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千米租住的房子就在邵希挽的小區附近,看樣子陳千遠應該是和千米同住,但邵希挽私下和陳千遠聊起來的時候,她才清楚現在他們兩個人的狀态。千米一直以來都不是個要強執拗的性格,可她卻認定了他們兩個只能以兄妹相稱,所以只裝作一切都沒發生的樣子,對待陳千遠的态度與往常一般無二,偏偏陳千遠一定要負責,無論是出于責任道義還是情感,他都不會不管千米。
但顧熔白看着這件事其實并沒有這麽複雜,在所有人眼裏,目前的狀況都是陳千遠一廂情願地要和千米在一起,可顧熔白心裏很清楚,早在高中時期他去陳家吃飯那次,他就知道千米對陳千遠的心思了。只是因為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他一直就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想着他們的感情或許也可以自然地發展,可沒想到的是,一個翟傾曼,徹底改變了陳千遠人生原本的軌跡,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可能還有他自己的。
但好在如今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繼續着,僅僅一個月,邵希挽便結了一件她手上最大企業集團的收購案,加上顧熔白作為當事人的律師,官司結得穩妥順利,給邵希挽和顧熔白在業界的聲名都增了幾分優勢。
“這麽快在華南地區站穩了腳跟,不愧是總部點名升薪的人。”林慕澄仔細翻看了邵希挽的月結彙報,通知了人事部加升了邵希挽的獎金。“哪裏,林總領導得好。”邵希挽淡淡笑着,坐在林慕澄對面怡然自得地回着他的話。林慕澄看着邵希挽,貌似忽然想起些什麽,微微壓低了音量遲疑着問道:“你還記得,你之前接的那個抄襲糾紛嗎?你幫他們拟定和解賠償款的那個。”
邵希挽點點頭,他應該是指阮卓旎的案子,那怎麽可能會忘呢?她不僅負責拟定金額,同時也負責和VI的價格協商,明明一周就能與她沒關系的案子,卻因為陸遲以、顧熔白等等這一系列所謂的“關系戶”,她生生負責了一個月,直到走上訴訟結案才徹底結束。
“你不知道嗎?诶,你不是兼了聲遲的經濟顧問嗎?我記得聲遲的陸總好像還是你的學長。”林慕澄略有疑惑,按道理說聲遲出現任何情況,邵希挽都應該知道,至少肯定是早于他的啊。“怎麽,是出什麽事了嗎?”邵希挽微微蹙起眉頭,斂了嘴角的笑意,正色看着他問道。“目前看來,事态倒不算嚴重,可行內人一分析就知道,再這樣發展下去,勢頭不會好轉反而會越來越差。原本是與咱們沒什麽關系,但我想着畢竟你頂着人家一個顧問的名頭,所以想問問你什麽打算。”林慕澄挑了挑眉,靠在椅子上面色凝重地看向邵希挽。
“你倒是說是什麽事啊。”邵希挽略有急躁,因着顧熔白的緣故,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刻意關注過陸遲以的消息以及留意傳媒行業的發展,加上她與聲遲公司的合作也一直是按部就班地和財務部的正常往來,如果真有什麽大事發生,陸遲以甚至是財務部也早就應該告訴她了啊。
“你先冷靜,其實算是上次抄襲的遺留問題,原本這種行為就會給公司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可公關團隊如果好好運行宣傳的話,晾兩個月基本也就恢複如初了。你也知道,現在媒體時代信息傳播那麽迅速,一個抄襲醜聞能在大衆印象裏停多久啊,當然,一定的資産損失肯定是有的。可我不知道他們公司的公關是怎麽做的,當初聲明發出來的時候我正好瞟過一眼,實話說,我不敢茍同。果然,到今天對公司的負面影響還在持續走高,在這樣下去,不僅是業內沒生意做,負債破産都是早晚的事情,我聽說,已經有幾個公司骨幹開始辭職了。”林慕澄把有關的消息報道全都調出來,把電腦屏幕轉過去給邵希挽看。
