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原生家庭的心結才是最開始她喜歡你的理由
一切都已經恢複如常,聲遲也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做出了解釋澄清。
翟傾曼的出現仿佛成為了所有人生命裏的一部插曲,經得起考驗的感情,在這部插曲的演奏結束後會愈發堅定牢固,譬如陳千遠和千米,那些所謂多年的心結終于被清除消逝,而那些原本就存在着諸多裂痕和隐患的感情,在旋律飄蕩的過程當中,被音符一個個敲擊得粉碎如塵,如顧熔白和邵希挽,即便那份曾經和感情再深刻再相愛,也只能随風飄逝。
眼看着又要到了新年伊始,每個人在忙着自己手頭工作的年終收尾時,還要籌備的就是陳千遠的生日。原本陳千遠也沒有想着要怎麽過,只是想着叫大家一起來家裏吃個飯聚一下,但或許是他和千米的事情拖得有點久,索性自己心裏便暗暗籌劃着到底應該做點什麽,所以他想着最近沒排班的時候,就跑去千米的甜點廳,旁敲側擊地問一問。
結果他還沒進了門,便隐約看着臨窗的位子上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而另一邊對着的那個男生,卻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生面孔,兩個人有說有笑,聊得熱火朝天。
陳千遠的眸色略微暗了暗,板着臉悄無聲息地走到千米後面,聽見千米清亮歡快的笑聲傳來道:“哈哈哈哈哈,骁輕你真的好幽默啊,我真的覺得你天天過來的這幾天,我做甜點都輕松了好多。”紀骁輕笑着嘗了一口盤子裏的提拉米蘇道:“我也覺得你最近的手藝也精進了不少……”說着說着,他便擡頭看見了千米身後不茍言笑的陳千遠,音量漸漸低了下去。
“怎麽了你?見鬼啦?”千米順着紀骁輕的表情,一邊與他說笑着一邊回過頭去,看見陳千遠頗為靜默地立在她身後,面色疑惑而不悅。
“诶你怎麽來了?”千米嘴角帶着笑,絲毫沒注意到陳千遠的情緒變化。“我也想嘗嘗你的手藝,到底精進在哪了,”陳千遠從旁邊扯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唇畔勾了一抹虛僞的假笑,“這位是?”
“哦,你好,我叫紀骁輕,是甜甜的朋友。”紀骁輕有禮貌地朝陳千遠點了點頭,卻讓陳千遠心頭頗為不爽:“甜甜?”他轉過頭去看向千米,眼神裏帶了幾分警告和危險。“哦,我不是在網上登了信息在這裏辦烘焙班嘛,那上面就沒寫真的名字,就随便寫了個甜甜,結果誰想到我的學生就是骁輕啊哈哈哈。那時候他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們都還沒問過對方的名字,”千米依舊沒有察覺到陳千遠的不悅,只是一味地沉浸在她和紀骁輕莫名的緣分裏,“你知道嗎?他是之前希挽在聲遲時的助理,之前就來給我送過希挽的東西,後來招募學生來上課的時候,到了我才發現原來報名的那個人就是他。”
“我也以為甜甜就是你們這裏一個甜點師,沒想到是老大說的千米。”紀骁輕也頗為興奮地接着千米的話,絲毫沒有注意到兩個人中間的位置已經漸漸冷凍到了冰點。“诶,對了,你來幹嘛了?”千米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的陳千遠,疑惑地看着他。
陳千遠一言不發地看着千米,眼神裏帶着幾分深意,看得千米背後一陣發毛。“呃……骁輕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哥應該找我有點家裏的事要說。”千米複又看向紀骁輕,抱歉地笑笑。“哦好的,那我明天下班再按時過來,哥哥再見。”紀骁輕這聲“哥哥”叫得陳千遠怒火中燒,卻又不好在大庭廣衆之下發作,只能禮貌地朝他點點頭。
紀骁輕一走,陳千遠便不悅地把起身和紀骁輕告別的千米拽下坐到座位上,皺着眉問道:“我是你哥?”千米被他這句話問得莫名疑惑:“你不是嗎?”陳千遠看着千米這一臉懵,才明白她壓根沒理解自己的意思,複又加重了自己的語氣:“我只是你哥嗎?”
