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6 (3)
我匆匆把許俏送到醫院,小東西也留下來照顧許俏,不一會兒,得到消息的許老板也匆匆趕來,他看完許俏血肉模糊的臉,對着我就是一腳:“好,好,你就是這麽照顧我的女兒的嗎?你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你不覺得慚愧嗎?以後你別想再見到我的女兒!”
我任憑他的打罵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對許俏我真的是問心有愧的。她幫我打架,為我出頭,幫我打金絲雨保護小東西,把我看成母親一樣的神聖和不可侵犯,而我除了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受傷,真的沒為她做過什麽,我真的是于心有愧,我除了懊悔和心痛沒有任何感覺。
醫生把許俏的臉消了毒,又用紗布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告訴我們可以走了,“爸爸,我要跟項冬走。”許俏怯怯地望着許老板。
“你哪也別想去,你給我回家,把傷養好了,下個月你給我上英國讀書去!”許老板吼道。
“不,我哪兒都不去,我要和項冬在一起。”許俏跑過來拉着我的手。
“你還跟他在一起,你跟他在一起一回,你就受一回傷,上次頭上的傷還沒好,這次臉上又受傷了,你的傷一次比一次重,下一次,我怕你連命都沒了,他是你的克星,早晚把你克死,你趕緊給我回家!”許老板掰開許俏抓着我的手,連拖帶拽把許俏拖出了醫院,許俏的哭鬧聲久久回蕩在醫院的走廊,我的心痛極了。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我送小東西上火車,童毅也來了,說張鵬沒事,我們都放心了,因為範為和劉芳新婚宴爾,我們沒讓他們來,站臺上還少了一個人,胡兵。
“我陪你去。”我說。
“不要了,沒必要。”
“等等我。”我看到胡兵手裏拎着個手提箱滿頭大汗跑過來。
“你這是幹什麽?難不成你要出差?”童毅不解地問。
“不是,我陪阿寶一起回家去看伯母。”胡兵說。
“什麽?”我們幾個包括阿寶一起喊起來。
“你說什麽?”阿寶撓撓頭,看來她是真不知道。
“那單位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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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雨呢,她同意嗎?”
“我們有假,十五天帶薪假,什麽時候休都可以,我只是提前休了幾天而已,至于金絲雨我跟她拜拜了。”胡兵一臉輕松地對我和童毅說。
“你不能去,我不同意。”我一臉的不悅。
“跟你沒關系。”胡兵不屑一顧地說。
“好吧,如果你真的請了假,那就一起去吧,玩兩天你再回來。”小東西笑眯眯地說。
“那我也要去。”我知道胡兵一直對小東西賊心不死,我真怕他這次會乘虛而入。
“你就別去了,好好照顧許俏吧。”小東西說。
“大家放心吧,有我不會有任何問題,我會照顧好阿寶的。”胡兵一手提着自己的箱子,一手提着阿寶的箱子。
“有你我才不放心呢。”我咬牙切齒地說。
“我們男未娶,女未嫁,用不着你不放心。”胡兵一臉的得意。
我知道他是去定了,我也知道胡兵觊觎小東西已久,我還知道胡兵對小東西是認真的,只是苦于一直有我這個障礙存在,這次我知道他是不會放棄這個大好機會的,我只希望他能夠念在兄弟的情分上,不要真的奪走小東西。我只好低聲下氣地對他說:“兄弟,這一路上替我好好照顧我媳婦兒。”
“不,是替我自己。”胡兵平靜地說。
“項冬,你們多保重,我走了。”小東西的音調越來越低,到那個“走”字已經沒聲了。
“過兩天你回來好嗎,至少在我想你的時候,我可以看到你,回來好嗎?”我顧不得男人的自尊拉着她的手懇求她,因為我真的很怕她像只斷線的風筝,從此在我的視線裏消失。
小東西低着頭沒說話,已經提着兩個箱子走到檢票口的胡兵等不及了:“阿寶,快點,火車馬上要開了。”
我死死拽着小東西的一只手不放,小東西就那樣低着頭一言不發,連空氣仿佛都凝住了。
胡兵真的等不及了,放下兩個箱子,走過來拉着小東西的另一只手,小東西擡起頭滿眼憂傷,最終掙脫我的手,跟胡兵走了。
我聽到胡兵在那裏高唱凱歌:“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唱着唱着,我看到胡兵突然站下了,轉過頭大聲沖我喊:“項冬,你給我記着,這個世上沒有愛可以重來,沒有人值得等待,這次你輸了,阿寶是我的了!”