邵希挽微皺眉頭,一言不發地浏覽着有關後續報道的消息以及聲遲發出的聲明,且先不論後面其他的宣傳力度和方式如何選擇,單單這一張聲明便不應該是一個好的公關方案選擇,林慕澄說得對,現在媒體時代的傳播速度之快以及形式之多,正常來說都不足以讓這個案子的陰影滞留這麽久。
邵希挽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雖說現在看着虧損正常,但長此以往……她立時便從林慕澄對面的椅子上站起來,向辦公室外疾速地走出去。“哎,”林慕澄擡手招了一下邵希挽,“去你辦公室拿包,直接下班就行了,這段時間你也挺忙的,早點回去休息。”邵希挽這才想起來自己沒穿外套也沒帶包就想一股腦地朝外走,忙隔着玻璃門朝他做了個感謝的動作,然後順帶說了一句:“謝謝老大。”林慕澄颔首默認,微微嘆了口氣,擡腕執起桌上的咖啡杯,順勢把轉椅轉向身後的落地窗,俯瞰金融街層層林立的樓棟。
聲遲公司所在的寫字樓離他們不算太遠,但相對來說是片更适合娛樂工作的清靜之地。走到聲遲門口前臺的那一刻,邵希挽才驀然止住腳步,心下存了幾分猶疑。
從朋友的角度來說,她自然是希望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陸遲以,可畢竟聲遲的公關總監是他的女朋友,換個形容說,那是他信任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想幫助他的熱切在他看來會不會根本不需要甚至是多餘,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從工作角度質疑公司公關團隊的工作能力的話,是不是陸遲以會認為,她只是在針對葉梓頤——畢竟她這些年的心思即便沒有說出口過,但明眼人卻都可以看得出來。
“希挽?”陸遲以從電梯口一下來便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前臺處猶豫地踱步,走近幾步果然是邵希挽,“你還真把頭發剪了。”邵希挽身後不遠處猛然傳來這個好久未曾聽見的聲音時,身形微微一顫,裝作若無其事般自然地沖陸遲以微笑着:“師哥。”
陸遲以面色從容地朝她走過去,見她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便淡淡笑着問道:“特地來找我?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嗯……”邵希挽每次和陸遲以說話都需要幾分鐘的過渡期,手不自然地握着,言語也有些不對邏輯,“也不算,下班正好走到這兒,就想着簽了合同後還沒來過,就來看看。”她的不自然和緊張一點不差地落在陸遲以眼裏,他很清楚一直以來邵希挽和他說話的時候,灑脫随性裏都有一點點謹慎和顧忌,所以也只是微笑着沒點破她。
陸遲以看似不經意地擡腕看了看手表的那刻,邵希挽內心絕望地想把自己剛剛那句話吞回去——還不到下午五點,這時候下班怕也是沒班可上了。
“真巧,我也要下班,不如在天環附近找個地方坐坐?”陸遲以心裏知道邵希挽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因為大學實習時他曾經帶過她,所以一直以來她都盡可能地不麻煩他,反而找着更多可以幫着他的契機。
“好啊,”邵希挽點點頭跟上陸遲以,又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呃…嫂子呢?”陸遲以倒是沒想到邵希挽主動提起了葉梓頤:“她今天生日,我算是徇私給她放了一天假。要不然我怎麽會這個時間下班,走吧。”邵希挽表示了然地點點頭,和陸遲以一起走出大門,可緊接着映入眼簾的,就是她那輛車。
陸遲以站在車前面,挑挑眉打趣她道:“走過來的……推着車嗎?”邵希挽扶額不好意思地沖陸遲以笑笑:“師哥我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着急說話腦子就掉線。”陸遲以無奈地笑笑搖着頭,繞過整個車身打量着,走到副駕駛的門口道:“Panamera,邵總不愧是坐在CBD寫字樓裏上班的人,那我接下來的行程就得麻煩邵總了。”“行了師哥,你就別笑話我了,”邵希挽的情緒終于過渡到自然,“你那車可比我的貴,再說我這是公司配的車,走吧。”
