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們都說我淩厲狠絕,你覺得呢?

和剛來的時候一樣,邵希挽依舊坐在林慕澄的辦公室裏,只不過才過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她此刻的心境與當初剛到這邊永斯的時候卻截然不同。

林慕澄給邵希挽倒了一杯溫水,眼神裏閃過幾分遲疑和驚詫,不過沒幾天的時間,怎麽覺得眼前的邵希挽,與鐘意描述的樣子不太相符呢?“回來了?”林慕澄言語間帶了幾分試探,微微勾着嘴角。邵希挽挑了挑眉,極為自然地點了點頭,似乎在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林慕澄着實猜不透她的态度,只能遲疑着摸索着她的态度:“那就……還是之前的高級咨詢顧問?”

邵希挽唇畔溢上幾分捉摸不透的笑意,眼神裏比着往日更加了幾分淩厲和自信,手指輕輕地敲打着林慕澄辦公桌的桌面,緩緩地說道:“林總,我記得我從北京過來的時候,就是高級咨詢顧問的平級等調,其實那時候按公司規定來說,我就應該是自行晉升的。前陣子我去聲遲之前,你也提過我快要升職了,那不知道我這次,向你要一個副總的位置,不過分吧。”

林慕澄臉上帶了幾分意想不到的驚詫,卻依舊沉穩着自己的聲音說道:“我以為,你最多只會向我要一個項目經理的位置,畢竟以你的能力,早該就是這個位置,可我确實沒想到,你這次回來,一下子就要問我要個副總啊。”

邵希挽淡然地抿了一口杯子裏的溫水,臉上挂着标準的微笑:“林總,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敢空着手來找您要個副總的,我這次回來,還帶了兩個單子,”她把文件從桌子上推給林慕澄,言辭裏多了幾分了然,“我知道最近永斯華南區的業績狀況不太好,所以我和這兩個公司,簽了三年的單子,當然,是和我個人簽的。光是這兩個單子,就足以各大咨詢企業拿着豐厚的籌碼來挖我了,但這畢竟是我一個人一句句一杯杯談下來的合同,所以,我也只多要了一級的職位而已,不過分吧。只有我人在永斯,我的生意才是永斯的生意,你說對嗎?林總。”

林慕澄不禁對邵希挽的能力和腦力都另眼相看,光是她手上拿着這兩單生意,永斯也無論如何不會放她去別家公司,更何況他清楚邵希挽根本沒有跳槽的考慮。

林慕澄滿意地看着這兩份合同,眼神裏多了幾分欣賞,從電腦裏重新編輯了一份人事合同打印出來,簽字蓋章後,附上之前邵希挽還回來的房車鑰匙,一并推還給她:“我就知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這個空缺了這麽久的職位,今天終于等到了适合它的人。恭喜你,邵副總,從今天開始,永斯國際咨詢公司華南分區,你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歡迎回來,我等着你,來拿我合夥人的位置。”

邵希挽簽上自己的名字,不動聲色地退回那棟公寓的鑰匙,淡然淺笑着:“相信我林總,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應該已經在總部,拿着高級合夥人的分紅了。車我開走,房子我有了,這棟就還給公司吧。”林慕澄接過鑰匙,放在自己的抽屜裏,言語間卸下了剛剛的官腔,換上私下裏自然的輕松勁兒:“鐘意還說你喜歡那套房子,讓我給你留着,這下好了,房子不要了,要走我一個副總。”

邵希挽笑了笑,随口問道:“那我…周一來上班?”林慕澄斜了她一眼:“還周一什麽啊,你又不是新員工,今天直接上吧,允許你回去拿一下東西,車還在地庫的車位。”邵希挽搖搖頭嘆息道:“我這副總當的忒沒意思了些,還是沒什麽區別,一樣被你壓榨。”語罷,她便拿着車鑰匙利落地起身離去,徒留林慕澄看着她的背影無奈地撇了撇嘴,然後繼續自己手裏的工作。

或許是因着上班時間,電梯裏空蕩蕩的就只有邵希挽一個人,還沒下了兩層,電梯便停住了,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退腳步,卻不經意地擡眼看見了顧熔白的臉。

顧熔白微微怔了怔,似是沒想到邵希挽會出現在這裏,呆呆地盯着那張無數次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臉看了許久,直到電梯門快合上,他才倉促地進了電梯。邵希挽倒是表現的頗為淡定,或許是情緒起伏跌宕的那個時期已經過去了,又或許是她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會遇到顧熔白的準備,面色上絲毫看不出異樣,一如往常的潇灑自如。