千米緩過來他言語中的意思,無所謂地笑笑道:“哦,你說這個啊,跟人家說這個幹嘛啊?”陳千遠眯了眯眼,神色微微別扭了幾分:“至少告訴人家你是個有主的,省得他春心泛濫。”千米這時候才聽出來陳千遠話裏濃濃的醋意,頗為調侃着道:“你有必要嗎?人家就是過來和我學烘焙的,再說了,他就是個小孩,跟他較勁,那你真是閑的沒什麽事兒幹了,醫院最近沒手術嗎?”
千米無奈地搖搖頭,一臉嫌棄地看着他,起身走向自己甜點廳的吧臺,留陳千遠一個人在座位上淩亂。
“你不是說你們醫生最讨厭吃這些生鮮刺身嘛,怎麽了,今天轉性了?”陸遲以走進陳千遠發給他的日料店裏,眉眼間帶了幾分打趣和疑惑。
陳千遠郁悶地向陸遲以傾訴了今天傍晚在甜點廳裏發生的這些事,結果笑得陸遲以差點一口酒噴在榻榻米上:“咳咳…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這就是心裏有鬼,看誰都有問題嘛,骁輕就是一個孩子,跟他你還較真。”
陳千遠頗為不解地看着陸遲以在那兒笑,疑惑地質問他:“不是,就小了兩三歲,那是孩子嗎?現在姐弟戀的街上一抓一大把吧,整得好像我無中生有、沒事找事似的。”“哦對,跟你們比就兩三歲。”陸遲以才想起來他比邵希挽他們還大了兩歲,裝作一副認真臉聽着陳千遠抱怨。
“你說我本來想去打探一下,琢磨着我生日給她點驚喜,結果可倒好,這倒是給了我個天大的驚喜,弄得我連過生日的興致都沒了。”陳千遠頹喪個臉,垂着眸子往自己的杯子裏添着酒。陸遲以順着陳千遠的思路思索着,挑着眉問他道:“你們父母……對你們在這兒定居的事,有什麽意見嗎?”
陳千遠搖搖頭,失落着說道:“沒什麽意見,本身我們爸媽就不怎麽管我們,他們就依着我們的意思來。”“那就買房啊,絕對夠驚喜,”陸遲以托着下巴,眼神裏帶了幾分深意看着陳千遠,并且耐心地給他解釋着緣由,“你看啊,你們從小就都是離異家庭後結合的,雖然你們的父母給了你們足夠的愛,但我猜,她一定很想要一個自己的家。”
陳千遠的眸子驀地亮了一下,陸遲以說的沒錯,即便他和千米從小并不缺乏父愛和母愛,但對于他們這樣離異後結合家庭出來的孩子來說,最想要的就是屬于自己的家。陳千遠點着頭,陰翳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臉上升騰了幾分歡愉的喜悅敬了陸遲以一杯:“你說得對,我們幾個從小唯一相同的願望,就是都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陸遲以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頓了頓,心下霎時激起一陣波瀾,佯裝着平靜地試探着他道:“你們?你是說你們四個嗎?”“對啊,”陳千遠沒有察覺到陸遲以的不對,依舊順着他的話說着,“抛去我和千米,老顧是因為他媽媽太過看重他,什麽都要給他安排好,讓他覺得束縛又無能為力,邵兒嘛…唉,她也是挺難的。”
“怎麽說?我記得她的父母也都是高管吧,而且我記得你是不是和我提過,她和她父親之間有些心結。”陸遲以眼神裏帶了幾分探究,認真而凝重地看着陳千遠。
說起這件事,陳千遠眼角又帶了幾分低落,抿了一口酒,便開始徐徐講述起邵希挽的家庭:“對,她的家庭就是那種,所有人在外面看起來都光鮮亮麗的,實際上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好。正是因為她父母都是高管,所以在她小時候正是他們工作最繁忙的時候,就把她交給了她爺爺奶奶帶。的确,她爺爺奶奶對她很好,可是這種隔輩的愛很難代替父母的愛,尤其是她年紀愈長,心裏那種情感缺失就越明确。她小時候很怕她的父母,因為雖然他們不怎麽見面,但對她的要求很高,而她又總是讨好地不想讓他們失望。後來她搬回家和他父母一起住,卻發現她的父母感情并沒有很好,甚至整個家裏都是冰冷而安靜的氛圍,所以她從小就很期待愛情,又很懼怕婚姻。”
陳千遠說着說着,心口略微有些沉重,皺着眉抿了一口酒又接着說道:“你剛剛說的那個她和她父親的心結,就是在她上初一的那一年,她和我們班另一個同學一起去學校門口的花店,不小心打破了一個花瓶,那家老板要她賠償200塊。可那個時候她手裏沒有這麽多錢,又正好趕上放學的時間,好多學生和家長都圍着看,她給爺爺奶奶家裏打電話,但家裏沒人,所以沒辦法他就給他父親打了電話,結果她父親聽完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自己看着辦吧’,就把電話挂了。邵兒當時兩行眼淚就流下來了,你知道那句話對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孩子來說意味着什麽嗎?在她心裏,這意味着她的親生父親把她放棄了。後來是我正好路過,看到她在那哭,才替她賠了這200塊錢。從此她和她的父親之間就多了一道隔閡,後來長大了她也有質問過她的父親,可是她父親卻對這件事情毫無印象,只跟她說可能是當時在開會,沒聽清電話裏她在說什麽。她雖然恨,但她無能為力,所以她無比渴望被別人關心保護,這些原生家庭的心結,才是她最開始喜歡你的理由。”
