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涼亭之內,李星河正對着墨無書。

一個且聽,一個且講。

日複日,月複月,年複年。

随後畫面再轉,決裂的場景取而代之。

那是大寒來臨的後一日。

天玄老人身死。

遠天一疊細微之時,雪白的鵝毛從半空倏倏而至,仿若落了場潔白的梨花雨。荒廢的街道之中,他們兩人中間,就在墨無書身前一步之遠,李星河舉劍,劃出一道深深的裂痕,隔開了二人。

從此恩斷義絕。

過往在腦中一幕幕閃過,李星河的心也跟着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如同落山的太陽,一寸寸地往下沉,終于全部沉入黑暗之中,再也不見一點光亮。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又過了許久,李星河仿佛終于找回了神智,凝目看着林子彥,眼帶譏诮,冷嗤道。

“當年天玄老人用來煉藥的實驗室就在裏面,師兄要是不信,大可親自進去一觀。”林子彥邊說邊靠近李星河,并對他伸出了手。

見林子彥伸手靠近,李星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他的眼神冷漠而憤怒,可激烈燃燒的眼眸深處,分明湧動着不易察覺的軟弱與驚惶。

林子彥還在靠近,放低聲線,緩緩道:“只要進入,你就能知道真相。”

“進入?”李星河輕輕重複了一遍。

空氣中那股淡淡的香氣突然變得更濃郁了,李星河驟感一陣暈厥,而後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恍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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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進入,只要走進去,你就可以知曉一切,三師兄,門在那邊。”

李星河順着林子彥擡手所指的方向看去,眼底卻是一片模糊,但又似乎能看到一青衣素冠之人正握着一把霜青的紙傘在前方等着他。

朦胧的畫面令李星河不喜,他想要看清楚。

于是,李星河擡腿邁步,慢慢地向那個身影走了過去。

見此情景,林子彥晦暗深沉的眼眸,再也堅持不住地迸出灼灼業火來,紅色的烈焰仿佛一柄長劍,活生生地将觀者的筋骨血脈焚毀殆盡。

他成功了。

他就要成功了。

只差一步,就只差這最後一步。

只要李星河踏出這一步,那自己就能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那廂,李星河木然跨過大門,霎時一股陰氣逼人而來。

李星河的腦海有一瞬清明。

掐準時機,李星河咬破舌尖,頓時清醒了過來,回身怒道:“你是什麽時候對我下的藥?”

緊随其後的林子彥挑了挑眉,轉頭看向正在關閉的大門外,那些不久前将李星河團團圍住的火把。

李星河看着被關上的大門,略略沉吟一瞬,道:“清風逍遙散。”

“三師兄果然聰慧。”林子彥撫掌贊嘆,“不錯,正是逍遙散,這藥的藥性低,只要稍加防備便不會中招,若非方才你心神渙散,我也不可能得手。”

清風逍遙散,與千石引同樣,乃天下十大奇毒之一,此毒可在短期內亂人心志,中毒者三天內不得動武,若否,輕則重傷,動武過度者,必然筋脈盡斷,而且這毒的毒性不高,只要稍加防備就不會被藥物所控,這也正是清風逍遙散能位列天下十大奇毒的最主要原因。

談判之時,暗下此藥,再以言語刺激,那對手必然中招。

此毒無色無味,唯有在中招時才會嗅到香氣,聞到的香味越重,所中之毒便越深。

李星河反複推算着眼下形勢,冷聲道:“你一開始就算計好了的。”

“以師兄的防備心,除了逍遙散,其他的迷藥根本奈何不了你。”林子彥慢條斯理地說着,一字一字,聽起來語氣平淡至極,但字字句句如嘲似諷,渾身上下,都透着股你為魚肉我乃刀俎的傲慢,“進都進了,師兄何不就此一證師弟方才所言?”

李星河注視着林子彥,酷寒的殺氣,在他的眼眸深處獵獵凝聚,略停滞了會,李星河雙目一淩。

手一擡,劍出鞘,腕一轉,劍招出。

這似乎只是随随便便揮出的一劍。

然這一劍,清而亮,麗而奪目!

驚豔一劍!

