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個人都愣住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

晦暗的仿佛地底下經年不曾流淌的暗河,黑黑沉沉,毫無生機。

這一刻,風辰逸意識到——他的長子,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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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很短的一章,卻也是最難寫的一章。

33# 岚雪 風辰逸做不到的。

燭火悠悠,風雨潇潇。

跳動的燭光,所映照出的幽暗光輝正影影綽綽地跳動着。

風文如孤身坐在卧房之內,面色冷漠,眼神空洞。他不知自己是何時回到的房中,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來的。他的眼前唯有一片濃重的黑暗,牽扯着來自地獄深處的夢魇,接連不斷地折磨着他本就搖搖欲墜的神志。

期間顧珏曾來過數次,可每一次,顧珏都躊躇不前,最後,只能嘆息着離開。

風文如知曉顧珏的動向,卻始終沒有給出任何反應,他只是呆呆地坐着,雙目一眨不眨,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虛空處。

風文如仍在墜落。

從黑暗往更深的黑暗深淵中墜落。

這是他今日的第二次墜落。

風文如想不明白,一個人,究竟要歷經多少光陰迢遞,遭遇多少世事更疊,才會成為自己曾經最厭惡恐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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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狡黠,躁郁,孤注一擲,這樣的自己,這分明是十年前的自己所最讨厭的人。

難以宣洩的壓抑,難以宣洩的情感,太多情緒堆疊,風文如的內心反而感到空落,就像是被人深深剜去了一塊,這世間他最珍貴的寶物再也不在。任何掙紮,都只是徒勞。

時間緩緩流逝。

大約是掙紮得久了,也明白自己無能改變現狀。

雅如已死,要接受這個事實很難,但接受之後也就這麽接受了。

既然注定只能在現狀裏僵持,那不如就用我的命,來了斷我這一生的荒謬吧。

放棄一段執念,與背叛無異,風文如深知自己是個執着的人,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死,或許才是最好的歸宿。

想通了這一點,風文如不覺扯着嘴角笑了起來。

然他的眼角,卻同時有淚水滑落。

感受到臉頰傳來的濕潤,風文如仿佛迷了心竅似地伸出手去接,他想要留住這滴淚,卻只能眼看着淚水在掌心裏風幹。

哈。

伴着一聲自嘲,風文如緩緩擡起了臉,幽暗如墨的眼,在黑夜的映襯下更顯沉靜冷漠,然其眼眸深處卻又熊熊燃燒起令人無法忽略的烈焰之火,那火焰熾熱到讓任何接觸到的人都感到由衷的驚詫與畏懼。

一股巨大的無力瞬間席卷再次到來的顧珏,将他也拖入到光與聲都無法抵達的黑暗深淵裏面。

天旋地轉,顧珏本就蒼白的面容霎時失色成骨。

不知哪來的預感,恐怖的顧珏遍體生寒。

“阿文……”

風文如依舊沒有理會顧珏。

顧珏在門邊游移不定了會兒,轉身離去。

而在另一邊,風靜如也在沉思,他在發抖。

黎明已至,夜晚即将過去,可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風靜如還是會忍不住渾身發抖。

他知道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他們父子兄弟之間所存在的問題,他明明全部知曉。

父親的無奈,大哥的傲骨,小弟的意難平。

明明這所有的一切他都知曉,可他卻偏偏沒有在意。

一直以來他都在逃避。

他總想着會好的,總會好的。

但他怎麽也想不到,逃避的代價居然來得這麽快。

逃避的苦果竟會這般難以承受。

昨天夜裏下過一場雨,滂沱大雨。

急雨過後,按理說應是一個清亮的晨。可好天氣才持續了沒多久,天色便再度昏暗了下來,天幕灰藍,細雨綿綿,地面很快便積起水窪,飛檐掩映在密雨中,遠遠看去,唯有黑黝黝的一片。

顧珏找到李星河的時候,李星河正立身檐下,憑欄看雨。

晨風微涼,帶動李星河的衣擺嘩嘩作響,遠遠看去,飄飄欲仙之感迎面而來。

“岚雪公子。”

身後突來一聲叫喚,李星河聞聲回首。

是顧珏,預料之外,卻也算是情理之中的訪客。

李星河回身颔首:“顧總管。”

顧珏盯着李星河,似要将人整個看透一般,良久才道:“真的是你。”

李星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顧珏俯身作揖:“此前諸事,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三公子勿要放在心上。”

李星河搖搖頭:“顧總管在其位而從其事,何來得罪之說。”

此前顧珏對李星河的态度不可謂不惡劣,可李星河卻始終文質彬彬、守禮疏離。

這樣的人最好說話,因為不管你說什麽,他都不會動氣。

同時,這種人也最難說話,因為你永遠也不能從他的外表看出他內心的真正情緒,他究竟如何做想?他的态度究竟如何?