陸遲以聽着聽着心口似乎堵着一抹悶悶的酸澀,聽得他莫名難受,他剛想開口繼續問着陳千遠什麽,卻被陳千遠搶了先:“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那個時候她喜歡你?”陸遲以怔愣着眨眨眼,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陳千遠,一是因為邵希挽從來都沒有戳破過,二是因為他的确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原因,能讓她執着了這麽多年又能那麽痛快地放手。“或許…是因為實習的時候我幫過她?”他試探地問着,心下卻充斥着忐忑與緊張。
陳千遠咧着嘴角笑了一聲,搖搖頭說道:“幫過她的人可多了,可不止你一個。我告訴你,是因為那個時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他在你身上找到了久違的那種被照顧的感覺,或許換個角度,你也可以理解為是她缺失的父愛。否則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時候她脆弱失意,你覺得她需要被人照顧嗎?她看起來,是那麽強勢又獨立的女生。”
陸遲以心頭似乎有一口氣塵埃落定,又仿佛墜入一陣莫名且毫無邊際的失落裏,默默地垂下了長睫,思緒游離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陳千遠一邊吃着,一邊無意間擡眸看見了陸遲以的神色,微微覺出幾分不對勁的氛圍,略蹙着眉試探着問道:“你不會是……喜歡上邵兒了吧?”
陸遲以凝着臉色一言不發地垂着頭,微微擡眼看了看陳千遠,複又不說話地一飲而盡。陳千遠看着陸遲以這般動作,知道他是默認了他的問題,長嘆一口氣略往後靠了靠,眼神裏帶上幾分不可思議:“我靠,我之前就是說着玩兒的,沒想到你還真動了真心啊,那你現在喜歡的話……時運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陸遲以嘆了嘆氣,臉上展露了幾分愁容和落寞,他又何嘗不知道他現在喜歡上她很可能就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感情,邵希挽唯一經歷過的一場戀愛,和顧熔白的戀愛,卻是以這個結果收尾和告終,再加上她父母之間的尴尬關系,又如何讓她能再相信愛情?
陳千遠從陸遲以對面的位置走到他旁邊,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勸說着道:“唉,沒事,你這也是醒悟得忒晚了點兒了,不過她既然曾經對你動過心,如果再讓她喜歡上你應該也不算太難,只不過…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讓她療傷。沒關系,就當你還她為你執着的那幾年了。”
陸遲以擡眸看了看陳千遠,略微白了他一眼,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你倒是還挺樂觀的。”“不樂觀還能怎麽辦?”陳千遠聳聳肩,頗為同情地看了看陸遲以,“她這種女強人,本來就沒有打算30歲之前結婚,你啊,慢慢熬吧。”
陳千遠把陸遲以扛回他家的時候,原本已經做好了被邵希挽劈頭蓋臉罵一頓的準備,誰知她開了門之後只是疑惑地問了一句:“你們倆在哪喝的喝成這樣啊?”陳千遠踉跄着把陸遲以擡到他的卧室床上,疲憊地喘着道:“日料店。”
邵希挽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毫不顧忌地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說真的嗎?日料店的酒也能給他喝成這樣,這點戰鬥力,真的也是少見了。”陳千遠懵懵地看着邵希挽一臉嘲笑地站在一旁看着好戲,無奈地搖搖頭低聲自言自語道:“你們女人真是奇怪,喜歡的時候天天念叨,不喜歡了就放肆嘲笑。”
邵希挽沒聽清陳千遠自顧自地在那兒念叨着什麽,也沒做理會,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怎麽回去?”
