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過往那些年裏的心動全部清零

而這一個多月裏,似乎遠離了衆人視線銷聲匿跡的顧熔白,也和律所請了一個月的休假,同時辭了後面三個月的英國業務安排,一直躲避在自己的房間裏沒出去過。

無論是翟傾曼打了多少的電話,來敲了多少次房門他都沒有應過,只是腦子裏不斷地在循環播放邵希挽聲讨他的話,說他優柔寡斷,說他不懂拒絕只知道逃避……他知道自己已經沒可能再回到她身邊,也自責因為自己給她帶來的種種傷害,所以他不願意再這樣重複下去了,即便不會再在一起,至少,他不想再給她一分一毫的傷害了。

顧熔白默默地盯着躺在一旁地毯上的手機,按亮了屏幕,撥通了翟傾曼的電話。“喂,熔白,你怎麽樣?”電話響了還沒兩聲,翟傾曼的聲音便從聽筒對面傳過來,難掩自己聲音裏的焦急。“你來一趟我家裏,我有事情要和你說。”顧熔白的聲音裏殘留了幾分疲憊和喑啞,卻又帶着幹脆和果斷,語氣波瀾不驚地說道。

“好,你等我,我馬上來。”翟傾曼沒有聽出他言語中的端倪,只是持着一如既往的擔憂,放下電話就徑直趕了過去。

“你給我站那兒。”邵希挽拜托了千米和陳千遠來幫她收拾之前房子裏的東西,陳千遠原本想着邵希挽已經調養好了,千米也可以恢複正常了,卻沒想到她還是一副漠視他的冷淡樣子,什麽話都不說擡起腿就走。

千米應聲停下了腳步,眼睛裏的平靜劃過一絲黯然,陳千遠皺着眉轉過她的肩,迫使千米的眼睛對着他問道:“你到底怎麽回事?邵兒都已經沒事了,你怎麽還是這個樣子?”千米的目光裏多了幾分了然,勾着嘴角嘆道:“原來你是以為我擔心希挽,我說呢,忍着這麽長時間什麽都不說。”陳千遠不明所以:“說什麽?”千米淺笑,撥開陳千遠禁锢住她肩膀的雙手坦然道:“說…你和翟傾曼的事,要怎麽辦?”

陳千遠的眸子裏迷霧更甚:“我和她什麽事?”千米盯着陳千遠的眼睛,嘴角溢起了一絲嘲諷,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陳千遠,你有意思嗎?且不說我是學心理學的,就說咱倆從小一起長大的,你所有的小動作我都了如指掌,你眼睛裏一絲一毫的情感我都看得見,你看見翟傾曼那一瞬間,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才是愛,我又何必做阻攔你們感情的路障?”

陳千遠這才明白這一個多月千米在別扭個什麽勁,看着她微愣了愣,臉上浮現一抹輕松的笑意,帶上幾分調侃:“哦,看來是我想得複雜了,原來你就是單純的吃醋了啊。”千米倒是一點兒也笑不出來,絲毫不想搭理他,轉過身就要離開,陳千遠卻一把拽住千米的腕子,斂了剛剛的打趣神色,眼神裏充斥着認真和誠懇,一本正經地看着她。

還沒等陳千遠說話,千米便冷着臉打斷了他,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陳千遠,我沒有時間陪着你們繞那些複雜的感情線,我也不是你纾解寂寞的消遣,我也27歲了,我也要結婚成家,我希望你自私的時候能夠想一想,至少我們算得上是一家人,我只是想過正常的戀愛生活,我受不起你們這些折騰。”

陳千遠似乎一下子被她的冷漠戳到了心口,蹙着眉仔細地和她解釋道:“我和她已經結束了,那都是已經過去的感情了。”千米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擡着水光的眸子盯着他,手心卻被自己攥緊的指甲刻出了深深的印子:“你說這話你信嗎?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擺在床頭的、你心心念念的人終于回到了你眼前,你會退而求其次選擇我?陳千遠我不是瞎子,我有眼睛,我看得見,我們總歸還是要在一個家裏碰面的,別弄得這麽難堪好嗎?”說罷,便甩開了陳千遠的手,拎着給邵希挽收拾好的東西揚長而去。

陳千遠的手還停留在原處,卻只能觸碰到一絲漂浮的空氣,良久,他才垂下手,無奈地嘆了嘆氣,繼續收拾着剩下的行李,腦海中想着,挑個什麽時間再找千米好好解釋清楚。其實他心裏倒多少是沒那麽多擔心,畢竟他有的是機會和千米朝夕相處,這些事情總能說明白的。