顧熔白今天去開庭辯護,工作也結束得早,想着邵希挽大概還沒忙完,便按了電梯上樓想接着她一起走。剛出了電梯口,顧熔白便看見鐘意拿着一堆文件等在電梯口,鐘意見到他仿佛如獲大赦一樣,把一沓文件摞在顧熔白身上:“哎,正好,這是你們律所和我們公司的彙款單,你們主任要的,傳真機還壞了,正好你給拿下去吧。”顧熔白還沒來得及說話,便發現文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自己手上了,于是點點頭應下她道:“行,那你和阿挽說等我一會兒。”
鐘意聽到這兒忙攔着電梯門,稍微有點遲疑着跟他說:“顧律,那個……希挽已經下了班了,她今天去她的合作公司了,現在…可能在回家的路上吧。”顧熔白沒察覺到鐘意言語中的不自然,畢竟他們這些職業都不一定是每天在辦公室裏坐着,所以也沒多想,直接把文件帶到主任的辦公室裏,然後想着開車直接去家裏。
“公司最近…有遇到什麽問題嗎?”邵希挽一邊開着車,一邊不刻意地把話題帶到公司的運營和發展上,畢竟作為聲遲聘任的經濟顧問,她這麽問也不算是突兀。“還好吧,都是些小問題,能應付的來。”陸遲以一向也是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的性格,他知道自己的事情邵希挽不會不管,正因如此,他才不希望邵希挽插手。
一直以來都有說邵希挽喜歡他的傳聞,無論真假,但從他的角度來說,他只希望他們之間是單純的友誼,而不是利用她對自己的那份感情去擺平自己的困境。
邵希挽見陸遲以依舊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沉穩,心下便已經知曉他想自己處理,于是她也不便再往下說下去,只溫着聲音道:“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陸遲以微微側目看向邵希挽認真的側臉,一如既往地平和微笑着:“放心,可以處理好的,不用擔心。”邵希挽想着,即便葉梓頤不是專業出身,看起來似乎也并沒有足夠的能力,但陸遲以既然把公關這麽重要的板塊交給她,并且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相信她的能力。邵希挽一直都無條件地相信陸遲以,既然陸遲以相信葉梓頤,或許是她與葉梓頤見的這一面,看得并不真切吧。
“你真的沒事找我啊?”在甜品店坐着閑聊了一會兒之後,陸遲以又确認了一遍邵希挽的來意。邵希挽微笑着搖搖頭,原本想說的話還是沒說出口,只是一味地提醒着他:“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記得告訴我。”陸遲以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忖度了一番道:“我倒是還真有個事情需要你幫我。”
邵希挽千想萬想都沒想到的是,陸遲以居然帶她進了買鑽戒的地方。
說實話,這個場景讓她內心微微有一陣恍惚,無論現在她對他的感情是怎麽樣的,眼前的這個人畢竟是她執念了多年的人——可現在,他需要她的地方,就是來幫他挑他即将送給別人的鑽戒。
邵希挽意料之外的,還有自己的情緒,她原本以為自己再怎麽刻意去忘記,當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她也應該會失落酸澀,畢竟自己愛了他那麽久。可或許是她真的放下了這段自己執着了這麽久的感情,反倒是湧上心頭的則是平淡的祝福,笑着問道:“打算結婚了嗎?這麽早?”
陸遲以略有深意地轉過頭去看她,擡手拍了拍她的肩:“不早了,我馬上就奔三的人了。”邵希挽跟着他的腳步移到櫃臺,目光自然地落到那些璀璨的光芒上,微微撇撇嘴調侃道:“也是,你都這個歲數了,确實要抓緊了,我估計叔叔阿姨都得催你。”聽邵希挽這麽說,陸遲以反而來了興趣:“你和顧律師,不考慮考慮嗎?”
