後排座位上,對我進行長達半小時的性騷擾,她時而拉拉我的手,時而借轎車拐彎的機會誇張地把整個身體靠在我手臂上,時而趁我不備,在我臉上掐一把。說實話,我确實喜歡有些風情的女子,可我不喜歡風塵女子,特別是她這種年紀很小卻很放蕩的女人。看在她是老板女兒的分上,我不便發作。

“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像謝霆鋒?”她把她那張調色板的臉對着我,貌似天真地對我說。

“是嗎,那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像張柏芝?”我強忍着,沒有吐出來。

“那太好了,那我們豈不是很配?”她興奮地拍起手來。

“張柏芝?哈哈!”陳開明實在忍不住樂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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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樂什麽呀?瞧你長得跟吳孟達似的。”許俏白了他一眼,許俏別看是香港人,但跟随許老板在內地待了快十年了,由于公司的職員大部分是北方人,所以說與香港人相比許俏倒更像個北方妞。

“哥哥,今天簽完合同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她搖着我的手,開始撒嬌。

“不好意思,我沒錢。”其實我是不想惹火上身。

“那我請。”

“對不起,俺娘不讓我占人家便宜。”對老板的女兒可不能得罪,我盡量使語氣柔和一些。

“帶我去吧,俺娘說了有便宜不可不占,不占白不占,白占誰不占。”陳開明回過頭來向我使了個眼色,他的意思我明白,不外是告訴我,她是老板的女兒,請吃飯就去,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哪個說要帶你了?孔雀!”許俏又白了陳開明一眼。

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遠遠看見一棟高層建築上“大家樂”三個字,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大家樂”是一家大型連鎖超市,在全省有十幾家連鎖店,如果我們真能談成這筆買賣,我們的收益将不會少于七位數,我們對這單生意高度重視,作了周密的準備,所以當我信心滿滿胸有成竹地向“大家樂”的總裁高女士侃侃而談我們的設計和安裝方案,以及日後的維修和調試等措施時,我看到她的臉上露出贊賞的笑容,我知道這次我們贏定了,果然高女士痛快地在我們早已準備好的意向書上簽上了她的大名,簽完字還意味深長地對我說:“小項,你真是個人才,我們公司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如果你過來,我給你個副總當。”

“那得看我爹地是不是願意。”因為對業務一竅不通而一直沉默寡言的許俏終于得到了難得的插嘴的機會。

“這是我們老板的女兒許俏。”我趕緊介紹。

“許小姐你好。”高女士微笑着向許俏伸出手去顯示出良好的社交風範。

“有我在,項冬是不會跳槽的。”許俏象征性地碰了碰人家的手。

我心想,奶奶的,有你我才生不如死呢。

但嘴上還得說:“是的是的,許老板對我恩重如山。”

離開“大家樂”已經是下午了,許俏和陳開明連推帶拉把我拽進了一家日本料理店,說實話,雖然我不是什麽好鳥,但我從小就很愛國,我一直對“日本”這兩個字心存芥蒂。我不買日本電器,我不穿日本名牌,我不吃日本的東西,我不看日本的電視劇,連從日本回來的人我都不願多看一眼。前幾年,我老舅拿一照相機要給我們照全家福,我一看上面寫着“MADE IN JAPAN”,小日本造的,呸!打死我我也不照,就為這我媽還打了我一頓。所以我就更不喜歡狗日的日本了。

現在他們竟然讓我吃日本菜,喝日本酒,我說什麽也不同意,于是老板娘只好在外面給我訂了份中餐,許俏還給我買了瓶二鍋頭,于是就出現了,他們倆用日本餐具,吃日本菜喝日本酒,我用中國餐具,吃中餐喝二鍋頭,人家有“一國兩制”,我有“一桌兩制”。

喝着喝着,我就發現我虧大了,他們倆那酒清淡,喝了大半天沒事,我這酒太烈了,從我眼裏看他們,倆已經變成四個了,不行,我得撤了。

陳開明要送我,然後再送許俏,許俏眨着眼睛說什麽也不肯,非要她送我不可,我心想,壞了,我這愛國愛得二鍋頭喝多了,可千萬別失身。

陳開明很知趣地離開了,許俏扶着醉醺醺的我也出了門,臨走,我還記得老板娘說了一句:“多好的孩子,真愛國!”以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半夜的時候,我被尿憋醒了,就把床頭燈打開去撒尿,燈剛一開,就發現床上有條雪白的大腿,“阿寶你回來了!”我興奮地捧着那條腿就親。

這時腿的主人可能是被我親醒了,也坐了起來,我一看“啊”的一聲掉到床下,這腿不是別人的,竟然是老板的女兒——許俏的!

坐在地上的我是悲從天降,我愛國愛的真的為國捐軀了!

2.流氓也受傷

“你,你對我做什麽了?”我悲憤地、憤怒地、絕望地看着許俏,就像被日本鬼子糟蹋的中國婦女看着日本鬼子。

“做了每個女人都想做的。”許俏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你,你,你太沒有人性了!”我咬牙切齒地說,小時候落下的毛病,我一着急就磕巴。

“別傷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許俏大大咧咧地說。

“你負得了嗎?你以為有錢了不起?你以為有錢就可以随便欺負窮人家的孩子?”