倒是邵希挽,挑了時間去聲遲要和紀骁輕辦好工作交接,原本以他的資歷還沒有到做總監的這個階段,但尋覓了好久也沒有找到太過合适的人。邵希挽想着,至少紀骁輕也是在聲遲做了很多年的,況且經過了這段時間的加強磨砺,也足夠可以獨當一面了,最重要的是,紀骁輕在聲遲最困難的時候,還是沒有離開放棄,一直陪着他們一起熬出頭——媒體公司最重要的公關口,也一定要交給最值得信賴的人來掌握。

“老大,你什麽時候還回來啊?”紀骁輕一邊幫邵希挽收拾着辦公室的東西,一邊頗有些不舍地問道。“我?有空就回來啊,畢竟我還是聲遲的股東,而且,回了永斯以後,我也還是聲遲的經濟顧問。”邵希挽淡淡地微笑着,卻發現紀骁輕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地,忽然停住了手裏的動作,靜靜地盯着抽屜裏的一個相框看。

邵希挽略有幾分詫異,走過去一看,是他們幾個高中的合影留念,臉上都還挂着稚嫩和青澀,卻都揚着燦爛明媚的笑意。相片上的人其實和現在差別都并不算太大,紀骁輕跟着邵希挽工作得久了也多少能認出來幾個人,他指着相框念着道:“啊,老大這個是你!你年輕時候好清純啊!”

邵希挽皺了皺眉,白了他一眼,挑高了音量反駁他:“什麽年輕時候,我現在也很年輕好嗎?我現在不清純了嗎?真是的。”紀骁輕撓着頭抱歉地笑了笑,然後繼續一個個認着:“這個是,顧律師,這是…那個甜品店老板!這個是,陳醫生,這個……”他言語間頓了頓,目光裏頗帶了幾分疑惑和不解,“老大,你和翟思卿是高中同學嗎?我記得你說你不認識這個人啊。”

邵希挽心下隐隐覺得不對勁,她自然知道那張照片上除卻他剛剛念到的,僅剩下的那個人是誰,她斜過頭定睛看着,手指指上照片上翟傾曼的臉,問他道:“你是說,她是翟思卿?”“對啊,老大,雖然年紀輕,但是我能看得出來,眉眼都是沒什麽變化的。”紀骁輕點點頭,更加斬釘截鐵地回應她道。

邵希挽微眯了眯眼,當初因為翟思卿的事情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又因為聯絡不容易,所以她便也沒費力氣去查翟思卿的資料,只把一切都交給了紀骁輕去管,所以她并不清楚翟思卿的長相和具體資料。但今天這樣一種巧合,卻讓她不得不心下積了更多的疑慮:“骁輕,你把所有翟思卿的信息資料全都調出來給我,包括前陣子她的新聞,全都給我找出來。”

“好。”紀骁輕見邵希挽神色凝重,也放下手裏的東西,趕緊跑到自己之前的工位上開始翻閱查找,一起打包好後,從郵箱上發給了邵希挽。

邵希挽的東西不算多,沒一會兒便收拾成紙箱打包在一起,放到一旁的沙發上。因為聲遲在邵希挽之前并沒有設立執行副總的職位,這間辦公室雖然挂的是執行副總的牌子,但卻是公關總監的辦公室,所以在她走後是打算騰給紀骁輕的。

于是邵希挽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查看資料的時候,紀骁輕也一點點把自己的東西從工位上搬挪過來,但男生的東西比較少,沒幾分鐘就收拾好了,便立在一旁陪着邵希挽看那些資料:“老大,這些我之前都看過,沒什麽太大問題,怎麽又忽然想起要看了?”邵希挽盯着那些資料,看着白底黑字的頁面與自己心中的猜測一點點印證上,心下頓時又涼了幾分:“翟思卿有沒有改過名字?”

