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7 (2)
我看到林爽眼睛微閉，身體傾斜靠着車窗，長長的睫毛微微忽閃着，雪白的牙齒緊緊咬着嘴唇。林爽是去年由珠海分公司調過來的，林爽的清純美麗在我們整個公司是出了名的，即便是整個寫字樓也是數一數二的。原來我們公司是無美女，自從林爽來了以後把整個寫字樓的女人都給比得黯然失色了，別的公司的人都說別看我們公司就一個美女，但這一個美女卻勝似無數。生動地概括出林爽獨一無二的美貌與氣質，只是不知這麽好的女孩子，為什麽江南會沒有好好把握？
四小時的路程，我們到淺水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我們簡單地在市區的一家小飯店吃了點東西，很容易就找到“大家樂”的第十八家連鎖店。
淺水市“大家樂”超市的第十八家連鎖店的店長，也是“大家樂”超市在淺水的總負責人王宇接待的我們，因為都是同齡人所以大家很快就變得無拘無束，王宇為我們安排了食宿，并且告訴我們因為旅途勞累，今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再工作也不遲。我謝過了他的好意，還是帶領着一行人等跟随他來到了“大家樂”超市的淺水店進行實地考察，這家店在我們電腦上編號是DJ0018，所以我們又稱它十八號店，盡管我也承認我不是什麽理論意義上的好人，但對待工作上的事，我還是極端負責與認真的。
十八號店位于淺水的繁華地帶，也是“大家樂”在這個城市規模最大的一家店，商品種類繁多，店面很大，占據着這個商業中心的一到三層樓。
我負責繪圖，江南負責測量陳開明負責用攝像機拍攝，林爽負責記錄數據，整整一個下午，我們連一層的草圖還沒有完成，王宇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就安排我們回入住的酒店用餐，并且邀請我們晚上去當地一家有名的酒吧“滾石”消遣。
我、陳開明及江南住在一三人間，林爽自己住一單人間，她的房間裏放着我們這次帶出來的一些精密儀器。
吃過飯後，王宇果然打來電話，告訴我們他在樓下等我們呢，盛情難卻，我們幾個鎖好房門，告訴我們這一層的服務員好好照看我們的儀器，就下樓了。
大廳裏不單王宇一個人，他身邊還依偎着一個秀氣的女孩子，看那親密的舉動就知道一定是他女朋友，果然，王宇向我們介紹說這是他未婚妻小雅。
滾石酒吧不愧是當地最負盛名的酒吧，整體設計得時尚而前衛，灰色的石牆，牆上美國黑人的搖滾海報，吧臺上搖曳的猩紅的吊燈，酒吧中央造型獨特的歌手演唱臺，處處體現着這個酒吧的豪放與不拘。
我們一行六人找了一張靠近演歌臺的大桌子坐了下來，王宇給女士們要了珍珠奶茶和水果沙拉，男士們則要了一打包裝精美但我卻叫不上名字的小瓶啤酒。
今天酒吧裏以情侶居多，他們或兩兩對坐，含情脈脈地深情凝視，看那架勢大有“讀你千遍也不厭倦”的意思；或兩兩依偎，竊竊私語；或兩個人興致來了，幹脆跑到臺上深情款款對唱情歌，順便來個真情告白，大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精神，那情意綿綿的情話聽得我直起雞皮疙瘩。
有時想想，覺得愛情這東西也挺奇妙，不知大腦裏産生了什麽鬼東西，可以讓人變得這麽癡迷甚至接近癫狂狀态，鐵骨铮铮一老爺們在戀愛的時候竟可以變得這麽溫順，像只小綿羊似的，我想等以後臺上這哥們兒想起這一段自己也會納悶的。
這時臺上音樂響起，是陳弈迅的《十年》，一直低頭喝酒的江南，不知是受了誰的刺激，雄性荷爾蒙劇增，“騰”地站了起來，向演歌臺走去，拿起麥克風坐到了歌手的高腳椅上，旁邊已經起身的一個小子郁悶夠戗，估計這歌原本是人家點的。
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 我不會發現我難受 怎麽說出口 也不過是分手 如果對于明天沒有要求 牽牽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萬個門口 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離開的時候 一邊享受 一邊淚流……
