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節

人發現了修羅還活着的事實,他們找上修羅,要求修羅繼續為羅剎教效忠,可修羅卻已不願再與羅剎教有任何糾葛,申州地處中原,羅剎教衆不敢聚衆生事,以修羅的能耐,他們也奈何不了他。”

以江景淵的勢力,确實,李星河:“所以羅剎教選擇了對清和姑娘下手。”

沈辭衣點頭,沉痛道:“三個月前,清和突然被羅剎教的人綁走,經過這十數年的暗中發展,如今的羅剎教足以成事,我與修羅雖不懼它,但清和落在他們手中,我們無法投鼠忌器。”

李星河緩緩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僵,只一瞬,又探了去,拾取另一朵梅花繼續蹂|躏,他的手仿佛停不下來似的,微蹙的眉頭昭示着他在沉思,半晌,李星河微眯着雙眼,問:“你們為何不将此事告知楊楚?”

提及楊楚,沈辭衣的态度變了,是冷漠,亦有不屑,淡淡道:“清和不希望我們将他牽扯進來,若非你的緣故,我們甚至不會讓他知道清和失蹤的消息。”

李星河并不贊同:“他們是愛侶,這對楊楚來說并不公平。”

“告訴他何用?以楊楚的秉性,這事他根本幫不上忙,反而徒增打草驚蛇的危險,置清和于危險之地。”

“你太小看他了,楊楚并不是個沖動的人,他雖自傲卻也自知,更懂得不變可應萬變之理。”

沈辭衣垂了垂眼眸,神色淡淡的,仿佛在講述與自己完全無關的閑事:“是你高看他了,他配不上我的女兒。”

“夫人愛女心切,在下可以理解,但夫人此言,仍是差矣。”李星河挑着眉,偏頭向沈辭衣的位置望去,眉目中還帶着一點不大常見的柔軟笑意,“須知後生可畏,所謂前不見古人,後卻有來者,塵寰衆生,如攢灰積薪,一向都是後來者居上。”

“時局緊迫,我沒有那個心力去深入了解其他。”沈辭衣擺了擺手,她無意與李星河在這點上多做糾纏,繼續回到原本的話題上,“就在一籌莫展之際,我們得到了一個消息,扶搖山莊內有玄門弟子出現。”

57# 出城 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看清自己。

沈辭衣淡淡地講述着,悵悵然的話音飄蕩空中,久無人跡的小院,年久失修,在寒冬臘月裏更是孤寒冷清,殘破的仿佛風燭殘年的老者,透出一股沉沉的暮氣來。

可李星河卻在這樣的氛圍中感受到一股久違的暖意從內心深處慢慢滋生、彌漫,繼而傳遍全身,連帶着臉上的笑容也不覺變得感慨了起來。

有多久了?

自己的名字有多久未曾與他人有過關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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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感慨須臾,李星河不動聲色笑笑道:“但你二人的行蹤已被羅剎教的人監控,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危及到江清和的安危,你們不敢打草驚蛇,讓羅剎教的人發現我的存在,所以你們不敢直接與我接觸,不得已之下,你們找上了楊楚,引導他發現江清和失蹤的事情,借楊楚之故引我入局。”

見其神色,沈辭衣目中的寒冰有一剎那的消融,她似乎對李星河所得出的結論感到非常滿意,眼裏也随之泛起一絲淡淡的溫暖,點頭:“不錯,一切皆如你所言。”

李星河想了想,又問道:“那當日,在扶搖山莊外與楊楚見面的江清和又是誰?”

“是江景淵。”沈辭衣解釋道,“清和與楊楚的關系雖不算天下皆知,但也并非秘密,稍有情報者皆能獲悉,楊楚的身後是劍聖慕天星,是冥殿,是江南龍頭扶搖山莊,便是羅剎教也不敢大意,所以江景淵以清和的名義給楊楚寄出的飛書是在羅剎教的允許範圍之內的,他們也不希望楊楚因為發現清和失蹤的事情而介入局中,因此而過早的惹上江南勢力。”

這一點,也與李星河所想無差。

“所以江景淵會以清和姑娘的名義前往江南面見楊楚,也是你們暗中做的手腳。”

沈辭衣點頭:“不錯,只要給他們造成清和若不親自前往一趟,楊楚就會立馬趕來的錯覺,他們便不能拒絕。”

“好算計。”李星河撫掌贊嘆。

如此毫無破綻的說辭,也确實值得自己這一贊嘆,李星河心下暗自笑了一聲,可笑意卻如有傳染,一星半分綻在心頭,只消片刻,便暈上了他的眼底與眉間。

“環環相扣,釜底抽薪,以兩位之能要救出江清和應是不難,那你們如此迂回地找上我,又是為了什麽?”