“你…還好嗎?”顧熔白深邃的瞳孔直直地看着邵希挽,低聲地下意識說出一句話。“我?很好啊,倒是顧律師看起來,似乎氣色不太好的樣子,怎麽,最近生活不順心嗎?”邵希挽的嘴角勾起一抹标準的程式化微笑,言語間保持着基本的疏離,卻聽不出一絲的不對勁。

顧熔白眉間凝着幾分愁色,靜靜地看着她:“…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邵希挽微笑着垂眸:“顧律師,大家以後畢竟也是要在一棟寫字樓裏工作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若是不客客氣氣的,您還希望我怎麽樣呢?”

電梯“叮”地一聲拉開了門,邵希挽心下隐忍着幾分僅存的波瀾,從顧熔白身側目不斜視地走過去,腳步上沒有殘存一絲一毫的留戀。“我和她說清楚了,”顧熔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或許是條件反射,他回過身去跑出電梯,追上邵希挽的步子,一字一句地和她說着,“我和她說清楚了,這次真的,斷得幹幹淨淨。”

邵希挽略微有些驚訝,說實話,她沒想過顧熔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她默默地看着那雙往日深邃璀璨的星眸,如今滿是誠懇的愁色,不禁心底湧上幾分恻隐。他原本是那麽清高驕傲的一個人,如今卻願意為了她低到塵埃裏,可她心裏很清楚,她不能再回頭了。邵希挽的手微微攥緊,指甲帶給自己了幾分痛覺,讓她從迷離裏緩過神來,換上平靜淡漠的神色,微笑道:“那是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邵希挽剛想擡步離去,卻被顧熔白下意識扣住了手腕,言辭間攜了幾分急切:“你去哪?我送你吧。”邵希挽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溫度,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顧熔白搭在自己腕子上的手,他恍然感悟到這抹視線的意思,疾速地收回自己的手,偏過頭去不去看她。

“不勞煩顧律師了,”邵希挽微微理了理自己的神色,掩飾住自己看見他的這種難過和心傷,稍稍勾勒一彎疏離的弧度,“我有車,再見。”顧熔白注視着邵希挽依舊灑脫挺拔的背影,默默地在心裏回應了一聲——再見,我的阿挽。

從公司到家裏拿了東西再折返,左右還不到一個小時的空隙,當邵希挽拿着自己的紙箱回到公司,剛出了電梯口,便碰到鐘意給她攔了下來。邵希挽看着鐘意緊張凝重的神情,隐隐地有些不安:“怎麽了?是不是你們家那位反悔了?我告訴你啊,沒用,我簽了人事合同的。”

“什麽呀,不是,”鐘意聽得雲裏霧裏的,也沒聽明白,索性沒有管她說的什麽,“那個女的來找你了。”“哪個女的?”邵希挽皺着眉疑惑地問道。“就那個…叫什麽來着,就那個小三!”鐘意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名字,急得直跺腳,只能将她心裏想的脫口而出了。

邵希挽眯着眼想了想,覺得鐘意大抵說的應該是翟傾曼,于是臉上的神色微微嚴肅了幾分,把自己手裏的紙箱交給鐘意:“幫我放到我辦公室,順便交代一下行政部,把辦公室的牌子換好。”鐘意愣愣地看着邵希挽一副平靜如常的樣子徑直走向會議室,心下不禁默默感嘆,情敵上門挑釁居然還能如此波瀾不驚,果然是高手。

邵希挽設想過,翟傾曼來找她,或許是趾高氣昂,又或許是不屑一顧,但她萬萬沒想到,翟傾曼是以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找了她,這倒有些讓她不太清楚該如何應對。“翟小姐找我,是有業務要談嗎?”邵希挽故意坐得離翟傾曼遠了些,也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細微反應。

“希挽,我是來和你道歉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和熔白也不會分手。”翟傾曼一雙眸子滿含着愁悲,聲音裏似乎還聽出了一絲哽咽。“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些,”邵希挽嘴角扯出一抹虛僞的淺笑,“他又不喜歡你,也沒有和你出軌或者劈腿,我為什麽要因為你和他分手呢?我和他分手,只不過是我對他很失望罷了。”

邵希挽的話鋒利且直接,直直地刺中了翟傾曼心底的要害,她顫抖着嘴唇,遲疑着說道:“希挽,你原諒我好嗎?感情這個事情雖然真的不受控制,但我真的沒有想打擾你們的感情,真的,我只是想着和他做朋友就夠了。”邵希挽聽見這般虛僞的言辭,內心不禁湧上幾分冰涼,這就是她曾經視為摯友的人。