紀骁輕大概是沒想到邵希挽居然問了這個,雖然不解,但仍如實回答她說:“有的,翟思卿是她的藝名,她之前的名字好像是……翟什麽曼的吧,這個行業不都是這樣嗎?娛樂圈裏的藝人好多都有一個藝名的吧,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邵希挽心裏似乎又反上一股勁兒,略有些微微的刺痛,她盯着那篇前段時間關于翟思卿的獨家報道靜靜地發愣,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此時,陸遲以走到她辦公室門口,見門開着,便邊挽着袖子邊走進來問着:“怎麽了?都看什麽呢?”紀骁輕回答他:“陸總,是翟思卿的資料。”

陸遲以皺了皺眉,頗有幾分好奇,繞到辦公桌後面順着邵希挽的目光看去,眼底卻恍然多了幾分疑慮:“這…她就是翟思卿?這不是那個…”他剛想說這是那天醫院的那個女子,卻陡然想起他們之間的糾葛,便及時止住了自己的話。紀骁輕見狀更是不明所以,滿臉疑惑地不知道他們兩個看出來了什麽,只得站在一旁待着。

陸遲以只看了兩眼便大概知曉邵希挽面色凝重地在這翻着這些到底為何了,于是微微嘆了口氣,手指輕繞過去關了電腦屏幕,溫和地說道:“你都已經離職了,就別操心這些了。下班時間到了,你不想走骁輕也還要回去呢,走吧,我們回家再說。”邵希挽擡眼頗有深意地看着陸遲以,見他眼底透着了然,便點頭起身,走到紀骁輕旁邊的時候,邵希挽頓了頓,小聲和他交代了些什麽,然後拿着自己的紙箱上了陸遲以的車。

“所以,翟思卿其實就是翟傾曼,之前傳出來的那個她深夜幽會的新聞,你懷疑她是和顧律師被拍到了,對嗎?”陸遲以一邊開着車,一邊留意着邵希挽的情緒。邵希挽的神色說不上好看,眸子裏的淩厲鋒芒更甚,緩緩說道:“說不上懷疑,根本就是他,我太了解他的身形了,他都有哪些衣服我也知道得差不多,更何況那幾天,他就是在英國出差。”

陸遲以微微沉默了幾分,有些話想說又猶疑,躊躇了許久,還是開口道:“其實我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來說,可能看得清楚些,顧律師來醫院看你的那天晚上,這位翟傾曼也有跟來,在我看來不過就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很顯然,顧律師對她并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邵希挽淡淡地回應他,“他們要是你情我願的,我根本就不止是折磨自己這麽簡單了,正因為我知道他對翟傾曼沒意思,我才失望得徹底,這麽多年,他還是拒絕不了這些對他的示好。”

“既然你都清楚,他們也沒在你這裏讨到什麽便宜,何必在糾結不放呢?還影響自己的心情。”陸遲以嘴角揚起幾分笑意,寬慰着她道。邵希挽低頭擺弄着自己的手指,神色平靜且淡然:“我沒有糾結着不放,只不過原先我覺得大不了大家再也別見了,反正她回了英國總歸也和我沒什麽關系,但今天發現她還有一段時間的藝人合約在聲遲,我總覺得……還是防着些好。”邵希挽說到一半,又不想陸遲以太清楚這些名利場上的陰暗面,索性一語帶過了。

“你…你說什麽?”翟傾曼不可思議地看着顧熔白,楚楚可憐的眸子裏似乎下一瞬間就能淌出淚來。顧熔白靜靜地坐在那兒,垂着眸子不去看她,言語間卻帶着幾分果斷:“傾曼,我說得很清楚了,從前我幫你,不過是看在你是阿挽的朋友的份上。即便是後來我留學的時候再碰到你,包括後來偶爾去英國看你,也僅僅是看在往日你和阿挽的情誼上,我對你沒有一絲其他的想法,相反,在年少的時候,我甚至不太喜歡你,所以你實在沒必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你回英國吧,以後我也不會和姑姑家走得太近,我們就當,不認識。”

翟傾曼的嘴唇在一點點顫抖着,從前她對顧熔白的感情裏便帶着無數的自卑,可她沒想到他竟然說得這麽直白,甚至不太喜歡?只不過是把讨厭說得委婉些罷了。是的,從以前到如今,他都是衆人仰慕的天之驕子,而她不過是活在泥潭裏的,被衆人嫌棄的孤僻女生。

“可,我們是朋友啊,我可以去向希挽道歉,我可以努力去把你忘了,我們可以還是兄妹,我們還和一樣可以嗎?”翟傾曼的淚珠一滴滴地落在顧熔白的手背上,她拉着他的胳膊,神色裏帶着乞求地看着他。

“我們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妹,”顧熔白松開她的手,“因為你和阿挽是朋友,所以我們才有交集,你只是我姑姑的幹女兒而已,這親戚也談不上,還有,如果你想把忘了,我們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對你來說根本沒什麽分別。”

