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河将人扶好,微笑問道。
那小朋友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右手推了李星河一把,同時整個人快速向後退開,微側過身,緊張地搓弄着自己右邊的衣服袖口。
李星河的視線狀似不經意地掃過那孩童的衣服袖口,同時微微笑了起來,人亦上前,溫和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壞人,你家大人呢?”
“在那邊。”小朋友擡手指了一個方向,随即轉身就跑,迅速閃過人群,鑽進一條胡同裏。
李星河也不去追,甚至沒有往那孩子所指的方向看上一眼,就這麽站在大路中央,半阖的眼簾下瀉出些許淺淺的流光疏影。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胸口,那裏已經空了,他的錢袋,不翼而飛。
一絲嘲諷似的笑意浮上李星河的唇角。
“哈。”
一連外出數日,這一日,李星河難得沒有出去走動,而是斟了一壺小酒,獨自坐在客棧的大堂啜飲。
月色朦胧,李星河小口飲着酒,腦中則細細回想着此前關峋所給的信息,以及近日入城後的所見所聞。
居然沒有人跟蹤自己,難道是我想錯了?但……
李星河擡手摸着胸前原本放荷包的位置。
難道那真得只是普通的偷盜?
細細思索間,李星河動了動坐姿,腰間遂然傳來玉佩相擊的叮叮聲。
不可能!
夜漸深,大堂內零星的幾人也慢慢散去,周遭異常靜谧,燭光燃在濃稠如墨的無邊黑暗裏,暈出一方帶着些微暖意的亮色。
那現在,究竟該從哪裏開始查起呢?李星河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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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仿佛都還陷在五裏雲霧之中,如此情境,便是李星河也全無頭緒。
李星河掃視了客棧四周,暗嘆一聲。
這個活,還真是接得不值,風靜如啊風靜如,經此一遭,你可欠我欠大發了。
就在這時,客棧裏突然進來幾個歇腳的人。
他們進門後,也不理會大堂的掌櫃,徑直找了張桌子坐下,并拿出自帶的酒水花生,若無旁人的交談了起來。
看樣子是當地人,深知這悅來客棧的規矩。
“诶诶诶你們都聽說了嗎?由攬星閣經三年一度才評選出來的次席花魁易秋辭,今日就要在攬星閣正式登臺亮相了!”
“是嗎?”
“是啊是啊,而且我還聽說這一屆的花魁,是攬星閣有史以來最亮眼的一個,不僅長歌善舞,四書五經、琴棋詩畫亦樣樣精通,而且那長相啊,冰肌欺雪,獨占春風。”
“真有這麽美?難道比現今的次席花魁蘭吟妹妹還要貌美?”
“聽說是的,比蘭吟妹妹要貌美數倍。”
“真的假的,我不信。”
“我也是聽說,具體我也沒見過,不好說,但貌美這種事情,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對對對,去看看就知道了。”
“去看看?你說的好聽,今天可是十五,十五夜的攬星閣哪是我們說去就能去的?”
衆人聞言,無不唏噓遺憾,方才的哄笑場景,蕩然無存。
旁聽了會的李星河很是好奇,不由開口道:“次席花魁?這位易秋辭姑娘若真如幾位所言的明豔動人,又怎會只是次席?”
聽了李星河此言,那邊有人嗤笑出聲道:“小子,你是新來的吧?”
小子……?
就算我長得嫩,也不至于是小子吧?李星河心想。
不過他并沒有表露出來,輕咳了聲,點點頭:“在下确實剛到此地不久,兄臺好眼力。”
一頂高帽,帶的那人甚是愉悅,不覺語帶優越道:“不說這申州城,但凡是有點見識的江湖人士,誰還不知道攬星閣的頭牌是屬于北武林第一美人顧清風的?一看你就是個沒眼見的鄉下人。”
“顧清風?”李星河面露詫異,“是我想的那個顧清風嗎?”
那人見狀,仰起頭,得意道:“這天下間何來第二個顧清風?”