她忍耐着閉了閉眼,然後提高了聲音駁斥她道:“沒想打擾?如果你真的沒想打擾我們,那你就離他遠一點啊,或者就幹脆不要把你的愛說出來啊,如果你真有你說的那麽無私,那麻煩你就把那些感情藏得好一點,不要是個長着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邵希挽的頰上已經染了幾分怒色,她曾經那麽真心實意地拿翟傾曼當自己的朋友,沒想到确實一場引狼入室的戲碼,她這些天裝作的淡定和平靜都被眼前這個人的惺惺作态點燃,讓她不得不言辭銳利地還擊一番。

“是我的錯,我只希望你原諒我,我們回到從前那樣,一切都還和從前一樣,可以嗎?”翟傾曼眼睛裏的急迫絲毫掩飾不住,兩行清淚頃刻滾了下來。其實邵希挽也心軟了幾分,可她不想再卷入這場是非裏了,只得繼續撐着冷臉道:“說實話,我真的不明白你今天來找我到底目的是什麽,讓我原諒你,然後呢?我和顧熔白複合、結婚,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我覺得自然不是。我知道顧熔白要和你斷幹淨,或許你想讓我去勸他?這更不可能,我沒那麽大度。”

翟傾曼眼神裏閃爍了幾分躲閃,然後低聲回她:“熔白說,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他才這樣照顧我。我想,如果我和你之間回到從前,那麽我和他之間是不是也會回到從前?”

邵希挽眯着眼看着她這般矯揉造作,忍不住冷笑出聲,言語間的字眼也變得狠了些:“翟傾曼,你的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過精明了些,哦,你以為我原諒你以後,顧熔白就不會再和你斷了對嗎?我清楚地告訴你,以我這麽多年對他的了解,我先不說他有多愛我,哪怕他就算是不愛我,他也絕對不會要你的。翟傾曼,哦,不對,我應該叫你翟思卿,思卿,多好聽的名字啊,只可惜,你思的卿,不僅是別人的男朋友,而且心裏還沒有你一絲一毫。從前你在我這兒,是我心底最割舍不掉的朋友,但從那天往後,你和我在一起,你就只能站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或許我還應該感謝你,沒有在我不在的時候,忍不住和顧熔白發生點什麽,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算你和他的關系了,一夜情?哦,不對,是一夜。”

翟傾曼的臉色漸漸變得僵硬難看,嘴唇恨恨地抿在一起,手上也暗暗地攥在一處,眼神裏帶了幾分兇氣:“希挽,我最後問你一遍,這件事真的不能就過去了嗎?”邵希挽看着她的樣子,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她倒是很好奇,接下來翟傾曼還會做些什麽?“我現在多多少少也算是聲遲的藝人,合約沒結束之前,你就不怕我給你找上麻煩?”翟傾曼眼睛裏迸出幾分威脅的神色,與剛剛楚楚可憐的嬌柔完全不同。

邵希挽面色微微一怔,反而身子更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翟傾曼,整個人遍布着冰冷的氣息:“我最讨厭別人威脅我,更何況,你根本不夠資格。”

翟傾曼有些被邵希挽的眼神驟然吓得一激靈,卻仍固執嘴硬地撐住自己的臉面,頗為不善地看着她:“那我們走着瞧,我會讓你後悔的。”邵希挽嘴角勾着一抹嘲諷的微笑,手指微微托起自己下巴審視着她:“他們都說我淩厲狠絕,你覺得呢?你覺得就憑你,能威脅得了我嗎?我還是勸你,三思後行。”翟傾曼眼睛眨了眨,略有些心虛地道:“我當然有我的人脈和方法,還是怎麽,你怕了嗎?如果你怕了,現在後悔我們還是朋友。”

“怕?”邵希挽覺得眼前的場景頗為可笑,甚至讓她覺得自己才是理虧的那一方,“翟傾曼,你出門看看對面的辦公室,我邵希挽的名字上面那幾個字,是執行副總。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是靠臉靠男人做到如今這個位置的嗎?你以為我做上一個國際咨詢公司的副總,這一路是被吓過來的嗎?”翟傾曼見自己在嘴上讨不到什麽便宜,只得板着臉憤恨地揚長而去,留着邵希挽一個人挑着眉看着那扇被她摔得作響的玻璃門,靜靜冥思。