故弄玄虛,這也是顧珏之前會防備李星河的最主要原因,可如今一想到這個人竟然就是傳說中的瑤城七子之一……

這份高深莫測似乎也便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了。

顧珏默然,然後低下了頭:“閣下不介意便好。”

江南的秋,寒氣要格外重一些,尤其是在陰雨天裏,絲絲涼風夾雜着微雨,将人晨起後的倦意,一點一點地從骨子裏剔去,再輕輕拂上面頰,淩厲而又溫柔,好似一把藏了鋒的利刃。

略略躊躇半晌,顧珏斟酌再三,還是出言問道:“當年你手刃長風公子為天玄老人報仇雪恨後,本有機會重組武林同盟,可你為何選擇就此消聲匿跡?”

聽了這話,李星河的眼裏微微有了一點笑意,如嘲似諷:“我為何一定要重組武林同盟會?”

顧珏見狀皺眉,他似乎完全沒有想過李星河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同盟瓦解,武林從此再入動蕩,江湖仇殺不止,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這一次,李星河是真的笑了,笑得嘲弄,卻也笑得坦蕩:“刀光劍影,快意恩仇,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江湖本就如此,妄想以章法約束武林簡直癡人說夢。”

“當年的武林同盟就做到了!”顧珏厲聲說道,聲音高亢,語調短促,完全就是呵斥。

“也不過短短幾年時間。”

“那是因為長風狗賊!”李星河身為瑤城七子,卻否認了武林同盟會的成就,顧珏勃然大怒,“若非他喪心病狂,殺師滅祖,天玄老人就不會死,同盟會也不會因此瓦解!”

“就算師尊不死,同盟會也維持不了幾年,若否,又豈會師尊剛死,武林便立馬陷入動蕩?”略頓了頓,李星河又笑了,他的眼裏第三次掠起笑意,平心靜氣再道,“顧總管,江湖不是朝廷,這是一個讓人身不由己的地方,它根本不存在章法,也沒有人可以以章法去改變它。”

李星河的态度,令本就不滿的顧珏更是怒不可遏:“你這是在否定你師尊所做的一切!”

“師尊對武林的貢獻,并不會因我的看法而轉移。”關于武林同盟會,多的是不足與外人道哉的腌臜往事,李星河不想,也不願多做解釋,只淡淡說道。

顧珏失望之極,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滿心敬仰的瑤城七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荒唐!你根本不配做天玄老人的弟子!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們莊主一定能做到!”

顧珏厲聲嚴詞的怒斥久久回蕩在空曠寂寥的長廊上,而那個被毫不留情抨擊的人卻依舊從容地伫立在那裏,臉上笑意斂去,沒有一絲表情的臉龐,精致的宛如這世上最完美的藝術品。

等因過于激動而大口喘氣的顧珏恢複平靜後,李星河才輕輕搖了搖頭,斷然說道:“風辰逸做不到的。”

天光黯淡,天雨漫漫,李星河漫不經心地瞟了顧珏一眼,便轉開視線,看向雨幕,他的側臉映照在潇潇落下的雨幕裏,出口的聲音平靜:“風辰逸如果做得到,那斷水山下的弈雪樓便不會出現在江南武林。”

顧珏忽然躁動了起來,渾身顫抖着,他的雙手因為憤怒而緊握成拳,指甲嵌入皮肉之中,割開條條血絲。

來此之前,顧珏曾為李星河當初的銷聲匿跡想過很多種理由,但顧珏無論如何也沒想過竟然會是因為這樣。

眼前這個人根本不配做天玄老人的弟子!自己對他的第一印象并沒有錯!顧珏勉強忍着,才忍住了沖上去一把捉住那人,狠狠揍他一頓的想法。

微風輕撫,一陣濕潤的觸感從顧珏的皮膚上劃過,令他從極怒中回過神來。

冷哼一聲,顧珏轉身欲走,李星河卻道:“你特地來找我,不會只是為了詢問這些前塵往事的吧。”

疑問的句式,李星河卻以肯定的語氣說出。

顧珏聞言停步,冷厲的視線如寒刀冷劍般向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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