我看到胡兵拉着小東西的手快速穿過檢票口,登上了火車。臨上火車的那一瞬,我看到小東西向着我的方向迅速回頭一瞥,無須語言,只那一瞥已夠我心碎一生!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值得等待,這問題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裏問了一生,也讓我們每一個人困惑了一生,一個人的一生究竟有多少青春可以揮霍?又有多少真情真意可以經受得住浪費?驀然回首,當我真正懂得這句話的含義的時候,我才發現青春已逝,愛情已走,只給我留下一具時時在痛苦中煎熬的軀殼!
4.別了,我的跳蚤女友
許俏已經好久沒來上班了,我見不到她,每天只能給她打電話,每次還沒等說話,她就哭了,她不止一次地對我說:“媽媽,項冬媽媽,我真的好想你,我不想去英國,我們私奔吧,我有一萬塊,我有首飾還有車,我們逃走吧!”
而每次我只能安慰她,我說:“別哭許俏,對傷口不好,也許你爸爸只是一時的氣話,過幾天說不定他就改變主意了呢。”
“不可能的,我每天都聽到他在電話裏給我聯系學校,還給我英國的叔叔打電話要他們幫忙照顧我,我看我這次是真的玩完了。”
“不會的,你別擔心,英國的學校不會要你的。”我每天都這樣安慰她。但不幸的事情還是很快降臨了。
小東西走了不到一個月,有一天清晨我還沒睡醒,就被電話鈴給吵醒了,電話那頭我聽見許俏哀傷的聲音:“媽媽,我在機場呢,我今天就要飛英國了,你來送我吧!”
我知道一切已無法改變。
匆匆趕到機場,我看到許俏和許老板正坐在機場的候機大廳,許老板拍着許俏的頭,嘴裏說着什麽,許俏不停地點着頭,許老板好像在囑咐着什麽,看到我,許俏立刻兩眼放光,但瞬間又暗淡下去,她走過來抱着我,久久不肯松手。
“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千萬不要再跟別人打架了,沒有我你會吃虧的。”許俏傷感地說。
“我知道了,你也是,別哭了。”我輕輕拍着她的頭。
“要是你看到金絲雨你也先忍着,她這個人竟玩陰的,你先別為我報仇,等我到了英國,找幾個英國流氓來收拾她,你聽到了嗎?嗚嗚……”許俏禁不住哭了起來,惹得機場的人都好奇地向我們這張望。
“別哭許俏,你應該高興才對,到了英國,你又可以變回紅頭發了,因為她們都是那樣的顏色,沒人會笑你了。”我不想讓她因看到我的傷心而不忍離去,強顏歡笑對她說。
“我不會再染成紅色了,我要保留着我的黑頭發,這叫什麽來着,噢,對了這叫保持中國自己的特色。”許俏把好不容易知道的一句話用這了。
“你這是怎麽弄的?”我看到她抱我的手背上有一小塊燙傷便問她。
“沒什麽,上個月我給你炒雞蛋的時候讓油給燙的。”
“那你怎麽沒告訴我?”我心疼地握着她的手。
“我怕你罵我笨。”許俏撅着嘴說。
“唉,我怎麽會罵你呢,要是你早些告訴我,我們塗些藥膏就不會留下疤痕了。”
“沒有關系的,倒是你以後要小心才對,對了,阿寶怎麽樣了?”許俏問。
我搖搖頭,沒說話。
“不好?”
“不是,胡兵跟她在一起,我沒敢打電話問。”
“你笨啊,今天打電話問一下啊!”