陳千遠微微綴着幾分醉意,不太清醒地張了張口,剛想說自己叫了代駕,卻想起來代駕是開着陸遲以的車回來的,送完他代駕就走了,于是只得含糊地說:“我…坐地鐵回去。”“都幾點了,哪兒還有地鐵啊?我送你吧。哦對了,他睡衣應該在櫃子裏,你幫他換一下吧。”邵希挽看了陳千遠一眼,走到外間拿起自己的外套和鑰匙,等着陳千遠從陸遲以的卧室出來之後,帶着他上了自己的車。
“你想好你的生日在哪過了嗎?”邵希挽一邊開着車,一邊随意地問着陳千遠道,陳千遠慵懶地靠在副駕駛的座椅上,想起這件事,稍稍清醒了幾分道:“哦對了,明天你們不是周末了嘛,你和陸遲以記得跟我一塊兒去挑挑樓盤啊,別告訴千米,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邵希挽不解地皺着眉頭,思緒轉了轉恍然大悟道:“你倆要買房啊。”陳千遠點點頭,困倦地閉上眼睛念道:“嗯,我想給她一個家。”邵希挽聽着這句話,心底默默湧上幾分暖意,唇畔也浮上替千米高興的笑意,他們幾個裏面,終于有人能觸摸到幸福了。
邵希挽送完陳千遠回了家以後,略帶疲憊地按了按自己的肩膀,緩步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卻無意間瞥見陸遲以未合進的房門,她輕手輕腳地上前想要把門合緊,但又瞟見被子敞開着散落在地上,而陸遲以則躺在床的最邊緣部分,再轉個身恐怕就會掉在地上。
她悄悄地走進卧室,按亮了他屋子裏最暗的一盞燈,将被子從地上拾起來放在床上,又去費力地将陸遲以的身體朝着床的中間位置挪過去。
陸遲以微微有點被外力動作吵醒,在迷離和夢寐裏握住邵希挽的手腕,緊緊的沒松開手。邵希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頗為緊張地不敢呼吸出聲,或許是因為她的右手在陸遲以的裏側被抓住,導致她傾着身子罩在陸遲以的身上,這個姿勢過于讓她僵硬和酸痛,又怕撐不住一松勁她就會壓在陸遲以的身上。
邵希挽咬着嘴唇,緊張且蹑手蹑腳地嘗試着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卻聽見陸遲以睡夢裏念着的一句話:“……我也想…給你一個家。”
她借勢抽回自己的手,一邊撫摸舒緩着自己的腕子,一邊暗暗猜想着應該是和陳千遠喝酒的時候,他們兩個要買房的事情刺激到了陸遲以,不由來地讓他想到了葉梓頤吧。
她在心裏默默為陸遲以嘆了一口氣,既感念陸遲以的用情至深,又憐憫他和自己一樣的心境,她輕輕地把被子給他蓋好,關了屋子裏的燈,轉身幫他合好房門退了出去。
一早上起來,陸遲以便覺得頭痛欲裂,他也不記得自己昨天最後喝了多少酒,只覺得現在自己的頭還是暈暈的。他迷蒙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已經換好的睡衣,不由得一瞬間被驚得清醒了幾分,撐着略微酸痛的身體從床上起來,心虛地朝卧室外面走去。
“醒了?”邵希挽一回頭便看見陸遲以探頭探腦地從卧室出來,“正好早飯做好了,趕緊洗漱吃飯吧。”陸遲以看着邵希挽的神情動作還算自然,默默地揣着自己心裏的疑惑,從衛生間洗漱好了之後,悄不做聲地坐在餐桌處。
“頭還疼嗎?給你熬了一碗醒酒湯,先喝了再吃飯吧。”邵希挽給陸遲以遞過去一碗醒酒湯,眼神頗有深意地看着他,嘴角還隐忍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哦,好。”陸遲以略帶尴尬地瞥了瞥邵希挽的表情,僵硬地笑了笑,然後低着頭喝湯。
邵希挽看着陸遲以好像做賊心虛般地不說話,內心又帶了幾分調侃,端坐在對面笑着盯着陸遲以喝湯,陸遲以不經意地擡眼看了看邵希挽,卻被這抹笑意驚得嗆了一口,從旁邊的紙抽裏抽出紙巾來,掩着面咳嗽着。
邵希挽內心笑得不行,卻依舊隐忍着幾分想逗逗他道:“你還記得,你昨天回來都幹嘛了嗎?或者說了什麽?”陸遲以心下忐忑得不行,微微攥了攥手,咽了咽口水道:“不太…記得了,應該,沒什麽吧?”邵希挽挑了挑眉,若無其事地用勺子攪着自己碗裏的粥:“不記得你緊張什麽啊?”陸遲以大抵是發覺自己的動作太過僵硬,于是佯裝着輕松笑着道:“我緊張了嗎?沒有吧哈哈,我就是,就是在想我這衣服是誰給我換的…沒緊張,沒緊張。”
邵希挽着實是忍不住了,撐着桌子笑了起來,坦白道:“行了,看給你吓得,你衣服是陳千遠給你換的,回來就已經睡着了,什麽都沒幹,也什麽都沒說。趕緊踏踏實實吃飯吧,一會兒還得幫千遠去挑樓盤呢。”陸遲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心口順暢了許多,剛想拿起餐具吃自己的早餐,結果邵希挽又提了一句:“哦,我想起來了,不是什麽都沒說,說了一句話。”
陸遲以吓得身體立時就僵硬了,就怕自己醉酒的時候瞎說了什麽,于是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說…什麽了?”
