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碧春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吓得渾身一顫。
“碧春姑娘不要害怕,只是風。”李星河見狀,有些想笑,但他忍了下來,不然還真不知這姑娘又會怎麽數落自己。
給對方一點平複的時間,好一會,李星河又問道:“那潘嫂和她丈夫的感情如何?”
“你這人怎麽和那些村民一樣八卦!惡心!”聽聞此言,剛被吓一跳的碧春立馬炸了。她有點害怕,但她知道怕是沒有用的,沒有人會因為你的害怕而憐憫你,所以她不得不找個點來發洩自己內心的情緒。
“在下只是想為自己洗脫罪名,所以還有勞碧春姑娘如實告知。”聰慧如李星河自然知道碧春內心的情緒,但他并沒有點明,只微微俯下身,一臉誠懇地說道。
“那你不逃嗎?”碧春有些詫異,差點叫了出來,幸好她及時捂住了嘴。
“既然出了人命,那在下豈能毫無交代地逃走?逃了,不就等于默認了嗎?”李星河仍是一副不鹹不淡,悠閑從容的模樣。
如果不是地方不對,碧春都快以為這人是來這柴房游歷的了。
不過碧春心裏的那點恐懼也确實因為李星河的這幾句話而消散了不少。
碧春再一次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李星河,最後她開口回答他的問題:“據我所知,他們的關系并不好,大潘以前經常毆打潘嫂。”
“以前?”
碧春想了想,放低聲線繼續道:“自從大潘和阿金哥,也就是村長的兒子一起合夥做生意之後,大潘對潘嫂的态度才開始好起來,他經常外出工作,所以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常常呆在家裏,一有不順就動手毆打潘嫂出氣。”
李星河略一沉吟:“那阿金又是個怎樣的人,村長只有他一個兒子嗎,村長家裏可還有其他親人,或者傭人?”
李星河這問題一出,碧春臉上又出現了剛才在烈日下的那種神情,同時開始了長久的沉默,而李星河似乎也料到她會有此反應一般,只在一旁默默靜待,并未催促。
屋內光線黯淡,屋外有風吹拂,光影破碎地交織在李星河與碧春二人之間,輕輕地晃動着。
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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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一聲嘆息後,碧春緩緩開口道:“村長還有個女兒,叫晚清,不過她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村長的妻子也在去年失蹤,現在村長身邊只有阿金一個兒子,并沒有傭人。”微頓了頓,碧春的面色出現異樣,“阿金以前是個很憨厚的人,很孝順,最喜歡的就是看書和收集古籍,可自從去年他母親失蹤後,他就開始性情大變,我經常看到他弄死一些貓啊狗啊的小動物,不過最後他還是會給它們收屍,對人也還是一如既往的有禮貌,大概是一時不能接受母親的離去吧。”
李星河:“那他可有将貓狗分屍的習慣?”
“當然沒有。”碧春似想到什麽一般,指着李星河瞪大了眼睛,“你不會是懷疑……”碧春邊說邊連連搖頭擺手,“不可能!阿金哥和大潘是上個月一起出去的,兩人至今沒有回來,村長剛剛不是說了嗎,他們兩今晚才會回來,所以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嗎?
一時間李星河沒再發問,良久他道:“碧春姑娘,勞煩你再幫我四處找找看,可有什麽偏僻的地方能找到潘嫂的頭顱。”
碧春咬咬牙應下,走到門口,她又回過身來,略有些猶豫道:“現在已經快申時了,你确定不用我幫你逃跑嗎?再遲可就來不及了。”
“多謝你,但是真的不用了。”見對方仍舊一臉擔心的模樣,李星河不由有些想笑,他若真想離開,這個小柴房又豈能困得住他?