“我想打,可是她說過不希望我打攪她平靜的生活。”
“我也知道許俏這孩子喜歡你,你別怪我把她送到英國去,我這麽大的産業總要有人來繼承,以許俏現在的不學無術根本就無法駕馭,她現在二十歲正是學習的好時候,不應該都浪費在情啊愛啊上,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等她四年,等她畢業再結婚。”許老板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不要,我不要項冬等我!”許俏突然大聲說。
“為什麽?難道你不喜歡他?”許老板不解地問。
我也覺得奇怪。
只聽許俏說:“我喜歡他,可是這太不公平了,我只有二十歲,可項冬已經二十六了,四年後我二十四歲,他都三十了,萬一那個時候我已經不喜歡他了,他那麽老了,誰還要他?我不可以這麽自私的。”許俏嚴肅地對他爸爸說。
聽了她的話我是又氣又感動,氣的是,二十歲的她認為三十歲的我已經“老”到沒人要了;感動的是,她小小的年紀也知道為別人着想,懂得愛是成全不是占有。
“要是阿寶肯回來,你就娶她吧;要是她不肯回來,你再等我,不過要是我在英國也有了男朋友,你就改嫁吧,那麽久的時間一個人确實很難受的。”許俏在那裏自顧自地叨咕着,好像是一個垂垂老者在安排後事。
“我知道了。”我微笑着掐了一下她的耳朵。
“走吧,該登機了。”許老板催着許俏。
許俏伸出雙手緊緊環着我的脖子,因為不夠高,使勁踮着腳,我俯下身在她額頭輕輕地吻了一下對她說:“走之前對我笑一下好嗎?”
許俏慢慢地松開環在我脖子上的手,牙齒緊緊咬着嘴唇,對我露出了哭一樣的笑容。望着這個無數次為我出頭的女孩,望着這個無數次幫我打架的女孩,望着這個放下小姐架子,甘願為我學做飯的女孩,望着這個一會叫我“媽媽”,一會兒叫我“哥哥”,總也讓我搞不清輩分的女孩,望着這個外表浪蕩,實際內心無比單純的女孩,望着這個被我無數次拒之千裏,而又無數次百折不撓回到我身邊的女孩,我百感交集。
“不要傷心,我們還是可以在網上見的。”剛才還悲痛欲絕的許俏,此刻臉上已經風調雨順,開始安慰我。
“好的,網上見!”我用力地點點頭。
許俏向我揮揮手,像個跳蚤似的蹦蹦跳跳地向機場的登機口走去。
站在機場透明的玻璃前,望着又一架起飛的班機,我在心裏默默祈禱:別了我的跳蚤女友!祝你好運!
5.筆名啞巴阿寶
小東西回家了,許俏飛了英國,我的思緒一直停留在與她們相處的片段裏不能自拔,但時間卻不能停止流逝,轉眼已是新年。
我媽,那個東北老太太,天天打電話催我帶着阿寶回家過年,我思慮再三,還是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下了火車到家的時候已是深夜,父母因等我還沒有入睡,并且告訴我哥哥也回來了,還帶着我未過門的嫂子,我進門好久了,母親還不肯關門,她急切地尋找着一個人的身影,我知道她在找阿寶,我告訴她阿寶回自己家了,她這才嘆了口氣關上門。
我進了自己的房間,打開燈,發現哥哥躺在我的大床上,我知道肯定是未過門的嫂子睡在他的房間裏,看他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樣子,我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一定是在想嫂子。我心想,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老樣子,膽小怕事、中規中矩,都什麽年代了,還和女朋友分開睡,要是我領阿寶回來,我才不會放棄阿寶跟他睡呢,可他倒好,放着美女不理,跟我一個大小夥子擠一張床,這不有病嗎?
“回來了?”哥哥坐了起來。
“你跑我屋幹什麽來了?”我明知故問。
“我屋有人,這兩天你就将就點吧!”大哥小聲地說。
“誰呀,不管是誰你給我回去。”我假裝趕他走。
“媽不讓。”哥哥懊惱地說。
“你不會偷着過去嗎,現在他們都睡着了。”我給他出馊主意。
“那現在我過去行嗎?媽知道不會生氣吧!”哥小心翼翼地說。
“你過去吧,媽巴不得你早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呢。”我給他壯膽。
“那我可過去了,我真的過去了。”我這老實的傻哥哥光有那賊心沒那賊膽,一個勁地說要走,光動嘴不動腿,這都說老半天了,他還在床上趴着,壓根沒動。
“拿着——”我把枕頭和被子從他身下拽出來,遞給他。
“走吧,去呀,你還像個男人嗎?是男人你就給我過去。”我開始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