林子彥見之臉色大變,一團淺碧色的刺影當即挑起,如蛇一般去接李星河的那一劍。

“叮”的一聲輕響過後,林子彥往後彈開,可額頭上卻已沁出一縷血絲。

林子彥方才還淡定從容的神态,此刻看來,銳利怨毒,森寒帶煞,一股殺氣憑空而起,尖銳凝重,直直襲向李星河。

李星河挑眉回視林子彥,微微笑了起來,腕一轉,煉柔重回腰間:“七師弟,不要得意,要殺你,我還是做得到的。”

“中了清風逍遙散竟然還敢動武,看來你是不想活了。”林子彥的眼,燃着火,藏着劍,狠戾無比,“怎麽?愧疚了?想去陪他了?”

“別說的好像我放棄掙紮,你就會留我性命似得,我只是想告訴你,就是死,我也有能力拖你一同下地獄。”

話畢,李星河不願在與對方多做糾纏,擡步走進主殿。

這是一座道觀。

道觀裏供奉着三清神像。

主殿的門窗全都大開着,夜風吹入,将殿內的燈籠吹得歪歪扭扭,神像影子随着燈火忽高忽低明滅變換。

李星河舉目四顧,在外面時尚且看不出來,入內一觀,他發現眼前地勢比之外圍較低一些,地底似乎還有水脈,更襯得此地陰氣逼人。

這是典型的陰宅大兇之地。

林子彥擡手往右側一指。

李星河順勢看去。

林子彥道:“就在那邊。”

李星河可以感受得到,血腥味就是從那個方向傳出的。

稍稍穩了穩心神,李星河再次擡步向前。

靠近後,李星河注意到,這是一條地道,地道內另有通風口,空氣流動時,吹過石縫管口,想來這條地道是經過特殊設計的,那細微的風聲聽起來就如同嚎啕鬼哭,又如有人在竊竊私語。

又向前走了一陣,血腥味越來越重,仿佛入了幽冥血池一般,昏暗的通道內一身白衣的李星河似是發了光的玉石,将滿堂光線滌蕩了個光明潔澈,可他自己的面色卻是越發的蒼白病态。

随着腳步的越加深入,四周的光線變得越來越暗,前方拐角處有火把燃起,也不知這些火把是用的什麽油脂,整個通道都彌漫着一股毛發焦糊的味道,混和地道內的血腥味,以及不知從哪裏飄來的惡臭味,令人聞之欲嘔。

最後再往前走了一段路。

林子彥帶着李星河在一間石室外面停下。

黯淡火光下,李星河定睛一看,他發現石室的牆壁與地下有大塊大塊的暗色血漬,也不曉得是什麽年月留下來的,就如那暗道盡頭的累累白骨,有的已隐隐發黃,開始風化。

石室中間有一石床,四周散亂着各種刀具剪子。

這些工具的上面隐隐泛着紅光,那是經年侵染鮮血才能造就的紅芒。

“你要的真相就在那裏。”林子彥擡手一指室內唯一的那一張木桌。

李星河起步走進。

木桌上,有一青銅盒子。

銅紋古老拙樸,全身銘文,分明已鏽跡斑斑,可在幽暗的大殿內竟如寒光乍現。

李星河擡手将盒子打開。

“玄門秘法為何而創,如何而來,這裏面記載的清清楚楚,上面的字跡出自于誰,這些筆墨痕跡究竟是否為我所造,以三師兄你的智慧,想來不用師弟多言。”林子彥也跟着走了進來,他出口的語調森寒,毫無起伏。

而李星河,在看到銅盒裏的內容時,全身仿似僵住,一時間竟然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宣正三十五年,于姑蘇拾得幼童一名,乃至剛至陽之命格,他日于吾長生之途必有大用,遂收其為徒,賜名星河。”

看着這樣的李星河,林子彥本能的感到了痛,感同身受的痛,撕心裂肺的痛。

真得太痛了。

那些年,他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每日每夜,他雙目模糊,意識不清。

林子彥不知道那個時候,那個他以為是自己救贖的師尊,究竟是用怎樣漠不關心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口,一道道地裂開、愈合、重疊,再裂開、再愈合、再重疊……

那個時候,放棄遠比堅持容易很多,尤其是在知道,他的師尊根本不是他的救贖的時候。

但他不甘心。

他不想死!

昏暗中林子彥目光閃動,劇痛之後,他的心神反而變得異常清明。

很快自己就能健康的活下去了。

林子彥一步步靠近李星河。

“大師兄和二師兄是他正經八百收的徒弟,你是因為體質,老四老五老六根本就是他的劊子手,而我則是他用來做人體實驗的理由,當年大師兄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一切,才會動手殺了他,并在與我們的沖突中,一并解決了老四老五老六三人。長生不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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