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節

宋逍 江湖又有什麽不好?

謝知非不知何時走到了李星河身旁,饒有興致地看着面前這打鬥場面。

“他們在你的地方打鬥,老板娘不擔心嗎?”李星河笑笑問道。

謝知非側目看過去,雙眼開合,長睫投下蝶翼般的剪影,笑笑反問:“我擔心他們就不打了?”

“哈。”輕笑一聲,李星河道,“說的也是。”

“其實你應該加入他們。”

默默打量了李星河半晌,謝知非突然這樣說道。

李星河一怔,問道:“為什麽?”

“你丢了東西。”謝知非回答,她的眼底閃動着快活的光芒。

謝知非的話一出口,李星河就愣了一下,而後似是品出什麽不同尋常的滋味一般,他凝目看着謝知非,眼中含着重若千鈞之色:“我丢了什麽?”

“麻煩。”

“麻煩?”

“是非。”

“是非?”

“不錯。”謝知非點點頭,她說話的語調輕快,甚至帶着些調侃的意味,尾音微微上揚,很随意,卻也很鄭重,“你丢了麻煩,丢了是非,丢了江湖恩怨,難道不該去找回來?”

李星河凝目看着謝知非,一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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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非無辜地歪過頭,笑了笑,一副“我說的有錯嗎”的樣子。

李星河也笑了,對方确實沒有說錯。

背對着他們兩人的黑衣少年仿佛一直在留意這邊的動靜似得,突然揮劍逼退圍攻自己的人,回頭開懷笑道:“除此之外,也許你還能獲得另外一樣東西。”

李星河問:“什麽東西?”

然沒等黑衣少年回答,一道銀光驟然呼嘯而來,極快極寒,宛如自幽冥而來的一道閃電,瞬間凍住了黑衣少年的目光。

因為那道銀光是迎着謝知非而去的。

那是一把脫手而出的長刀。

“知非!”

凄厲的叫聲,裹挾氣勁,在室內轟鳴而起,瞬時震落屋外檐角的一團雪。

但那把刀并沒有如願刺上獵物的喉嚨,有一只手從旁邊飄過來,打偏了它。

修長、白淨、指節分明的一只手。

是李星河的手。

見人無恙,黑衣少年松一口氣的同時,殺意随之暴漲而起。

“你們該死!”

話畢,黑衣少年反手一劍将方才向謝知非擲刀的人連手帶臂一并削了去,同時足尖點地掠過去,剎那間,劍光大亮,血霧飄飛。

海沙幫做的是□□營生,仗着朝廷不得幹涉江湖之事,踩着這條底線,做盡了惡事。

黑衣少年名叫宋逍,他的父親叫宋二,因為在家中排行老二而得此名,宋二是個打鐵的老實人,在他安安分分打了十年鐵後的某一天,他在自家鐵鋪門口救了一位受傷的姑娘,半年後,那位姑娘成了他的妻子。

一年後,他們有了兒子宋逍。

宋二也是在他們有了孩子之後才得知自己的妻子竟然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寒山女俠唐豔豔,一位來自蜀中唐門的年輕高手。

唐豔豔直率豪邁,為人義氣,一心想着行俠仗義,成為一代女俠,雖然最後栽在老實人宋二的手上,但也不妨礙她給下一代灌輸同樣的思想。

因為母親的關系,宋逍從小便立志要做一名英雄,許多人也毫不懷疑的認為宋逍能夠成為英雄。

會有此結論,主要基于三點。

其一,宋逍樣貌端正,身材高大,與很多人印象中的英雄形象相符,俗話說相由心生,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最直觀的感受,通常都是來自他的相貌。

其二,宋逍很能喝酒,他可以一口氣喝下三壇二十斤白酒而不醉。酒量,豈非正是行走江湖的必備技能?

但這兩點都還只是其次,最重要的一點,是宋逍很有正義感。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與海沙幫對上的原因。

數個月前,海沙幫一個小頭目當街強搶民女,剛好被宋逍撞了個正着,宋逍便出手狠狠教訓了他們一頓,梁子就這麽結了下來。

人在江湖,結仇本是常事,況且這些個海沙幫的人,在宋逍眼裏本就該死,若非為了謝知非,宋逍早已殺上門去,為民除害。

可這群人卻偏偏不知好歹,反而要來招惹謝知非。

劍是明器,縱然宋逍劍法不錯,卻也架不住對方人多勢衆。怒火中燒的宋逍見狀,當即收劍揮袖,一朵美麗的銀花随之輕輕飛起,同時,一聲輕響,那花散了開來,一蓬銀針自花蕊處射出,那些花瓣也分了開來,一片片襲向周遭大漢。

針很快,花也很快,不多時大堂地上便躺倒為數不少的人,他們無一不是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搞定海沙幫衆,宋逍快步走向謝知非,關切道:“你沒事吧?”