“你放心,我會沒事的。”
李星河說這話的語調依舊平緩溫和,但一字一字娓娓而出,卻讓碧春不自主的去相信他。
“我馬上去找,一定把潘嫂的頭顱找出來!”話畢,碧春打開房門飛奔出去,絲毫不理在門口看守的村民。
那村民看了看離去的碧春,又看了看房內好好呆着的李星河,“呸”的一聲關上房門,并從屋外落了鎖。
李星河輕笑了下,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好,再無其他動作。
這種簡單到不能更簡單的嫁禍竟然也會被自己遇上。
哎,真是倒黴啊。
一聲嘆息後,唯有靜。
寂靜。
除屋外不間斷的蟲鳴聲和偶爾傳來的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外,再無其他聲息。
時間,在等待中緩緩流逝。
03# 晚清 畢竟,實在是太巧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夕陽已淹沒于無盡的黑暗之中。
月升起,星滿天。
漫天清輝之下,離開許久的碧春終于再次出現在李星河的眼前。
再出現的碧春姑娘不見了慣常的刻薄,滿眼滿臉全是歉疚。
“對不起,我找了很多地方,可還是沒能找到潘嫂的頭顱,對不起……”
看着眼前少女,李星河突然有點想聽一聽她的故事了。對于李星河而言,這是極不尋常的一種念頭,他很少會對別人的事情提起興趣。
李星河寬慰笑笑,溫聲勸慰道:“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了。”
找不到才是正常的啊。
“不,這是我的錯,今早如果不是我刻意刁難,你早就離開這個見鬼的村子了,是我害了你,是我……”碧春泫然欲泣,若非她刻意阻止,事情又何以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面?
都是她的錯。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說着,碧春慢慢蹲下|身去,半垂着臉,密密的睫羽蓋住她的眼睛,碧春再出口的聲音也帶上了嗚咽,“我只是想多跟你說會兒話,跟你交談會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晚清,我知道自己的個性不讨喜,自從晚清死後,便很少再有人能心平氣和的同我講話,你是唯一一個,我只是想多留你一會兒,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又是晚清……
這已是李星河今日第三次聽到這個名字。
李星河垂目看着眼前少女,沉吟了會兒,跨步至人面前蹲下,擡起的手在對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道:“不知者無罪,碧春姑娘你無需自責,我知道你是個熱心腸的好姑娘。”
碧春聞言擡眸,怔怔地看着李星河,又仿佛只是透過李星河在看另外一個不存在的人,良久,碧春道:“你跟晚清真得很像。”
李星河神色不動,略顯好奇問道:“是你口中那位村長的女兒?她跟我很像,那為何從村長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來?”
碧春點了點頭,随即解釋道:“我說得相像不是指你們的外表相像,而是你們給人的感覺很像,同樣氣質溫和、待人有禮又不熱絡,可無論我的語氣态度有多差你們都不會感到生氣,總是淡淡的,波瀾不驚,卻能予人以輕松之感。”
“哈。”聽了碧春對自己的評價,李星河自嘲一笑,不想溫和的面具戴的久了,竟然讓旁人産生了這樣的錯覺。
碧春沒有看出李星河的異樣,繼續道:“其實具體我也說不上來,你們到底是哪裏相像,就是有那種感覺。”
李星河表示理解,想了想道:“所以昨夜你才會留我在你家過夜。”
“嗯。”碧春颔首,“我本來也只是想給你一口水喝而已。”
李星河笑了笑:“你是個心腸軟的好姑娘。”
碧春聞言,也笑了,笑容滿是苦澀:“我長這麽大,除了你,只有晚清這樣誇過我,便是楊……那個傻子,也只會說我脾氣壞很難搞。”
見人不覺流露赧态,又忽然與不詳焉,李星河雖倍覺詫異,卻也沒有追問,那個傻子,大概是碧春姑娘的心上人吧。
月,漸漸高升。
李星河與碧春先後站起。
這時,李星河注意到自己本被月色拉得長長的影子,已逐漸變短,極短,短到只需提腳便能踩到。
李星河透過柴房的縫隙看了眼屋外天色,內心估摸了下時辰,回首問道:“白日村長說的大潘和阿金還沒有回來嗎?”
碧春搖頭:“還沒有,眼下天色已暗,他們今夜可能不會回來了。”
難道是自己推測錯了?
李星河心下疑惑,思忖半晌,李星河開口打破寂靜:“碧春姑娘可願意将晚清姑娘的事情說給在下一聽?”
月色朦胧,四下悄寂。
良久,碧春慢慢開口說道:“晚清是我的好朋友,唯一的朋友,她與我不同,是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姑娘,上有父母寵愛,下有兄長疼惜,街坊鄰居們也都很喜歡她,她本該嫁個好人家,過着幸福美滿的人生,可誰知……”
碧春長長嘆息了一聲,緩緩再道:“晚清愛上了一個江湖人,那人是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