鐘意見翟傾曼的表情似乎極其不愉快,忙跑進會議室裏問道:“怎麽了?她說什麽了?她是不是欺負你了?”邵希挽靜默地依舊将視線固定在那一處,然後擡眼看了看鐘意道:“我就是在想,人怎麽能變得這麽快呢?從前的時候,她只是一個善良真誠也不愛慕虛榮的小姑娘啊。”

鐘意嘆了嘆氣,朝着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低聲念道:“真誠,真誠她能盯着你男朋友這麽多年啊,真誠她還這麽利用陳千遠,她真……”說着說着,她意識到邵希挽并沒有在聽她說話,而是依然沉浸在剛剛的情緒裏,默不作聲地坐在那兒發呆,于是走上前去,把手在邵希挽眼前晃了晃:“哎,怎麽了你?”

邵希挽回過神來,依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起身說道:“沒什麽,工作吧。”然後徑直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鐘意看得出來邵希挽這次回來整個人都怪怪的,可又說不上哪裏怪,也只能跟着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

晚上回到家裏的時候,陸遲以已然戴上了圍裙在廚房忙碌,見她開門回來,便順口問了一句:“回來了,不是說周一上班,怎麽今天就開始上了?”邵希挽坐下來微微揉着額頭,聲音裏略帶幾分疲憊道:“大概是林慕澄覺得我拿兩個公司的大單來換了他一個副總的位置,自己有點虧了吧。”

陸遲以聞言轉過身來,嘴角浮上一抹淺笑:“呦,升職了?恭喜啊,以咨詢公司的薪資水平來說,你離你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邵希挽卻沒有接他的話,只是臉上滲了幾分擔憂,然後話題一轉地問他:“今天吃什麽?”

“白粥啊。”陸遲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唇畔游離着幾分微弱的弧度,将鍋裏的粥盛出來放到桌子上。“啊?又是白粥啊,”邵希挽從眼底到臉上都寫滿了絕望兩個字,“陸遲以,我大病初愈啊。”陸遲以頗有深意地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目光溫和且無辜,讓邵希挽找不到一絲錯處:“嗯,是大病初愈,可你這病偏巧了是胃病,所以吃這個才是對你身體最好的。”邵希挽垂頭喪氣地将一個白眼藏進自己的眼皮裏,然後起身去洗了洗手,坐下來開始吃飯。

“翟傾曼今天來找了我。”想了很久,邵希挽還是覺得要給陸遲以提個醒。“嗯,我知道。”陸遲以面色如常,依舊聲音溫和平靜地回應着她,反倒是讓邵希挽意想不到,疑惑着問他道:“你知道?”陸遲以沉默了片刻,然後一邊喝着碗裏的白粥,一邊劃出一抹微笑回她道:“她今天,也來找了我。”

邵希挽立時便感到一陣怒火從胸中升騰起來,從頭到尾這件事情都與陸遲以無關,她本來因為這件事可能會連累聲遲,心底已然帶了愧疚,可翟傾曼憑什麽去找陸遲以?她憑什麽敢?“她和你說什麽?”陸遲以見邵希挽的神情凝重,忙帶着輕松的笑意想緩解下她的心情:“沒什麽,不過是解了約,還說了些有的沒的,你不用放在心上。”陸遲以怕邵希挽因為這件事情緒再出現什麽波動,索性簡化了事情,一語帶過了。

“我怕她來找你麻煩,畢竟我現在也是聲遲的股東,我不想因為我的私人感情問題連累到公司。”邵希挽的眸子裏漸漸染上幾分凝重,頗為認真地看着陸遲以說道,言語間還帶了幾絲愧疚之意。“不用擔心,”陸遲以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給邵希挽的碗裏夾了夾菜,“她掀不起什麽風浪來的,就算有,我也能解決,你師哥這點能力還是有的。”邵希挽面色依然挂着幾分擔憂,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裏送些飯菜。

陸遲以見狀,唇畔浮上一絲淺笑,拿着筷子敲了敲碗邊,示意邵希挽回過神來道:“好好吃飯,先別去擔心那些沒發生的事情了,她的行為我們既然幹涉不了,那就等她做了我們再解決就好了,眼下最要緊的,是你的身體。”“我倒是不擔心她會卷起什麽風浪。”邵希挽依舊眉頭微蹙,低着頭吃着碗裏的菜,眼神裏微微有些隐忍的傷懷和游離。