“我們要救人确實不是沒有機會,但我們被困申州,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清和是我們的女兒,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不敢冒險。”頓了頓,沈辭衣深吸一口氣,眼神裏透露着顯而易見的疲憊,“況且這次救回了又如何,只要羅剎教還存在一日,我們一家就不可能平安歸隐,他們是不會放過叛徒的,無論是我還是修羅。”

“那你們更不該瞞着楊楚,有他在,便可籠絡江南勢力,如此,再一舉殲滅羅剎教也不是不可能。”

“我說過,我們不可能拿清和的生命冒險。”聽聞此言,沈辭衣冷下臉來,出口的聲音也不覺帶上一股冰渣子般的寒意。

李星河沒有回話,只雙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對方。

“抱歉,是我失态了。”其實話一出口,沈辭衣就後悔了,別開目光,第一次在李星河面前示弱。

“無妨。”李星河道,“那你們找我是為了什麽?你想要我幫你,再一次滅了羅剎教?”

沈辭衣點頭,平緩道:“不錯。”

“哈。”李星河看着對方,輕飄飄一笑,甚至笑出了聲,可他臉上的笑意卻很淡,淡的仿佛嘲諷。

對方無言,沈辭衣也不催促,只凝目看着他。

李星河擡手打開面前的茶壺蓋子,就着昏暗的夜色看着內裏飄浮的茶葉,換了一個話題問道:“夫人可知此為何茶?”

沈辭衣搖頭:“我不了解這些。”

“此茶名喚黃山毛峰。”昏暗的燈火下,李星河明亮的雙目緊盯住沈辭衣,“天下名山,必産靈草,江南地暖,故獨宜茶,這黃山毛峰,只生于黃山之巅,別的地方是決計無法種植的,即便勉強培植出來,口味也必然大變。”

沈辭衣微眯了眯眼,等他繼續說下去。

“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看清自己,高估和低估自己都無法将自己的能力最大化,所以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沈辭衣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這也确實是瑤城第三子——岚雪公子的一貫作風。

“以我一人對抗死灰複燃的羅剎教,你們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李星河萬分感慨道。

雖是拒絕之意,但從頭至尾,李星河始終文質彬彬、溫文守禮。

這種人最好說話。

因為不管你說什麽,他都不會動氣,永遠都是一副溫文和氣的樣子。

但沈辭衣深知。

這樣的人也同樣最難說話。

因為你的要求态度,都無法影響到他的決定,從他的臉上,你根本看不出任何波瀾,也無從得知他的态度究竟如何。

沉默半晌,沈辭衣的臉上,驟然顯現出一種既痛恨又堅決的表情:“是我心急莽撞了。”

頓了頓沈辭衣再道:“對抗羅剎教之事,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功成,憑我們幾人也确實勉強,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但在此之前,我仍有請求,我請求你,請你幫忙救出我的女兒。”

說話間,沈辭衣從亭欄邊往回走了幾步,她緩緩擡起手,将臉上的面具取下。

清麗無雙的面容,比之霜雪冷三分,比之冬梅更豔絕。

擁有此等面龐的人,就算明知此人冰清雪欲,霜華凝胸,也仍教人無法移開視線。

也難怪當年江景淵願意為了她而加入羅剎教。

摘下面具,暴露面龐,便等同将自己的所有全部押上,為了救回愛女,沈辭衣賭上了自己的一切。她的眼裏一片墨色,隐約可以從眼角看到一點歲月的痕跡,但她的輪廓依舊還是曾經少女的模樣。

沈辭衣固執而又堅定地看着李星河,微微彎下腰,一字一頓,言辭懇切:“拜托你。”

李星河擡目凝視着沈辭衣,靜默半晌,一嘆道:“她人在哪裏?”

聞言,沈辭衣松了口氣,答道:“臨沂,羅剎教在臨沂北山有個最大的據點。”

李星河:“你們與我同往?”

沈辭衣搖頭:“未得允許,一旦我們離開申州城外三十裏,清和就會喪命,我們可以僞裝,但難保不露破綻。”

“好,我去救她。”李星河擡着頭,緩緩移開注視着沈辭衣的視線,放眼去望空中皎潔的明月,良久,李星河笑了一下,這一笑,仿佛冰破雪融,大地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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