李星河搖了搖頭,說道:“兄臺會這麽說,那定是沒有了,不過在我淺薄的記憶裏,顧清風一向浪跡天下,從不在一處駐留。”
“看來你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嘛。”那人的口氣,因為李星河的有些見識而變得更加不屑。
人,大都如此,喜愛賣弄。可若被賣弄者沒有一定的見識,無異對牛彈琴,所以只有當那人對事情有一定的了解時,才是表現自己的最好時機。
李星河深知此點,也樂得順手推舟。
他的強項本就在于不管別人怎麽想,他都能按照自己的思路把對話進行下去,并且将話題的主導方向發展到自己想要的這一邊。
聞人此言,李星河當即露出不滿,怒形于色,而更襯得他仿佛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般,他極力抑制着心中的不滿,仿佛有意找回顏面似得,傲然說道:“身為江湖人,當知江湖事。”
說罷,李星河給自己到了杯酒,喝上一口繼續道:“傳聞顧清風相貌倜傥、琴劍雙絕,所過之處引得衆多俠女追捧注目,但顧清風生性喜靜,不喜人群,故而從不在一處逗留,八年前,顧清風突然現身申州,并發帖挑戰了與他同樣琴劍雙修的申州江景淵。那一戰,引得無數江湖人士的矚目,紛紛前往觀戰,但一指峰上,地勢陡峭,且終年霧霭茫茫,常人根本無能登頂,故而見證者甚少,可據聞那一戰,琴決劍鬥致使天地失色,便是劍聖慕天星也為之側目,趕來申州一觀。那一戰最後以顧清風敗在江景淵手上為終結,勝出的江景淵同時向當時在場的劍聖慕天星發出挑戰,三月後于臨安斷水山一決高下,劍聖應邀,但最後江景淵不敵重傷,從此落下病根,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提及斷水山一戰,李星河面露向往,微頓了頓後,将話題導回,“我記得申州一戰之後,顧清風便消失武林了,怎會還在申州地界,并成了攬星閣的頭牌?”
那人見李星河知道的不少,心中賣弄之意更甚,遂起身到李星河這桌上坐下,道:“确實是這樣沒錯,當時顧清風敗于江景淵,便待在攬星閣內養傷,這期間他在攬星閣中遇見了當時年僅八歲的江清和,顧清風驚訝于江清和的那雙眼睛,從此便留在了攬星閣,還收了清和姑娘為徒。”
李星河目色一閃:“在青樓養傷?”
那人點頭:“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顧清風的仇人絕對想不到他居然會在煙花之地養傷,而逃過了一劫。”
“并成了攬星閣的頭牌?”
“不錯。”那人點頭,“說來也是不可思議,江景淵與顧清風并稱江左江右,琴驚北地,劍指南天,他們二人一向不對盤,可卻都對清和姑娘疼愛有加,他們兩人一個是清和姑娘的義父,一個是清和姑娘的師傅,雖同在申州城內,卻再也沒有起過事端。不過顧清風雖是攬星閣的招牌,卻不常出現在攬星閣內,他也無需接客露面,他要做的,是發掘美人,訓練美人,攬星閣現在的花魁蘭吟姑娘和即将登場的秋辭姑娘據說都是顧清風一手發現培養的。”
“原來如此。”李星河恍然大悟,而後又再問,“可顧清風不是個男的嗎?”
“男的怎麽了,男的就不是人了?”
李星河一時無言以對。
“……不,你說的很對,是在下淺薄了。”想了想,李星河再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十五夜的攬星閣為何無法輕易進入?”
“我方才不是說了,顧清風雖留在了攬星閣,但他從不輕易見人,只有在十五的夜晚,他才會攜同攬星閣的花魁現身彈上一曲,雖然他還是不露面,但顧清風親手彈奏的曲子啊,人間難得幾回聞,所以這一日攬星閣的門禁格外森嚴,若無門牌,任你是天王老子也進不了攬星閣的大門。”
李星河:“門牌何來?用錢買嗎?”
那人點頭:“一張門牌二十兩。”
李星河默默算了算自己餘下的盤纏,緩緩道:“也不算貴。”
“黃金。”
“……”這是明目張膽的打劫!
那人很滿意李星河臉上的表情,再說道:“可即便如此,每月十五攬星閣的進門牌仍是申州城內最搶手的東西,不過攬星閣每個月只會發放一百張的進門牌,不多不少,當然身上若有攜帶信物者可無門票入內。”
“哦?是什麽信物?”
“這我就不知道了,據說是扶搖山莊和天刀關府的人才有的信物。”
“哦……”李星河恍然點頭。
攬星閣,顧清風。
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又同衆人閑話了幾句,而後看時間差不多了,衆人紛紛起身往攬星閣走去,即便進不了門,能在門外一聽內裏傳出的琴聲也是值得的。
李星河沉吟了一會兒,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