陸遲以看着她這般猶豫的神情,心下驀然劃過一絲恍然,試探的語氣裏又多了幾分篤定:“你擔心的,是顧熔白吧。”邵希挽擡眸看向陸遲以,眼睛裏有幾分被拆穿的躲閃,思忖沉默了良久後,抿了抿嘴唇,放下手裏的餐具道:“我工作了這麽久,名利場上的明争暗鬥我看得也不少了,商界的那些陰暗算計,為了奪一個case的所有權用的那些招數,我也都了然于心。可如果我要和翟傾曼鬥,多多少少我都免不了去利用顧熔白,縱然我已經和他分開了,可我還是不想,讓我和他之間添上這些東西。”

她說到顧熔白的時候,眼神裏多少還是殘留着幾分留戀和不忍,嘴角浮現了幾分嘲諷:“我從前很讨厭這些利益驅使的東西,但我知道這是生存法則,我可以選擇不主動,但我要學會自保。可我從來沒想過,這些東西,我要拿出來對付我曾經放在心上的朋友,我曾經真心相對的朋友。”

陸遲以深邃的瞳孔裏添了幾分複雜的神色,他靜靜地看着邵希挽和自己的內心糾結争鬥,不由嘆了嘆氣,聲調溫和地說道:“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有的時候,你就是會有些心慈手軟。從前我一直不明白,你這麽聰明的一個人,能力又強,怎麽會有些想不通透的傷心事,誰又能給你帶來什麽傷害呢?後來熟悉了之後我才發現,你所有的冰冷強勢,都是一層外在的保護膜罷了,可那些走進你生活的人,你都盡可能地給予他們柔軟和溫暖,即便是在他們傷害了你之後,你還是沒有那些報複的沖動。希挽,你太善良了,可是你要知道,她現在站在你的對立面。”

邵希挽自嘲地冷笑了一聲,自顧自地說着:“善良?我真的很不希望自己是個善良的人,我逼着自己堅強狠心,逼着自己适應這個越發黑暗的社會,逼着自己學會利用和手段,可還是敗給了這顆所謂情深義重的心。”

陸遲以聽過邵希挽和他講過他們之間的一些故事,也知道她與翟傾曼的相遇相知從何而來,索性努力寬慰着她道:“其實你和翟傾曼兩個人,仔細想想,就不該是強行做朋友的一對人。從前你們成為朋友,你是念着她一把傘的好心,她是貪念這種有朋友的溫暖,可實際上你們無論是性格還是三觀,都并不是做彼此朋友的合适人選。你是一個別人對你一點好你就要還別人十倍的人,而她呢,你對她何等真心實意?可她又是如何對你的?如果你真的是念着往日青春年少時那些情誼,我覺得大可不必。生活是很真實的,你不能永遠都活在對過往的守護裏,你希望曾經那一切都依舊幹淨純粹,當然,如果真的可以,那很好,可他們已經把這一切打破了,你又何苦來為難自己呢?”邵希挽聞言愣愣地看着陸遲以,一時間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陸遲以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瘆得慌,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回過神來:“怎麽了?怎麽這麽看着我?”邵希挽這一刻才垂下眸,淡淡地勾起一抹淺笑:“沒什麽,我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從前從來沒真正了解過你是一個怎樣的人,在我的印象裏,或許說是在我對你的人物設定裏,你不會說剛才那些話。”陸遲以倒是覺得她這話頗有意思,探究地看向她問道:“哦?那在你那裏,我該是怎樣的?”

邵希挽微眯着眼想了想,腦海中劃過幾個模糊的片段,思索着說道:“可能,是一個和這凡塵俗世沒關系的一個人吧。從前我覺得你就該是一個活在陽光底下,厭惡權謀手段的人,所以在聲遲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事情,能我來做的就我來做,畢竟我在這個圈子裏這麽多年,手上多少也沒那麽幹淨了,但我沒想到的是,原來你對這些看得這麽通透,比我這個局內人看得清楚多了。”

陸遲以笑了笑:“我們就是活在現實裏,現實沒有那麽美好,有些事,該來的也躲不掉,我們不能保證自己做的都能對得起所有人,或許也會摻雜利用算計,但至少,我們對得起自己的心,對得起自己的原則底線和國家的法律,就夠了。”

是啊,你如果費盡心思想要把我拉入絕境深淵,我怎麽可能不去反擊而任人魚肉呢?感情這個東西,從來都是雙向的,從你決定對付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的這條線便已經斷了,從此以後,都不會有什麽情誼可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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