“不!”翟傾曼情緒染上了幾分激動,“熔白,我沒有朋友了,我什麽都沒有了,你不能也離開我……”

“傾曼,”顧熔白的眼睛裏漸漸染上了幾分煩躁,心頭卻已經出現了些搖晃的憐憫,“你要知道,你原本就是什麽都沒有的,人得到的多了,才會貪心不足。你如果這樣回了英國,至少你還有更好的生活,我也相信我姑姑不會虧待你的,你再這樣逼我,我真的也會告訴我姑姑和你一刀兩斷,你不要覺得她當初幫你瞞着我,和你一起相處了這麽多年,她就不會聽我的,畢竟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翟傾曼心下驟然涼到冰點,她沒有想到顧熔白把話說得這樣狠絕,一直以來她都沒有見過顧熔白生氣,甚至都和她說過一句重話,可今天他卻果斷而堅決地在她少的可憐的自尊上,又補了一筆。

“來,吃飯吧。”千米和陳千遠幫着邵希挽搬好家之後,便被陸遲以留下來一起吃飯,雖說陸遲以做飯的手藝還不錯,但在這三個食不知味的人面前,似乎只能顯得桌子上這些菜全都是擺設。

“诶。”陸遲以給陳千遠小聲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調節調節氣氛,陳千遠頗為無奈地接受了這個指令,側過頭看着旁邊一言不發只低頭吃飯的千米,無力地嘆嘆氣,然後把目光轉向邵希挽:“邵兒,你什麽時候回永斯上班?”邵希挽微微一怔,然後自然地一邊夾菜一邊說道:“這周五去辦手續,順利的話,下周一吧。”千米聽到這話,擡起頭莫名其妙地看着邵希挽道:“什麽叫順利的話啊?你回永斯,還能不順利嗎?”

邵希挽手裏的動作頓了頓,下意識看了陸遲以一眼,然後淡然道:“我們這個行業競争很激烈的,而且我又是在快升職的時候離開的,本身我就是外調過來的,現在回去我怕的是沒有我立足之地。”陸遲以聞言,眉頭一皺,面上帶了幾分擔憂:“那……”

“所以我從聲遲,帶了兩個大客戶走,”邵希挽的笑意微微加深,略有得意地看向陸遲以,“你放心,不過是讓這兩家公司的所有咨詢業務都跟着我走,對聲遲的合作沒什麽影響。”陸遲以無奈地搖搖頭,眼底多了幾分欣賞,然後一副輕松的樣子對着陳千遠調侃自己道:“看見了嗎,這就是專業人士的實力,把我公司整個搬走我都可能察覺不到。”陳千遠着實沒什麽心情,只能敷衍地應和了兩句,繼續垂頭喪氣地吃飯。

邵希挽感受到了對面兩個人的低氣壓,似乎也留意到兩人之間的不太對勁,便找了個借口叫了千米到自己的房間裏來,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們倆怎麽回事?怎麽我覺得像是你們病了一個月似的。”千米眼色黯然了幾分,落寞地搖着頭,怕提到翟傾曼再讓邵希挽受到什麽刺激,索性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是不是因為翟傾曼回來了,你心裏不痛快?”邵希挽倒是沒避諱什麽,直接問了出來。

千米的神色裏帶了少許訝異,大抵是沒想到邵希挽不太介意:“我以為,你很介意她的名字,所以也沒敢提。對啊,她回來了,還有我什麽事兒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某些人十年如一日的把她的照片擺在床頭,看見人家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邵希挽聽見千米言語間酸溜溜的醋意和失落,又聯想起之前陳千遠曾經和她說過的話,不免嘴角帶了些許笑意,打趣着千米道:“你這麽吃醋,陳千遠也應該很高興吧。”千米白了邵希挽一眼,眼底還藏了些許溫熱的淚意,大概是因為這些日子隐忍的委屈終于可以宣洩出來了,所以一時間也沒忍住。

看見千米這個樣子,邵希挽也不忍心繼續調侃下去,索性正了自己的神色,寬慰着千米:“你放心,我早就問過他的,如果翟傾曼回來了怎麽辦,他說他會很開心翟傾曼還活着,但現在他心裏的人是你,所以已經過去的情感,他不會再追了。”