酒吧裏的人們為江南鼓起掌來，有人打口哨，還有個姑娘跑上去給江南送了一束花，我不得不承認，江南的歌唱得真是太動人了，幹淨的極具感染力的嗓音，陳奕迅的這首《十年》被他深情地演繹，簡直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對情侶，我發誓，我當時對阿寶的思念達到了極點，我也發誓林爽今晚肯定會度過一個不眠之夜，我還發誓，如果哪一天我發財了，我一定包裝江南作歌手，我最後發誓他一定會紅的。
昏暗的燈光下，江南北方人棱角分明、俊郎的臉上滑過一絲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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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前 我不認識你 你不屬于我 我們還是一樣 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 我們是朋友 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王宇和小雅簡直聽入迷了，一個勁地對我說：“沒想到你們公司還有這樣的人才。”
林爽一整晚不停和小雅說笑，但我知道她其實是企圖掩蓋什麽。
在滾石一直待到十點多鐘，因為考慮明天還要工作，我們感謝了王宇的盛情款待就先行告退了，留下王宇和小雅享受二人世界。
洗了個澡，我們幾個大男人躺在各自的床上，雖然勞累了一天，誰也睡不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我想着阿寶，江南想着林爽，而陳開明，我們今天才知道，他竟然暗戀琳達四年了！
我忍不住躲在衛生間裏，偷偷給阿寶打了個電話，電話裏傳來阿寶柔弱的聲音：“我媽媽現在恢複得挺好的，你最近不要給我打電話，我現在心裏很亂，你給我點時間，行嗎？”
我小心翼翼地握着電話，忐忑不安地對她說：“行，你好好想想，千萬要想好，要是想到的答案對我不利，你千萬再重新想想，我不急，那我下個月再給你打電話行嗎？”
阿寶在電話裏嘆了口氣，沒說話就挂斷了，我卻呆在那裏，聽着電話裏的忙音，遲遲不忍心挂斷。
3.我要開花
在淺水的工作很順利，沒有什麽難度，只是進度比我們預想的要慢得多。這第十八號店由于店面大，又因為我們幾個都是追求盡善盡美的主，所以到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還沒完工，看來想要一個月就班師回朝是沒什麽指望了。
好在大家都是年輕人，都還沒成家，不拖家帶口，也沒有什麽可牽腸挂肚的，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反正在哪待着都是待，沒有了老板的約束，我們倒也樂得個逍遙自在。自從王宇請我們去了一次滾石後，我們幾個都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幾乎每個夜晚都要去喝一杯。林爽有時候一起去，但大多數時候都以看機器為由留守在酒店，我們也不勉強她，畢竟她跟江南有過一段，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會別扭。
江南這些日子一直是心事重重，每晚是逢酒必喝，每喝必醉，有好幾次喝完酒在路上就哇哇吐了起來，回到酒店就嘩嘩掉眼淚，用頭哐哐撞牆。好多次我和陳開明勸也勸不住，問他怎麽回事，他也不肯說，我們也不好深問，畢竟這是人家隐私。
今天江南又喝高了，不但吐了一路，而且還吐了我們住的房間一地，不但吐了我們住的房間一地，而且還吐了我和陳開明一身，我們找了酒店的服務員收拾了一下房間，又跟倆受氣的丫鬟似的，幫江南少爺洗澡、換衣服、服侍他喝水尿尿，這一頓忙乎下來，已經淩晨一點了。
陳開明累得滿頭大汗對我說：“累死我了，我爹我也沒這麽伺候過呀！”
“以後不能再去滾石了！”我皺着眉頭說。
“對，去也不帶江南。”陳開明把被江南弄髒的衣服扔進了衛生間的洗衣機。
“不帶他，他自己也會找去，幹脆都別去了。”我把枕頭豎起來靠在床頭。
“好吧，免得出事。”陳開明不情願地說。
由此我們在今後再也不去酒吧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