邵希挽怔了一下,微微思索了片刻:“結婚嗎?我和顧熔白談戀愛還可以,要是扯到成家立業的話,阻力可就大了。”陸遲以稍作不解:“怎麽?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媽媽一直是很催你結婚的,況且你們又認識這麽久,也算知根知底。”邵希挽內心翻了個白眼,長嘆一口氣道:“你是不知道,我媽跟他媽向來水火不容,而且他媽特別不喜歡我,不,不能這麽說,他媽是誰都不喜歡,她一直覺得她兒子天下第一好,我們誰都配不上,我琢磨着估計是皇室血統?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陸遲以聞言笑得前仰後合,的确,邵希挽這話說得過于真實了,加上她那一副無語的表情,落在陸遲以眼裏倒是分外解憂。
邵希挽幫着陸遲以挑了三款,大約都是簡約大方的款式,她很了解陸遲以的喜好,卻不太清楚葉梓頤是否喜歡這種類型,所以只給了些參考意見。陸遲以挑好結賬之後,看着邵希挽的眸色逐漸深邃,似乎話中微含深意地念着:“我年紀也不小了,還好我倒是沒有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三十歲前成家立業,倒也不錯。你也是,要去愛值得愛的人,有些沒有意義的等待,往往傷害的都是自己,希挽,我也希望早日看到你幸福。”
邵希挽了然地點點頭,她知道陸遲以話裏暗含的深意,也知道他站在朋友的角度上為了她好,可心下卻多了一層隐約的意識——原來她這一次從開始和顧熔白在一起的時候,只是想着珍惜當下,從來沒考慮過未來和以後,甚至是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之間未來的艱難。
原來過往經年裏,那些穿透繁密的枝葉滲入眼眶耀目光澤的回憶,依舊行雲流水戎馬倥偬,或許當年在那個幹淨俊朗的少年重新回到十字路口讓她做出抉擇時,便已經在她心裏不同于曾經了。
邵希挽回家之前看了看手機,很奇怪的是顧熔白一條消息都沒有發給她,可到了家裏卻發現,屋子裏也是漆黑一片,不由得微蹙眉頭,暗自疑惑了幾分。
自從鐘意和千米都一一離開她家裏了以後,她總覺得這麽大的家裏好像空蕩蕩的,索性倒是顧熔白與她關系漸近之後,時不時會過來這邊,兩個人又總是工作繁忙不斷,所以索性邵希挽就把次卧改成了書房,也方便他們兩個互不打擾。她原本覺得顧熔白可能是在家裏等她,可看樣子好像他沒回來過的樣子,不由想掏出手機給顧熔白打個電話。
她順手按開牆上的燈控開關,還沒撥出號碼,便一下發現沙發上和衣卧着的顧熔白,一副疲憊的樣子睡眼惺忪地從沙發上直起身子,邵希挽仔細看了看才發現,自己腳邊放着一雙男士皮鞋。“怎麽不去屋裏睡?”她一邊把外衣和包放在玄幻處整理好,一邊問着顧熔白。“回來的時候有點累,倒下就睡了。”顧熔白微微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舒緩着自己剛剛蘇醒的睡意。
邵希挽在冰箱裏拿出檸檬片和薄荷葉,走到廚房兌着蜂蜜和溫水:“我記得前幾天你說過,這次這個案子不太好辦啊。”一提起案子,顧熔白更是頭疼,微嘆着氣道:“是啊,對方當事人态度堅決,又家底雄厚,只要他們沒勝訴就一直耗着繼續上訴。”
邵希挽把杯子放在顧熔白手裏,坐在他旁邊寬慰他:“也別太擔心了,對方資産再如何,這樣耗着都會有一定虧損的,況且如果他們一旦有要并購或者合作融資的想法,自然而然就會放棄訴訟的,帶着官司的公司,就等于是劣勢一方了。”顧熔白思忖着她的話,覺得确實有些道理,身體也跟着心理舒緩了一些,放松着靠在邵希挽身上。
“吃飯了嗎?”她低聲問着顧熔白,卻發現顧熔白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直起身子,目光深邃地看着邵希挽的眼睛,溢出幾分探究之意,更帶着一點點委屈:“你去哪了?”邵希挽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如實說着:“我先去了一趟聲遲,然後去了天環,怎麽了?”顧熔白沒說話,只一味地拿着那杯水,一口飲盡,然後輕聲道:“我今天正好路過天環。”
邵希挽稍作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他話裏的另一層含義,左不過是看見了她和陸遲以在一塊罷了。
她了然地抿嘴笑了笑,耐心地給他講述今天她與陸遲以這一遭的緣由,然後拿起他手中的杯子往廚房走去,語帶調侃道:“也不知道誰天天說要互相信任,啧啧,這醋勁,酸死了。”顧熔白見她不答,忙起身跟着過去:“我就是相信你才開口問你,畢竟你喜歡過他,沒哪個男人大度到看見這一幕了還不問一句的,再說了,我這醋勁可不及某人萬分之一喔,你看看,這杯子碗什麽的可都完好無損。”
邵希挽知道他在暗指自己,一個白眼過去讓他自己體會。從前邵希挽年少的時候,吃醋時耍起脾氣來毫無章法,最甚的時候摔碎過兩個盤子,因此顧熔白這般溫和的酸澀,确實和她當年沒法比較。邵希挽給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懶散地靠在廚房桌臺上,打趣他問道:“那你現在聽完了,還酸嗎?”