“沒事。”謝知非搖了搖頭。

但宋逍眼中,明顯有一絲後怕的惶恐,他緊握在謝知非肩上的雙手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下。

見狀,謝知非心下重重嘆息了聲,手随之緩緩擡起,輕輕地覆在宋逍顫動的右手之上。

感受着手背傳來的溫度,宋逍仿佛癡了一般,僵着身子,一動不動地盯着謝知非。

被人這樣看着,饒是謝知非也不覺有些難為情起來。

氣氛一度十分尴尬。

既尴尬又暧昧。

過了好一會,穩下心神的謝知非別過頭,拂開宋逍握在她肩膀上的雙手,指着一地狼狽,半假不真地把臉上的窘态轉化成嫌棄:“把我的店弄成這樣,你是讓我怎麽做生意?”

雖是滿地屍體,但謝知非并不在意。

在謝知非看來,殺這種無良之輩叫做替□□道,放過才是婦人之仁,況且本就是他們動手在先的。

宋逍順勢看去,眼一挑,情致生動的眉眼淩然橫出傲岸,那般理所當然,卻又不叫人生厭:“那就不要做生意了,我帶你走。”

謝知非輕笑了聲,不鹹不淡道:“帶我走?去哪兒?跟着你去闖江湖嗎?”

宋逍看着她,目光深邃,眼底含着化不開的情誼:“江湖又有什麽不好?志同道合的朋友們聚在一起,仗劍管盡不平事,溫酒斬盡惡人首,那是何等自在。”

聽聞此言,謝知非眼中掠過一絲向往,清亮的眸子閃了閃,但很快又沉靜了下來,眉如遠山,目如秋水,淺淡而又平和,仿佛冬日凝冰的無定河,冰川之下,靜水深流。

不長不短的一段沉默後,謝知非幽幽嘆道:“可女人需要的,是安定。”

宋逍笑了,笑得燦爛:“但你不是。”

“……”無言相對,一時間謝知非竟叫宋逍這句回答給噎得笑也不是,氣也不是,“你說我不是女人?”

“不。”宋逍搖頭,“我的意思是,你想要的不是安定。”

宋逍的眼神溫柔而懷念,仿佛天上的神明落到人間:“若追求安定,你就不會開這樣一家酒樓,若求安定,你當初也不會救我。”

“這麽說來,我救你反而救錯了?”謝知非簡直就要被氣笑了,“這是什麽道理?”

宋逍沒有解釋,也沒有回答,只定定地看着她,堅如磐石,利如劍光,那是連謝知非都不得不為之目眩的神色。

宋逍是個很潇灑的人,意氣風發,風流恣意,從不在一個地方久留。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為了自己,駐留在這一方小小野店整整兩年之久。

謝知非曾問過宋逍為什麽。

愛情有時來的,就是這樣毫無道理,情之一字,近不得遠不得逃不得怨不得碰不得少不得,來時無影去時無蹤,有它便增三千煩惱,可若失卻這一字,縱然一生風雲叱吒,白首回頭時,也覺此生無趣。

這是宋逍的回答。

謝知非會和宋逍認識。

是因為一個很俗套的故事。

那時謝知非剛開了這家客棧,名氣尚未傳出,生意也沒多少,三兩天不見一個客人上門。

有一日,因為實在太過清閑謝知非便關了店出門,在無定河畔四處游覽,順便了解四周的山石走勢。

那日的天氣很好,陽光碎碎地散下來,帶着一點漫不經心的味道。

閑逛的謝知非就這樣被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子給撞了個正着。

那人身受重傷,一看就是個大麻煩。

可謝知非還是将人撿了回去。

本着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的原則,謝知非将人帶回店裏,悉心照料。

可誰知這一照顧,竟引來一頓孽緣。

少年人炙熱的感情無時無刻不灼燒着謝知非。

謝知非當然不可能回應少年人的心意。

自己可是比他整整大了十三歲啊。

但習慣真得是很可怕的東西,不動聲色的占據心靈的一個位置,然後緩緩地蔓延覆蓋。

沒有人能不喜歡宋逍。

這是謝知非在與宋逍相處後所得出的結論。

這個小她十三歲的少年,熱情、朝氣、生機勃然。

他雖算不得頂俊俏,卻有一雙無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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