“我可沒說要給你錢,我會娶你的,我是認真的,以前我只是喜歡你,現在我是愛上你了,我發現睡在你的身邊很舒服,我找到了一種感覺,一種家的感覺。”許俏陶醉地說。

聽了這些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占了別人便宜的男人,我是被人欺負的婦女呢,反了反了,這世界變得越來越離譜,男人變得越來越不像男人,害羞、娘娘腔、油頭粉面、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糊裏糊塗就占了人家便宜,被人逼婚;而女人是越來越霸道,強悍,不可理喻,不知廉恥,千方百計要把男人哄上床,然後殺他個回馬槍,逼着男人乖乖就範娶了自己了事。

老天,當時間的車輪駛進二十一世紀,作為男人的我竟然失身了!雖然夢中的我曾讓無數姑娘失身,但現實中我一次也沒得逞,沒想到精明一世的我竟然讓一個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給算計了。

雖然我無數次地對燈發誓,我要娶個有錢的妞,不過我可沒想過要娶這麽個紅頭發、綠眼睛的東西回家,不怕別的,我就怕她這一進門把我那沒見過世面的的老媽給吓死,我怕她老人家還以為我把鐘馗他妹給娶回來了呢。娶她,連門都沒有!

“禽獸——”我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站起來拿毛巾圍住自己的下身,想要上廁所,因為坐得太久了,腿都麻了,所以沒站穩,“砰”的一聲頭撞牆上了。

“哎,你別想不開,我說過了,我會對你負責的。”許俏得意揚揚地說。

“你不如幹脆拿刀殺了我吧!”我厭惡地瞪了她一眼。

早上,許俏不肯先走,非要和我一起上班,這一路上我跟做賊似的,東瞅西望,生怕被同事發現我跟許俏是一路的,我不停地甩掉她試圖挎到我胳膊上的手,她不停地不屈不撓地重新挎上來,當我第九十九次甩掉她的胳膊的時候,我威脅她說,她敢再騷擾我,我立馬辭職上“大家樂”超市當副總去,讓她這輩子再也別想見到我,這一招很管用,她果然乖乖聽話,順從地跟在後面,就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走進公司的時候,我發現陳開明不懷好意地正一臉壞笑地望着我,我這個氣,這個禽獸為了讨好老板的女兒,竟然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離開了我,把我像件禮物一樣拱手送給了許俏,害我失了身,這個叛徒!

“項冬,昨晚過得可好?”陳開明像狐貍一樣狡猾,當他看見我和許俏一前一後走進來的時候早已猜到了一切,還故意問。

“禽獸——”我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

許俏哼着《不得不愛》,跑到她單獨的辦公室裏,我猜她肯定是興奮地回味昨晚她的獸行去了。

“項冬,昨天‘大家樂’的高女士對咱們的合同什麽态度?”琳達跑過來問我。

“禽獸——”我還沒從昨晚的噩夢中醒來,嘴裏喃喃地念叨着這兩個字,全然沒有注意到琳達的問題。

“哎,我又沒招你,你罵我幹什麽?這大清早的,真晦氣!”琳達跺了一下腳,跑到于暢那訴苦去了。

我聽見于暢她們倆在那叨咕:“哎,你說項冬怎麽了,這一早上誰跟他說話,他都不理,嘴裏就反反複複念叨倆字‘禽獸’,奇怪。”

“是不是他家裏出了什麽事?”

“不能,我看他是感情上受到了傷害,你沒看見他的眼裏寫滿了憤怒。”

“我猜他不是失戀了就是被人占了便宜,要不就是被人強奸了?”

“有道理,有道理。”

唉,這長舌的女人。

許俏這一上午倒很高興,一會給許老板沖杯咖啡,一會又給他老子捶捶背,還時不時地抽空瞄我一眼,她這通忙活把個許老頭哄得屁颠屁颠的。

中午大家都吃飯去了,許俏跑到我這兒神秘地說:“你怎麽謝我,我求老爺子給你加薪,他同意了。”

“你別過來。”我趕忙用雙手護住了胸部。

“瞧你那樣,還害什麽羞呀,我都知道你的尺寸了。”

“什麽尺寸?”我有點糊塗。

“下面呗!”

“流氓!”我是又羞又氣。

“昨天,你是怎麽找到我家的?”因為在那以前,許俏從來沒去過我家。

“昨天,我把你拖出那家日本料理店後發現我找不到你家,我又打電話把陳開明叫回來,是我們倆把你拖上樓的,你醉得跟條死狗似的,當然什麽也不知道,怎麽樣我夠聰明吧!”都這個時候了許俏還不忘炫耀自己。

“禽獸,這個賣友求榮的家夥,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請他到家裏吃飯,這可真是引狼入室!”我這個後悔。

“我不管,我就要嫁你。”許俏開始耍無賴。

說實話,當初我跟阿寶在一起的時候,還真是覺得憑借我英俊的相貌不娶個有錢人可惜了,那段時間我幾乎天天幻想遇到一個有錢的女人,從此一步登天過上養尊處優的生活,再不用每日為生計奔波。可當我看到許俏,一個真正的有錢人的時候,我卻真的不忍心也不甘心一輩子就與這麽個比我還浪蕩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她的經歷有可能比我還複雜、還混亂,對她的以前我是一無所知。我可不想娶個我無法把握的女人,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一個既富有又讓我心動的女人?

“哎,你倒是說話呀!”許俏風騷地推了我一把。

“不行,我為什麽娶你,給個理由先!”我擺出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架勢。

“我們那個了。”許俏毫不示弱。

“你醒醒吧,要是每個跟我那個的女人我都要娶,這輩子我還不得娶好幾千個老婆?”我抛出了男人慣用的流氓邏輯。

“要是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就沒什麽說的了吧!”許俏使出了女人的撒手锏。

“那不可能!”我咬牙切齒地說。

“你是正常的男人,我是正常的女人,一切皆有可能。”許俏把廣告用這兒了。

“你這個無賴!”我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啊,郎才女貌,多麽完美的組合!哈哈!” 許俏一步三搖地走了,就像《西游記》裏孫悟空假扮的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的妖怪老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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