顧熔白對着她攬住她的腰,忽而湊近她低笑着:“可能要,用甜來抵一下?”他抱着她抵住桌臺,清甜的薄荷氣味離她的唇越來越近,溫熱的舌尖輕掃了一下她的嘴角,魅惑地勾起一抹笑意:“嗯,還不錯。”顧熔白這個吻愈加濃烈而洶湧,而正在這個時候,門廳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這一襲暧昧。
邵希挽一臉好笑地看着滿臉寫着不滿的顧熔白,用眼神示意他消消氣,小跑出去開門,發現來的人是千米。
千米大概永遠都忘不了顧熔白離開時看她那個眼神,如果說目光鋒利得能變成一把刀的話,她大概覺得自己已經在受淩遲了,只能抱歉地沖着他們兩個笑笑道:“打擾了打擾了,我确實是有事情,下次,你們下次繼續哈……也不差在這一天。”
給顧熔白送走關上門後,邵希挽笑着問千米來做什麽,千米看着她一副心情甚佳的樣子,只能搖頭暗嘆戀愛對女人的影響力了,然後拉着她坐下,正經着問她:“希挽啊,我就是想問問,心底一直有一個知道不可能的人,卻對其他和自己在一起的人也動心的感覺……你覺得一個人真的會心裏喜歡上兩個人嗎?我知道你當時和老顧這次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沒忘了陸遲以的,所以我想問問你。”
邵希挽似乎沒想到她是來問這些的,略有幾分怔愣,然後微微垂眸,将自己的內心所想如實告訴她:“我對師哥,怎麽說呢,或許是感恩,仰慕加上欣賞形成了我這些年對他的執念。可我知道我們沒有可能,那我總不能這輩子只耗在他一個人身上吧,我可以接受另一個令我動心的人,但又一直沒遇到,所以一直放不下。即便我放下他,我也依舊會當他作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會傾我所能地去幫他,因為無論什麽時候,他對我來說都不一樣。熔白回來之後,讓我知道曾經的怨恨都是誤會,千米,如果是你,你能做到無視他的感情嗎?你年少時期曾經那麽愛過的人,你們的分開怨恨都是錯的,你會不想去彌補這段遺憾嗎?我不會。我重新喜歡上顧熔白,我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我也不會再想起陸遲以,所以我很珍惜當下。我從來不相信用過心的人可以徹徹底底地忘記,心底的人可以永遠都在心底,即便不是男女之情也會是另一種在乎,但身邊的人才是我應該去愛的人。”
千米看着邵希挽眸底的認真,卻覺得自己心底更亂了幾分。她問這個問題不只是為了自己,更為了陳千遠,可她不知道怎麽和邵希挽開這個口,總不能說在她心裏翟傾曼一直都是一個已經去世了的故人吧。如果翟傾曼真的是已經故去的人,那她無論怎樣,在陳千遠心底都永遠比不過翟傾曼。
“你喜歡他嗎?”邵希挽忽然沒由來地問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她感知太遲鈍,竟然從沒發現過他們之間異樣的感情。
“我不知道怎麽說,”千米忽然眼底湧上一絲失落,“我之前覺得我喜歡他,可我知道他心裏只有翟傾曼的時候我就死心了,這麽多年,我之前交過的男朋友我也都是真心相待的,可我沒想到,我明明是清醒的,卻還是拒絕不了他。”
邵希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嘆了嘆氣地拍了拍千米的肩膀,自己的心緒也漸漸地跟随着千米的低落而沉默下去。千米趴在桌子上發着呆,忽然問了邵希挽一句:“如果有一天,陸遲以說他愛你,你會再愛上他嗎?當然,是你和老顧分開之後。”
她原本想果斷地搖了搖頭,可聽到千米後面這句話的時候,她卻微微怔愣了半分鐘:“或許會吧,如果和熔白分開的話,他又說愛我,那我可能還是會愛上他。不過這種事情說如果有什麽意義啊,而且他也不會愛上我的,這麽多年了,他如果會對我有一點兒動心早就動心了。你不知道,我今天還陪他去挑了求婚戒指,可竟然沒有我意料當中的難受,反而我倒是真心想祝福他。真的,千米,我很開心,我終于放下他了,也終于愛上了我該愛的人。”
千米眼光逐漸渙散迷離,腦子裏盡是陳千遠要對她負責時的鄭重嚴肅,她害怕這段被她塵封在心底角落的感情,再度打開之後,又是一個沒有結果的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