“不行，我還要去。”可能是我和陳開明這一通折騰，把江南給鼓搗醒酒了，他躺在那裏聽到我們的談話插嘴說。
“我說江南，少爺，活爹，祖宗呀，你這是怎麽了？你這是幹什麽？你跟誰過不去不行呀，你別老拿我們哥倆開涮呀，你說你都是第幾次吐我們倆一身了？我看我和項冬長得像痰盂是吧？你到底怎麽了？”陳開明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就是，你有事說事，你怎麽了？是因為林爽？”我坐在自己的床上頭靠着枕頭。
“那我說了你們不會認為我卑鄙吧？”江南從床上慢慢坐起來，點燃一支煙。
“說吧，都是男人，誰也不一定比誰更高尚。”我懷着強烈的好奇心想知道原因。
陳開明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唉，”江南還未曾開言，先嘆了口氣，“你們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他抽了一口煙向上噴出去。
“對，對——”我和陳開明附和着。
“我也不例外。”
“對，對。”我和陳開明接着附和，說完了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不過江南似乎并不介意。
“幾個月前，在一個朋友的聚會上，我認識了康莉，她的學識和家世都非常吸引我，特別是她的家世，她的父親是康玉成。”
“什麽？康玉成？”我和陳開明幾乎同時喊了出來，誰不知道康老頭是赫赫有名的希爾頓大酒店的投資人之一，據傳康老頭身家已逾億萬。
江南猛吸了口煙接着說：“你們知道那時我和林爽已經同居了，林爽對我很好，我也一直認為她就是我這輩子要找的人，美麗、賢惠、單純，對我也好。可自從我遇到了康莉，特別是我發現她也對我有好感的時候，我開始心猿意馬……”江南又吸了口煙，把剩下的半支狠狠撚碎在煙灰缸裏。
“林爽那時苦苦哀求我不要離開她，因為她那時……那時已經懷孕三個月了，但為了物質享受我還是選擇了康莉。”江南把頭埋在雙臂裏。
“分手的那天，我把她的衣服和用品統統放在門外，任憑她哭着喊着鬧着，我就是不開門，盡管我心裏也很痛苦，但一夜暴富的美夢讓我鬼迷心竅，我渴望成為這個城市的財富新貴，我渴望着過上夢想中的生活，我渴望周圍的羨慕的目光，我渴望能夠在我有生之年衣錦還鄉，我覺得我不能失去這個機會。”江南把雙手的手指深深****頭發，這使他的頭看上去很像一只刺猬。
“今天的我，該得到的都得到了，我擁有了夢想中的一切，可是我并不幸福。”
“你還想要什麽？”
“愛情。”
“康莉不好嗎？”
“不，她很好，她給我買名牌衣服，歐米茄的表，越野車，讓我住花園洋房，介紹我認識達官顯貴，可是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缺點什麽，我努力過，可是我沒有辦法愛上她，我還是忘不了林爽。”
“唉，你知道這個世界是公平的，老天在給你一樣東西的時候，會從你那裏拿走另一樣重要的東西，你擁有了金錢但失去了愛情，這是公平的，人不可能什麽都擁有。”陳開明說。我今天才發現陳開明還是個哲學家。
“就說琳達吧，放着我這翩翩美少年不愛，偏去愛一個黃土埋了半截的老頭子，你說這還不是錢鬧的嗎？你說當有一天琳達還有你，你們為了錢，把所有的一切都舍棄了，真的值得嗎？若幹年後即便你們得到了數不清的財富，回頭一看青春已逝，愛已走遠，即使擁有了全世界又有什麽意思！”今夜我才知道陳開明竟然喜歡琳達，他的這一番話，讓我對他刮目相看，原來我只道他是一個只會溜須拍馬的勢力小人，沒想到他還是一個對感情頗有見地的性情中人。
“那我該怎麽辦？我現在覺得很痛苦，沒有愛情的日子，我很絕望。”
“沒什麽可絕望的，選擇我所愛，愛我所選擇，要麽選擇愛情，要麽選擇物質，看你看重什麽了。”陳開明說。
“我也很矛盾，原來我一直向往富足的生活，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沒有相愛的人陪在身邊，即使富可敵國又怎樣呢？要是你們是我，你們會怎麽辦？”江南憂郁地看着我們。
“我是個重感情的人，我要是你，我選林爽，項冬你呢？”陳開明轉頭看着我。
“我也選林爽。”我贊同地舉起手來。
“唉。”江南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