邵希挽一邊吃着自己的早飯,一邊給他複述着他昨天的話:“你說‘我也想給你一個家’。”陸遲以聽見這句話的那一刻,霎時自己的大腦就死機了,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不知道應該用何種方式和邵希挽解釋這句話,正絞盡腦汁想着如何圓一圓,卻看見邵希挽放下自己的勺子,眼中帶了幾分勸慰對他說道:“唉,想不到你也是挺深情的一個人,沒事,還會有更好的女孩等着你的。”
陸遲以愣了愣,才恍然明白她以為他說的“你”是指葉梓頤,他心下略涼了幾分,嘴角換上一抹自嘲和苦笑,沒回應她的話,只默默地低着頭繼續吃着早飯,卻已然有些食不知味。
陳千遠并不是一個善于表達自己感情的人,更何況是對着自己朝夕相處了二十幾年的,從自己妹妹變成的女友,所以最終在陳千遠的跨年生日聚會上,他只是簡略地帶過了他給他們兩個人買了房子的事情,沒有邵希挽原本設想的溫情時刻和或許有的求婚場景,而千米的反應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自如地笑着接受了,整個聚會的局勢和原本邵希挽與陸遲以設想得完全不一樣,倒是讓這兩個局外人莫名地跟着忐忑了一下。
緊接着他們四個又約了時間一起去逛家具城挑家具,陸遲以拉着陳千遠兩個人跟在兩個女生後面走,悄聲問着陳千遠道:“你怎麽就這麽平淡地說了你準備的驚喜啊?我們還猜着你可能會求婚呢。”陳千遠擡眸看了看前面的千米,嘴角勾着笑意低聲道:“我們兩個和大多數情侶都不太一樣,之前她心裏藏着的事情比較多,後來又出了翟傾曼的事情,我才發現,一直以來她最想要的,就是我給她最簡單最安定的幸福。”
而走在前面的兩個挽着手的人,也在偷偷讨論着這個話題,邵希挽作為他們兩個人這麽多年的朋友,的确是很不理解那晚他們兩個人的舉動和反應:“我一直覺得這種級別的感動,你至少應該流個淚什麽的吧。”
千米撇着嘴笑了笑,頗為從容地回應她道:“感動肯定是感動啊,但其實更多的,我是高興他終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了。再說了,以我爸媽那個條件,他買個房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你就放心,這房子他肯定挑了都沒有一個星期就買了,我說得對不對?”邵希挽發現千米一眼識破了陳千遠,沒忍住自己的笑意,誠實地點了點頭。
她心底默默地發現,自己和千米挑家具的時候,那些憧憬和期盼都是自己掩蓋不住的。
或許是因為她從未在自己的家庭裏見證過愛情本身該有的樣子,從前她對愛情的定義一直是覺得應該像電視劇裏那般,轟轟烈烈地貫穿自己的整個生命,熾熱深情,刻骨銘心。直到她遇見顧熔白,相知相愛再到分開,她才發覺到,轟轟烈烈的愛情一旦有了裂痕,所反噬的傷痛也是難以愈合的。
就像陳千遠和千米這般,或許最平淡生活裏真實安穩的幸福和愛情,才是她真正應該期盼和追尋的吧。