千米眼睛裏猶疑着燃起一點點希望,頗有些懷疑地問道:“這是他說的?不是你編着來騙我的嗎?”“我騙你幹嘛?以咱們兩個的關系我何必向着他說話,”邵希挽略微有些無語,果然這女人一情緒化,是半點理智也沒有了,“更何況,我覺得對你兩來說,翟傾曼還活着,反而是好事。”

“為什麽?”千米不解,如果翟傾曼沒有出現,他們還是好好地過着兩個人自己的日子啊。“你看,如果她真的不在了,那她留給陳千遠最後的印象,就是一個與他相愛至深的初戀,你這輩子都可能争不過她在陳千遠心裏的位置,畢竟逝者已矣。可她現在回來了,不僅回來了,而且陳千遠還知道了從一開始翟傾曼愛的人就不是他,那你覺得,他對她還能剩下幾分留戀呢?說到底,他一直以來念念不忘的都不過是那份遺憾罷了,可現在,他心底的那份遺憾已經面目全非了,他只剩你了。”

繼續坐在餐桌上的陸遲以和陳千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陳千遠沖着房間裏比劃了一下,然後帶着幾分玩笑,聲音卻保持着低落地問着:“怎麽着啊,我看你倆這意思是,過上日子了嗎?”陸遲以遞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又仔細看了看那邊禁閉的房門,回過來白了陳千遠一眼:“少瞎說啊,人家這兒的情感危機還沒過呢,我可不是趁火打劫的人,更何況我就是想幫幫她而已,她之前為我做了挺多的,我也總要表示一下吧。”

陳千遠頗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言語間帶了幾分果斷和篤定:“你放心,她和顧熔白,肯定是再也不可能了。早在他倆這次和好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太靠譜。說實話,雖然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但男人看男人總還是看得更透徹些,顧熔白從小就是個被衆星捧月的人,天之驕子,性子陽光外向,骨子裏卻有股與生俱來的清高和驕傲,或許在他看來,所有人都喜歡他只不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所以他壓根兒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這些撲上來的好,更不清楚這些在邵兒看來會有多嚴重。再說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兩個的性格已經和當初截然不同了,顧熔白從溫柔貼心變得敏感多疑,也學會了在感情裏低頭,那邵兒呢,原本就是個活潑爽朗、直來直去的性子,現在是隐忍淡然,處事圓滑,波瀾不驚,顧熔白在她這裏,或許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優越感,有的時候甚至還會覺得自己不如她。”

陸遲以點點頭,在他的認知裏,工作時的邵希挽确實是強勢了些,可顧熔白在自身的領域也做得很優秀了,着實說不上兩個人還要比較一番。他眼睛裏劃過一絲了然,沉着聲音道:“确實,我覺得他們兩個在一起,有的時候考慮的未免太多了些。”

陳千遠将目光又轉移到陸遲以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番,撇撇嘴道:“我倒是覺得,你這麽佛系,挺适合和邵兒在一塊的,但我就奇怪怎麽有你這麽個不開眼的,這麽多年都沒多瞅我們邵兒一眼。诶,不過你倆這相處模式我實在是搞不明白,總是還來還去有意思嗎?你倆演電視劇報恩呢啊?”陸遲以懶得理他,直接翻了個白眼低聲回了他一句:“滾蛋。”

給千米開解完心裏的結,看着兩個人還是殘帶着幾分別別扭扭地走了,邵希挽不由微微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唉,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只要在心裏真正駐足過的人,都很難徹徹底底地忘掉啊。”

這句話剛巧飄到了陸遲以的耳朵裏,他的腳步略微頓了頓,擡着眸子轉而反問着邵希挽:“那你呢?你能忘掉他嗎?”邵希挽眼睛裏的光霎時泯滅為黯淡,沉默着似乎想不出什麽準确的答案,兩個人都倚靠着陽臺的欄杆,心思各異地将視線投進夜色的滾滾車流裏,感受着靜谧空間裏的汽車鳴笛聲。

“可能,重新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徹底忘掉原先那個人了吧。”沉默了良久,邵希挽忽然略有感悟地低聲說着,“我也不是很有經驗,就是覺得當有一天某個時刻,你忽然發現你曾經愛的那個人,已經很久沒被你主動想起來了,反而被替代的則是另一個人對你情緒無時無刻的影響,那個時候,應該就是把過往的所有心動和和憧憬,都全部清零了吧。”

陸遲以聽見她的話時,驀然怔愣了片刻,不知道該如何闡述心下到底是何種情緒,只是修長的手指握緊了水杯,眸子裏染上了幾分迷茫和緊張。

他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記起過葉梓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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